彌留之際的詩人（外五首）

◆ 馮建珍

1

激情 掏空了靈感

心 空曠而幽深起來

盛得下一個蒼穹

夢 一個空曠的舞臺

是天地間的原野 蒼茫萬物

寂寥得沒有一絲生機

一只白天鵝裝束襤褸

于斗轉星移中 舞出

斑斕壯麗的色彩

讓已死去的 以及

活著的人驚嘆

那絕世的旋律

震憾整個人生

2

靈魂 飄飄渺渺形同鬼魅

輕紗繚繞飄飛而去

蒼穹 像一只無邊的時鐘

心 掛在鐘擺上

每過一個時辰

被敲裂一次

疲憊與痛苦

因此灌滿驅殼

大腦 回光返照般

無比地清醒 而夢

卻于這反反復復的

敲擊節(jié)奏中死去

葡萄與女人

一句諺語攀援而上

成就葡萄架上千年的

經典 綠的 紫的

競相蜂擁 搖曳

人的視覺 捕獲

這一季節(jié)的碩圓

女人的目光 穿過

八月的莊園 落塵

不見底 美而魅

碩圓串串 似詩

如歌 韻深而神遠

蟬 朝唱暮吟

抖落滿架成熟

誘惑貪欲之人

趨之如鶩 色香蜜味

彌漫心田 于是

諺語便非諺語

箴言更非箴言

一個女人的午夜十三點

燈 冷冷地白

凝固 心跳

單調的節(jié)奏

填補 滿屋空曠

等 沉寂的門

阻滯 秒針畫圓的聲音

無聲蔓延 午夜荒涼

或站 或坐 或躺

無序更迭 生氣

焦慮 怨恨 眸子里

深不見底的痛 切切

穿腸 煎熬

溶解她無影

又幻化她成型

愛情的初衷

婚姻的論證

女人于跌宕起伏的

空等中 反復解讀

迷失回家之路的那顆心

情歸何方 之后安享

午夜十三點落寞的盛宴

春 潮

女人把春天的萬種風情

復制成全身每一粒細胞

結滿花蕾 于心尖慢慢

綻放 露珠浸潤花瓣

顫抖著 心跳搏動你的胸腔

挾裹著枝蔓亂搖的喘息

芬芳掠過唇齒 醉了

舌尖 無次序攪動

春潮 泛濫無邊

吞噬 激情彌漫的世界

祭

1

三月的心語 沉甸甸

掛在堂屋黑色相框里的

先人 涵蓋了所有

關于清明的內容

陳述 時輪更迭的

哀思 世代相傳

2

爆竹聲聲 穿透

青煙繚繞的綠潮

彌漫三月的風

卷走面頰的淚

鵝黃朵朵 串在發(fā)梢

飄蕩的肅穆里

哀傷 追憶往昔

墓是今日的主題

夢中的天堂

1

火紅的石榴花 漂浮在

五月的陽光里 雙眼

被魅惑得風熱 天空

一片瓦藍 高跟鞋

穿過深山里的黃土地

阿娜多姿地敲擊著路面

得得地叫囂著 涌入人潮

循著父親遠在天堂的目光

風雨兼程一路走來

沿途的風景 攬成篇篇詩行

裝飾行走的癡狂 渴望

感動繆斯 于我成瘋前

慈善地打開一扇窗

讓我奮不顧身地攀爬

進入夢中的天堂里

2

鄉(xiāng)間小屋檐下的串串紅椒

刺眼的景象很古老 母親

滿頭的銀白 讓人回望

似水流年 有太多的情結

隨著裊裊炊煙蜿蜒著

始終不肯飄逝消散

如今不用再爬格子

我換成優(yōu)雅的姿勢

于電腦前敲擊鍵盤

心中有一方凈土

被父親生前的言行

翻種成了永恒

點燃五月的陽光

普照著心路歷程

高跟鞋得得 走得

如此堅定而又蒼涼

越過大山 涉過沼澤

穿過沙漠 去尋找那片

綠洲——夢中的海市蜃樓

3

有著讓青蛙會飛的奇想

就讓小鳥借它一雙翅膀

載它于半空中翱翔

父親不是畫匠 但畫

卻充沛他的短暫人生

我不是詩人 卻整日

為詩燃燒自己的生命

在這個石榴花開的五月

老天始終艷陽高照

不肯落下半場雨霖

大概世間所有的水分

都被我蓄進雙眼

一天的熱度 隨著

太陽的西沉 慢慢

退去 一如我

將釋放殆盡的能量后

高跟鞋踩著時間的輪子

隨著即將落敗飄零的石榴

花瓣 于月半悄悄而殃

再后 我的子女

開始整理我的所有詩篇

打印成冊 于是

我就有了詩人的頭銜

冠冕堂皇地進入夢中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