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親

遼寧/李云華

八點十分 劉老太太家

劉老太太一邊收拾鯉魚一邊對著墻上掛著的相片叨念著。老頭子，今兒個咱家柱子相親。雖說那小芹是二婚還帶個小丫頭，我看那小模樣還算周正，體格也好，想想咱家柱子也是奔四十歲的人了，沒啥手藝又不肯去城里打工，說是把我扔在家里他不放心，小芹配他還是有余縫的，這也是我最后的念想了，我尋思著不完成柱子的終身大事總感覺沒臉見你，今兒個一過，柱子的婚事就八九不離十了，明年再給咱添個胖孫子。這時劉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劉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掀起門簾進了外屋，對正在刮胡子的柱子說，也不知道小芹那邊的人有沒有會抽煙的人，要不咱先備一盒。劉老太太從柜子里摸出個小布包，打開包從上邊拿出十元錢，劉老太太猶豫一下又把十元票放了回去，從下邊抽出一張五十元的，對柱子說，反正就這一回，買就買好的，別讓人瞧不起。

八點二十五分 超市

一個留著藝術(shù)家發(fā)型的青年在超市買煙，藝術(shù)家嚷著說，去鎮(zhèn)長家送禮必須要買最好的煙。超市老板從柜臺里拿出一條煙說，這是最好的，四百八十元一條。藝術(shù)家左看右瞧，一會兒說煙的外包裝粗糙，字體色彩發(fā)暗，一會兒又聞聞煙包裝的味道，一會兒又問了進貨渠道，弄得超市老板很不耐煩。趁超市老板一不留神藝術(shù)家把煙調(diào)包了，藝術(shù)家急匆匆地往超市門外走，差一點和來買煙的柱子撞個滿懷。柱子不會抽煙，不知道啥牌子的好，他心一狠，就買一盒價錢高的吧。超市老板順手撕開藝術(shù)家退回的那條煙，摳出一盒扔給了柱子，他掂掂手里的煙心想這小東西頂大半袋子大米呢。

十點十五分 劉老太太家

實在沒啥活干了，涼菜都備好了，幾個熱菜下鍋就熟。劉老太太抄起掃帚收拾起屋子來。其實就是心里裝著事手閑不住，這時介紹人領(lǐng)著小芹和她的爸爸進來了，介紹人相互介紹后，劉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炕沿招呼三人坐下，又吩咐柱子沖紅糖水驅(qū)寒，給介紹人和小芹爸爸點煙。小芹爸爸接過煙點上，一邊打量著房梁一邊問了劉老太太一些家庭情況，劉老太太一一回答，介紹人也不斷地補充著，小芹爸爸不住地點頭，劉老太太一直緊張地盯著小芹爸爸的臉，生怕他露出一絲不滿。劉老太太見縫插針說，你們先嘮著，我去準備飯。小芹爸爸說，簡單一點啊。劉老太太心里哼著小曲出了屋門。

十二點五十分 劉老太太家

酒足飯飽的小芹爸爸抽著煙，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煙卷上的煙名不是煙盒上的，煙卷只是不超過五元錢的地產(chǎn)貨。頓時小芹爸爸臉色大變，對柱子說，年輕人，不是我說你，你買這個牌子的煙招待人，足見你愛慕虛榮，沖咱家的日子抽得起這煙嗎？我們家是踏踏實實的莊稼人，過不慣大手大腳的日子。再說了，你用好煙盒裝雜牌子煙這不是糊弄人嗎，小伙子的心眼可真多啊。小芹爸爸起身就走，一場相親就這樣不歡而散。

十八點 劉老太太家

剛才女方回信了，婚事黃了。劉老太太長嘆一聲，默默地流淚。柱子操起半瓶酒下肚，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門。

十八點十分 超市

柱子紅著眼睛對超市老板吼道：我都四十的人了，娶個媳婦容易嗎？你的一盒假煙害了我。說完掄起酒瓶子砸向超市老板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