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正霖 梁江龍
摘 要:清朝是我國歷史上最后一個統(tǒng)一的封建王朝,其發(fā)展經歷了由盛到衰的過程。清朝國勢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清朝教育政策的變化。新疆教育在此大的背景之下,其發(fā)展經歷了新疆建省前和建省后兩個時期,教育方式也逐漸由一元走向了多元。
關鍵詞:清季;新疆;教育
清朝作為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統(tǒng)一的封建王朝,間有康乾盛世,政治、經濟、文化的發(fā)展程度亙古未有。雖自道光帝后國勢日衰,但近代化的浪潮卻逐漸席卷全國,其政治、經濟、文化隨之產生了一定的變革。針對這一大的歷史環(huán)境,新疆教育發(fā)展分為兩個時期,這兩個時期的分界點是光緒十年(1884年)的新疆建省。
一、清季新疆建省前教育發(fā)展狀況
自清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在新疆建立軍府制后,新疆社會秩序日趨穩(wěn)定,地方經濟獲得了較快的發(fā)展。同年十月,吏部議準巴里坤、哈密“新移駐之同知、通盤,應定為直隸廳,歸安西道管轄”。①至此,新疆地區(qū)部分的出現了省治。這就決定了兩地可以選員參加科舉考試。隨著“關外耕屯日辟,商旅往來,生聚日繁”,巴里坤一帶“兵民子弟郭書、講射,漸已蔚然大觀”。清廷希望關外居民能夠“蒸蒸向化,弦誦相聞”,以期邊疆持久穩(wěn)固。這些是教育發(fā)展的經濟與社會基礎。有鑒于此,清廷決定將巴里坤“改設知府,添附府知縣一員”,而烏魯木齊同知則“改為知州”,且“附近之辟展同知、哈密、奇臺兩通判,均歸巴里坤新設知府管轄”。這幾處所添學額,歲科兩試,每次“取進文童四名、歲試武童四名”。②此后,烏魯木齊等處“率皆立學?!雹?。
而作為新疆統(tǒng)治中心的伊犁在新疆建省前卻從未發(fā)展過科舉教育,這是因為受制于清廷。清廷認為伊犁乃邊疆要地,故而伊犁地方官兵應當以守土固邊為主。守卡官兵要“自帶子弟為跟役,以便訓練”,其他官兵必須進行軍事訓練,以免“轉致生疏”。④由上而知,伊犁地方的軍事教育要遠高于科舉教育。時至嘉慶八年(1893年)二月,伊犁將軍松筠上奏希望“設伊犁學額”,該建議立刻遭到嘉慶帝的駁斥,嘉慶認為伊犁距內地道遠難行,將試卷送至陜甘學政處“長途往返,更費周折”。嘉慶責斥松筠要“留意邊防,整飭武備”,這才是重中之重。因此發(fā)展伊犁教育“斷不可行”。⑤
自平定大小和卓叛亂后,清廷對南疆實行了文化的封禁政策,南疆的教育幾乎沒有發(fā)展。這一政策導致了南疆社會文化變得死氣沉沉。當時,南疆之人即使識字,亦只能“粗譯文義”,而貿者“足記姓名而已”。⑥
綜上所述,這一時期新疆教育的發(fā)展主要是以烏魯木齊至哈密一線為主。但有一點必須認清,清廷之所以在這一帶發(fā)展教育,最終目的是為了維護邊疆的穩(wěn)定。新疆官、民、兵的主要任務仍是固土守邊。道光十八年四月(1838年)烏魯木齊都統(tǒng)希望“于烏魯木齊建修書院”,后清廷以“舍本逐末,必致裝備廢弛,安望其悉成勁旅”⑦為理由加以駁回。因此,新疆教育的發(fā)展帶有很大的不穩(wěn)定性。
二、清季新疆建省后教育發(fā)展狀況
光緒十年(1884年)新疆建省后,新疆的教育發(fā)展可分為兩個階段,即洋務運動階段與新政階段。新疆省制初建,左宗棠和劉錦棠大力提倡發(fā)展學塾教育,尤其是對南疆維吾爾族的教育。因此光緒初年,左宗棠平定新疆后,提出了“置學塾,訓纏童”, 奏請改設郡縣,設學塾,維吾爾族的兒童進行教育。光緒六年 (1880年),經劉錦棠奏請,鎮(zhèn)西以西劃歸新疆。光緒十二年(1886年),升迪化州學為府學,設教授 1 名,管理迪化所屬各縣學務。原來昌吉、阜康、綏來、奇臺各縣設立的訓導一律裁撤。鎮(zhèn)西府改廳學,仍設訓導。光緒六年(1880年)移鎮(zhèn)迪道于烏魯木齊之后,沒有學額的伊犁、溫宿、疏勒三府也設置了訓導,以啟迪文化。新疆文化教育的初步發(fā)展,為后來學堂的設立奠定了基礎。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新疆設置提學使,由留日歸來的杜彤提出了“求普不求高,用學務人厚薪不兼差,以次漸進不惑種人難于見功”⑧之說。而且還設立勸學所,作為提學使的下屬機構具體負責各地興學事宜。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 署理甘肅新疆巡撫吳引蓀上奏:“擬就書院改設學堂,其高等辦法,仿照山東章程,暫分備齋正齋,督課外國語文。擬將舊設俄文學館并入。再聘精通英、德、法語言文字者,以補所未備。至府州縣應設各等學堂,當通飭籌款,一律仿辦?!?于是,省城迪化就書院改設高等學堂 1 所,還設立兩等小學堂 10 所。宣統(tǒng)元年(1909年)冬,又從京城調來理化算學教習 4 名,這樣,學科設置逐漸完備。
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新疆全省改設兩等小學堂進入高潮,許多府州縣都缺乏教師。在這種情況下,省城中學設立簡易師范班,一年畢業(yè),派往各地充當教習,待遇優(yōu)厚,每月 30 元。盡管如此,各地仍然缺乏師資。光緒三十二年 , 迪化府建立了兩等小學堂 1 所,作為全省的示范學校,各地紛紛派人前來觀摩。又建立維吾爾族師范學堂 1 所,專門招收新疆南路各郡縣送來的維吾爾族學生。維吾爾族師范學堂的設立,最能反映當時新疆辦學人的指導思想。經過學務公所開會討論,大家最終認識到:“今強鄰環(huán)伺,纏處沃土而不才 ……必啟其知識,使知今日各國待異種之苛,乃曉然于自處高天厚地,必授以技能,漸能為工為商,方免他日之貧困?!雹岫揖S吾爾族師范學堂的畢業(yè)生,一般都由當地政府授以衣頂,或派為學董,派為鄉(xiāng)官,新疆地方政府的學務官員也要對他們表示尊敬。
在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新疆各地的勸學所33處,總董29名,勸學員101名?!甭摽谛叙^東院創(chuàng)設學務公所,“以為闔省學務總匯之區(qū)”⑩加強對新設學堂的管理。學務公所內設總務、普通、專門、實業(yè)、圖書、會計等科 , 每科設科長、副科長、科員、省視學、司事、書記等員,額數不等。光緒三十四年 , 學務公所派人前往新疆南北兩路進行教育考察,對辦好的地方官吏,比如烏什同知彭玉章、焉耆知府張銑,都上報學部,得優(yōu)敘,這在一定程度上調動了地方官吏的辦學熱情。在前往南路調查過程中,調查人員發(fā)現不懂維吾爾族語言,是南路興辦教育的一大障礙,于是開始注重維吾爾族語言的教學,令師范中學班學習維吾爾族語言,各級官吏教習不得輕視維吾爾族學生,還免除維吾爾族學生的徭役。這在當時產生了很大影響,一定程度上也推動了維吾爾族聚居區(qū)創(chuàng)辦學堂的順利進行。聯魁任巡撫時,把新疆課吏館改設成為法政學堂。新疆課吏館由署理新疆巡撫吳引蓀在光緒三十二年創(chuàng)辦。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春 , 聯魁和新疆布政使王樹楠、提學使杜彤、鎮(zhèn)迪道兼按察使銜榮霈、法政學堂監(jiān)督候補道楊增新等會商,認為“學堂之設原以造就人才,而仕途需才較諸學界為尤急。新疆統(tǒng)轄諸部,接壤強鄰,亟應陶鑄吏才,以備內政外交之用”,(十一)決定把課吏館改為法政學堂,就原有房舍添建講堂、廳室 , 通計新舊房屋 120 余間。學堂暫定學額內班 40 人 , 專收候補人員 , 外班 20 人 , 兼收官紳。聘請法政??飘厴I(yè)的日本和中國教習各1員 , 警察專科畢業(yè)的中國教習1員。
這一時期,新疆啟蒙教育也獲得了一定的發(fā)展。各府廳州縣,也都設立了蒙養(yǎng)學堂。其中《拜城縣鄉(xiāng)土志》(十二)中記載到:“城鄉(xiāng)共蒙養(yǎng)學堂四處,取纏童聰穎者入學,每堂額定學生十名”。在《溫宿縣鄉(xiāng)土志》(十三)中記載到:“蒙養(yǎng)漢學堂,一在縣治北,漢教習一名,漢回學童八名。蒙養(yǎng)纏學童一在縣治城外東關。纏教習一名,纏回學童八名”。《寧遠縣鄉(xiāng)土志》中載:“安寧遠縣向無文人學士,設治以來建蒙養(yǎng)學堂,延教習無非為地方培養(yǎng)人才起見”。但是該《鄉(xiāng)土志》中也提到了由于風俗習慣和語言不同,雖然“地方官再三勸諭,以子弟讀書識字為第一要義”。但是,“其如舌敝唇焦,何故士之一字有難色?!保ㄊ模╇m然新疆也建立了一些蒙養(yǎng)學堂,但是,依照其記載可以推知其招收的人數以及規(guī)模比起內地來說要小得多。然而,新疆畢竟在啟蒙教育的發(fā)展中向前邁了一步,雖然這一步有一些蹣跚。
由上可見,新疆建省前教育發(fā)展的特點是局部教育有所發(fā)展,全局上仍然落后。這一時期,從烏魯木齊至哈密一線教育發(fā)展較為明顯,而新疆其它地方的教育卻停滯甚至取消。新疆建省后教育發(fā)展的特點是中心發(fā)展、注重全局,在近代化的變革中謀發(fā)展。其中以烏魯木齊為中心,針對科舉的教育以及近代化教育均有所發(fā)展,不僅如此,天山南北包括伊犁、塔爾巴哈臺、喀什噶爾等地的教育亦有發(fā)展。在短促的“新政”期間,新疆迅速建立起比較完善的教育體系,進行廣泛深入的教學改革,教學規(guī)模不斷擴大,教學質量也逐步提高?!盀樾陆囵B(yǎng)了一批具有近代政治思想和科學知識的人才,其中許多人后來成為新疆各方面的知名人物,而且成績較為顯著,在推動新疆近代化進程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保ㄊ澹?/p>
新疆的教育發(fā)展由單一化向多元化發(fā)展,這是一個時代的進步。但無論是新疆建省前還是建省后,新疆的教育在清廷看來,仍屬可有可無。邊疆的穩(wěn)定才是清廷制定邊疆政策的依據,凡是有害穩(wěn)定的政策一概剔除,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新疆教育的近代化進程。然而由于封建專制政治體制沒有根本改變,不可避免地將腐敗官場弊政陋習帶入興教活動中,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舊中國土壤上,是不可能植育出根深葉茂的現代教育參天大樹的。
引文注釋
①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622,乾隆二十五年十月丁丑.
②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962,乾隆三十六年九月癸丑.
③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1050,乾隆四十三年二月丙午.
④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1349,乾隆五十五年二月丁丑.
⑤ 《清實錄·仁宗實錄》,卷108,嘉慶八年二月丁巳.
⑥ 蘇爾德,《新疆回部志》,卷二,臺北:成文出版社,1968年,11頁.
⑦ 《清實錄·宣宗實錄》,卷308,道光十八年四月庚申.
⑧ 王樹楠.《新疆圖志·學校》,卷38,第1389頁.
⑨ 王樹楠.《新疆圖志·學?!罚?8第1389頁.
⑩ 《清實錄·德宗實錄》,第59冊,卷194,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778頁.
(十一) 《清代新疆稀見奏牘匯編》,下冊,聯魁,《奏為新疆課吏館改法政學堂折》,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97年,1575頁.
(十二) 中國社會科學院邊疆史地研究中心,《新疆鄉(xiāng)土志稿·拜城縣鄉(xiāng)土志》,北京:中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1990年,468頁.
(十三) 《新疆鄉(xiāng)土志稿·溫宿縣鄉(xiāng)土志》,455頁.
(十四) 《新疆鄉(xiāng)土志稿·寧遠縣鄉(xiāng)土志》,370頁.
(十五) 齊清順.《論清末新疆“新政”—新疆向近代邁進的重要開端》,載《西域研究》2000(3):36.
(鄧正霖單位:中共吐魯番地委黨校講師;梁江龍單位:新疆工程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