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婷
【摘 要】艾米莉·迪金森和李清照分別是中西文壇上杰出的女詩人。由于她們生活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文化背景中,詩歌創(chuàng)作也自然流露出各自獨特的風格。通過對比分析兩位女詩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能夠看出她們各自所代表的中西文化的差異。
【關鍵詞】詩歌;女性;文化差異
艾米莉·迪金森和李清照分別是中西方杰出的女詩人,一位是美國浪漫主義時期與惠特曼齊名的偉大詩人,被推崇為20世紀意象派詩歌的先驅;另一位是我國南宋著名的婉約派詞人,詩詞清麗明快,委婉含蓄,以“易安體”在我國文壇上獨樹一幟。作為中西文壇上兩顆耀眼的明星,由于她們生活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中,深受各自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因此她們在情感表達、愛情和婚姻觀方面都有所不同,這實質(zhì)也是中西方在傳統(tǒng)文化上的差異。
一、情感表達方式的不同
艾米莉·迪金森的詩歌在愛情的表達上真摯、熱烈而又坦誠。迪金森所處的時代正值美國的鍍金時代,受歐洲文化思潮的影響依舊很嚴重。西方受中世紀騎士風的影響,強調(diào)在愛情中實現(xiàn)人生,再加上女性所受的教育普遍較高,所以,西方女性在對待愛情方面尤為直率和坦誠。盡管迪金森終身未嫁,但是從她的書信和詩歌中可以看出,她對愛情的渴望和追求始終存在,并敢于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不同于中國文化的含蓄,迪金森在詩歌中大量使用第一人稱直抒胸臆。她的詩有超過150首是以“我”開頭的,反映了她強烈的自我意識,和對愛情表達的熱烈、真摯。詩歌《如果你在秋天到來》中,詩人以第一人稱的手法,大膽的述說少女的相思、無奈和期盼心上人到來的熱烈情懷?!叭绻阍谇锾斓絹?,我將輕拂夏日而過,半帶微笑,半帶棄絕,如家庭主婦把蒼蠅撲捉。…… 如果只是延至數(shù)個世紀,我愿扳弄手指度日數(shù)數(shù),逐日遞減,直到它們?nèi)康羧?,塔斯馬尼亞島嶼的土地。如果確定無疑,當今生度完,它應屬于你和我,我愿把它,像果殼,扔向遙遠,去到來生把你贏得,而目前,日期遙遙,等待無期,天各一方,像妖蜂,使我傷痛不已,無法忍受,就如刺蟄之疼。”最后,詩人把自己所忍受的痛苦比作妖蜂在折磨著自己,使得詩歌所表現(xiàn)的情感熱烈、真摯, 讓讀者感同身受。
與迪金森不同,李清照作為一位傳統(tǒng)的中國女性,在愛情的表達上是含蓄、羞怯和婉轉的。在幾千年的封建禮教的束縛下,中國古代女性深鎖閨中,與世隔絕,從小接受婦德和三綱五常的教育,往往將對愛情的渴望深藏心底,在婚姻上只能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如李清照這類知書識字的女性可以借助詩詞來表達愛情,但也多是寫閨情幽怨的,風格含蓄而羞怯。李清照的一首《一剪梅》就婉轉地描寫了女子等待戀人時的暗自神傷:“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再如李清照在《蝶戀花》中表達的對夫婿的思念之情“暖日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酒意詩情誰與共,淚融殘粉花鈿重。乍試夾衫金縷縫,山枕斜欹,枕損釵頭鳳。獨抱濃愁無好夢,夜闌猶翦燈花弄?!边@首詞描寫的是冰雪消融的初春,風和日麗,柳枝漸漸露出翠綠的嫩芽,就像沉睡的人睜開的眼睛,淺紅的梅花如同少女嬌羞的臉頰。在這萬物復蘇的春天,自己也春心萌動,但又能與誰分享詩情濃意呢?孤苦中,忍不住淚流雙頰,弄殘了粉妝,沉重了花鈿。新穿的春衫雖是金縷縫制,卻無人欣賞,自憐中,顧不得枕頭會損失美麗的頭飾,斜倚著枕頭,懷中濃濃的愁緒進入了夢鄉(xiāng),卻好夢何在?深夜起來,剪弄著燈花,希望燈花爆結,喜事來臨,然而喜又從何來?此時正值其夫婿仕宦在外,李清照獨居青州,思念之際寫成此詞,詞人由景入意,借景抒情,把其春閨之怨,思夫情表達得淋漓盡致,然而卻非直白地抒發(fā)思念,而是含蓄內(nèi)斂,委婉道來。
二、 婚姻家庭觀的不同
西方社會中,主張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盡管依然存在男尊女卑的現(xiàn)象,但女性在婚姻和家庭觀念上,注重個人獨立和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迪金森在詩歌中就盡情地表白自己的愛情,及對異性和家庭的渴望,情真意切,真摯感人。從<永遠在你身邊行走>中少女找到愛情婚姻的喜悅,到<我是妻子,我已不再是>中為人妻時還要求擁有平等的權利:“我是妻子,我已不再是...那另一種境界,我是沙皇,我現(xiàn)在是'女人',這樣安全多了”。迪金森將西方女子在婚姻中追求獨立和平等的思想明確地表現(xiàn)出來,絲毫沒有女性在婚姻中依附于丈夫的思想。
中國女性在封建社會中接受的是“三從四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思想,女人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更沒有離婚的自由。對于出嫁的女人來說,丈夫是天,對丈夫的順從是女子的美德,相夫教子是女人的職責,這是傳統(tǒng)文化給女性套上的無形枷鎖。李清照也沒有逃離這一枷鎖的束縛,所幸她的婚姻幸福,婚后與丈夫一起研究文學和金石,把自己全部的愛傾注于丈夫和家庭上。但好景不長,在經(jīng)歷了國家的離亂后,丈夫趙名誠病逝,頓覺自己孤寂凄苦,哀怨絕望之情油然而生。這在她的《聲聲慢》中最能體現(xiàn),詞中“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七個疊詞如泣如訴,襯托出詞人的凄涼心境;“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表達了詞人失去丈夫的孤苦、悲涼和哀怨;“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更烘托了詞人心境的凄慘。丈夫的離去猶如大廈已傾,家庭的破碎讓詞人難抵秋涼。這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女性對家庭的倚重。這種女性對婚姻家庭的倚重,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產(chǎn)物。
三、總結
通過對比分析中西兩位女作家的作品,我們可以看出文化背景的差異促使兩位女性在愛情的表達方式和婚姻家庭觀念上皆然不同:迪金森熱烈、直率地呼喚愛情,李清照含蓄、羞怯地品味相思之苦;迪金森堅持女性在婚姻中的自由獨立,李清照反復哀嘆失去丈夫關愛的落寞。這種比較對于我們更加深刻的理解兩位作家的寫作,理解中西文化差異,乃至中西文化的交流與合作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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