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開運
(西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重慶 400715)
1979—2009年,伊朗與埃及斷交,兩國關系疏遠。2009年后,雙方接觸增多。2011年2月22日,伊朗兩艘軍艦通過蘇伊士運河,前往敘利亞。這標志著穆巴拉克總統(tǒng)下臺以后,伊朗與埃及關系有可能出現(xiàn)緩和。這引起世界的高度關注。事實上伊朗與埃及對立了整整30年,雙方積怨甚深,緩和步履維艱。目前國內僅有少數(shù)研究涉及到伊朗埃及關系,如,錢學文先生的《埃伊在海灣地區(qū)安全中的關系淺析》[1],韓繼偉的《伊朗埃及關系回暖探析》[2]。謝立忱、田志馥[3]僅僅從民族主義角度論述埃及對外關系,陳天社的《埃及對外關系研究》[4]主要探討埃及與美蘇關系。本文力圖在更廣泛的資料基礎上和廣闊的背景下系統(tǒng)分析伊朗與埃及疏遠敵對的前因后果,以期認識兩國關系的發(fā)展趨勢和決定性因素。
1925年伊朗巴列維王朝建立后,兩國關系友好。早在1939年,伊朗巴列維王朝的王儲——年僅19歲的默罕默德·禮薩和埃及國王福阿德一世的女兒、法魯克國王的妹妹芳齡17歲的芙吉雅結婚。當時伊朗國王的想法是通過政治婚姻與埃及的古老王朝締結聯(lián)盟,埃及國王也想得到新興伊朗的保護[5]。后來芙吉雅生下女兒沙娜茲后,兩人感情日益疏遠,直到1948年正式離婚。盡管這個政治婚姻維持了不長時間,但表明當時伊朗和埃及的關系很友好。1944年處于流亡中伊朗國王禮薩·汗在南非約翰內斯堡因病去世,其遺體就安放在開羅的拉法伊清真寺,1950年伊朗國王的遺體才運回德黑蘭安葬。1952年,納賽爾上臺,埃及執(zhí)行阿拉伯民族主義外交思想,對外與蘇聯(lián)結盟,堅決反對以色列,維護波斯灣阿拉伯人利益,兩國關系日益冷談。薩達特上臺后,伊朗支持埃及與以色列講和,兩國恢復友好關系。
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是伊朗埃及關系史上的轉折點,因為它極大改變了兩國關系的走向。伊朗新政權堅決反對埃及與以色列達成的和平條約。薩達特歡迎被驅逐的巴列維國王到埃及居住,伊朗國王對此感恩涕零,最終巴列維國王埋葬在埃及,此舉使伊朗與埃及關系更加緊張[6]。1981年,薩達特被伊斯蘭恐怖分子暗殺,埃及副總統(tǒng)穆巴拉克繼任總統(tǒng),穆巴拉克繼承薩達特的政策,在兩伊戰(zhàn)爭中支持伊拉克。在其后的30年間,雙邊再也沒有建立過全面的外交關系。1989年霍梅尼去世之后,特別是哈塔米總統(tǒng)上臺以后,伊朗企圖與世界上所有的國家恢復外交關系,其中包括與英國恢復關系。然而自從1979年以來,伊朗與三個國家一直未建立外交關系:美國、以色列和埃及,一些溫和的遜尼派阿拉伯國家,如,沙特和約旦已經與伊朗建立外交關系。的確,埃及是唯一一個沒有與伊朗建立外交關系的阿拉伯國家。
伊朗是以什葉派為國教的國家,埃及是遜尼派占壓倒優(yōu)勢的國家,但雙方基本沒有教派矛盾。公元969—1171年,埃及處于什葉派王朝的統(tǒng)治之下,但這與伊朗毫無聯(lián)系。隨著什葉派王朝的滅亡,什葉派在埃及也蕩然無存。自從1979年伊朗革命以來,海灣阿拉伯國家感覺到了伊朗的威脅,因為這些國家的國內有大批的什葉派。然而,埃及國內的什葉派少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遜尼派與什葉派的分歧不應該成為制約兩國關系的因素。進一步來說,埃及的伊斯蘭教不像沙特的瓦哈比派,瓦哈比派堅決反對什葉派,埃及的宗教界則采取一種非常寬容的態(tài)度,埃及的遜尼派伊斯蘭教中心——愛資哈爾清真寺是遜尼派伊斯蘭教的中心,承認什葉派是一個合法的宗教派別。1959年,愛資哈爾的大伊瑪目穆罕默德·沙勒圖特(Muhammad Shaltut)發(fā)布宗教教令,承認什葉派是正確的[7]。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表明,伊朗的伊斯蘭模式對埃及的伊斯蘭組織產生影響。埃及政府經常指責伊斯蘭反對派從外國勢力那兒得到資金和其他支持,這個外國勢力暗指的是伊朗。開羅控告德黑蘭包庇那些在埃及法庭被判決有罪的伊斯蘭組織成員,伊朗堅決否定這些指責。
穆巴拉克擔任埃及總統(tǒng)后,突出強調埃及民族主義,兼顧阿拉伯民族主義,走務實主義路線,發(fā)揮外交的平衡作用,著力維護與美國的友好合作關系,積極爭取美國的援助,同時執(zhí)行平衡外交,擺脫對美國的過分依賴,積極與蘇聯(lián)-俄羅斯、歐洲發(fā)展關系,也高度重視與中國、日本的友好交往[3]。1979年以后伊朗的外交戰(zhàn)略是“不要東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蘭?!睆娬{維護伊斯蘭大團結,反對穆斯林的壓迫者,突出泛伊斯蘭主義的意識形態(tài)。伊朗扣押美國人質,舉國上下聲討美帝國主義的罪行,同時也在攻擊蘇聯(lián),體現(xiàn)出獨立自主反帝反殖反霸的勇氣和雄心壯志,伊朗自然對埃及向超級大國討好求援頗多微詞,雙方的外交戰(zhàn)略幾乎是相反的。
1979年后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毫不妥協(xié)地反對猶太復國主義,堅決反對與以色列和解妥協(xié),當然也反對與以色列講和的埃及總統(tǒng)薩達特,因此伊朗認為薩達特遇刺是罪有應得,刺殺薩達特是英雄行為。哈立德·艾爾-伊斯蘭姆保里(Khaled El-Islamboli),此人是一位軍官,在1979年薩達特檢閱軍隊時,刺殺了薩達特。伊朗政府隨之將德黑蘭的一條街道命名為艾爾伊斯蘭姆保里。穆巴拉克總統(tǒng)把伊朗街道改名看成是伊朗支持恐怖暗殺的一個證據(jù),并認為伊朗要與埃及恢復邦交,其前提是要廢除這個街道的名字。2004年,德黑蘭市議會將這個街道改名為起義路,以紀念巴勒斯坦人反對以色列的壓迫,然而市議會并沒有搬走為了紀念艾爾伊斯蘭姆保里而制作的大型壁畫。
在巴列維王朝統(tǒng)治時期,伊朗與以色列保持著廣泛的經濟聯(lián)系,但官方從來沒有正式承認以色列,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就對以色列采取敵視態(tài)度,并強烈支持巴勒斯坦人的正義斗爭,這個立場讓德黑蘭更靠近哈馬斯,疏遠世俗的、包容性很強的法塔赫。顯而易見,伊朗和哈馬斯等巴勒斯坦伊斯蘭激進組織持有相同的戰(zhàn)略觀點,即武裝抵抗以色列是解放巴勒斯坦的正確道路[8]477-478。
埃及是第一個與以色列簽訂和平條約的國家,埃及贊成外交也是結束阿以沖突的手段,埃及很擔心穆斯林兄弟會對哈馬斯的支持,穆斯林兄弟會,是埃及國內的反政府組織[9]。2006年,法塔赫從加沙地帶被趕出,巴勒斯坦內部的爭斗讓埃及政府感覺到壓力很大。開羅作為回應采取了三位一體的戰(zhàn)略:埃及堅決支持阿巴斯,認為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是巴勒斯坦的唯一合法政府;埃及積極尋求在法塔赫和哈馬斯之間進行調停;埃及譴責伊朗對巴勒斯坦和阿拉伯事務的干涉。
在這種背景下,穆巴拉克總統(tǒng)對哈馬斯統(tǒng)治的加沙地帶顧慮重重,他說“伊朗已經在埃及的后院建立了一個伊斯蘭共和國”。2009年4月,穆巴拉克說“埃及的敵人企圖利用巴勒斯坦人為自己的利益服務,告訴他們,不要再利用巴勒斯坦問題,并警告伊朗,埃及很憤怒”[10]。顯而易見,伊朗支持哈馬斯,埃及支持法塔赫,雙方都號稱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正義事業(yè),但雙方互相指責。
伊朗與黎巴嫩的什葉派社區(qū)有很深的歷史聯(lián)系。從20世紀80年代早期,德黑蘭幫助建立真主黨,并從財力人力上堅決支持真主黨。盡管伊朗與真主黨有緊密合作,但有必要強調真主黨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治權,真主黨的領袖并沒有從德黑蘭接受命令,也并不想在黎巴嫩建立一個神權政府。埃及將真主黨視為伊朗的爪牙,而真主黨總是力圖維護德黑蘭的利益,破壞地區(qū)安全。2006年夏季,以色列和真主黨之間爆發(fā)了長達34天之久的戰(zhàn)爭。埃及起初譴責了什葉派組織刺激以色列人,然而隨著軍事行動的擴大,黎巴嫩受到戰(zhàn)爭更廣泛的破壞,這迫使埃及領導人譴責以色列,支持真主黨。埃及努力協(xié)調黎巴嫩各政治派別之間的矛盾,而其努力是徒勞的,后來黎巴嫩各政治派別在卡塔爾首都多哈達成一項協(xié)議。在2009年的黎巴嫩選舉中,開羅很高興地看到,伊朗支持的真主黨敗給了遜尼派聯(lián)盟,而幾乎所有溫和的阿拉伯國家都支持遜尼派聯(lián)盟。
2009年4月,埃及和真主黨之間的緊張關系升級,其時埃及宣布它搗毀了一個陰謀反對政府的真主黨窩點,真主黨的總書記納斯魯拉否認了這項指控,說真主黨從來沒有想破壞埃及的穩(wěn)定,也沒有打算將埃及列為進攻目標。納斯魯拉聲稱,真主黨會秘密走私武器到加沙,以幫助巴勒斯坦人。納斯魯拉說“如果幫助我們這些失去家園的,備受打擊迫害的,饑腸轆轆的巴勒斯坦兄弟是犯罪的話,那么我承認真主黨在犯罪”[10]。埃及政府經常利用這個案例來譴責真主黨,譴責伊朗企圖危害埃及的國家利益。
1980年9月,兩伊戰(zhàn)爭的爆發(fā)為埃及提供了重新進入阿拉伯世界、結束被人遺棄狀態(tài)的獨特機會,因為薩達特與以色列簽訂了單邊和平協(xié)議在阿拉伯世界備受孤立。薩達特為自己的新外交政策辯護:埃及沒有本錢也沒有希望擺脫下一場戰(zhàn)爭的災難,埃及別無選擇,只有與美國結盟才能從以色列的掌控中脫身。埃及調整對美國和以色列的外交政策,阿拉伯世界堅決反對埃及的新政策,其本質含義就是否定了埃及的阿拉伯屬性,薩達特為此倍感痛苦。通過兩伊戰(zhàn)爭,埃及發(fā)現(xiàn)了可以重申其阿拉伯主義的工具。對伊拉克總統(tǒng)薩達姆·侯賽因而言,與伊朗的戰(zhàn)爭首先主要是在反對伊朗的過程中挽回阿拉伯人的聲譽。事實上,戰(zhàn)爭在伊拉克很得民心,因為這是薩達姆的卡迪西耶,公元636年,阿拉伯人在卡迪西耶戰(zhàn)役中擊敗前伊斯蘭的薩珊帝國,征服了波斯。
1981年,盡管伊拉克仍然反對埃及重新進入阿拉伯世界,但在泛阿拉伯主義的包裝下埃及決定向伊拉克提供武器[4]。1982年埃及向伊拉克提供的軍需物資價值達10億美元,1985年達到20億美元。1982年之后伊拉克戰(zhàn)場失敗迫使它與埃及和解。薩達姆·侯賽因指出伊拉克轉變的正當理由很簡單:“穆巴拉克不是薩達特?!币鉃橐晾说膽嵟^去針對薩達特,因為薩達特背叛了阿拉伯人。再則,埃及以前接受過蘇聯(lián)武器,現(xiàn)在正好向伊拉克蘇式裝備的軍隊提供所需要的零部件和彈藥。因為伊拉克與敘利亞和利比亞的關系進一步惡化,埃及是唯一一個向伊拉克轉運蘇聯(lián)武器的阿拉伯國家。埃及向伊拉克提供了大批工人,這樣伊拉克就可以騰出更多人力在前線服務。埃及進一步表示,愿意取代伊朗,在波斯灣作為親西方的地區(qū)防衛(wèi)框架的支柱。埃及與美國的中央司令部合作進行了一系列軍事行動,這表明埃及隨時愿意作一支潛在的干預力量[11]169-170。
1982年伊拉克外交部長塔里克·阿齊茲(Tariq Aziz)和埃及外交部長布特羅斯·加利(Butros Ghali)在法國見面,這是埃及和伊拉克高級官員第一次面對面的接觸,雙方研究了在兩伊戰(zhàn)爭中采取一致的阿拉伯戰(zhàn)略。隨后埃及官員蜂擁而至伊拉克,其高峰是1985年3月穆巴拉克訪問巴格達,他強調阿拉伯世界大團結。1985年7月薩達姆·侯賽因明確支持和擁護埃及返回阿拉伯世界,他說,“沒有埃及的阿拉伯大團結是不強大的,是不起作用的,埃及屬于阿拉伯民族,我們決不會讓埃及這樣重要的阿拉伯大國游離于集體之外”。
1987年1月在科威特舉行的伊斯蘭會議組織大會表明埃及返回阿拉伯世界。這是埃及在1979年被逐出伊斯蘭會議組織以來,穆巴拉克首次作為總統(tǒng)參加該組織的峰會。穆巴拉克受到海灣各國領導的熱烈歡迎,這為即將與埃及恢復正式外交關系奠定了基礎。1987年11月在約旦首都阿曼舉行的阿拉伯首腦會議進一步強化了埃及與伊拉克和其他海灣國家的盟友關系。雖然敘利亞阻撓埃及正式返回阿拉伯世界,但是安曼峰會接受了伊拉克的請求:阿拉伯世界重新考慮與埃及的關系。在伊拉克的領導下,海灣阿拉伯國家與埃及復交,從此結束了埃及在海灣國家中的孤立地位。
從伊朗政府的角度來看,埃及與伊拉克結成戰(zhàn)略盟友等于向伊斯蘭共和國宣戰(zhàn)。自從1982年埃及與伊拉克恢復邦交以來,伊朗與埃及之間唇槍舌劍,日益升級。穆巴拉克政權不像薩達特政府那樣大聲譴責阿亞圖拉霍梅尼,而是低調應對。但很顯然,只要埃及利用兩伊戰(zhàn)爭為埃及重返阿拉伯世界開辟道路就必然傷害伊朗利益,埃及與伊朗關系依然不妙。伊朗與埃及關系緊張的象征就是1982年伊朗政府發(fā)行一張郵票紀念暗殺薩達特的刺客哈立德·伊斯蘭姆保里(Khalid Islambouli)中尉,稱他為反對投降和褻瀆真主的埃及伊斯蘭斗爭中的烈士。
穆巴拉克政府把埃及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挑戰(zhàn)看成是伊朗的陰謀詭計,看成是伊朗干涉埃及內政。在1985年早期,在調查前埃及內政部長遇刺的案件中,埃及安全部隊聲稱他們發(fā)現(xiàn)伊斯蘭地下組織受到伊朗支持。所謂的伊朗與埃及伊斯蘭運動聯(lián)系的唯一證據(jù)是在搜查伊斯蘭武裝分子的家時發(fā)現(xiàn)阿亞圖拉霍梅尼的照片。伊朗政府回應如果外國組織想學習伊朗的榜樣,拿著阿亞圖拉霍梅尼的照片,這與伊朗毫無干系。然而,埃及政府控告伊朗在開羅的最后兩名外交官與埃及伊斯蘭反對派勾結,并將他們驅逐出境,開羅與德黑蘭之間關系惡化。埃及指責伊朗人是紅海和蘇伊士運河水雷爆炸的肇事者,開羅與德黑蘭之間的冷戰(zhàn)急劇升級。1984年夏季首次出現(xiàn)有關神秘水雷的消息,埃及政府就指責伊朗和利比亞在埃及海岸附近布雷。稍后,埃及政府說伊朗沒有卷入埃及事務,并承認沒有切實的證據(jù)支持穆巴拉克早期對伊朗的指責。
盡管埃及在言論上和公開表態(tài)時激烈反對伊斯蘭共和國,但穆巴拉克政府最終在采取對海灣政策時比公開聲明的更謹慎。埃及企圖阻止伊拉克在兩伊戰(zhàn)爭中慘敗,同時,也認識到伊朗維護海灣長期穩(wěn)定的戰(zhàn)略價值。因此,穆巴拉克不希望所采取的政策導致伊朗永遠疏遠阿拉伯世界,特別是疏遠阿拉伯鄰國。在兩伊戰(zhàn)爭的不同階段,埃及樂于在交戰(zhàn)雙方之間充當調停者,并試圖淡化埃及與伊拉克的軍事聯(lián)系。為了緩解伊朗對埃及與伊拉克勾結的擔心,穆巴拉克總統(tǒng)說:“我想說,從一開始埃及就不支持兩伊戰(zhàn)爭,雙方都是伊斯蘭國家,過去都是朋友。我們不會幫助伊拉克,也不允許伊拉克向伊朗發(fā)動軍事進攻。到目前為止,我們在伊拉克沒有駐軍。我們對戰(zhàn)爭有自己的判斷。在戰(zhàn)爭中我們也不能派一支不完整的軍隊。如果我們想派軍隊去伊拉克,我們一定派一支完整的部隊。這種事不會發(fā)生,因為兩伊之間長期交戰(zhàn)不符合我們的利益?!盵8]172
盡管穆巴拉克總統(tǒng)企圖淡化埃及與伊拉克的軍事關系,但證據(jù)卻與此相反。在1981年11月—1982年10月,埃及政府向伊拉克空軍派去40-60名飛行員。雖然在兩伊戰(zhàn)爭中沒有可靠的數(shù)據(jù)表明有多少埃及飛行員在伊拉克服役,但一般認為至少埃及飛行員在兩伊戰(zhàn)爭的大部分時間里向伊拉克同行提供了支持維修服務。有證據(jù)表明大批埃及工人編入伊拉克武裝部隊,在前線服務。據(jù)說,有15萬埃及志愿者在伊拉克軍隊服役,15萬埃及勞工在伊拉克打工[1]。埃及有兩家反對派報紙,他們的代表在1986年夏季訪問過伊朗,大約有1萬名埃及人在伊拉克服役期間成為戰(zhàn)俘,他們被押在伊朗幾家戰(zhàn)俘營里。而埃及政府僅承認有1600-3900名埃及戰(zhàn)俘被押在伊朗[11]172。
伊朗官方對這些非伊拉克的戰(zhàn)俘立場是這些人是雇傭軍,不受日內瓦戰(zhàn)俘公約條款的保護。另一方面,埃及政府主張伊拉克的埃及公民征召入伍,是因為伊拉克法律規(guī)定在伊拉克居住的任何阿拉伯人都必須向伊拉克公民一樣盡義務,包括戰(zhàn)時當兵。后來,伊朗政府作為對埃及的善意表示,同意釋放戰(zhàn)俘并遣送這些埃及人回國。
兩伊戰(zhàn)爭為埃及武器出口提供了可賺錢的市場。如上所述,1982年埃及向伊拉克的軍火銷售達10億美元,使武器出口成為埃及繼石油出口之后的第二大外匯來源。從1982—1987年埃及繼續(xù)向伊拉克出售了10億美元的武器。埃及向伊拉克出售武器的準確種類與數(shù)量很難查明。可以肯定的是,埃及作為彈藥自給自足的國家是兩伊戰(zhàn)爭期間伊拉克小型武器和大型炮彈的主要提供者。據(jù)估計,從1981—1986年,埃及至少向伊拉克出口了10架F-6和40架F-7的飛機,350輛T-55坦克。1986年埃及從巴西購買了10架訓練機,在埃及連續(xù)生產了110架訓練機,其中至少有80架組裝后運到伊拉克。自從英國為皇家空軍采用了同樣的訓練機以后,組裝這種訓練機對于擴大未來埃及對海灣國家的武器出口極為重要,因為沙特和科威特早已與英國簽訂武器協(xié)議。
另外,埃及導彈生產能力擴大,自然向海灣各國出口導彈。埃及生產的射程為50英里的薩克爾導彈出口有限,而蘇制巡航式遠程導彈一直出口到伊拉克,到1990年8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時終止。伊拉克廣泛使用這些導彈攻擊伊朗的工業(yè)和平民目標。
埃及與海灣阿拉伯國家之間的軍事合作開始于兩伊戰(zhàn)爭之前。1975年在埃及組建了阿拉伯軍事工業(yè)組織,資金來源于沙特·阿拉伯、卡塔爾和阿聯(lián)酋。埃及向海灣國家的武器出口潛力取決于下列因素:武器的質量、武器的性能、價錢以及競爭優(yōu)勢。埃及把海灣視為武器出口的主要對象,以此保持自己在海灣政治中的立足點和影響力。
最后,埃及在海灣的利益還包括埃及在阿拉伯國家移民和勞工。這些移民工人在埃及的經濟中發(fā)揮了關鍵作用,因為他們的匯款是埃及主要的外匯。在20世紀80年代早期,近200萬埃及工人在海灣阿拉伯國家打工。很多埃及工人在很惡劣的條件下工作,他們從國外向埃及匯款達40億美元。這些在海灣的埃及工人不能成為任何海灣阿拉伯國家的公民和永久居民。各國政府禁止他們占有土地,禁止他們與本地人通婚,他們也沒有權利享受海灣阿拉伯公民可以享受的社會好處和社會福利。
20世紀80年代早期,石油降價,海灣阿拉伯國家調整經濟結構,大量減少對外國勞工的雇傭。1985年7月,海灣合作委員會的成員國宣布把外來的400萬勞工減少原來的25%。這意味著埃及外匯收入減少了33%。沙特阿拉伯1990年宣布因為本地經濟衰退,解雇60萬外國勞工。返回埃及的勞工主要被公共部門吸納,埃及的公共部門不堪重負,埃及的債務負擔加重。1985年,埃及的外債達345億美元。1987年在伊斯蘭會議組織的會議上,穆巴拉克總統(tǒng)企圖說服海灣阿拉伯國家領導人讓他們承擔埃及的外債,作為回報,埃及在對付伊朗中為海灣安全多做貢獻,但未成功。在1991年為了結盟對付伊拉克,海灣阿拉伯國家豁免了埃及65億美元的外債。海灣戰(zhàn)爭后,很多埃及工人紛紛返回海灣地區(qū),取代了巴勒斯坦人、約旦人和也門人,因為1990年8月以來他們同情伊拉克被海灣國家驅逐出境。
埃及是阿拉伯世界的核心和旗手。埃及的阿拉伯屬性決定了埃及對阿拉伯世界的責任和義務,因此埃及非常關注波斯灣事務,主動保護和關心海灣阿拉伯國家,更何況埃及在海灣有自己的國家利益。埃及總統(tǒng)穆巴拉克和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對什葉派勢力的上升保持高度的警覺,國王對什葉派新月地帶的形成警惕性也很高。穆巴拉克宣布,阿拉伯的什葉派對伊朗的忠誠遠遠大于對自己國家的忠誠,后來穆巴拉克總統(tǒng)力圖平息眾怒,他指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忠誠而不是政治上的忠誠。
除了擔心阿拉伯什葉派的忠誠以外,埃及像阿拉伯世界的其他國家一樣,堅決支持阿聯(lián)酋的立場,阿聯(lián)酋認為波斯灣三島屬于自己的領土,即阿布穆薩島和大小通布島,伊朗和阿聯(lián)酋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都聲稱對這三島擁有主權。阿拉伯國家聯(lián)盟和海灣合作委員會都支持阿聯(lián)酋的立場,但是這種領土爭端的意義既不能夸大也不能低估,它并沒有妨礙伊朗與阿拉伯世界的友好關系。其中阿聯(lián)酋和德黑蘭還保持著廣泛的政治和經濟聯(lián)系。
在過去的三十年間,伊朗官方偶爾會聲稱,巴林是伊朗的一部分。2009年2月,伊朗前議會議長現(xiàn)任伊朗最高領袖顧問努里,曾經做過上述表述。為了展示阿拉伯世界的團結,穆巴拉克總統(tǒng)和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一起飛往巴林首都麥納麥,會見巴林國王,以表明他們對巴林王國的支持態(tài)度。
埃及最大的擔心是,伊拉克遠離阿拉伯世界投向伊朗懷抱。目前,伊拉克很多領導人曾經為了躲避薩達姆的鎮(zhèn)壓逃往伊朗避難,在薩達姆政權垮臺以后他們又返回伊拉克,簡而言之,伊朗比很多遜尼派阿拉伯國家在伊拉克擁有更強大的軟實力。伊朗與伊拉克的民族和教派組織有非常密切的聯(lián)系,埃及和其他遜尼派阿拉伯國家都非常擔憂伊朗在伊拉克的影響,都對巴格達什葉派控制的政府將信將疑,所以他們都與現(xiàn)在的伊拉克政府保持距離,也不愿意與伊拉克建立經濟和外交關系。為了率先打開這個死結,2006年,埃及首先向伊拉克派駐了大使,一個月之后,埃及駐伊拉克大使,艾哈博·埃爾-謝里夫(Ihab El-Sharif)被綁架并遇害。埃及一份半官方的報紙聲稱,伊朗的情報機構參與了謝里夫的遇害案,但是埃及和伊朗兩國政府都否認了這份報告。
自從2003年伊拉克戰(zhàn)爭爆發(fā)以來,埃及和伊朗官員參加了一系列地區(qū)和國際會議,其意圖在于改善伊拉克的形勢,這些共同努力似乎并沒有減緩埃及和阿拉伯對伊朗作用的憂慮,確實,隨著美國軍隊撤出伊拉克,伊朗在伊拉克的影響會進一步增強。埃及似乎更愿意看到一個遜尼派領導人或世俗的什葉派控制巴格達政權。然而,目前的事實是伊拉克政府與德黑蘭聯(lián)系緊密,并有助于伊拉克穩(wěn)定。埃及已經支持巴格達的民選政府,支持伊拉克的民族與教派和解。
自從21世紀以來,世界越來越關注伊朗核計劃,經過美國連續(xù)多年的經濟制裁之后,歐盟也與伊朗進行了一系列不成功的談判,國際原子能機構與伊朗的關系也時好時壞,所以將伊朗核問題遞交到聯(lián)合國安理會。安理會已經通過了三個決議,對伊朗強制實行制裁,迫使伊朗停止核計劃,截止2009年底,這些外交努力還沒有顯示出成效,但是有兩點需要強調:伊朗堅決否認自己有任何興趣制造核武器;國際原子能機構對伊朗核計劃的評估是含糊的,雖然國際原子能機構抱怨伊朗的核計劃缺乏透明度,伊朗與國際原子能機構的合作是非常有限的,但同時國際原子能機構從來沒有證實過伊朗在制造核武器。
伊朗的核計劃對埃及形成了多重的壓力。首先,不管伊朗的核計劃是出于和平目的還是軍事目的,伊朗在核技術上的領先和進步,伊朗與西方大國的對峙,進一步強化和確保了伊朗的地區(qū)強國地位。
第二,伊朗核計劃導致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中東唯一的核國家以色列身上,很多埃及人和阿拉伯人都認為,西方大國在伊朗核問題上持雙重標準。阿拉伯國家聯(lián)盟秘書長阿穆爾·穆薩,概括了阿拉伯國家的這種心理感受,“讓人們忘掉以色列,總是談論伊朗的威脅是不可能的,伊朗的核計劃對阿拉伯世界和世界的和平不是一個威脅,以色列才是真正的威脅。因為它擁有核武庫,拒絕簽訂核不擴散條約”[10]。在這種背景下,人們需要記住,自1974年以來,埃及和伊朗一直呼吁,讓整個中東地區(qū)成為無核區(qū)。
第三,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國家反對由以色列和美國出面對伊朗的核設施進行軍事打擊,并呼吁進行外交解決。他們懂得另外一場戰(zhàn)爭將會使整個中東地區(qū)動蕩不寧。
第四,埃及希望阿拉伯國家分享伊朗的核技術。為了減少伊朗對阿拉伯世界的危險性,讓伊朗的阿拉伯鄰居知道伊朗核活動的和平目的,伊朗應該與阿拉伯各國分享它的核技術。2007年12月,伊朗前國家最高安全委員會秘書現(xiàn)任伊朗議長阿里·拉里賈尼訪問埃及,他說“伊朗愿意在國際原子能機構的監(jiān)督和規(guī)則下,向埃及提供核經驗。”
第五,伊朗尋求核武器,將會誘發(fā)中東地區(qū)核競賽,像埃及、沙特這樣的國家同樣會尋求核能力。如果伊朗研制出核武器,埃及的自豪感將會受到傷害,但埃及從自己的國際處境出發(fā)不打算謀求核武器。
2003年薩達姆·侯賽因被推翻后不久,伊朗已成為波斯灣地區(qū)唯一強國。石油漲價導致石油收入劇增,有助于伊朗的政治和經濟穩(wěn)定,巴格達什葉派控制的政府鞏固了伊拉克的政權,穩(wěn)定了伊朗的西南邊疆。2006年夏天,真主黨戰(zhàn)士抵抗以色列入侵黎巴嫩,艾哈邁迪內賈德總統(tǒng)因為敢于挑戰(zhàn)美國和以色列,深受一些埃及人和其他阿拉伯人的崇拜和欽佩。
埃及被這些事情所警覺,更加關注什葉派和遜尼派,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之間的分歧,以色列領導人企圖夸大伊朗威脅,淡化阿以之間的對立。2009年4月,以色列總統(tǒng)佩雷斯說“在中東地區(qū),遜尼派阿拉伯人和伊朗什葉派之間的沖突不可避免,因為伊朗什葉派企圖統(tǒng)治中東”。一個月之后,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也附和了這種說法“中東的斗爭不是各民族之間的斗爭,也不是各種宗教之間的斗爭,它是極端派和溫和派之間的斗爭,它是珍惜生命和傳播暴力和死亡之間的斗爭”。埃及政府正式表達了不同意見,穆巴拉克總統(tǒng)的發(fā)言人說,“埃及不同意以色列的看法,即伊朗稱雄中東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中東和平問題”[10]。
但整體而言,埃及與以色列的關系,好于與伊朗的關系,埃及領導人與以色列同行的會見次數(shù)要比與伊朗官員多。以色列在開羅有大使館,埃及在特拉維夫有大使館,埃及和伊斯蘭共和國至今還沒有互換外交使節(jié)。
2009年伊朗總統(tǒng)選舉之后,國內出現(xiàn)了騷亂,這表明統(tǒng)治集團內部出現(xiàn)分歧,伊朗民眾開始質疑伊朗政府的合法性。盡管艾哈邁迪內賈德言辭激烈,目空一切,但他可能在第二任期間,比第一任更加虛弱和脆弱。埃及媒體廣泛報道了伊朗到處蔓延的政治抗議以及官方對此做出的回應。這些信息表明,伊朗模式已經在埃及人的心目中失去光彩,斯文掃地。
埃及與伊朗沒有建立全面的外交關系,并不意味著兩國之間沒有對話,兩國在對方首都都設有利益代表處,兩國官員在國際會議上都有接觸,幾名伊朗高官也曾經訪問過開羅,與埃及官員和穆巴拉克總統(tǒng)舉行過會談。
在哈塔米總統(tǒng)任職的八年期間,兩國關系出現(xiàn)了實質性的改變。2001年,穆巴拉克總統(tǒng)會見伊朗外交部長卡拉齊,這是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埃及與伊朗之間最高層次的官員會見。2003年12月,在日內瓦舉行了聯(lián)合國技術峰會,在開會期間,兩國首腦首次會晤。2006年6月,阿里·拉里賈尼成為1979年革命以來訪問埃及的伊朗最高政府官員。18個月之后,2008年1月,伊朗議會議長阿德勒訪問埃及,并且與穆巴拉克總統(tǒng)舉行了會談。最后在2008年5月,艾哈邁迪內賈德總統(tǒng)想與埃及恢復外交關系,他說只要埃及同意在德黑蘭開設大使館,伊朗也愿意在開羅開設自己的大使館,此后內賈德反復表達了這個心愿[2]。
盡管存在這種高層次的接觸,全面的外交關系并沒有恢復,伊朗與埃及政府官員的言論表明,德黑蘭迫切渴望結束這30年的疏遠。實際上,在最近幾年,伊朗官員試圖吸引埃及與自己走得更近。德黑蘭時報的社論認為,伊朗與埃及沒有外交關系,這種狀態(tài)的持續(xù),不符合伊斯蘭世界的利益。伊朗在美國的經濟制裁下,已經熬過了30年,而且大多數(shù)歐洲強國越來越站在美國一邊,其原因在于,他們與伊朗的核問題談判遭到失敗。伊朗與像埃及這樣的中東大國關系的好轉,會減輕伊朗的外交和經濟壓力,而且伊朗人認為,德黑蘭、大馬士革、巴格達和開羅之間的結盟會穩(wěn)定中東形勢,削弱美國的影響。
伊朗人熱衷于與埃及組成地區(qū)同盟,但是埃及人并沒有這份熱心,開羅仍然懷疑伊朗的意圖,認為與德黑蘭關系好轉沒有什么好處。從國內來看,開羅非常擔憂伊朗與伊斯蘭組織之間的聯(lián)系。從地區(qū)層面來看,埃及人認為兩個國家之間的追求不同,而且經常處于沖突狀態(tài),兩國在伊拉克、以色列、黎巴嫩問題上戰(zhàn)略目標相左。從國際層面上看,埃及人認為,美國極力孤立伊朗,如果與伊朗的核問題談判破裂的話,國際社會將采取更嚴厲的外交制裁。在這種背景下,與伊朗恢復邦交,可能對埃及政府沒有好處。埃及外交部長概括了政府的立場:“伊朗企圖一直卷入阿拉伯問題,以便在阿拉伯世界獲取影響,以服務于與西方的斗爭。埃及認為,伊朗與阿拉伯世界之間存在著問題,伊朗干涉阿拉伯事務會危害到阿拉伯的利益?!盵10]
這些互相沖突的動機、認知和戰(zhàn)略也許在穆巴拉克總統(tǒng)辭職后有所調整,但不會徹底改變,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開羅與德黑蘭之間可能恢復邦交,但步履維艱。
伊朗和埃及都是中東地區(qū)和伊斯蘭世界的大國和強國,伊朗在埃及的外交戰(zhàn)略不占首要地位,埃及在伊朗的外交戰(zhàn)略中也不占首要地位,它們不是鄰國,沒有邊界、領土和教派矛盾,沒有歷史恩怨,嚴格上講應該沒有重大國家利益的沖突,當然也沒有生死攸關的共同利益,但在現(xiàn)實中,兩國最近30年未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其中的主客觀原因引人深思。筆者認為主要在以下四點:
首先,影響兩國關系的核心要素是國際格局。在1979年以前伊朗埃及關系深受國際體系影響。當時處于冷戰(zhàn)格局,美國蘇聯(lián)兩個超級大國控制著國際體系,巴列維王朝投靠美國,與美國結盟,與蘇聯(lián)結盟的埃及自然與伊朗敵對,當埃及與美國恢復關系時,伊朗與埃及自然就靠近了。1979年以后美國一直與埃及保持戰(zhàn)略盟友關系,而伊朗與美國成為死對頭,雙方對美國的態(tài)度構成伊朗埃及關系疏遠的主要原因。
其次,影響兩國關系的因素是雙方都在爭奪地區(qū)影響力。1979年以后,因為伊朗革命政權清算巴列維王朝,同情和支持巴列維王朝的埃及就成為伊朗的敵人,后來兩伊戰(zhàn)爭的民族屬性決定了埃及必然站在伊拉克一邊,也就成為伊朗的對手。兩伊戰(zhàn)爭結束后,伊朗和埃及的矛盾主要集中在雙方對阿以沖突和和平的看法與做法,阿以問題是埃及的切身利益,埃及不允許伊朗在其中渾水摸魚、指手畫腳,雙方在爭奪對中東問題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第三,阿拉伯民族主義、埃及國家民族主義與伊朗民族主義的對立。伊朗自認為波斯灣屬于波斯人的勢力范圍,伊朗是波斯灣的強國,應該在波斯灣具有主導權。埃及既有埃及屬性,也有阿拉伯屬性,當然在埃及的對外戰(zhàn)略中埃及國家利益是第一位的,阿拉伯民族的整體利益是第二位的,在很多情況下,埃及這兩重利益是高度融合的,埃及自認為是阿拉伯世界的代言人和阿拉伯民族利益的捍衛(wèi)者,因此在波斯灣代表弱小的阿拉伯國家同伊朗抗衡,同時從波斯灣獲取自己的政治和經濟利益。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海灣小國也對埃及的擴張保持著高度警惕。
第四,埃及阿拉伯民族主義與伊朗泛伊斯蘭主義之間的矛盾。伊朗支持哈馬斯和真主黨,當然有自己的戰(zhàn)略利益和地緣政治的訴求,但在意識形態(tài)和理論支柱上的出發(fā)點是泛伊斯蘭主義,因為伊朗認為自己是伊斯蘭世界的旗手和燈塔,有義務有責任援助受壓迫的穆斯林,維護穆斯林的整體利益、名譽和尊嚴,巴勒斯坦與伊朗距離遙遠,那里局勢動蕩對伊朗沒有危害,但可以發(fā)揮自己影響力,而埃及認為阿以問題屬于阿拉伯民族和埃及國家的問題,討厭伊朗在自己的勢力范圍內說三到四,埃及希望阿以問題和平解決,希望自己周邊局勢穩(wěn)定。客觀上講,伊朗埃及關系改善的主動權在伊朗手里,但決定權卻在埃及手里,因為伊朗在國際上相對孤立,埃及在國際上左右逢源,其實兩國在國家利益上有很多契合點,只要雙方真誠包容是可以建立友好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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