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視域下的女伶命運探尋——《金大班的最后一夜》與《青衣》合論

朱 尹 王艷芳

(安陽工學(xué)院，河南 安陽 455000)

白先勇的《金大班的最后一夜》和畢飛宇的《青衣》，雖然寫作背景不同，題材選擇不同，但兩部作品都蘊含著對女性生存空間的探尋，并且不約而同地呈現(xiàn)出某種宿命論傾向。此外，同樣出自男性作家的筆下，兩部作品在對女性命運的探尋過程中又暗含著某些相似之處。比如對兩位女伶年齡的設(shè)置，金兆麗和筱燕秋都是二十歲嶄露頭角，四十歲被迫離開舞臺。再比如對兩位女伶早已設(shè)計好的歸宿，無論是迫于生計當(dāng)舞女且風(fēng)光一時的金大班，還是愛戲如命被稱贊命里就有兩根水袖的筱燕秋，最終都被迫離開社會而回歸家庭。這種貌似巧合的安排，或許可以反映出男性視域下女伶?zhèn)兊南嗨泼\。

1.角色分析

將兩部作品對照起來閱讀，我們會驚喜地發(fā)現(xiàn)，作品中的人物竟可以一一對應(yīng)起來。

金大班與筱燕秋?！督鸫蟀嗟淖詈笠灰埂分械挠裼^音金兆麗，當(dāng)了二十年“貨腰娘”，從上海百樂門來到臺北的夜巴黎，性格潑辣，為人仗義。在四十歲時選擇嫁給土財主陳發(fā)榮?！肚嘁隆分械捏阊嗲?，為戲而生，命運隨著戲運跌宕起伏。二十歲時自毀前程，被迫到戲校教書。四十歲時重登舞臺，卻最終因一次意外而再次被迫離開。

年輕男人與春來?！督鸫蟀嗟淖詈笠灰埂分械哪贻p男人，不僅他的靦腆像極了月如，他的出現(xiàn)更是讓金兆麗暫時忘卻現(xiàn)實處境，對純情過往作短暫的意淫。雖然“一望便知是頭一次到舞場來打野的嫩腳色”［1］，金兆麗還是“把那個忸怩的年輕男人拉到了舞池里去”［2］。他長得眉清目秀，“趣青的須毛還沒有長老，頭上的長發(fā)梳得十分妥貼，透著一陣陣貝林的甜香”［3］。春來是在筱燕秋要拜她做學(xué)生的情形下，勉強答應(yīng)從花旦改學(xué)青衣的。從11 歲進(jìn)戲校開始，從二年級到七年級一直跟著筱燕秋。筱燕秋像對待自己的寶貝女兒那樣對待春來，遠(yuǎn)遠(yuǎn)超過普通師生的情分。因為“春來的出現(xiàn)讓筱燕秋看到了希望。春來是‘嫦娥’能夠活在這個世上最充分的理由。筱燕秋宛如一個絕望的寡婦，拉扯著唯一的孩子。只要有春來，筱燕秋的香火終究可以續(xù)上了，這是老天爺對筱燕秋的最后一點補貼，最后一點安慰。”［4］

陳發(fā)榮與面瓜。陳發(fā)榮在金兆麗的眼里就是個臺山鄉(xiāng)下出來的，在南洋苦了一輩子的土財主?！耙粋€小橡膠廠，兩棟老房子，前房老婆的兒女也早分了家。她私自估了一下，三四百萬的家當(dāng)總還少不了。這且不說，試了他這個把月，除了年紀(jì)大些，頂上無毛，出手有點摳扒，卻也還是個實心人。”［5］金大班在四十歲時，選擇了這么個男人，結(jié)束自己的舞女生涯。和金大班美人遲暮時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相似，面瓜也是筱燕秋落魄時，為尋求一絲溫暖而做出的選擇。面瓜配不上筱燕秋，在第一次見面時，面瓜就深感自己配不上眼前這個亮晶晶的美人，甚至心里還埋怨起介紹人來。但是，“筱燕秋不是一塊玻璃，而是一塊冰。只是一塊冰。此時此刻，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紋絲不動，然而，最承受不得的恰恰是溫暖。即便是巴掌里的那么一丁點余溫也足以使她全線崩潰、徹底消融?！保?］冰美人筱燕秋最終融化在面瓜的懷里，“她一把拉住面瓜的手，她想叫面瓜的名字，但是沒有能夠，筱燕秋已經(jīng)失聲痛哭了。她拼命地哭，聲音那么大，那么響，全然不顧了臉面。面瓜嚇得想逃，沒能逃掉，筱燕秋死死地拽住了面瓜，面瓜沒有能夠逃掉。”［7］

另外，還有一些可以相照應(yīng)的人物形象。比如童德懷和喬炳璋。童德懷是夜巴黎的經(jīng)理，喬炳璋是劇團(tuán)團(tuán)長。再比如朱鳳、任黛黛、吳喜奎和李雪芬。朱鳳因得罪客人要被老板趕出舞廳時，金大班因為看不慣老板窮兇惡極的模樣，賭氣將朱鳳截了下來，并精心調(diào)教，“朱鳳也還爭氣，半年下來，雖然輪不上頭牌，一晚上卻也有十來張轉(zhuǎn)臺票子了。”［8］但朱鳳最終不得吃舞女這行飯的要領(lǐng)，癡心闊少且懷了孩子，不得不離開舞廳，另謀生路。任黛黛，當(dāng)年百樂門的丁香美人，下嫁給棉紗大王潘金榮，如今“坐在她男人開的那個富春樓綢緞莊里，風(fēng)風(fēng)光光，赫然是老板娘的模樣?！保?］吳喜奎，“當(dāng)年數(shù)遍了上海十里洋場，大概只有米高梅五虎將中的老大吳喜奎還能和她唱個對臺?！保?0］只不過后來，她選擇了和金大班不一樣的道路，早早地嫁了個生意人，甚至在家中設(shè)了佛堂，終年吃素，一心向佛?！肚嘁隆防锏睦钛┓?，在19 歲的筱燕秋變成A 檔嫦娥時，正當(dāng)紅的她愿意做好傳幫帶，愿意把她的舞臺經(jīng)驗無私地傳授給筱燕秋同志，甘愿做B 檔嫦娥。在藝人們都知道“同行是冤家，即使是師傅傳藝，‘寧教一聲腔，不教一個字，寧教一個字，不教一口氣’”［11］的情況下，她卻“把李派唱腔的一字一氣毫不保留地演示給了筱燕秋?！保?2］心氣旺的筱燕秋并不領(lǐng)情，和李雪芬言語爭執(zhí)的過程中，鬼使神差地把一搪瓷杯開水澆到了李雪芬的臉上。而病愈的李雪芬竟然開飯店去了。

2.漸逼漸窄的女性生存空間

少年子弟江湖老，紅粉佳人兩鬢斑。三姐不信菱花照，容顏不似當(dāng)年彩樓前。這段《武家坡》里的唱詞，真真切切地唱出了遲暮女人的悲涼。兩部作品的主人公不約而同地在現(xiàn)實的逼迫下，放棄了自己立足社會的舞臺。

縱使“金大班穿了一件黑紗金絲相間的緊身旗袍，一個大道士髻梳得烏光水滑的高聳在頭頂上;耳墜、項鏈、手串、發(fā)針，金碧輝煌的掛滿了一身”［13］，也難掩朱顏老去，“金大班湊近了那面大化妝鏡，把嘴巴使勁一咧，她那張涂得濃脂艷粉的臉蛋兒，眼角子上突然便出現(xiàn)了幾把魚尾巴來?！保?4］四十歲的女人，在金兆麗看來，已經(jīng)是沒有資本理論別人的年紀(jì)。就連對待陳發(fā)容那種土財主時，為了給自己的下半輩子尋一個安穩(wěn)的去處，金兆麗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拉面皮，扯眉毛，勒肚子束腰，甚至熱得一身的痱子，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極力掩飾自己的衰老，去討那個老男人的歡心。《青衣》里的筱燕秋呢，“筱燕秋的影子很短，胖胖的，像一個侏儒。筱燕秋注視著自己的身影，夸張變形的身影臃腫得不成樣子。仿佛潑在地上的一攤水。筱燕秋往前走了幾步，地上的影子像一個巨大的蛤蟆那樣也往前爬了幾大步?！保?5］30 歲時的筱燕秋就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在一天天老去，并伴隨著心中的嫦娥一天天死去。減肥前期的筱燕秋，被多出來的皮膚所困擾，體重下去了，臉卻脫了相，再難找回二十年前的自己。尤其是面對春來的時候，筱燕秋欣賞春來年輕的側(cè)影而失神，當(dāng)她通過墻上的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和春來呈現(xiàn)出的天差地別的身形和容貌時，筱燕秋有意無意拿自己和春來做起了比較。鏡子里的筱燕秋被春來映襯得又老又丑，凄涼之意不禁襲來。

容顏漸老對一般女人而言，也許只是心意上平添的幾分悲涼，但是，對于金兆麗和筱燕秋這樣活在舞臺上和燈光下的女人來說，就另當(dāng)別論了。

《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雖沒有直接描繪金兆麗舞女生涯的今不如昔，卻數(shù)次寫到當(dāng)年在上海百樂門時的風(fēng)光無限，這樣的今昔對比不難反襯出金兆麗人到中年時的落寞?！督鸫蟀嗟淖詈笠灰埂分杏兴奶帉懙疆?dāng)年的百樂門。第一處，“好個沒見過世面的赤佬!左一個夜巴黎，右一個夜巴黎。說起來不好聽，百樂門里那間廁所只怕比夜巴黎的舞池還寬敞些呢，童德懷那副嘴臉在百樂門掏糞坑未必有他的份?！保?6］第二處，“當(dāng)年在上海，拜倒在她玉觀音裙下，像陳發(fā)榮那點根莖的人，扳起腳趾頭來還數(shù)不完呢!”［17］第三處，“她在百樂門走紅的時候，一夜轉(zhuǎn)出來的臺子錢恐怕還不止那點。”［18］第四處，“雖然說蕭紅美比起她玉觀音金兆麗在上海百樂門時代的那種風(fēng)頭，還差了一大截，可是臺北這一些舞廳里論起來，她小如意也是個拔尖貨了?！保?9］這一次又一次的想當(dāng)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映射出金兆麗如今的落寞，便只能提起當(dāng)年淚不干了?！肚嘁隆防锏捏阊嗲?，同樣沒能逃脫歲月的懲罰。和《金大班的最后一夜》的反襯手法不同，《青衣》中多次正面描寫歲月流逝帶給筱燕秋的力不從心。比如，“幾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從說唱腔的第一天開始，筱燕秋就流露出了過于刻苦、過于賣命的跡象。筱燕秋的戲雖說沒有丟，但畢竟是40 歲的人了，畢竟是20年不登臺了，她的那種賣命就和年輕人的莽撞有所不同，仿佛東流的一江春水，在入?？诘那把仄疵赜鼗?、盤旋，巨大的漩渦顯示出無力回天的笨拙、凝重。那是一種吃力的掙扎、虛假的反溯，說到底那只是一種身不由己的下滑、流淌。時光的流逝真的像水往低處流，無論你怎樣努力，它都會把覆水難收的慘敗局面呈現(xiàn)給你。讓你竭盡全力地拽住牛的尾巴，再緩緩地被牛拉下水去?！保?0］再比如，“減肥見了成效之后筱燕秋整日便有些恍惚，這是營養(yǎng)不良的具體反應(yīng)。精力越來越不濟(jì)了。頭暈、乏力、心慌、惡心，總是犯困，貪睡，而說話的氣息也越來越細(xì)。說戲階段過去了，《奔月》就此進(jìn)入了艱苦的排練階段，體力消耗逐漸加大，筱燕秋的聲音就不那么有根，不那么穩(wěn)，有點飄。氣息跟不上，筱燕秋只好在嗓子里頭發(fā)力，聲帶收緊了，唱腔就越來越不像筱燕秋的了。”［21］筱燕秋的力不從心被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

不論是舞廳里的金兆麗，還是戲臺上的筱燕秋，終究沒有躲過歲月的步步緊逼，最終回歸某個男人的屋檐下。舞女身份之于金兆麗，是生計所迫;“嫦娥角色”之于筱燕秋，是命中注定。但不管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他們最終都沒能守住女人立足社會的一點立錐之地。女性生存空間在現(xiàn)實的擠壓下越來越窄，最終不得不退出社會大舞臺，回歸傳統(tǒng)道德體系早已為女人設(shè)定好的框框內(nèi)。

3.宿命論傾向

首先表現(xiàn)在將女人物化。兩部作品分別以花和水來喻指女人?！督鸫蟀嗟淖詈笠灰埂分校枧畟円圆煌幕鳛樽约旱乃嚸?。比如“姊妹花綠牡丹粉牡丹”［22］，“丁香美人任黛黛”［23］等。以花比女人，向來是有傳統(tǒng)的。這一喻體本身就暗含著主體必然凋零的意味。另外，花被人欣賞的功用與女為悅己者容也不無相似之處。再美的花朵，假使開在無人問津的角落，也只落得個孤芳自賞，并在一定意義上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這似乎很好地映襯了芳菲女子博君一笑的悲戚命運?！肚嘁隆分?，筱燕秋被比作水?！斑@個女人平時軟綿綿的，一舉一動都有逆來順受的意思，有點像水。但是，你要是一不小心冒犯了她，眨眼的工夫她就可能結(jié)成了冰，寒光閃閃的，用一種愚蠢而又突發(fā)性的行為，沖著你玉碎?！保?4］是水，就有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的那一天。

其次是抗?fàn)幟\的失敗。當(dāng)女人被當(dāng)作花、看成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會有凋零和枯竭的那一天。當(dāng)然，這過程中還是會有不甘于命運的抗?fàn)帯Ｖ皇?，抗?fàn)幵郊ち遥侥苡骋r出命運力量的強大以及終究難逃宿命的既定指向。《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最后出現(xiàn)的那個年輕男人，他對于金兆麗的意義和《青衣》中春來對于筱燕秋的意義是相似的。他們是金兆麗和筱燕秋試圖回到過去的惟一渠道，是她們遭受現(xiàn)實浪潮沖擊時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兩位男性作家，不約而同地將她們的夢想打破，最后一絲希望被殘忍地扼殺。金大班不是天生的，最初的金兆麗也是純情的。她曾替月如懷了孩子，在媽媽和阿哥要強行拉她去打胎時，她以死相抗，尋起短見。她一心要為月如生個孩子，哪怕一輩子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哪怕去街頭討飯，她也心甘情愿。因為那時的金兆麗還相信愛情，她要誓死守住她和月如愛情的結(jié)晶?！八谌庥{(diào)校中鬼混了20年，她的舞伴(有些也就是嫖客)數(shù)都數(shù)不清，但是，她的愛情卻只有和她的第一個舞伴兼情人月如的那一次?！保?5］但做了二十年貨腰娘后，當(dāng)初為月如尋短見的那個金兆麗已經(jīng)被深深地隱藏起來了。直到四十歲時，在她即將嫁給土財主陳發(fā)榮而告別舞女生涯的最后一夜，她不可避免地會回憶一路走來自己的蛻變。哪個晚上沒有來夜巴黎“打野的嫩腳色”［26］，偏偏那一晚的那個年輕男人勾起了金兆麗的傷心往事?！拔覀冞@里不許白看的，今晚我來倒貼你吧?！保?7］在金兆麗即將告別前半生而開啟新一段人生路程時，這個會臉紅的年輕男人讓她想起了月如，因為月如第一次到百樂門和她跳舞的時候，也是這樣，害羞得頭都不敢抬。當(dāng)換了首舞曲后，那個年輕男人因不會跳而尷尬地停了下來。但金大班卻把那個男人重新?lián)нM(jìn)懷里，一步一步地教著他。實際上，金兆麗無非是想盡可能地沉浸在回憶過去的虛幻世界中。但年輕男人終會離去，他終究只是來打野的過客?！肚嘁隆防锏拇簛?，同樣寄托著筱燕秋回到過去的不切實際的夢。春來在某種意義上已成為筱燕秋那個不切實際的夢的替代品，在筱燕秋眼里虛假地活著。可是，當(dāng)筱燕秋因失神而情不自禁地抱住春來而造成師徒間的尷尬后，師徒間到底出了隔閡。除了學(xué)戲，春來不再和筱燕秋有任何交流。但是，春來無風(fēng)三尺浪，她要放棄演戲去電視臺做主持人的消息對筱燕秋來說猶如五雷轟頂。為了挽留春來，實際上是拯救自己的一個夢，筱燕秋委屈自己向春來讓步。其實一開始筱燕秋就在卑微地乞求，天下只有學(xué)生拜師的道理，哪有老師拜學(xué)生的呢。春來答應(yīng)留下后，筱燕秋重又看見延續(xù)夢想的希望。但最終，春來還是給了她致命一擊。當(dāng)筱燕秋因為流產(chǎn)而耽擱了時間匆匆趕到劇團(tuán)時，已化好妝的春來用筱燕秋曾經(jīng)在課堂上教給她的，給了筱艷秋一個無聲的耳光。“筱燕秋上課的時候關(guān)照過她的，化上妝這個世界其實就沒有了。你不再是你，他也不再是他，——你誰都不認(rèn)識，誰的話你也不要聽?！保?8］所以，化好妝的春來只是和老師對視了一眼，沒有開口。鑼鼓聲響起，春來在筱燕秋的目送下走向了上場門。

在為金兆麗和筱燕秋的悲劇命運扼腕嘆息的同時，我們是否能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假使跳出作者構(gòu)造的故事框架，以旁觀者的身份冷靜地分析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兩位男性作家似乎深受男性視域所限，以男性視角代替社會視角，早早地給兩位主人公定了性。那就是，女人以女人之軀是抗?fàn)幉贿^社會的，女人最終會回歸某個男人的屋檐下，以土財主的太太或交通警察的老婆的身份存活于世。《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任黛黛和陳喜奎的命運，正是作者想當(dāng)然預(yù)設(shè)的女人該做的選擇和該有的命運。所以作者在塑造金大班時，便順理成章地讓她悔恨沒有早一點回到女人的“正道”，而發(fā)出“多走了二十年的遠(yuǎn)路，如此下場，也就算不得什么轟烈了”［29］的感慨?！肚嘁隆分械捏阊嗲?，在知道有機(jī)會重登舞臺的那一個瘋狂的夜晚，得意忘形而忽略了任何措施，直接導(dǎo)致了最后的悲劇結(jié)局。這樣的情節(jié)設(shè)置，無疑讓筱燕秋后來的努力都成了滑稽鬧劇。殘忍的作者以全知全能的視角，冷眼旁觀著這個女人如小丑般抗?fàn)幟\時的上躥下跳，不慌不忙地敘述著。那個被流掉的孩子就是作者安排在筱燕秋體內(nèi)的一顆定時炸彈，只需在需要它爆炸的時候輕輕一摁，接著，在筱燕秋被炸得支離破碎的精神殘軀上冷笑一聲: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1］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2.

［2］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3.

［3］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3.

［4］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93.

［5］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3.

［6］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17.

［7］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17.

［8］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6.

［9］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3.

［10］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1.

［11］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5.

［12］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6.

［13］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1.

［14］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4.

［15］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11.

［16］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2.

［17］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3.

［18］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5.

［19］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1.

［20］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31.

［21］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33.

［22］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2.

［23］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3.

［24］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9.

［25］袁良駿.白先勇小說藝術(shù)論［M］.長春:吉林大學(xué)出版社，1991:49.

［26］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2.

［27］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93.

［28］畢飛宇.青衣［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1:64.

［29］劉俊.白先勇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