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黎圣母院》看背后的故事

⊙胡廣耀［長江大學(xué)文理學(xué)院， 湖北 荊州 434020］

起先是從書目中看到雨果這個富有詩意的名字的，然后從電影中了解到《巴黎圣母院》這部古典小說?？催^電影的觀眾大多會帶著驗證的心態(tài)再讀小說。

圣母院兩座鐘樓之間有一個幽暗的角落里刻下了一行字跡，譯作“命運”。雨果便以命運為由給我們打造了一個浪漫主義的故事。

西洋小說和中國小說不同，主角是虛構(gòu)的，次要人物倒是確有其人。主角其實是作者思想的代言人，這更有利于作者的發(fā)揮。小說中的人物千千萬萬，作者正是從“命運”二字虛構(gòu)的他們，“杜撰”的這部小說。艾絲美拉達和卡西莫多歷史上不曾有過，但我們?nèi)匀豢梢詫⑦@個故事當作歷史來讀。如果雨果閉門造車，絕不可能從“命運”二字寫出一部傳世小說，而《巴黎圣母院》正是以路易十一治下的法國歷史為背景，這正說明思想是歷史的反映。

既然是歷史小說，我們從中便可以找到十三世紀歐洲一些文化的影子，比如說文中描繪的哥特式的圣母院建筑就是那個時代的文化的組成。我們雖然沒有見過巴黎圣母院，但帶有十三世紀文化氣息的巴黎圣母院逐漸在我們頭腦中形成。它雄渾、壯美、穩(wěn)重甚至帶有人性，還有一眼就能瞧見的尖尖的頂。

這就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一種建筑類型反映一個世紀的藝術(shù)特點和一個世紀的思想，進而反映一個世紀的歷史。在哥特式之前有羅曼式建筑，在哥特式之后有文藝復(fù)興式建筑，合起來組成當時歐洲建筑文化。作者由于見到了建筑類型的交替更新便發(fā)表了“這個將要殺死那個”的議論。他還是有一定的預(yù)見性的，正如現(xiàn)代社會中音像制品將要殺死書籍，外來文化將要殺死本土文化等。但他又不完全正確，“這個”有時還會促進“那個”，讀者正是看了電影再回過頭來看這部小說。

另一方面，作者又向讀者介紹了歐洲的法律與宗教的關(guān)系。圣母院是一個宗教圣地，也是一個避難所。死囚躲進避難所可免于死罪，連法官也束手無策，這說明當時宗教的權(quán)利大于法律，這當然是一種落后的社會形態(tài)。神仆穿黑袍，法官穿紅袍，我們不難看出當黑袍紅袍發(fā)生摩擦?xí)r，法袍贏不過教袍。

但是我們不能將《巴黎圣母院》單純作為歷史小說來讀，因為它畢竟是一部文學(xué)作品，它和浪漫主義的雨果一樣富有詩意——你看，陰險的副主教、善良的卡西莫多以及美麗的艾絲美拉達最后都死去。但副主教沒有得到艾絲美拉達孤獨死去，而卡西莫多卻和艾絲美拉達結(jié)為夫妻。這不是很好的哲理詩嗎？

雨果是詩人，更像是一個導(dǎo)演。開場為我們營造了一個氣勢恢弘的場面——廣場上人如潮水觀看圣跡劇。想必雨果認為向讀者展示一下圣跡劇，展現(xiàn)巴黎文化是有必要的，于是采用了多機位鏡頭：或從圣母院鳥瞰，或直接對準擁擠的人群，或聚焦劇臺等為我們直播了一場圣跡劇。然后鏡頭一轉(zhuǎn)，帶著我們俯瞰、仰視、內(nèi)窺、透視圣母院的景象。登上巴黎圣母院后，天藍水綠，雨果采用三百六十度周角鏡頭向讀者攝下了大學(xué)城、新城、舊城的瑰麗風光。估計我們看累了，玩夠了，雨果再把鏡頭拉近到坐關(guān)婆身旁，讓她講述卡西莫多和艾絲美拉達的來歷，徐徐拉開了故事的帷幕。

由以上可以看出，雨果筆下的《巴黎圣母院》從不滿足直線式，文似看山不喜平。他用蒙太奇的手法從各個角度拍攝了這部悲劇，然后將它們串聯(lián)起來組成一部小說，其中穿插倒敘，制造懸念，發(fā)表議論。讀者的思想隨著作者一起跳躍，一起憤怒，一起悲傷，看清楚巴黎圣母院以及和它相關(guān)聯(lián)的每一個角色。

《巴黎圣母院》向讀者傳達了人性中的真善美，假丑惡。副主教克洛德年輕時英俊瀟灑，意氣風發(fā)，一心研究神學(xué)，步入中年成為有名望的神仆，始終不渝地恪守教規(guī)。但自從看見了美麗的艾絲美拉達，他的內(nèi)心 卻動搖了，他沖擊教條，靈魂墮落，用強奪、威脅、陷害、懇求、詛咒等手段獲取艾絲美拉達，終未成功；艾絲美拉達被從埃及人手中救出，又推及他人幫助了恥辱柱上的卡西莫多；卡西莫多雖然形象丑陋卻愛憎分明，找不到邪惡的影子。這說明對于了解的對象，人們可能表里不一；說明外貌和心靈可能無法完美結(jié)合；還說明我們需要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小說中的人物寫得比較規(guī)則，以至于我們有時錯誤地認為世間美丑就是由以上三類標準劃分而成。其實不然，副主教對艾絲美拉達的愛是冷酷的，于是我們給他貼上了陰險、狠毒等標簽；但我們應(yīng)注意到他嘔心瀝血撫養(yǎng)了他的弟弟，撫育了世人嫌棄的卡西莫多，這又是他善良的一面。而艾絲美拉達為愛上腓比斯竟可以打消尋母的夙愿，可見白璧無瑕不盡正確?？ㄎ髂酁榱艘粋€波西米亞女子而殺死養(yǎng)父未免過于沖動，這里面也帶有自私的分子。雨果筆下的角色所表現(xiàn)出的美與丑表面上看是涇渭分明的，但實際上他們也夾雜著對方的缺點。注意到這點，我們對雨果所創(chuàng)作的角色的認識才能更客觀。

全書的文眼在于女主角艾絲美拉達被施以絞刑，在此時發(fā)生的一件事是最令人感動的。那就是艾絲美拉達與坐關(guān)婆母女相見的情形。雨果的這一筆是富有戲劇性的——他為相隔十五年的母女只安排了短短幾分鐘的相會獨處時間，此時無聲勝有聲，感情集中爆發(fā)，我們讀者卻被這平凡的普通的母愛深深打動。在全書陰沉的格調(diào)中，溫暖的母愛可謂是一個亮點。我們可以設(shè)身處地去體會這種母愛，那不只是一件毛衣、一杯熱茶，或是一種親切關(guān)懷，那是為子女祈禱一生的終極之愛。

巴黎圣母院是帶有母性的，她靜靜地觀看眼前的故事，不發(fā)表評論，不褒貶任何一方。

[1]薛敬梅.詩人的墮落和雨果的激情[J].黃岡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00(1).

[2]付丹.《巴黎圣母院》人物形象的建筑解讀[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xué)學(xué)報,2007(9).

[3]夏臘初.謳歌“自然”鞭撻“文明”——從《巴黎圣母院》的對比描寫看雨果的歷史觀[J].黃岡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