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韌韌
王亞平(1905—1983),河北省邢臺市人,原名王福全,曾用筆名羅倫、李篁、李蔭、白汀、大威等,是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重要詩人,出版過《都市的冬》、《海燕之歌》、《火霧》、《生活的謠曲》、《燦爛的星辰》等十多部詩集。此外,他還先后組織了中國詩歌會河北分會、春草詩社等詩歌團體,編輯出版了《新詩歌》、《現(xiàn)代詩歌》、《詩歌季刊》、《高射炮》和《春草詩叢》等多種頗有影響的詩歌刊物,對中國新詩的發(fā)展做出了一定貢獻。詩人置身于民族危機深重的時代,面對著戰(zhàn)火燃燒的中國大地,以詩歌的方式和介入現(xiàn)實的姿態(tài),努力寫出那一代人獨特的歷史經(jīng)驗??梢哉f,王亞平的詩歌表現(xiàn)了一個革命文藝工作者在戰(zhàn)時環(huán)境中關于社會現(xiàn)實、世界萬物和自我心靈的深刻體驗,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活在群眾的心里”(《我的詩活在群眾的心里》)的藝術世界。
一
首先,王亞平的詩歌有著對中華民族苦難生活的大量描寫與深刻反映。就鄉(xiāng)土詩而言,《農村的春天》刻畫了農民因“租稅的苛繁”而在春天里勞作的沉悶場景?!镀婆f的機杼》寫出了資本主義經(jīng)濟的入侵給中國農村帶來的毀滅性破壞,農民不得不“忍痛把機杼劈做柴燒”?!读髅瘛犯菍⒘髅褚蚝闉膸淼奈ky情景寫得如在目前,可與臧克家《難民》相媲美。詩人還觸及了如紡紗工、磨石工、女針工、鹽工甚至歌女、妓女等都市工人和貧民的悲慘生活。更為可貴的是,詩人寫出了社會各階層的現(xiàn)實生活在人們心靈上的投射:有的是直接書寫內心的情感,如“寂寞!沉悶!/苦痛!凄涼”(《農村的暮》),直接呼應了鄉(xiāng)村生活的荒涼凋敝;有的是直接議論說明,如“縱然能在萬死里撈出一條性命,/但恐怖已蝕去生存的魄力,/悲哀深深地嵌入創(chuàng)傷的心房”(《流民》)。詩人眼中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十分陰霾:“黃浦江”充斥著污穢的垃圾、無數(shù)的骷髏及槍炮的血腥;“上海的夜”滋生著“人間的罪惡”和“生活的慘苦”;還有“頹殘了的大明湖”以及“戰(zhàn)場月”投射的“慘白的光輝”……甚至“撒河橋”,甚至“沽河”都失去了昔日美好的景象,而變得滿目瘡痍。然而,詩人的心靈并沒有因苦痛與悲哀的現(xiàn)實景象而郁結,而是提升出反抗的信念:“但是我們誓死留在這里,/從災難里掙扎起希望”(《撒河橋》),如此精神使得其詩歌充滿了一種真誠的力感。
反抗帝國主義的革命斗爭和愛國熱潮,也緊接著成為王亞平詩歌的主題?!度缌值暮谑帧酚腥罕姷挠X醒和反抗意識:“看呀!那怒漲的筋肉,撼天的氣力,/那如林的反抗的黑手舉起來了?!憋枬q的愛國情感與強韌的戰(zhàn)斗力量噴薄而出。當時,中華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一方面國民黨對外投降賣國,對內發(fā)動“圍剿”,殘酷鎮(zhèn)壓共產(chǎn)黨人和革命作家;另一方面日本帝國主義對中華民族野蠻侵略,發(fā)動了“九·一八”事變和“一·二八”事變。一些愛國人士極端憤慨,進步詩人的革命斗志也被激發(fā)?!耙欢ぞ拧边\動爆發(fā)后,王亞平便迅速寫下了《十二月的風》、《偉大的前夜》、《七個女戰(zhàn)士》等一系列詩歌,從校園生活的角度,對這一歷史事件進行了描繪。此外,如嚴刑拷打、學生被抓、示威游行、甚至孩子嚷著“媽媽!我也去打漢奸”等場景,也納入了詩中。
抗戰(zhàn)爆發(fā)后,詩人的作品更充滿了光明的基調和理想主義色彩?!堆亩敷摇芬浴岸敷摇睘榫€索,歌頌普通士兵王阿泥的英勇事跡:“劇烈的喊殺,/使生命顫抖。/王阿泥第一個拋出手榴彈,/彈藥爆開了血花,/敵人無聲地倒下。/戰(zhàn)士們雄踞山口,/為了勝利而戰(zhàn)斗,/為了勝利而歡呼!”詩中雖然有著對死亡的痛惜,但更多的是悲壯激揚的格調,很能激發(fā)起民眾的憤恨情緒和反抗意識?!朵撹F的行列》也充滿了激情充沛的戰(zhàn)斗氣息:“我們,鋼鐵的行列;/我們,人民的行列;/我們用血,用生命,/寫成了抗戰(zhàn)的前奏曲。”詩人以大無畏的精神喊出了時代的強音,豪情氣勢調動人們的情緒,激發(fā)保家衛(wèi)國的熱情?!断螯S河》寫道:“黃河的兒女不哭泣,/中原的人民都出動,/人連人,馬連馬,塵埃沖天地。/向著敵人,向著日本法西斯/撲過去!”“該流血,就灑出鮮血吧!/要面向著瘋狂的法西斯/而戰(zhàn)斗!”人民的反抗意識,何等鮮明有力!對日本法西斯的痛恨,何等憤慨決絕!王亞平的詩歌唱出了拯救民族、向敵人宣戰(zhàn)的時代強音,充滿著振奮人心的力量。
王亞平的詩歌還有關于人生感悟的思索。有的探討人生理想,如《自己的歌》:“我生,不受任何物什的撼搖”,“我生,不向命運的鐵臉呼冤”,如《生活》:“你也要看準前方的燈塔,/從容地駛向遼遠的航程。/這樣,你將在患難里獲得醒悟,/在醒悟里培植你偉大的生命?!庇械奶N含哲理,如《苦痛》:“但我預感著歡悅,/我將以帶著的雙手,/迎接自由的幸福!/在擊破苦痛的堅城之后?!比纭稇n郁》:“假如你燃起生命的焰火,/它就迅疾在空中彌散。”有的也托物言志,借助意象來抒發(fā)情志,如《晨星》:“然而它最快樂,因為他死在太陽的前面?!比纭都紫x》:“在暴風雨的季候,/永遠縮到硬殼里沉睡?!比纭断蛉湛罚骸八袘?zhàn)士的崇高品德,/她嘲笑睡倒在黑暗中的花朵?!薄讹L鐸》還抒寫了個人在宇宙中的孤寂體驗。其他諸如《星的歌》、《燈塔守者》、《海燕之歌》、《野花》、《果實》等,也都飽含韻味。
二
王亞平的詩歌體現(xiàn)了中國詩歌會“捉住現(xiàn)實”的美學追求,同時也有著超越性的一面。
王亞平秉承中國詩歌會的要求,“介紹和努力于研究詩歌的大眾化”。詩人生活在戰(zhàn)火頻仍、動蕩不安的年代,看清了農村更加破敗的現(xiàn)實境況,如軍閥混戰(zhàn)、土匪滋擾、地主剝削、連年災荒等,骨子里充滿對人民苦難生活的深刻同情。如《都市的冬》揭露了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以及窮苦人民所遭受的壓迫和欺凌,如《撒河橋》:“誰知前年在這兒做了戰(zhàn)場,/炮毀了撒河的橋梁,/(也轟毀了我們的天堂)/三天一兵災,兩天一匪禍,/老弱死于溝壑,壯健逼走他鄉(xiāng)。/連年都是荒旱,河底早已涸干。/夕照里看不見炊煙飛升,/鋤、鐮、犁耙在泥土里銹爛?!痹娙藢M腔的悲憤和犀利的筆觸化為通俗的語言,直接撕開那個黑暗時代的丑惡面紗,對現(xiàn)實的控訴寫得酣暢淋漓。王亞平反對朦朧含蓄的詩風和天馬行空的想象,注重將情感融入現(xiàn)實,力求把詩歌寫得通俗易懂,明白暢達。如《黃浦江》:“黃浦江!黃浦江!/你不是詩人所想象的,那么神秘,美麗!/渾濁的波浪,拖載了,污穢的垃圾向江心流去?!痹娙送ㄟ^直接抒情的方式,寫出了現(xiàn)實環(huán)境下的黃浦江給民眾所帶來的情感沖擊,也體現(xiàn)了對“捉住現(xiàn)實”的把握。
王亞平的詩歌總體基調是比較豪邁激昂的?!短鞓虻娘L暴》、《如林的黑手》、《中國,母親的土地呵!》等詩歌,氣勢自不待言,這與他對祖國、對人民的熱愛之情是分不開的。他自身也經(jīng)歷了從“筆”向“槍”的轉變:“去吧!不讓你再懸在胸前/我的胸前新懸起一支鋼槍”(《失寵了的派克筆》)。即使是揭露帝國主義和國內統(tǒng)治者壓迫的罪惡行跡,或是反映民眾的疾苦生活與反抗行動,他的詩也很少穿插哀婉喪氣的筆墨,而代之以強烈的豪言壯語。如《示威,再來一次吧!》:“雖然利刃刺入同學的發(fā)膚,/鮮血濺染前門的大地,/但我們卻舉起北平第一聲怒吼,/做了反帝,反……的前衛(wèi)。/怒吼吧!/‘五四’是文化解放的先河,/‘一二·九’是中華大眾反抗的狂濤。/示威!再來一次吧!”雖然充滿鮮血及死亡的氣息,但很快就被光明的調子所遮掩,繼之以澎湃的戰(zhàn)斗熱情,顯示出濃郁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和熱烈奔放的時代感。這種激情建立在因“捉住現(xiàn)實”而形成的反抗意識的基礎之上。中國詩歌會強調“必須站在被壓迫者的立場,反對帝國主義的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反對不合理的壓迫,同時引導大眾以正確的出路”。王亞平有意識地在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中,融入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因子,注重對社會理想狀態(tài)的描畫和反抗必勝信念的表達,為人民大眾吹響時代的號角。如《火的歌唱》:“到今天,這喑啞的日子/這法西斯猖狂的年代,/你的歌由一團‘悠久的火’,/爆成了空中的‘雷電’。//爆炸吧!雷電!/雷電??!爆炸!/你要爆炸,他要爆炸,我要爆炸,/全中國,全世界的人民都要爆炸?!痹娙擞兄鴱娏业膼墼髑楦?,使得詩歌在通俗化語言的噴發(fā)氣勢中具有一股強大號召力,鼓舞著人民的斗志。
王亞平的詩有著時代精神和個體心靈的雙重體驗,以及一種直面現(xiàn)實和直擊心靈的詩歌精神。這種現(xiàn)實與心靈的跌宕起伏,來自詩人對人民生活困苦根源的揭示,來自對人民反抗精神和革命理想的謳歌,所以能夠直接觸及人的心靈,使之受到震顫?!堵?,夜鶯在唱!》中“我”、“夜鶯”、“祖國”、“人類”等意象相交織,呈現(xiàn)出個人理想與革命事業(yè)之間的同構性,“如果你不是聾子,/你一定能聽見,/敵人正在我們的國土上惡毒地咆哮!/如果你的心血未冷,你一定感到茍安偷生的可恥,/流亡的哀困,與敵人刺在/你身心上的一切的創(chuàng)痛!”在中華民族飽受摧殘和蹂躪的年代,詩人堅決站在民眾一邊,有著直擊現(xiàn)實和心靈的詩歌精神,所以面對黑暗丑惡的社會現(xiàn)實和苦難深重的中華民族,不悲觀,不頹唐,并充滿信心和希望地引導人民共同追求革命理想。長詩《火霧》也同樣既是詩人關于人生的思考和感悟,又是時代的投影。這些作品均顯示了詩人駕馭時代精神與個體情感的高超藝術能力。
三
王亞平既能從中國詩歌會的詩歌觀念中總結出適合的創(chuàng)作方法,又能善于吸收古今中外有益的營養(yǎng)成分,而終能形成特色,寫出關于社會現(xiàn)實、時代精神和個體心靈的獨特感受。
王亞平特別注重對歌謠體資源的借鑒。中國詩歌會曾提出要創(chuàng)造大眾化、歌謠體和合唱詩的新詩形式,其中主要以大眾化為中心,利用和改革民間歌謠,推動詩朗誦運動的開展。毛澤東特別指出了民歌的作用,將其作為建立新體詩歌的基礎,“將來趨勢,很可能從民歌中吸取養(yǎng)料和形式,發(fā)展成一套吸引廣大讀者的新體詩歌?!眲?chuàng)造性地從民歌中擷取精華融入新詩,成為時代所趨。王亞平在《新詩歌的內容與形式》中,疾呼“在‘詩歌大眾化’這一口號之下,我們來致力于新的歌謠小調的運動,是新詩人責無旁貸的一種工作”。這種詩歌一般不太強調平仄,只押大致相近的韻,可以歌唱或詠誦。如《血的斗笠》一詩就頗具民歌的風味,“綠林橫帶青山,/山麓踏住水田,/兩邊是綿延的岡巒,/噴吐著彌蒙的霧煙。”詩句整飭,講究對偶和押韻,在句式、詞語、韻腳等方面融入了民歌的元素,語言極為通俗明朗,不刻意雕琢,讀來非常富有韻味。同樣,《塘沽鹽歌》、《孩子的疑問》、《新?lián)u籃歌》等詩歌,也借鑒了各種民謠、歌謠、小調的形式,并融入新的時代內容,講究語言的順其自然,具有民歌的通俗親切,又不因循于舊形式,善于適應不斷變化著的革命形勢和現(xiàn)實環(huán)境,從而能促進與群眾的結合,實現(xiàn)對詩歌大眾化的探索。王亞平不少作品都比較活潑多變,錯落有致,富有節(jié)奏感和音樂性,在循環(huán)詠嘆中充滿著振奮人心的藝術效果。
新的格調也來源于詩人與同時代文人的密切交往。王亞平不僅與當時中國詩歌會的詩人蒲風、穆木天、殷夫、柳倩等關系密切,而且與魯迅、郭沫若等人也保持著聯(lián)系。1935年6月1日,王亞平的第一本詩集《都市的冬》 (郭沫若為其題寫書名)出版后,立即寄給魯迅先生求教??箲?zhàn)爆發(fā)后,王亞平等在上海主編的《高射炮》刊名也為郭沫若所起,并獲得了郭的資金資助?!痘鸬母璩肥峭鮼喥健白x《鳳凰》有感并祝郭沫若先生五十三壽辰”所寫的。該詩刻畫了郭沫若的精神導師形象及詩人追隨其后的行動:“三十年了,我們跟著你,/跟著你創(chuàng)造,跟著你歌唱,/我們血液里燃燒著火,/火烘烤著寒冷的土地?!碑敃r,郭沫若引導下的無數(shù)勇敢而堅實的文藝戰(zhàn)士正在成長起來,王亞平自然也不例外。魯迅作品對社會疾苦的揭露與郭沫若詩歌的民族化、大眾化特征也被王亞平所繼承和發(fā)揚。的確,王亞平也受到王統(tǒng)照、艾青、臧克家、高蘭、力揚等人的影響,但他更善于推陳出新,融匯民歌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拘泥于舊形式,詩歌不拗口,不古怪,因此創(chuàng)造出獨具民風的新詩。
王亞平善于汲取古今中外優(yōu)秀的文學資源,能夠不斷地變化調整,形成自己的風格。在高中時期,他就較為喜愛古典文學,讀邢臺師范時,又陶醉于泰戈爾的《飛鳥集》、《新月集》。之后,又研讀了《詩經(jīng)》、《楚辭》、《陶潛的詩》、《杜甫全集》、《李太白集》等書籍,對白居易、普希金、拜倫等詩人都比較感興趣。此外,他還攻讀過一些哲學書籍。就王亞平所選擇的詩人及作品而言,他接受了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普希金等詩人的思想情志,一方面有著對現(xiàn)實的關懷,如《沽河的哀歌》即充滿著與杜甫白居易相似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另一方面又善于將情感融入詩歌,如《中國,母親的土地呵!》既吸收了《楚辭》語言的精華,又飽含著與普希金相似的為祖國而歌的情懷,詩歌悲憤而豪壯。又如《我的歌活在群眾的心里》頗有李白的瀟灑豁達之風:“燃燒吧!歌唱吧!/ 讓我的聲音/在黑夜里飛馳,發(fā)光,/ 永遠地/活在群眾的心里!”另外,王亞平關于個體情感和人生感悟的詩歌,也同樣有著泰戈爾式的短小精致與哲理韻味,以及《詩經(jīng)》的優(yōu)美韻律。如《晨星》、《甲蟲》、《向日葵》、《風鐸》、《星的歌》、《燈塔守者》、《海燕之歌》、《野花》、《果實》等詩歌均是如此,既優(yōu)美別致,又引人深思。
王亞平善于從時代精神上去把握題材,詩歌中充滿著革命熱情,風格剛勁雄渾。那些將時代風云和個體心靈結合的作品,如《黃浦江》、《十二月的風》、《天橋的風暴》、《如林的黑手》、《流民》、《沽河的哀歌》、《聽,夜鶯在唱!》、《火霧》、《鋼鐵的行列》等,不失為優(yōu)秀之作。而在那個時代頗為流行的部分詩歌如《上海的夜》、 《都市的冬》、 《血的斗笠》、《人民的勛章》等,缺乏細節(jié)描寫,語言過于通俗,尚欠錘煉,形象性不足,有時偏于標語口號化的羅列。王亞平的詩歌堅持革命現(xiàn)實主義,在影響與鼓舞民眾抗爭方面,發(fā)揮過重要作用。由于時代和歷史的原因,我們對詩人不能過于苛求。而王亞平也確實在當時詩歌一體化的時代背景下,帶來了不同的詩風與美學風格,拓展了新詩的表現(xiàn)領域,尤其是一些關乎個人心靈體驗的詩歌如《星的歌》、《生活的流響》等尤能貼近讀者心靈。他在現(xiàn)代詩歌史上留下的筆墨,使詩的現(xiàn)實關懷品格得到了長足發(fā)展,又能實現(xiàn)自己的超越,這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