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玩自拍時，都拍了什么？

Sean OHagan

1 希波利特·巴耶爾Hippolyte Bayard 1840年 |扮成溺水自盡者的自拍照

一百多年以前，概念論還未產(chǎn)生，巴耶爾拍攝了第一張擺拍的自拍照：在法國的一間太平間里，他扮成正在腐敗的尸體。這個惡作劇傳達(dá)了嚴(yán)肅的訊息：路易斯·蓋達(dá)爾由于被法蘭西科學(xué)院授予了“攝影之父”的頭銜而舉世聞名，但他巴耶爾要比蓋達(dá)爾先發(fā)明出攝影技術(shù)！于是充滿悲憤與絕望的巴耶爾拍下了這張著名的照片。巴耶爾的攝影技術(shù)要求長時間的曝光，因此被拍者往往得閉上眼睛，不然他們會在拍攝過程中眨眼。但這種技術(shù)非常契合這張聳人聽聞的自拍照，在照片的背面，他寫道：“呈現(xiàn)在您眼前的是巴耶爾先生的遺體，他發(fā)明了拍攝這張照片的技術(shù)。這位不屈不撓的實驗者為這個發(fā)明辛勤工作了三年。然而只對蓋達(dá)爾先生表現(xiàn)慷慨的政府，聲稱對巴耶爾先生無能為力。因此這位不幸的人決定溺水自盡……”這張照片不僅是人體攝影史上最早的男性裸體照片，而且也是攝影師首次嘗試自拍這種表達(dá)方式。同時，這種將文字與照片相結(jié)合的表達(dá)手法，應(yīng)該也是攝影史上的首創(chuàng)。

2 維加（原名亞瑟·菲利格）Weegee 1940年 |警車上的自拍

維加在1945年的第一本畫冊《赤裸之城》（Naked City）熱賣之前，一直為警方拍攝犯罪現(xiàn)場、車禍現(xiàn)場以及抓拍紐約包威里社區(qū)里公然行茍且之事的男女，日子過得入不敷出。不過只要路上駛過救護(hù)車，他就知道今天的午餐有著落了。他常常能在警察到達(dá)事發(fā)現(xiàn)場之前就拍好照片，因此在警局里頗有名聲。

在這張照片中，他淘氣地趴在警車?yán)?，手?zhí)標(biāo)志性的4×5畫幅的新聞?wù)障鄼C(jī)（Speed Graphic）和碩大的閃光燈，使用他費勁學(xué)會的唯一的拍攝技巧——讓處在暗色背景里的拍攝對象在閃光燈下無所遁形。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用閃光燈剝掉人們的外衣?！?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4/06/30/qkimagesovhwovhw201307ovhw20130741-2-l.jpg"/>

3 李·弗里德蘭德Lee Friedlander 1966年 |紐約

在整個60年代，美國街頭紀(jì)實攝影師李·弗里德蘭德都在不知疲倦地拍攝自己周遭的世界。他拍攝的街景中常常會看似不經(jīng)心地出現(xiàn)他個人的影像，如《紐約》系列（1966），這賦予了照片過目難忘的氣質(zhì)。他會巧妙地利用商店玻璃窗、汽車后視鏡的反射來捕捉自己的影像，不過他通常拍攝的是自己投射在墻上或人行道上的影子。這張照片雖然并不是嚴(yán)格意義上的自拍照，但它暗含著深刻的意味。弗里德蘭德映投在一名不知情的行人身上的影子，正是這位攝影師舉鏡拍攝時的影子。這張照片成就了一位偉大的街景攝影師。

4 弗朗西斯卡·伍德曼Francesca Woodman 1976年 |神的眷顧，羅德島

美國藝術(shù)家弗朗西斯卡·伍德曼從13歲起就開始了攝影生涯，以拍攝包括她自己在內(nèi)的女性黑白裸體照片聞名。在她22歲（1981年）自殺之前，她拍攝了幾百張小巧誘人的自拍照。伍德曼很喜歡通過擺弄拍攝中的相機(jī)，造成運動的糊影，或采用長時間曝光的手法使人物的面孔在照片中呈現(xiàn)出半遮半掩的狀態(tài)。但在這張私密的自拍照中，伍德曼卻直視鏡頭，看上去脆弱無助，她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整張照片散發(fā)著怪異、不祥的氣息，訴說著攝影師的脆弱和自我防護(hù)。

5 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 1981年 |女裝自拍照

沃霍爾的波普藝術(shù)建立在攝影之上。他常常把攝影圖片作為絲印畫的素材。他還拍攝了幾千張寶麗來照片，有一些寶麗來照片被他用來制作商業(yè)肖像，但絕大多數(shù)都封存在他的檔案庫里。這個檔案庫可以視為沃霍爾生活的貼身視覺記錄。在這張最著名的自拍照中，沃霍爾頭戴駭人的銀色假發(fā)，濃妝艷抹。相比其他自拍照，沃霍爾在1981年拍攝的這一組女裝自拍照顯然要更收斂也更正式。在這張照片中，他精心雕琢著呆板空洞的名人角色，并賦予這一角色近乎自相矛盾的內(nèi)涵：面具的面具。

6 約翰·柯普蘭斯John Coplans 1984年 |自拍照（背部與雙臂在上）

倫敦出生的約翰·柯普蘭斯一開始以畫家的身份走紅于美國。此后漫長的沉寂期里，他教授藝術(shù)課，并寫了許多藝術(shù)類文章。直到1979年，柯普蘭斯拿起相機(jī)，開始記錄自己逐漸老去的身體。他說，自拍是“一個媒介，用來塑造復(fù)合的個性之外的自我認(rèn)同感，也用來尋找自己的藝術(shù)身份”。這張照片是柯普蘭斯自拍系列中的一張，沒有出現(xiàn)臉龐，仿佛一座雕塑，奇妙地平衡了年老力衰與陽剛之氣。攝影師把自己的整個后背當(dāng)做主題，大大顛覆了傳統(tǒng)自拍照的拍攝理念。

7 南·戈爾丁Nan Goldin 1988年 |在戒毒所床上的自拍照

1953年出生的南·戈爾丁是當(dāng)今美國最知名的攝影師之一。她與美國的“非主流”年輕人們共同生活，懷著“自己記錄自己的歷史”的愿望，她以攝影方式如實記錄他們的群體生活，不作任何修飾，赤裸裸地展示了處于社會主流邊緣的美國青年的生活實態(tài)。戈爾丁曾說：“當(dāng)我陷入麻煩或者發(fā)生變動時，我才會自拍，這樣我就能在變化中找到立足之地了?！边@張私密的自拍照拍攝于戒毒所，當(dāng)時戈爾丁正被禁閉于此，接受毒品和酒精戒斷治療。她的臉很模糊，但抓著印有戒毒所名稱的枕頭的手卻無比清晰。床頭的墻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十字架。我們這個時代最堅定的視覺記錄者之一，通過這張照片展現(xiàn)了她本身深深的不確定感。

8 吉莉安·韋英Gillian Wearing 2003年 |扮成我父親布萊恩·韋英的自拍

英國藝術(shù)家吉莉安·韋英拍攝了一組自拍照，她把該系列取名為《家庭相簿》。她分別扮演自己家庭中的真實成員：母親、父親、叔叔或年輕時期的自己。這張有趣的自拍照中，她裝扮成自己父親年輕時的模樣。照片中的吉莉安儼然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穿著正統(tǒng)的西裝。

吉莉安按照家庭相冊中各個成員曾經(jīng)的照片，擺拍了同樣的自拍照。借助高超的化妝技巧，她成功掩飾了個人特征，呈現(xiàn)出家庭成員彼此間遺傳基因的相似性，這讓照片看上去充滿了神秘與不安。

9 崔什·莫里西Trish Morrissey 2006年 7月17日 |扮演海利·寇爾斯

莫里西在2005至2007年間，游歷英國以及墨爾本的多個海灘，尋找不同的家庭，并與之合影，最后匯集成了這本影集《正面》。

莫里西在征得同意后，會穿上某位女性成員的衣服，然后取代這位女性與全體家庭成員合影。莫里西的照片就是一場場高度濃縮的表演，充斥著種種疑問，如攝影者和被攝影者的角色，相片在創(chuàng)造固定的家庭觀念中所起的作用，攝影師突破傳統(tǒng)邊界后自拍照還具備哪些內(nèi)涵等等。

10 賈爾斯·杜利Giles Duley 2011年 |故事開始：自拍照

在被阿富汗的地雷炸掉雙腿和一支手臂之后的九個月，杜利自拍了這張富有沖擊力的黑白照片。“當(dāng)我還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如果我能出去，我就要自拍一張照片，取名為‘我破碎的雕塑（my broken statue）?！边@個名字回應(yīng)了古希臘和古羅馬的雕塑藝術(shù)，也強(qiáng)有力地道出了杜利經(jīng)歷過的苦難，以及他今后何去何從——作為一個人，一個攝影師，繼續(xù)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