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高明：中國無人機教父

李士杰

2013年6月22日上午，小雨，又是星期六，但是高明沒有休息，我如約來到他位于北京城南龍?zhí)逗系霓k公室。

“禁種鏟毒”為人民

2004年7月30日，一架正在執(zhí)行航測任務的軍用飛機在河北豐寧縣某村墜毀，機上5名禁毒民警全部犧牲。飛機墜毀時正在航拍秘密種植在山溝里的罌粟。這件事兒，深深觸動了高明。

載人飛機作業(yè)時一般以低于150公里的速度飛行，到山谷還要經(jīng)常做出側身飛行、高速爬升等高難度動作。為了測量數(shù)據(jù)的精準，航測員不得不做出超高難度的“特技”，機組人員必須用安全帶將自己綁牢，然后冒著危險，一只手扶著拉桿，把頭伸出拆掉門窗的機身外，頂著強風仔細觀察地面；另一只手用無線電裝置通知飛行員進行GPS準確定位。不但是腰酸腿疼、眼疼和耳鳴，還有生命危險。

高明原本是位航模愛好者，1995年，為了更好地為廣大航模愛好者服務，提高“無人飛機”這個“大玩具”的性能水平，高明創(chuàng)立了北京觀典航空設備有限公司。

為了讓禁毒航測實現(xiàn)“零”的傷亡，高明帶著深重的責任感，開始了他的無人機勘測技術的研發(fā)之旅。在研究確認了采用小型無人機禁種鏟毒將更為高效、低耗和安全的結論后，高明率先提出了在國內(nèi)以無人機取代傳統(tǒng)載人飛機禁毒航測的思路。

時任北京市工業(yè)設計促進中心副主任的宋慰祖，非常支持高明要把“大航模玩具”武裝起來，防止禁毒民警再犧牲的想法。鼓勵他用“無人機”來完成“防空安全”任務。

然而，自動飛行控制系統(tǒng)是無人機飛行的核心部件。世界范圍內(nèi)常用的幾種型號，有的功能不全面，有的運行不可靠，價格又十分昂貴。

高明是位不善言談而略顯靦腆的男人，他說：“能做點實際的事兒，比什么名利都重要。”回想自己曾經(jīng)的往事，他表現(xiàn)出無限的感慨。在度過了無數(shù)不眠之夜，攻克了一道又一道技術難關后，自主研發(fā)了“禁毒者”和“防災安全”兩個系列、6種型號的小型無人機。尤其是“禁毒者—A3”輕型禁種鏟毒無人偵察機，憑借設計思路先進、技術路線成熟、結構緊湊、性能優(yōu)越、智能化程度高及安全可靠等特點，榮獲2008中國創(chuàng)新設計大獎——紅星獎。

“禁毒者”系列無人機一舉成為國內(nèi)唯一專用于禁毒反恐領域的專業(yè)飛行器，基本替代了傳統(tǒng)載人飛機禁毒航測。

2006年到2008年，高明和他的團隊不論是在高海拔作業(yè)所造成的“千難”中，還是在地震災區(qū)的“萬險”中，他們都拿出了無比的勇氣與執(zhí)著。在執(zhí)行“十一五”期間國家西部地區(qū)1∶50000測圖工程項目任務時，高明和他的團隊，克服嚴重的高原反應，在海拔5000米以上高寒地區(qū)一干就是50多天。他們通過六項技術革新，飛進了世界屋脊小型無人機的“禁飛區(qū)”。在低溫、低壓、低氧和氣候無常的條件下，起降60余架次，獲取了西藏、四川共21個高海拔縣、700余平方公里的高品質低空航拍影像，結束了我國西部高海拔地區(qū)無超低空大比例尺精準地圖的歷史。

汶川地震顯身手

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04秒，四川汶川、北川發(fā)生里氏8.0級地震，地震造成69227人遇難，374643人受傷，17923人失蹤，被稱為“汶川大地震”。

5月13日中午，高明在北京組織5名技術員收拾東西，攜帶3套無人機的設備，裝了4個兩米長一米寬的大箱子。14日上午驅車出發(fā)，下午趕到成都電子科技大學的會議室，接受無人機起飛的任務，地點是漢旺鎮(zhèn)。

5月15日，高明等6人到達綿竹市的漢旺鎮(zhèn)，成為最早到達災區(qū)的無人機飛行團隊之一。他們分別負責設置航線——根據(jù)軍用地圖設定航線，負責定出飛行的高度、速度和航測區(qū)域，飛行控制——控制無人機起降，地面站——檢測無人機的實際高度、速度和發(fā)動機轉數(shù)。

當時的漢旺鎮(zhèn)被粉碎了，房子成片倒塌。鎮(zhèn)中的主干道雖然沒有受損，但因為場地小，時間緊張，起降要穿過高壓電線，或者是從兩棵樹間的空當穿過去，很危險。

那天，無人機剛剛飛離視線，運物資的直升機編隊突然出現(xiàn)在高明他們的頭頂。按照前一天指揮部的規(guī)劃，同一時間段、同一空域里本沒有直升機。負責地面檢測的技術員特別緊張，趕緊將無人機的飛行高度上升200米，躲開直升機編隊。

無人機航線是固定的，那天設定的飛行高度是600米，而直升機的航線相對不受控制。直升機隊的飛行高度大概是200米到300米之間，如果遇到氣流，直升機可能會突然升高，接近無人機的設定飛行高度。與直升機突然出現(xiàn)在同一空域的情況，他們碰到過3次，還好都沒出事兒。

飛機上搭載光學相機，飛行高度600米，俯拍漢旺鎮(zhèn)全鎮(zhèn)，覆蓋范圍600米。晚上，技術人員開始拼圖，六七個人，花了10個小時才處理完圖像，還要給飛過的無人機清洗發(fā)動機、充電、維護等。

16日的行程目標什邡市洛水鎮(zhèn)。天，依舊是霧蒙蒙的灰霾天，能見度一般都在300米以下，云層太厚，光學衛(wèi)星無法拍出清晰的照片，雷達衛(wèi)星有時候因為山體陰影，效果也不好。無人機對天氣要求不高，對起降低點要求不高。從成本的角度上講，載人飛機航測的成本大概每百公里1.5萬元，無人機的成本只有百公里12元，在拍堰塞湖時發(fā)揮了巨大作用。從前后幾天的圖像上可以看出堰塞湖在不斷地變大，第一次拍的圖像能看到的居民點根本來不及救援，第二次就消失了，被水淹了。路也是這樣的，有時候修通了前面，后面又被塌方堵住了。

高明說：“沒去過的人根本不能想象那里的情景?？植赖牟皇怯嗾穑菤夥?，幾百輛救護車在地上跑，天上是直升機，地上是尸臭的味道，家屬在廢墟旁邊哭，公路上能看到被塌方掩埋的或是翻下公路的旅游車……”

有擔當?shù)钠髽I(yè)家、政協(xié)委員

2010年10月15日，高明得知北京市下崗職工中的特困人員需要救助時，毅然向溫暖基金會捐贈了100萬元的善款。時任北京市總工會黨組書記、副主席韓子榮代表市總工會向高明表示誠摯的謝意。

高明和他的無人機團隊，護衛(wèi)過奧運火炬的傳遞，還曾在天安門廣場備勤以待，在多個省市無償提供飛行服務，查獲大量毒品源植物非法種植地塊，徹底消除了死角。此舉不僅有效地從源頭上控制了毒品，也對非法種植者起到了強大的震懾作用。同時這也集中體現(xiàn)出他們的社會責任感。

如今，在會議室里喝茶、聊天，看著這一項項榮譽，說著這一次次成功，顯得很容易。其實，真正的技術創(chuàng)新是積年累月的，真正的收獲是歷盡千難萬險的。尤其是“禁種鏟毒”的偵測工作危險系數(shù)較大，其危險程度常人無法想象。

2007年至2012年，“禁毒者”系列無人機先后在北京、黑龍江、河北、福建等9?。▍^(qū)）141個縣（林場）實施了非法種植毒品原植物地塊偵測，累計作業(yè)面積達26萬平方公里，成功查獲毒品原植物種植地8000余塊，共計900余畝，鏟除罌粟952萬株，相當于阻止350余公斤海洛因流入市場。截至2012年4月，“禁毒者”和“防災安全”系列無人機已安全飛行1787架次，累計2856小時，航程約30萬公里，涉及禁種鏟毒、反恐偵查、航空測繪、抗震救災等領域。不僅減輕了一線民警的勞動強度，節(jié)約禁毒資金，更為重要的是，該技術可以為國家禁毒主管部門及時、準確地提供第一手的毒品原植物的真實、詳細信息，防止瞞報虛報的情況發(fā)生。

高明作為無黨派人士，在擔任北京市東城區(qū)政協(xié)委員期間，認真履職。盡管他時常“飛來飛去”，但每一份政協(xié)下發(fā)的文件他都認真學習，并根據(jù)群眾反映的問題和他了解的社情民意積極撰寫提案。他的企業(yè)是北京老年宜居文化協(xié)會的會員單位，所以他對北京的養(yǎng)老問題十分關心。例如，他撰寫的《關于區(qū)政府應積極建設養(yǎng)老院和托老所的提案》。

高明在提案中提到：我國人口老齡化的迅速到來，已經(jīng)是個不爭的事實，其中北京市東城區(qū)人口老齡化的問題尤其嚴重。有些孤寡老人因子女在外地就業(yè)或外出打工而成為“空巢”老人。他們需要有一個在生活上得到照料，精神上得到安慰的溫暖的家。

他建議由政府制定“企事業(yè)單位要拿出房屋建托老所并由民辦養(yǎng)老服務機構進行管理”的規(guī)定。政府要切實保障各項資助政策到位；積極鼓勵更多社會力量投入養(yǎng)老事業(yè)。多建集養(yǎng)老、康復、娛樂、醫(yī)療于一體的綜合性區(qū)級、街道級的老年服務機構。加快該區(qū)養(yǎng)老服務事業(yè)的發(fā)展。

聽著高明今天的“演講”，與高明一起回憶了他“風風雨雨”的昨天，高明在暢談自己美好的明天夢時說：“我的夢想，就是讓中國生產(chǎn)的無人飛機超過美國。還有一個夢想，就是我的政協(xié)委員提案，能夠被政府采納。”

我相信，高明的這兩個夢想，一定能夠實現(xiàn)！

（編輯·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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