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鄉(xiāng)

我已很久沒有回過榔坪了，這個讓我魂牽夢繞的鄉(xiāng)村小鎮(zhèn)。我在這里出生，在這里度過了最美好的童年。人生旅途，往事如風，也只有童年的情感最純最真，我想念這里的山崗，這里的小河，這里的木板房……今年春節(jié)為慶賀姨父喬遷新居，我陪著年邁的父母帶著家人回到了這個美麗的地方。

漫步在闊別多年的故鄉(xiāng)，我感覺既親切又新奇，這里的一切都那樣清新自然、安靜平和，完全不同于大都市的繁華喧囂，在這里住上幾天，真是一種特殊的享受。我告訴女兒眼前這條穿城而過的小河就是媽媽小時候快樂的天堂。那時，每逢暑假我就會被送到這個小鎮(zhèn)，在炎熱的夏季若能得到大人的應允，讓我和兄妹們在小河中盡情地戲水、捉魚、掏小蟹、撿彩石……·就是最好玩最奢侈的事情。游累了，洗夠了，我們就爬上岸，躺在岸邊細軟的草地上，耳聽河水嘩嘩的流淌，眼望藍色的天空、浮動的白云，涼風習習……給孩子講到這，我不禁啞然失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無拘無束的年代。小鎮(zhèn)依山傍水而建，沿著小河修建的房屋，家家都有一排石階從后院延伸到小河中，在我小時候，小河也是女人們的世界，槌衣聲、洗菜聲、洗碗聲、笑語聲，伴隨著河水流動的潺潺聲，奏出了家鄉(xiāng)人快樂生活的樂章?，F今，戶戶通了自來水，河面一片寧靜，沒有了昔日的熱鬧，清清的小河水日復一日地流著，緩緩而溫柔，越發(fā)的優(yōu)雅迷人。

河上有一座公路橋，連接著對岸一片寬闊平坦的田野。冬天的田野，莊稼早已收獲完畢，又是年關，田間也看不見農民忙碌的身影。放眼望去，大多是一片片空蕩蕩的土地，偶見幾根沒被割走的玉米桿，幾只不知名的鳥雀落在上面嘰嘰喳喳地歡叫不停。對于在城市里長大的女兒來說，這里又新鮮又好玩，她手執(zhí)一根樹枝撒開小腿，追逐著小鳥，在沒有任何遮攔的田野里盡情地奔跑撒歡，愉悅的笑聲在空曠的田野上空久久回蕩。

田埂小路一直延到了山腳下，山上的樹木幾乎都已光光禿禿，但也有些枯褐色的樹葉仍然頑強地掛在枝頭，隨著山風輕輕地搖晃著。落在地上的樹葉疊在一起，為大地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毯。樹葉踩上去稍一用力就會咔嚓作響，女兒興奮無比早就迫不及待地融入了山林的懷抱，我陪著她一邊爬山一邊在落葉中尋找著松果、核桃、橡子……山林也像是一個胸懷寬大的母親，任由著不懂事的孩子隨意嬉鬧。

下山的路蜿蜿蜒蜒，我們不得不拽著長在樹上的細藤，這樣既有了安全感，也讓女兒好好地感受了一下山里面“上山但見藤纏樹，下山又見樹纏藤”的風景。遠遠地，山林間傳來談笑的聲音，我驀地放慢了腳步，就像無意間聽見誰在遠遠地呼喊我的名字。常年在外工作，為了不讓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我，一直講著蹩腳的普通話，今天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用方言講話了。待他們走近，我主動跟他們打了招呼，鄉(xiāng)親淳樸好客，告訴我他們就住在臨近的村子里，現在的日子好過了，山里人家都已蓋了小樓，一家比一家氣魄，婉拒了他們的邀請后，繼續(xù)前行，耳邊跳躍著的盡是音樂般的鄉(xiāng)音。

一下午帶著孩子將小鎮(zhèn)跑了個遍，心中充滿了收獲的喜悅，忘了疲勞，也忘了自己。

回到故鄉(xiāng)的感覺真好，因為我真正回到了自己的家。

秦曉燕，語文教學與研究雜志社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