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弘景籍貫故里考辨

李 彤

(黔南民族師范學(xué)院 中文系，貴州 都勻558000)

陶弘景是我國南朝齊、梁時期著名的道學(xué)思想家、醫(yī)藥學(xué)家、文學(xué)家。其籍貫故里，史載明確一致，《梁書》本傳［1］、《南史》本傳［2］均云:“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也?！碧蘸刖盀楫敃r丹陽郡秣陵縣人氏，確切無疑。然丹陽郡秣陵縣究竟在哪里?由于古代地名沿革情況復(fù)雜，郡縣名稱涵義多變，各類著作眾說紛紜，差異較大。

關(guān)于陶弘景的籍貫故里，很多辭書說法都不一:一是“今江蘇南京”，《哲學(xué)大辭典》《中國歷史大辭典》《道教大辭典》等均稱此說;二是“江蘇江寧縣”，《文學(xué)百科大辭典》《六朝詩歌》等稱此說;三是“江蘇江寧區(qū)”，《中國古代文學(xué)作品選讀(一)》稱此說;四是“江蘇江寧”，稱此說者有《中華古詩文名篇誦讀(先秦至隋)》;五是“江蘇江寧縣東南人”，稱此說者有《中國藥膳大辭典》《中華養(yǎng)生大辭典》;六是“江蘇鎮(zhèn)江附近人”，稱此說者有《中醫(yī)大辭典》《漢英中醫(yī)辭?！?七是“江蘇句容人”，稱此說者有《中國古代醫(yī)學(xué)》。①

除了辭書，很多專家學(xué)者也專門考證過陶弘景的籍貫故里，考證結(jié)果也頗多分歧，歸納起來有:上?？茖W(xué)院鐘國發(fā)教授《陶弘景評傳》的“南京市區(qū)東南江寧縣境內(nèi)”［3］說;南京中醫(yī)學(xué)院文獻所華海清《陶弘景出生地考》的“丹陽秣陵陶家渚人，即今江寧縣西北部(包括西中部)人，家居沿江附近”②說;清代鄧啟賢繪《江寧城圖》③及清代尹德純繪制《江寧省城圖》④“陶谷”處標注“弘景宅”字樣，與《江蘇省南京市地名錄·今里弄》⑤中“陶谷新村”位置相同，即“今南京市陶谷新村”說。

以上諸說確否?筆者以陶弘景從子陶翊所作《華陽隱居先生本起錄》為依據(jù)，結(jié)合《梁書》本傳、《南史》本傳以及大量地方志，并實地考察后，提出一孔之見，就教于方家學(xué)者。

“丹陽秣陵”地望及歷史沿革

在考辨陶弘景籍貫故里之前，必須首先了解丹陽秣陵的地望及歷史沿革。

一、丹陽郡

元代張鉉撰《至大金陵新志》卷四上云:“漢承三代舊制，置揚州，統(tǒng)丹陽郡……二十六年(221)，孫權(quán)始置丹楊郡(亦作丹陽郡)，自宛陵治建鄴，領(lǐng)縣十九。永安中分置故鄣郡，丹楊所領(lǐng)惟溧陽以北六縣。晉太康元年，改建鄴復(fù)為秣陵，宋齊間分丹楊，立毗陵郡。丹楊所領(lǐng)惟建康、秣陵、丹楊、江寧、永世、溧陽、湖熟、句容八縣?！睋?jù)此可知，南朝宋代丹陽郡屬揚州府管轄，下設(shè)八縣中有秣陵縣。

二、秣陵縣

據(jù)宋代周應(yīng)合《景定建康志》記載:“秦置，更名凡六?！惫?10年，秦始皇改金陵邑為秣陵縣，治所從石頭山移至秣陵浦(今江寧縣東南秣陵鎮(zhèn))。211年，孫權(quán)自京口徙治秣陵。第二年，改秣陵為建鄴，并把治所遷入今市區(qū)，縣城在冶城(今南京朝天宮)之東。西晉太康元年(280)，晉滅吳，改建鄴為秣陵，治所不變。282年，分秦淮河以北為建鄴，以南為秣陵。這時的秣陵縣治，初在故治所(今秣陵鎮(zhèn))，義熙九年(413)移于斗場柏社(今武定橋東南，即古丹陽郡城地。)宋、齊、梁、陳因之不改。元熙元年(419)又移治宮城南八里一百步，小長干巷內(nèi)(今雨花路側(cè))。《景定建康志》引《圖經(jīng)》云:“梁末，(北)齊兵軍于秣陵故治，跨淮立柵，當是其地?！彼宀⑷虢瓕?，秣陵縣名自此廢除。宋景德二年(1005)置秣陵鎮(zhèn)，在今江寧縣東南五十里，即今秣陵鎮(zhèn)。［4］38唐人許嵩撰《建康實錄》云:“在故臺城南八里是也?！薄端螘吩?“本治去京邑六十里，今名故治村，即今秣陵關(guān)也?！?/p>

綜上可知，秣陵縣治歷經(jīng)四遷:一在石頭城(此秦漢之秣陵);二在秣陵關(guān)(此晉初之秣陵);三在斗場柏社;四是宋齊梁時的小長干巷內(nèi)。查《南北朝歷史地圖》⑥“南朝建鄴附近詳圖”，秣陵縣地理位置大致是:西中及西北部緊臨長江，西南部與江寧縣相鄰，北面隔秦淮河與建康縣相對，東北連湖熟縣，東南與溧陽縣、丹陽縣相接，形成一塊稍偏東南的梭形地帶。相當于今天南京市秦淮河南面至明城墻外圍，包括今天江寧縣的中部和西北部地區(qū)。僅據(jù)此，諸工具書今“江蘇江寧縣東南人”“江蘇鎮(zhèn)江附近人”、“江蘇句容人”說，可不駁而自倒也。其余諸說，集中為“南京(含南京市)”“江寧(含江寧縣、江寧區(qū))”，以及學(xué)者詳考的“石城塢”“陶家渚”“陶谷新村”“南京市區(qū)東南江寧縣境內(nèi)”等處，范圍較小，貌似確切，還需細心考辨后確認。

陶弘景故里諸說之辨誤

考其籍貫故里應(yīng)據(jù)最接近陶弘景時代的文獻為依據(jù)。核查記載其籍貫故里最早、最可靠者當是其從子陶翊于陶弘景入山后寫就的《華陽隱居先生本起錄》(以下簡稱《本起錄》)，文中對此敘述甚詳:

先生諱弘景，字通明，丹陽人也。宅在白楊巷南岡之東，宋初土斷，仍割秣陵縣西鄉(xiāng)之桐下里，至今居之?！⒔ǘ?，蕭亡。其年九月，母覺有娠，……其冬，仍隨蕭部伍還都，住東府射堂前參佐廨中。以孝建三年太歲丙申四月三十日甲戌夜半，先生誕焉。⑦

由此可知陶弘景出生在“東府城射堂前參佐廨中”，陶氏世居地在“丹陽秣陵西鄉(xiāng)桐下里白楊巷南岡之東”。此為考察陶弘景籍貫故里今所在的最可靠依據(jù)。

東府城地址，《大清一統(tǒng)志》卷五十一有云:“《元和志》:‘東府城在上元縣東七里。其地西則簡文為會稽王時邸第，東則會稽王道子府。’《輿地志》:‘東府城，安帝時筑。宋以后常為宰相府第，每建康有事，必置兵守此。亦謂之東城。’”大明年間(457-464)，以東府城為諸王邸。升明三年(479)蕭道成晉封齊王，以東府為齊王宮。其遺址在今南京市通濟門附近，《抄本乾隆上元縣志》:“東府城在明皇城西安門外青溪橋東，南臨淮水。”［4］56

白楊巷，在元代張鉉《至大金陵新志》卷四下有記:“白楊巷，在今府城東南十八里?！痹摹案恰敝案贝_指什么?據(jù)宋代周應(yīng)合《景定建康志》卷十五至二十卷記載:“天祚三年改金陵為江寧府，建炎三年五月丙戌詔改江寧府為建康府，歸附后，改建康路”?！敖蹈侵芏謇铩薄！肮排_城即建康宮城”。“石頭城在府城西。”又據(jù)元代張鉉《至大金陵新志》云:“晉成帝咸和中，新宮成，名‘建康宮’，即世所謂臺城也。在上元縣東北五里，周八里”，等等。綜合可知，宋元時期的金陵府、江寧府、建康府、建康路等是一脈相承的。一般講京師“府城”應(yīng)為朝廷所在的宮城，此處當指建康宮城。又，綜合多種文獻記載:古臺城的正確位置應(yīng)在今北京東路南側(cè)以外，其南限應(yīng)在珠江路南的楊吳城濠;東限約在太平北路以西;西限可達今中山路東側(cè)。［4］50一旦確定了府城中心的具體位置，即可初步確定陶弘景故里大體在臺城東南方向。

一、“石頭城、陶家渚”說辨誤

清代陳文述在《秣陵集卷四》中有“梁隱士貞白先生陶隱居故里”一文:

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先生所著《學(xué)苑》《孝經(jīng)》《論語》集注，……其秘密不傳，及撰而未訖又十部，惟弟子得之故里，在石城塢，今其地名陶家渚，墓在句容雷平山。［5］

文中明確指出陶弘景故里在“石城塢”，即清代時陶家渚。那么，石城塢和陶家渚在何處?《至大金陵新志》卷五下云:“陶家渚，在石城塢西，古餞北使處?！堕L江圖》謂:‘渚西對蔡洲，吳時陶璜，或云晉陶回宅之后渚也?！睋?jù)此，華海清在其《陶弘景出生地考》中即完全信從陳說，并推出陶弘景是“南京市人不盡正確”，實為“南朝宋代丹陽秣陵陶家渚人”的結(jié)論。兩位學(xué)者言之鑿鑿，似有說服力，但稍加考證則不然，辯誤如下:

六朝時期，有兩座石頭城。原石頭城是公元212年孫權(quán)在楚金陵邑舊址上建的，此城正值今草場門附近的淮水入江口。另一座在今清涼山的位置，又稱“石頭小城”。據(jù)《丹陽記》記載，石頭小城的城垣最初是土筑的:“吳時悉為土塢”。故清涼山處的石頭城又稱“石城塢”。［4］34對照《本起錄》，處于府城西北的石頭城，豈能與府城東南的陶弘景出生地東府城和白楊巷方位一致?此其一誤。

陳文述在陶弘景故里一文中所列書名均為陶已公開的著作，那些“及撰而未訖又十部，惟弟子得之故里”者，顯然是指陶弘景仙逝后，弟子收集到的殘稿，且只能是入山修道前的作品。殘稿內(nèi)容不詳且從未面世，豈能確信此軼事的真?zhèn)?以軼聞佐證故里實地，此其二誤。

此外文章尚有“今南京市城區(qū)在秦淮河之北(秦淮河穿越市區(qū)南部)”。以陳文述“今(清代)地名陶家渚”名為依據(jù)，來考六朝“陶家渚一地，南朝確有此地”等明顯不當，雖古今此地一致，但據(jù)清代地名查南朝地名，實屬邏輯錯誤。由石頭城、陶家渚的方位，卻推出在今江寧縣西北部(包括西中部)沿江附近偌大范圍的結(jié)論，顯然已失去參照意義。

然傳聞軼事并非皆為空穴來風，查陶弘景一生活動軌跡，確有在石頭城居住的記載，這大概就是“陶谷新村”說的由來。

二、“陶谷新村”說辨誤

清代尹德純繪制的《江寧省城圖》及清代鄧啟賢繪《江寧城圖》標注較詳，兩圖均在石頭城與鐘樓之間的“陶谷”處注有“弘景宅”字樣。嘉慶十六年呂太守本《重刊江寧府志·江寧府城圖》⑧中同樣的位置上標有“隱仙庵”字樣，并在卷三十古跡中有解釋:“隱仙庵在清涼山虎距關(guān)之側(cè)，相傳陶宏景隱居于此，故名?！痹诮衲暇┑貓D相應(yīng)方位處也顯示有“陶谷新村”，具體位置在漢口路西，上海路東側(cè)，東起平倉巷，西至上海路。又查《江蘇省南京市地名錄·今里弄》中“陶谷新村”資料顯示為:“據(jù)傳，南朝藥物學(xué)家陶弘景曾居此。”⑨以上眾圖所指方位大體相同，當有原因。查《本起錄》所記，陶弘景雖出生在東府城，卻有多次在石頭城居住的經(jīng)歷:

《本起錄》:“先生年二十二(477)，隨劉丹陽入石頭城，就袁粲建事……及事敗城潰，即得奔出?！庇帧坝置髂?480)，隨安成王出鎮(zhèn)石頭?！庇帧澳甓庞谑^中忽得病……三年(486)，還都，方除奉朝請。”

從文中的“隨……入石頭城”“隨……出鎮(zhèn)石頭”可知，石頭城非其當時居住地，或稱故里舊宅處?；蛟S在他入石頭城后確曾在“陶谷”等處有住宅，但此處只能說是“曾居地”，而非故里舊宅。

陶弘景籍貫故里新考

新考仍依《本起錄》“宅在白楊巷南岡之東，宋初土斷，仍割秣陵縣西鄉(xiāng)之桐下里，至今居之”為據(jù)，關(guān)鍵是考察“西鄉(xiāng)”“桐下里”“白楊巷”“南岡”在今何處。如前所述，已從《至大金陵新志》中“白楊巷，在今府城東南十八里?！本?，初獲白楊巷大體方向，應(yīng)再考其余，以資佐證。

一、桐下里

桐下里，《梁書》卷一有:“建康令羊瞻解稱鳳凰見縣之桐下里，宣德皇后稱美符瑞，歸于相國府?！奔热换侍髮ⅧP凰出現(xiàn)作為蕭衍的符瑞，那么，梁武帝住宅定在“桐下里”。又《梁書》卷一有:“(梁武帝)宋孝武大明八年甲辰歲，生于秣陵縣同夏里三橋宅，生而有奇異?！庇纱丝梢姡巴┫吕铩睒O可能就是“同夏里”。再查《至大金陵新志·疆域志二·街巷》卷四下亦云:“朔陰里、桐下里，疑即同夏?！庇纱藬喽何涞叟c陶弘景是同鄉(xiāng)人已無疑，若能確定梁武帝舊宅在今具體位置，則陶弘景故里亦不遠矣。查宋代張敦頤《六朝事跡編類》卷上有:“《寰宇記》云:在城東十五里，其地在長樂?！庇帧毒岸ń抵尽肪硎逯了氖?“梁武帝宅，今府城東南七里光宅寺基是?！笨芍庹逻z址附近，即屬齊梁時的桐下里。

二、南岡

《至大金陵新志》卷五下記有:“南岡，在城南往婁湖橋路上”?！毒岸ń抵尽肪硎嗽?“婁湖，在城東南一十五里，周回一十里?！庇謾z得康熙時王士禎《香祖筆記》卷七:“劉宋忠武公沈慶之詩:‘朽老筋力盡，徒步還南岡，辭榮此圣世，何愧張子房?！?，《客座贅語》云:周子隱讀書臺下，舊為光宅寺，乃梁武帝故居，其地又名南岡。六朝士大夫多居之，武帝評書云:‘南岡士夫徒尚風軌，不免寒乞’，正指此。乃知沈(慶之)所居在南岡，非泛設(shè)耳?！庇帧督贤ㄖ尽肪砣?“沈慶之宅，在江寧縣城東南十里，今上方橋左右。《南史》云:‘慶之居清明門外，有宅四所，室宇甚麗。又有園舍，在婁湖。’”此可互證，南岡在往婁湖橋的路上。而周處臺與南岡的關(guān)系，《金陵覽古》卷三中亦有記載:

周處臺:臺高接城巔，城下俯赤石磯，左帶芳園……右憑南岡……書臺下鹿苑寺，乃梁武帝故里。按《鹿苑志》謂:梁天監(jiān)間，創(chuàng)蕭子云飛白書寺額，名“蕭帝寺”。寺南唐保大中改法光寺，宋太和中改鹿苑寺，明永樂時有回光大士自西域至，重建，賜今額。⑩

由此綜知:光宅寺北臨的赤石磯上有周處臺，周處臺右邊(東邊)就是“南岡”，大體位置在城東南十里。到此為止，“桐下里”與“南岡”就集中在光宅寺附近，也即周處臺附近。再查《南京古建筑及歷史紀念建筑》資料顯示:西晉“周處臺”和梁“光宅寺”遺址均在今南京市秦淮區(qū)老虎頭44號。［6］經(jīng)實地查驗證實，光宅寺在南京市城南中華門東隅老虎頭街44號，周處臺在光宅寺稍北老虎頭街48號。周處臺岡基與光宅寺院緊密相連，兩處古遺尚留殘跡。但為何此地卻叫老虎頭?又查《同臺上江兩縣志》卷五有:“老虎頭，地近婁湖。陳作霖云:‘老虎，疑婁湖之偽也?！盵11]就是說，老虎頭大概是“婁湖頭”諧音之誤。那么，當時的婁湖在光宅寺之南當無疑也。

綜上所述，白楊巷也應(yīng)在南岡(即老虎頭街44號)東面。再結(jié)合《江南通志·江寧省城圖》[12]，白楊巷當在東府城之南，光宅寺之東，上方橋之西。此處今雖在南京明城墻外，但由城墻到江寧縣界遠不止十里，所以，仍屬南京市區(qū)范圍。因此，關(guān)于陶弘景故里“江寧(含江寧縣)人”、“江寧區(qū)人”均不準確。

是否有其它資料可佐證在府城東南十八里，即周處臺、光宅寺之東三至五里處，真有當時的白楊巷?清乾隆時《江南通志》卷三十云:“謝幾卿宅在縣東南十八里古白楊巷，三石井?！碧蘸刖芭f宅當與謝幾卿相鄰不遠才是?！缎滦藿瓕幐揪戆恕す袍E》推測說:“白楊巷今不詳何處，大約在東府城西，今通濟門左右?！盵13]通濟門在東府城的西南角，光宅寺的北偏東方向五、六里外，顯然方向不符，屬誤判。又《景定建康志》卷二十有:“古籬門，案南朝《宮苑記》:‘舊京邑南北兩岸籬門五十六所，蓋京邑之郊門也?！钟腥龢蚧h門在光宅寺側(cè)，白楊籬門、古井籬門在護軍府?！庇纱丝芍讞钕锂斣诔墙?，離光宅寺不遠。無確切資料可定“護軍府”方位，但東府城常為軍政中心，揚州長官通常皆由宰執(zhí)重臣兼領(lǐng)，皆駐此地。當年陶弘景跟隨的蕭思話，即在東府城居住。據(jù)《宋書》云:“乙酉(445)，以新除吏部尚書蕭思話為護軍將軍?！币虼?，處在光宅寺之東、東府城之南、古丹陽郡舊址一帶的白楊巷附近，當有“護軍府”無疑，則白楊巷應(yīng)在光宅寺之東，基本無誤。

三、西鄉(xiāng)

現(xiàn)存文獻資料中無“西鄉(xiāng)”記載，但筆者查元代張鉉撰《至正金陵新志·金陵山川封域總圖》[14]，圖中在江寧縣治東南方向、雨花臺東面，秦淮河二岸分別對應(yīng)有“鳳臺東鄉(xiāng)”和“鳳臺西鄉(xiāng)”字樣。其中“鳳臺西鄉(xiāng)”位在江寧縣治的東南，光宅寺東南方向，二鄉(xiāng)均在齊梁時秣陵縣范圍內(nèi)。同時參看《六朝宮城城外圖》[15]對應(yīng)著“鳳臺東鄉(xiāng)”的位置上標有“同夏”縣標志。不知陶弘景故里的“秣陵縣西鄉(xiāng)”是否即為“鳳臺西鄉(xiāng)”之“西鄉(xiāng)”略稱?因年代久遠，資料欠缺，不敢妄斷。

但僅據(jù)上述資料，并對應(yīng)《江蘇南京地名錄·南京市市區(qū)地名圖》[16]，筆者就認定:距光宅寺遺址東面約三里左右，隔明城墻和護城河?xùn)|面，雙橋門北街路南至旭光儀器廠，為陶弘景白楊巷南岡之東的舊宅，應(yīng)大致不差。倘若現(xiàn)在工具書要對陶弘景籍貫故里作解釋時，應(yīng)以“南京市城區(qū)東南雙橋門北街南、旭光儀器廠附近”為準，或概述為“南京市區(qū)東南”亦可。

注釋:

①《哲學(xué)大辭典》(修訂本)，上海辭書出版社，2001年6月版。中國歷史大辭典編纂委員會:《中國歷史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3年3月版。中國道教協(xié)會、蘇州道教協(xié)會:《道教大辭典》，華夏出版社，1994年6月版。胡敬署等主編:《文學(xué)百科大辭典》，(北京)華齡出版社，1991年12月版。汪超宏:《六朝詩歌》，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8年1月版，第290頁。諸葛憶兵:《中國古代文學(xué)作品選讀(一)》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3年6月版。傅璇琮:《中華古詩文名篇誦讀(先秦至隋)》，三秦出版社(西安)，2000年5月版?！吨袊幧糯筠o典》、《中華養(yǎng)生大辭典》二辭典均為王者悅主編，大連出版社出版分別于1990和1992年出版。李經(jīng)緯、余瀛鰲等主編:《中醫(yī)大辭典》，(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2005年1月版。張有寯、李艷:《漢英中醫(yī)辭?！?，山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3月。據(jù)華海清《陶弘景出生地考》所見，載于1992年第9期《江蘇中醫(yī)》。

②華海清:《陶弘景出生地考》，1992年第9期《江蘇中醫(yī)》。據(jù)文后所記，此考是在南京大學(xué)王超、南京地方志辦公室驪伯倫、董寧寧、南京中醫(yī)學(xué)院徐建云的指導(dǎo)與幫助下完成的。

③［清］鄧啟賢繪:《江寧城圖》［輿圖］，清末木刻本，繪有歷史沿革事跡，歷代名勝古跡、古地名遺址、山高及周圍里數(shù)等。街巷名稱標注較詳細。索書號/221.01/1900

④［清］尹德純制:《江寧省城圖》［輿圖］，本圖據(jù)清同治十二年(18730)木刻本復(fù)制。原圖藏大連市圖書館。山脈、城墻形象繪畫，山城高程重點標注。索書號/221.01/1873

⑤南京市地名委員會編:《江蘇省南京市地名錄》，1984.9內(nèi)部資料。行政區(qū)和居民地(一)城區(qū)，第49頁。

⑥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第四冊)·東晉十六國·南北朝時期》，中國地圖出版社出版，1982年10月版，第27-28頁。

⑦［梁］陶翊:《華陽隱居先生本起錄》載《四庫全書》子部，道家類，云笈七簽，卷一百七。

⑧［清］姚鼐纂、呂燕昭修《嘉慶新修江寧府志卷三·輿圖·江寧府城圖》載于《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府縣志輯》，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33-34頁。

⑨南京市地名委員會編:《江蘇省南京市地名錄》，1984.9內(nèi)部資料。行政區(qū)和居民地(一)城區(qū)，第49頁。

⑩余賓碩著.《金陵覽古》卷三，清道光庚戌新鐫，文印山房藏板，第14-15頁。

[11]《中國地方志集成·同臺上江兩縣志卷五·總廂》，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142頁。

[12]乾隆元年(1736)《江南通志·江寧省城圖》，載《中國古地圖輯錄·康雍乾盛世圖》第二卷，星球地圖出版社(北京)，2002年10月版，第36頁。

[13]［清］姚鼐纂、呂燕昭修:《嘉慶新修江寧府志卷八·古跡》載于《中國地方志集成·江蘇府縣志輯》，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81頁。

[14]張鉉撰、田崇校點:《至正金陵新志·金陵山川封域總圖》，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1991年12月版，第7頁。

[15]南京市地名辦公室編:《江蘇南京地名錄·六朝宮城城外圖(參之史學(xué)海本所制)》，1984年版。

[16]南京市地名辦公室編:《江蘇南京地名錄·南京市市區(qū)地名圖》，1984年版。

［1］［唐］姚思廉.梁書［M］.北京:中華書局，2003.742.

［2］［唐］李延壽.南史［M］.北京:中華書局，2003.1897.

［3］鐘國發(fā).陶弘景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5.58.

［4］呂武進，李紹成，徐柏春.南京地名源［M］.南京:江蘇科學(xué)技術(shù)出版社，1991.

［5］［清］陳文述.秣陵集卷四［M］.光緒十年淮南書局，9-10.

［6］韓品崢，曹永林，馬伯倫編.中國歷史文化名城叢書·南京［M］.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01.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