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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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自我的反省——評亞歷克斯·米勒的《別了,那道風景》
吳 慧
(上海海關學院外語系,上海 201204)
大屠殺是人類共同面臨的一道心靈溝坎。之于亡者的痛苦或許瞬間消失,之于存者卻是難以愈合的精神創(chuàng)傷。亞歷克斯·米勒的《別了,那道風景》再次以震撼人心的力量征服了無數讀者,看似簡單的故事卻揭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大屠殺的間接參與者們要擺脫“共謀犯罪”、“群體內疚”的陰影,必須勇敢進行反思,直面過去的歷史,以積極的心態(tài)迎接未來,擁抱和平寧靜的生活。通過對作品的理性分析,從歷史反思的角度與讀者分享閱讀該小說所經歷的心路歷程,從而實現對小說主題的全新理解。
自我反??;群體內疚;大屠殺;共謀犯罪
如果說1973年帕特里克·懷特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令世人對歷史并不算悠久的澳大利亞文學刮目相看的話,大器晚成,作品并不算多,但部部品質堪稱精良,屢屢問鼎澳大利亞本國文學大獎,從20世紀90年代至今聲名漸起的亞歷克斯·米勒,則引得了更多的國內外文學評論家對他的關注,其創(chuàng)作廣度的不斷拓展也贏得了眾多讀者對他小說的喜愛。從引入神秘的東方文化要素,將寫作的切入點放在幾代中國移民身上的《祖先游戲》開始,米勒將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才華全部傾注到作品的創(chuàng)作中。從描寫歷史事件外部細節(jié)的精準入手,步步深入,將深挖作品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始終作為創(chuàng)作的最高要求,以聲、色、味全方位的描寫深深打動讀者的同時,也讓自己的作品在創(chuàng)作深度上逐步走向成熟。近幾年,他創(chuàng)作的作品更以對小說中人物內心世界的挖掘見長,為澳大利亞當代小說對世界文學的貢獻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創(chuàng)作于2005年的小說《別了,那道風景》,曾在中國為米勒贏得了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獎。由此可見,米勒的小說在文學領域中的地位絕不可小覷。新西蘭每日新聞報對他的這部小說作了如下評說:“正如人們對米勒最優(yōu)秀的小說《別了,那道風景》所期望的那樣,這部小說改變了讀者們的內心生活,對于兩獲邁爾斯·富蘭克林文學獎的米勒而言,獲得諾貝爾文學大獎只是時間問題。”獲得如此高評價的《別了,那道風景》究竟是憑借什么再次打動讀者呢?筆者擬從歷史反思的視角來審視這部在澳大利亞乃至世界文學界引起廣泛關注和熱議的作品,以期讓更多的中國讀者了解這部作品,并對小說的主題能有全新的認識。
眾所周知,每個國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歷史,當人們回顧歷史時,有時會為之驕傲和自豪,有時又會為自己所屬群體過去的行為而內疚,尤其當個體認識到自己所屬群體應該為群體成員做過的不正當的傷害另一個群體成員的事負責時,就會在心里產生內疚感,而這種內疚感就是近年來社會心理學和文學的重要研究主題——群體內疚。群體內疚可能源于性別和種族差異所導致的一個群體比另一個群體擁有更多的利益和權利,也可能源于在歷史進程中的一個群體對另一個群體的各種傷害(包括種族屠殺和滅絕)。亞歷克斯·米勒的《別了,那道風景》正是基于這樣的背景展開的主題凝重、充滿哲思的小說。所以,透過這部小說,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盡管集體內疚是一種不愉快的情緒狀態(tài),但它也會帶來積極的社會效應。例如,通過轉變對受害群體的負面態(tài)度,如道歉或補償,來改善群體間的關系,增進群體間的和解與和諧。因此,對這部小說的多視角解讀,不僅具有一定的學術價值,而且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尤其在全球一體化的今天,為避免大屠殺災難在人類社會的再度發(fā)生,有必要通過對小說中歷史事件及場景的反思,獲得文明得以完善和發(fā)展的力量,也使整個人類社會更接近真理,獲得美德,充滿自信地面向未來。那就讓我們來認真解讀這部小說的深刻意蘊吧。
德國教授奧托·馬克斯在其愛妻逝世后,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他想以在漢堡大學一次國際會議上完成論文《人類社會從古至今持續(xù)不斷的大屠殺現象》的宣講作為自己人生的謝幕,然后回家自殺,可偏巧他的這篇粗制濫造的論文,引起了來自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的原住民教授維塔的強烈不滿,她向馬克斯發(fā)出了一連串的質疑,并以“拋開我的民族不談,這個人怎么能奢談大屠殺?”結束了對他的聲討。也正是這“聲討”,將馬克斯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維塔就像是一位“新秩序”的黑公主,在他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剎那,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感覺到在匆匆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還必須要面對一些問題。維塔堅持認為她的叔父可以幫助馬克斯走出精神困境。于是,馬克斯這位漢堡大學的史學教授踏上了澳大利亞的土地,開始了他的自我拯救之旅,與維塔的叔父道佳爾德,一位原住民文化顧問,一起住在了昆士蘭的一個偏遠小鎮(zhèn)。像馬克斯一樣,道佳爾德也有一些未完的事情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當數他要將自己的曾祖父戈納帕武士的故事保留下來,而且是用文字書寫下來,他覺得從事史學研究的馬克斯教授是做這件事最合適的人選,完成這個任務之后,他還要返回自己的家鄉(xiāng)去看看。讀者不難看出,道佳爾德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他不愿回避什么。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我是唯一還知道那些事的人。如果不把真實情況寫下來,等我死了,這段歷史就永被埋沒了。故事是我的祖父告訴我的。祖父是從他的父親,我的曾祖父那兒聽到的。事情是曾祖父干的,他告訴了自己的兒子。現在,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事實真相?!边@其中的“那些事”就是指他曾祖父屠殺白人定居者的故事。原以為替別人寫下這個故事會是一件容易的事,可馬克斯卻突然意識到替別人將口述的故事記錄下來絕非易事,哪怕一字不漏地寫下來,也還是會感覺不對。這倒是印證了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樹曾說過的話:“創(chuàng)作故事是深入自我靈魂中的工作。那是完全漆黑的世界,生死不明,混沌不清。”顯然,對于村上而言,寫故事就是探索靈魂的奧秘,而對米勒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故事中的史學家道出了米勒的心聲:“寫故事確實和講故事大不一樣,即使我把道佳爾德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記下來,并且嚴格避免添枝加葉,歪曲原意,也不行?!液芸彀l(fā)現,完全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記錄’這個故事,肯定寫不出什么好東西。隨后幾個夜晚,我越是深入到故事情節(jié)之中,道佳爾德故事的精神和我自己故事的精神在我的想象中越融合在一起變?yōu)橐惑w,直到我就是武士戈納帕,他就是我?!笔穼W教授將故事定名為《大屠殺》,故事的完成讓他有如釋重負之感。因為大屠殺是困擾他一生的一個話題,可是他的父親,乃至整個國家的歷史使他始終不敢涉略這一話題,他不敢面對父親曾經參加過法西斯戰(zhàn)爭并可能犯下罪行的歷史,而寫完有關戈納帕的故事,他卻有種終于寫完了他自己那本關于大屠殺的書的感覺。與道佳爾德的相處,為馬克斯教授形成了一面自我反省的“鏡子”,這面鏡子將他自己先前的錯誤清清楚楚地照了出來,并給了他改正錯誤的機會,兩人的相處形成了彼此的參照,只是兩人對于事件的態(tài)度不同罷了。至此,小說作者圓滿實現了小說人物的自我反省,成功地跨越了橫亙在教授內心多年的有關大屠殺的那道坎,道佳爾德陳述其曾祖父屠殺白人定居者時的尊重事實的態(tài)度,為他帶來了一種超乎尋常的淡定和冷靜,而理智也讓馬克斯教授有了頓悟,他多年來刻意回避有關二戰(zhàn)歷史研究的態(tài)度,與道佳爾德相比顯得那么狹隘和猥瑣,這也是他多年來作為史學教授只肯專注于12世紀的歷史,滿足于從歷史文獻的“殘羹冷炙”中尋求所謂研究成果,而始終沒有真正的成就感的原因所在。尼博山之旅讓教授乃至米勒本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了,探尋道德上的清白,如同爬上遠征嶺上的峭壁一樣令人恐怖。大屠殺在澳大利亞人的想象中一直是一道坎,這是一道很深的傷痕,這道傷痕的切膚之痛絕不亞于德國人在二戰(zhàn)中參與大屠殺,而后代深受其苦的程度。米勒讀懂了這其中的內涵,并嘗試以故事敘述的方式呈現給讀者,從而讓它變成了一種經歷或體驗。于是,所有的讀者也就不再是局外人了,米勒的此種做法也以作者的身份詮釋了故事敘述者與作家之間的本質區(qū)別,也正是道佳爾德直面其家族屠殺白人定居者的態(tài)度從靈魂深處拯救了馬克斯教授,使他終于有勇氣面對父親過去的歷史,在回德國后去書寫他父親經歷過的那場戰(zhàn)爭,探索他們家多年來諱莫如深、閉口不談的秘密。無論是以小說的形式還是歷史的形式,總之,于他個體而言,他終于找到了前行的動力和目標,因為通過反省他已從精神世界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小說更深一層的含義在于,作者米勒通過對“家鄉(xiāng)”及“土地”概念的詮釋實現了種族反省的目的。正如他在小說中所寫的那樣:“歸屬”、“家”,這樣一些概念不是通過爭論,出示證據乃至事實就可以確定的,它們深不可測,好像一個個謎,其真諦不是理性的,而是充滿詩意的。它們的不確定性不會變成事實和證據。二戰(zhàn)中他父親究竟做了什么使身為德國人的馬克斯教授不能承受之重,但他舅舅在他童年時對他說的那番話,應該足以讓他知道他存在的意義所在。正如他在日記中寫的那樣:“這是我們的土地,我們一定要像愛惜生命一樣愛惜它。……這土地是我們的!我們就是這塊土地!”他舅舅希望他能最終成為土地和祖國的兒子。而他卻始終擯棄現實,沉湎于12世紀美不勝收的歷史文獻之中。但在書寫戈納帕故事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感覺到了快樂,有生以來第一次擺脫歷史學條條框框的束縛,盡情抒寫了深埋在內心的進退兩難的心情,并找到了一種平靜,甚至是一種可能性,“令人驚訝的是,我所做的這一切已經不再屬于我個人。而這種驚訝要比失望更刻骨銘心。寫完這個故事,我非但沒有覺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反而覺得失去了很多。我不知道該如何彌補這個損失,或者如何填補留在心中的空白?!睍鴮懜昙{帕的故事,讓馬克斯教授知道了白人進入澳大利亞讓許多原住民在自己的家鄉(xiāng)成了被放逐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正因此,戈納帕武士才下令他的族人殺了十九個白人定居者,這是以Cullin-la-Ringo大屠殺為原型的,而對這段歷史并非所有世人都很清楚。所以,米勒花了大量筆墨進行了實寫,以填補人們對于這段歷史想象的空白,而這段歷史對于身居澳大利亞的人而言是清楚的,無可回避的。身為文化顧問的原住民道佳爾德毫無保留,直言事實,旨在要體現澳大利亞作為一個國家對于歷史事實的態(tài)度,同樣在家鄉(xiāng)經歷了被放逐的人道佳爾德讀罷史學家寫完的故事后,“開始冷眼旁觀尼博山這個‘流放之地’冷漠的世界,希望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币煌聻榭臁⑷玑屩刎撝蟮鸟R克斯教授似乎找到了前行的方向,其實,那不止是他個人前行的方向,也是整個民族的,因為接受現實畢竟為事物的向前發(fā)展找到了依托抑或基礎,至于說采取何種表現形式來敘述只是選擇的問題?!爸灰悴换乇?,只要你是與你的民族融為一體的,無論身處何處,都能感覺到它跳動的脈搏,絕不會因為它的過失而拒其于千里之外?!睂嶋H上,人也是無法斷絕自己與祖國的那種聯(lián)系的,人也無法因自己民族歷史上的不光彩事件而回避它,就超然于其外。歷史也許不能給自我的存在一個現成的答案,然而它卻在冥冥之中暗證了這世間人與事的因果關系。這可能就是為什么原本是有關一個民族的歷史事件的反思,會如此深地觸動另一個民族史學家的原因所在,“歷史反思的意義也許就在于它會讓許多‘被迫遺忘’的時刻重新獲得了生命,如同剝洋蔥一樣,在一層層剝落的過程中,會有著意料不到的驚喜和發(fā)現。”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有關戈納帕武士的故事敘述,標志著澳大利亞民族的自我反思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馬克斯教授對父親參加的二戰(zhàn)的思考于他代表的那個民族的反思又何嘗不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呢?只是米勒對于人們熟知的二戰(zhàn)歷史采取了虛寫的方式罷了,因為熟諳人的內心世界的他,很清楚世人對于這一段歷史的想象絕不缺乏填空的資料和佐證,這也再次體現了他寫作手法的嫻熟。沿著小說情節(jié)展開的軌跡,讀者們自然不難聯(lián)想到米勒撰寫這兩個民族不同階段歷史并進行思考的用意所在,在全球一體化的今天,人類沒有太多的時間彼此憎恨,憎恨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米勒是在以其力作警示世人:大屠殺存在的歷史很長,對于直接參與者及其后代以及后代的后代所帶來的精神創(chuàng)傷是巨大的,要療好這份傷痛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小說中“共謀犯罪”概念的提出,使小說中人物的反省達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也使小說的內涵和意義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何為“共謀犯罪”呢?“共謀犯罪”原本是一個法律概念,是指“二人以上在就犯罪的實行謀議后,其中一部分人實行了,包括沒有直接實施行為的全體共謀者都成了共同犯罪”。自有人類歷史以來,大屠殺便如影隨形,這一方面是由于人類貪婪的本性所致,即對資源及財富的渴望與追求使人類不惜嗜血,殘殺同類以滿足自己的物質欲望,只是隨著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殘殺同類的手段和方法與先前不同罷了;另一方面,人類中的那些野心勃勃者想以大屠殺的方式滿足自己稱霸一方,留名歷史的野心。“但文明程度的提高必定會令那些良知尚存的人們痛定思痛,對和平寧靜生活的追求和想往勢必會令他們對歷史上曾經發(fā)生的不光彩事件心存愧疚,并想用還歷史以本來面目的方式讓自己從先人們的陰影中走出來?!睙o論是馬克斯教授的反省,還是道佳爾德的反省,最終都上升為全人類的反省,馬克斯教授多年來緘默不語,閉口不提其父參加法西斯戰(zhàn)爭的經歷,足以證明人性中都有向善的一面,是道佳爾德毫不隱瞞不光彩歷史的態(tài)度令教授真正認識了自我,引導他走出了內心的陰暗世界,這也正是整個人類面對歷史上的大屠殺應采取的態(tài)度,回避是不足取的,只有勇敢直面,用自身的力量阻止悲劇的再次發(fā)生才是唯一的出路。小說在這個層面上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作者本人的預測,透過小說,人類對于大屠殺應采取的態(tài)度已昭然若揭,在追求和想往和平寧靜生活的今天,人們絕不能忘記大屠殺帶給人類的傷痛,大屠殺的直接受害者的痛苦或許在他們死去的那一刻就不復存在了,但這一行為的間接受害者們的精神創(chuàng)傷卻是極難愈合的。米勒這部小說的深刻性,就在于警示了世人大屠殺的危害性,全人類今后要共同努力奮斗的目標,就是要珍惜來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尤其要以積極、勇敢的態(tài)度面對充滿無限可能性的未來。既然精神創(chuàng)傷是人類內心無法承受之重,那就讓我們在反思過錯的過程中卸去包袱,勇敢前行,以健康的心態(tài)迎接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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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trospection Going Beyond Oneself—Comments on Alex Miller’s
Wu 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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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sacre is an insurmountable psychological barrier that all humans have been faced with. For those who have been dead, the pain may have disappeared immediately, while for those who have luckily survived, the pain may become the lingering trauma. Numerous readers are again fascinated by Alex Miller’s new novel—. This seemingly simple story reveals a profound truth with its overwhelming power. In order to step out of the shadow of “joint enterprise” and “group guilt”, those indirect participants in the massacre must be bravely faced up with the history with their own introspection and welcome the future with positive attitude. The author of the article expects to share her experience of reading the novel with other readers so as to have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the theme of the novel through logical analysis of the novel itself a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introsp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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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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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95X(2013)01-0041-04
2012-11-15
吳 慧(1964-),女,教授。研究方向:澳大利亞文學、英美文學。E-mail: lisa_happy_h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