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煥 文
記得當年讀研究生上政治課時,授課的資深教授絕對是超一流的,但是齋主怎么也聽不下去,煩急了就打斷老師的講課主動提問:為什么一會兒反“左”一會兒反右,究竟該“左”還是該右?老師先是一愣,然后便著手,從講臺的一邊走向另外一邊,邊走邊口中念念有詞“左、右、左、右,這不就前進了嗎?”全場爆笑,氣氛突然活躍起來,然后又恢復了平靜。
說到圖書館的藏書建設(shè)和讀者服務(wù),昨天有感而發(fā)寫了一篇題為《人有好惡 書無好壞》的博文,原以為經(jīng)過近十年的圖書館權(quán)利觀念的傳播,圖書館界對信息自由已經(jīng)有了比較正確的認知,沒想到仍然有不少人十分不贊同齋主的觀點。不同意齋主的觀點,沒有什么關(guān)系,關(guān)鍵的是別把反對齋主的觀念帶到圖書館藏書建設(shè)和讀者服務(wù)中去,那樣危害就大了去。
齋主在回答微博友的質(zhì)疑時說:“凡是認為書有好壞的,不是左就是右,都對圖書館有害。圖書館在藏書建設(shè)和服務(wù)上必須持有的是客觀中立。你的觀點貌似正確,其實就是審查制度賴以生存的糞土,如果你哪一天做了很大的官,特別是管新聞出版的官,言論自由、出版自由、藏書自由、閱讀自由就都會被你消滅了”。誠然,從圖書館的普世價值觀來看,圖書館既不能反左也不能反右,必須竭盡所能地保持客觀中立,挑戰(zhàn)和反對一切書刊審查,堅持收藏自由和閱讀自由的原則。歷史上任何一次反“左”或者反右,任何政治運動的結(jié)果都是禁毀形形色色的圖書,古往今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文化的毀滅與文明的消失與此息息相關(guān)。正因為如此,圖書館應(yīng)該堅持書刊收藏自由和讀者閱讀自由。這種觀念何時根植到每個圖書館人的三觀之中,中國的圖書館何時才會擺脫邪惡,走上正道。
很多圖書館人堅持圖書館不應(yīng)該收藏“垃圾書刊”,看上去很靠譜,其實很不靠譜。什么是“垃圾書刊”?當你在定義“垃圾書刊”時,你就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扮演了書刊審查的角色。你必須知道今天的“垃圾”也許就是明天的“國寶”。看看四川三星堆的文物、長沙古井的簡策、廣州南越王公署的古簡……那些不都是歷史上的“垃圾”嗎?作為圖書館人,大家隨手就可以查閱圖書館收藏的中國歷代禁毀書目,看看這類書目,再看看今天所謂的中國古代經(jīng)典名著,看看有沒有不在其列的。幾千年來,人類書籍的流傳之所以十之八九不存,除了水火蟲患等“天災(zāi)”因素以外,最主要的就是政治和兵燹等人禍因素。鑒古知今,不能相忘。
許多圖書館人,特別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圖書館人,總想扮演教育者的角色,妄圖指導讀者閱讀,太把自己當一回事,太把讀者當菜了。實際上,無論是單個的讀者,還是整體的讀者,任何一個讀者都比圖書館人聰明得多,高明得多,根本不需要圖書館人去指導。圖書館人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文化的守護者,一切文化的守護者,這是圖書館人義不容辭的神圣使命!千萬不要去做書籍的審查官,去教育讀者什么是好書,什么是壞書,因為每個讀者都有自己的三觀,都懂得如何判斷書籍的好壞。倘若圖書館人要去幫讀者判斷書籍好壞的話,那么與書籍審查又有何區(qū)別?與轉(zhuǎn)播海外電視節(jié)目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馬賽克、迎客松或者公益廣告又有何區(qū)別?
自由是個好東西,民眾向往而趨之,權(quán)貴害怕而禁之。關(guān)鍵的是,我們應(yīng)該站在什么立場上。齋主不是萬能的,但是要想齋主不說真話實話也是萬萬不能的,除非滅了齋主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