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進程中的民族文化認同

□祁海軍

(中共河南省委黨校哲學教研部，河南鄭州 450002)

近代以來，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史與大眾化的歷史證明，中華民族文化為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提供了營養(yǎng)和土壤。當前，以民族文化的發(fā)展繁榮、滿足人民精神文化生活的熱切愿望為契機，大力推進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必將成為大眾化工作的新機遇、新動力、新抉擇。推進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民族文化建設同樣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重大作用。

一、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民族文化維度

近代以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廣泛傳播，并最終被確立為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指導思想，有其多方面的原因。五四時期，除了外部國際環(huán)境的催化作用、國內形勢的加速作用以及新的革命理論困乏之外，馬克思主義快速傳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新文化運動的興起，為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和大眾化提供大批的革命知識分子和進步青年隊伍，［1］也提供了適宜的土壤。在建設和改革的新歷史時期，馬克思主義傳播和大眾化的社會歷史條件，在我們的時代更為成熟、更加優(yōu)越、更為自覺。

結合民族文化這一歷史土壤，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才能使黨員干部群眾對馬克思主義產生文化認同和自我認同。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就是使新形勢下民族文化的發(fā)展成為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思想的講臺、催化的平臺和教化的舞臺;通過民族文化的中介，使馬克思主義理論進一步本土化、直觀化、感性化、具象化、生活化;使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與民族文化發(fā)展互相促進、同生共榮、相得益彰，不斷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發(fā)揮文化引領風尚、教育人民、服務社會、推動發(fā)展的作用。

(一)傳統(tǒng)文化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重要的合法性資源

近年來，隨著傳統(tǒng)文化熱潮的興起，學界對馬克思主義與傳統(tǒng)民族文化之間的研究也日益增多。從80年代的李澤厚關于近代思想史研究、歷史本體論研究，到近年來學界關于“中國模式”、“中國道路”、“中國特色”［2］的爭議，都試圖解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和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來源，嘗試揭示中國特色背后的“文化力量”。更為重要的是從理論上解釋馬克思主義和傳統(tǒng)文化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昂椭C社會”的理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中民族精神、時代精神、榮辱觀等內容都具有鮮明的傳統(tǒng)文化色彩。這說明我們黨非常重視從民族文化中汲取文化認同元素與合法性資源，增強文化自覺和自信，增強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凝聚力、感召力，增強人民群眾的歸屬感、認同感。這就要求我們把政治認同與文化認同結合起來，重新審視和闡述馬克思主義與民族文化的內在關聯(lián)。在以民族文化吸收、內化、整合外來優(yōu)秀文化的過程中，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科學性、民族主體性、人民大眾性、開放包容性。

(二)中華文化與馬克思主義面臨的共同挑戰(zhàn)

新時期推動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要積極吸取歷史經驗，發(fā)揮民族文化的催化教化、導向整合作用。建設和改革時期，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所遇到的障礙，很大一部分是沒有擺正馬克思主義與傳統(tǒng)民族文化之間的關系。這種認識錯誤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片面地強調馬克思主義對民族文化的指導，而不談如何發(fā)揮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作用、如何傳承和發(fā)展民族文化。僅僅從狹隘“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經濟效益觀點出發(fā)來看待傳統(tǒng)文化。(2)片面地宣揚民族文化的優(yōu)越性，看不到民族文化的劣勢和缺點，拋棄馬克思主義，淪為民粹主義。片面強調我們作為民族國家的主體性，而忽視我們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特征。(3)片面地用西方普世價值的坐標系來看待馬克思主義和民族文化，對馬克思主義和民族文化都加以否定。(4)片面地把馬克思主義和民族文化作機械地折中處理，既缺乏方法論上的綜合分析，也缺乏內容上的綜合分析，既缺乏理論熱情，也缺乏倫理立場，使馬克思主義和民族文化外在地結合起來，缺乏理論說服力。

只有對民族文化的心理結構、民族文化的價值導向、民族文化的認同模式、民族文化的整合機制等問題有清醒的認識，把群體的民族文化認同資源轉化為政治認同資源，才能在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的過程中發(fā)揮民族文化應有的作用。

二、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要把握民族文化的心理結構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要重視把握民族文化的心理結構和思維方式。民族文化的思維結構和思維方式是一個民族長期積淀下來的“集體無意識原型”，是民族群體日用而不自知的無意識習慣，具有深層性、群集性、滲透性、傳承性等特點，也決定了民族文化的表現形態(tài)和表現方式。改變歷史長期形成的固有的文化心理結構和思維方式將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過程。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首先要使馬克思主義更加適合民族文化心理和思維方式、適合民族文化的表現形態(tài)和方式，適應這種民族文化心理，然后逐漸地改變它、形成新的文化心理結構。

(一)發(fā)揮血緣鄉(xiāng)土情結的凝聚作用

在傳統(tǒng)民族文化中，傳統(tǒng)的血緣親疏意識以及鄉(xiāng)土意識非常濃厚，非常強調重親、倡孝、尚忠。血緣關系形成的人際關系，向外推己及人，即是有差等的家庭倫理和差序格局的政治倫理。除了血緣關系外，鄉(xiāng)土意識和地緣關系也很受重視。傳統(tǒng)社會中，這種血緣鄉(xiāng)土情結不僅滲透融入了民族文化之中，而且滲透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血緣關系和鄉(xiāng)土意識所形成的人際關系非常重要，成為群體認同、接受的最重要標志。在現代社會中，民族文化的血緣鄉(xiāng)土情結雖然淡化，但是并沒有完全消失，建立在血緣、鄉(xiāng)土認同基礎上的熟人社會道德倫理仍具有深厚歷史的基礎和重大的社會心理影響。

要推動馬克思主義的人際傳播，就要重視馬克思主義理論在家庭、親友、熟人、同鄉(xiāng)之間的傳播。在現代社會信息的二級傳播中，人并不是直接接觸社會，總是通過一定的社會中介組織來接觸社會。與西方的意見領袖不同，我們的意見領袖大多不是由個人充當，而是由集體和群體體現。這里，我們看到熟人群體發(fā)揮了傳播中“意見領袖”的作用。在現代中國，通過報紙和電臺、網絡和傳媒傳播的信息，只是給人們提供了可供參考、選擇接受的大致范圍，最終人們還是通過家庭、朋友、熟人、同鄉(xiāng)這些社會中介來選擇、接受、認可事物，因為通過這些中介過濾后的信息，對人們來說顯得安全可靠、親切可信。

(二)注重心理情感原則中“人情”的聚合作用

有學者稱中國文化為樂感文化，以情感體悟為本體。這一點在民族藝術文化中表現特別明顯，如傳統(tǒng)文化中的傷感、懷古、議政、惜別、思舊、憶故等情感，連自然界也因人的情感而具有了生命，充滿了審美意味和倫理精神。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過程中，一方面要注重和普通群眾的情感交流，注重老百姓的情感體悟和直觀感受，避免純理論的灌輸和說教。注重心理情感是民族文化的一大特點。國人非常注重人與人的情感交往、人與“天”情感感應，以此來判別是非、美丑與善惡。所謂貼近群眾、貼近生活、貼近實際，就是要適應普通群眾的情感體驗，傾聽普通百姓的情感訴求，解決普通百姓的情感煩惱，滿足普通百姓的情感需要，同時提高他們的理性理解力、辨別力和生活幸福感。另一方面，和群眾的情感交流一定要真誠、隨便、家常，減少政治意識形態(tài)色彩，增加生活氣息、文化氣息和個人魅力。只有真誠的交流才能打動人、影響人、吸引人;通過真誠的交流，馬克思主義的價值理念才能深入人心。

(三)把握人文主義傾向的導向作用

傳統(tǒng)文化的人文主義傾向就是重人事輕鬼神，強調以現實現世的作為和行動為本，以積極進取的態(tài)度來看待人世生活，對于人死后的問題或宗教問題很少關注和探討?！拔粗芍馈?、“子不語怪力亂神”、“盡人事而聽天命”、“人之異于禽獸者幾?！钡榷际莻鹘y(tǒng)文化中人文主義傾向的具體體現。這種人文主義一方面使我們的民族不會去深入地追求自然知識、探尋自然奧秘，另一方面使得我們的民族把自然的“天”人格化、倫理化了。由于這個原因，我們民族非常善于協(xié)調群體和人際關系，注重在人事日用中保持欲望的滿足與平衡。

當前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必須注重把握民族文化的人文主義傾向。首先，結合這種人本傾向，貫徹馬克思主義關于“每個人的全面發(fā)展”的人道主義思想，貫徹“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積極改善民主狀況、民眾生存和發(fā)展現狀。這和十八大提出的“注重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是一脈相承的。其次，用馬克思主義無神論引導人民群眾，反對封建迷信、歪理邪說，充分尊重、合理引導群眾的宗教信仰，啟蒙群眾的科學、民主意識。其三，把傳統(tǒng)的“天人合一”理念與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發(fā)展觀相結合，推進低碳意識、環(huán)保意識、生態(tài)意識;這與十八大提出的生態(tài)文明建設不謀而合。最后，通過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理論來統(tǒng)籌協(xié)調群體利益、群體觀念沖突，在日常生活中為人民群眾提供良好的文化服務，保持人民群眾愿望的滿足和平衡。

(四)發(fā)揮群體意識思維的“家國”意識

群體意識就是認為個人都是群體的一部分，群體的利益高于個人的利益，群體的價值高于個人的價值。比如歷史上長期形成和存在的宗族、家族群體、民族群體、階級群體對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發(fā)揮著重要的影響。民族文化的群體意識是指中國人具有潛在的合群意識，重群體輕個人。在這種文化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被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涉及到人際交往禮節(jié)、觀念和族群意識。個人在看待自己時，多把自己作為一個群體的成員來看待，缺少獨立人格。古代人讀書做事，首要的事情是光宗耀祖，其次才是為了實現個人抱負。這種潛在的合群意識既可能演變?yōu)榉抢硇缘募w無意識行為，也可以演化為革命的集體主義精神。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不能不借助這種群體意識來形成愛國主義的集體精神和集體認同。但是，借助這種群體意識的同時，要注意以下問題:首先，反對把群體意識族群化，反對種族主義和民粹主義的群體意識。其次，不宜把這種群體意識非理性化，造成集體無意識在外在社會環(huán)境的刺激下集體爆發(fā)，引發(fā)群體性事件和社會動蕩。最后，隨著經濟的發(fā)展和自主，逐步培養(yǎng)具有獨立人格的個體公民，替代群體認同的符號、觀念、行為、習慣，把群體意識的認同轉化為政治認同和身份認同。

三、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需創(chuàng)制民族文化新的認同模式

長期以來，在中華民族人民的腦海中都客觀地存在著一種忠誠、持久而且強烈的對“中國”的歸屬意識。這種觀念受到來源于傳統(tǒng)的具有既定性、持久性和傳承性的“被給予”因素，以及與后天的對現實利益需求的被滿足程度密切相關的“選擇”因素的制約，對中華民族的中國認同有著重要影響。［3］歷時近半年的2011年“中國文化符號調查報告”全國大學生調查結果顯示，其中漢語(漢字)、孔子、書法、長城等入選最具代表性前10項。調查報告還顯示當代文化符號的被認可度普遍落后于傳統(tǒng)文化符號。［4］這一方面說明我們的傳統(tǒng)民族文化在外來多元文化的沖擊之下，仍然保持著巨大生機、活力和魅力;另一方面，這種活力和魅力在當代文化的發(fā)展和傳播中還沒有完全地體現出來，在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過程中也沒有充分地體現出來。對此，我們在感到欣喜的同時，也應當增強文化危機感、加強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推進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傳播和大眾化，尤其要反思如何借助民族文化認同強化政治認同。

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之間相互影響、相互疊加、相互滲透。政治認同是指特定個體或群體認為某一政治權力機構對其自身及所屬生活區(qū)域所行使的某些權力(立法、司法、行政等)是可以接受的，因而愿意承擔某種義務。它們的關聯(lián)和區(qū)別應該說集中體現在:政治認同所需的道義合法性依據須由得到認同的文化系統(tǒng)之價值原則來判別提供;作為文化共同體之民族的發(fā)展有必要通過搭建政治結構來完成。文化原則是政權合法性的基礎或政治運作調整的最佳尺度;對于民族或社會的凝聚延續(xù)來說，它是某種更深刻更深層的東西。［5］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就是要使民族文化的認同轉化為馬克思主義的政治認同，這一方面需要我們加強理論創(chuàng)新，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的民族化和中國化;另一方面則需要深入研究傳統(tǒng)民族文化認同符號與模式，擴展和替代政治認同符號，創(chuàng)制政治認同模式。

(一)強化文化符號認同

哲學家卡西爾在其著作中把人定義為“符號的動物”并且認為符號化思維和符號化行為是人類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6］P47人的符號態(tài)度和思維的一個重要表現方面就是人具有言語能力，并且在長期的歷史中形成了一定的語言系統(tǒng)。這種語言符號系統(tǒng)既滲透在宗教、神話、文學藝術、典章制度等言語行為各個方面，又滲透在建筑風俗、服飾飲食、娛樂休閑等非言語符號方面。起源于人的勞動的符號能力推動了文化的發(fā)展，同時人們又以一定的文化符號來認識自己和自己的歷史，來區(qū)別他人與世界。全球化時代，民族文化認同符號有利于強化民族的歸屬感、認同感和感召力。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理所當然地要借助民族文化認同符號的傳播，實現馬克思主義傳播的實效性。但是，這種傳播和推廣中的經濟意圖、意識形態(tài)色調要和文化色彩、民族風情結合起來，要注意推進方式、時機、節(jié)奏、力度和文化符號選擇。在增進民族情感、民族理解，引導人們對民族文化產生向往、敬畏心態(tài)的同時，增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傳播力。把民族文化中象征愛好和平、勤勞勇敢、智慧美德、厚重歷史的文化符號與當前中國的社會價值觀、生活方式結合起來;使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與傳統(tǒng)文化的歷史相對接，以民族文化的視角來看待和解讀紅色文化，讓紅色文化紅起來、火起來、興起來;把馬克思主義的象征符號融入、滲透到民族文化的符號之中，實現文化符號替代、融合和創(chuàng)新。

(二)維護價值觀念認同

任何文化符號認同如果沒有深層的價值觀念認同，都不會持久。民族文化符號認同正是一個民族文化價值觀念認同的具體表現。價值觀念的認同是文化符號認同的深層推動力。體現在傳統(tǒng)宗教、節(jié)日、祭祀、習俗、生活方式、行為模式、思維方式和體制中的價值觀念對文化和政治認同有著深入持久的影響。對民族文化任意一種符號的解讀，也必然是對一個民族歷史、地理、風俗人情、典章制度等價值觀念的解讀。近年來，在推進傳統(tǒng)的民族價值觀念認同方面，我們也逐步重視起來。比如更加注重傳統(tǒng)節(jié)假日的經濟功能的同時，也更加注重傳統(tǒng)節(jié)假日的社會文化功能;大力推進傳統(tǒng)文化遺產申報世界遺產項目，加強立法和資金資源支持，增強保護力度，提高知名度和影響力;大力倡導傳統(tǒng)價值觀念中的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優(yōu)秀道德倫理思想。

在推進傳統(tǒng)價值觀傳播的同時，一定要注意把馬克思主義的價值觀念與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結合起來。首先，要充分尊重、合理引導、傳承創(chuàng)新傳統(tǒng)價值觀念認同，注重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經典解讀、時代闡釋和榜樣引導，使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認同作為馬克思主義認同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認同的重要組成部分充分發(fā)揮社會效應。其次，開發(fā)傳統(tǒng)文化價值認同資源匯聚民心民意和精神力量。注重傳統(tǒng)節(jié)日、生活方式、祭祀禮儀的經濟價值，更要注重傳統(tǒng)文化價值觀的社會文化效益。杜絕傳統(tǒng)文化價值觀的過度商業(yè)化和牽強附會的膚淺解讀?，F在某些領域的社會失范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從根本上說就是整個社會失去了令人肅然起敬的某種東西。這種東西就是民族傳統(tǒng)文化。即使是再嚴峻的法律，如果沒有人們文化上的信仰，也得不到必要的遵守。最后，傳統(tǒng)文化價值觀念的認同根植于人們以往的生活方式，生活方式的改變也帶來了價值觀念認同的變化。在對于當代價值觀念的認同感，農村強、城市弱，內地強、沿海弱。因此在價值觀的宣傳和導向上，要有針對性。使人們的生活方式與價值觀念相一致，是確保人們身心和諧健康、緩和人際關系張力、保持社會穩(wěn)定的一個重要方面。

(三)推動理性的血緣族群認同

無論是文化符號，還是價值觀念，在我們民族文化中都體現出了強烈的血緣族群意識和文化認同感。對祖先的神秘敬畏、根親意識、歸屬意識對傳統(tǒng)社會中的政治認同具有很大影響。在當代社會，傳統(tǒng)的家族和宗族制度逐步瓦解，但是根植于血緣群族的家族意識和宗族意識仍然存在。這一方面強化了政治和倫理上的親疏有別意識，增強了民族主義意識，有利于政治認同;另一方面也弱化了人們的法律和平等意識，使陌生人社會的社會管理與運行成本增加。血緣族群的認同如果不加以引導很容易導致認同度越高而社會反而越不穩(wěn)定的局面。

在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過程中，傳播血緣族群認同意識一定要注意尺度。首先，把血緣族群意識與傳統(tǒng)文化中的裙帶關系政治區(qū)分開來，以“德—才”認同來改善政治生態(tài)。只有這樣才不會使群眾根據傳統(tǒng)文化產生不良猜想，誤判政治生態(tài)，避免群眾對馬克思主義產生不信任、不尊重的感情。其次，要把族群認同與種族主義區(qū)分開來，傳播理性的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理念。這就要發(fā)揮民族文化的多元傳統(tǒng)，淡化血緣意識，淡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強化歷史文化意識。最后，要把血緣族群意識與民主法制意識結合起來，使法律和道德之間融洽一致、互相強化，把這種自愿認同納入法律和政治文化建設，使之成為對民主法治認同、對政治制度和民族團結的認同。

(四)深化歷史地域認同

傳統(tǒng)文化還存在著濃厚的歷史地域認同。不同的歷史地域有不同的方言和習俗，歷史地域認同的方式既受到以上認同方式的影響，又是以上認同方式疊加的結果和具體體現。這體現出民族文化的多元性和復雜性。民族文化中的鄉(xiāng)土故國意識特別強烈，戀舊守舊、憶往思來、故土情結在文學作品以及普通百姓的意識中都有反映和體現。反映這種認同的觀念有士人的“天下”、“家國”意識以及普通百姓的“故土難離”、“同鄉(xiāng)”意識。這種歷史地域的認同是數千年的歷史文化影響積淀而成的。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不可不注意歷史地域認同所形成的國家認同。首先，要注意歷史地域文化的影響，不僅要使馬克思主義本體化、中國化、民族化，還要使馬克思主義逐步地域化，會說方言俚語，適合地域民族習慣。其次，要貫通民族的古代史與近代史，融合國家歷史和地方歷史。要把古代史和近代史，國家歷史和地方歷史結合起來，以家鄉(xiāng)人、鄉(xiāng)土話、樸素的思想、草根的命運來打動普通百姓。最后，還要防止歷史地域認同轉變?yōu)闅v史地域歧視。由于發(fā)展水平、發(fā)展階段以及歷史原因，我們國家地域之間發(fā)展很不平衡，因此地域認同有時很容易轉化為對國家政策的抱怨和不滿、對其他地區(qū)的歧視或妒忌，這些地域認同會起到分化作用，不利于轉化為國家認同，也不利于現代化建設。

四、結語

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實現馬克思主義對民族文化的指導，不僅要注意以上問題，還要把“雙百”和“雙為”的政策方針進一步具體化，優(yōu)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整合機制，使民族文化、外來文化、馬克思主義文化有機地交融起來，建設好精品文化和大眾文化，提高文化產品品位與群眾文化鑒賞水平，真正地形成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造就一大批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信奉者和傳播人才隊伍。

當前，中共十八大提出要“扎實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無論是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質、豐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還是增強文化整體實力和競爭力，都要求“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堅持不懈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武裝全黨、教育人民”，“建設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體系，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把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與推進馬克思主義大眾化結合起來，通過民族文化的發(fā)展來助推馬克思主義大眾化，一定會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

［1］李軍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早期傳播:十年研究綜述［J］．河北學刊，2005(6)．

［2］陶文昭．中國特色探析［J］．學習論壇，2012(10)．

［3］何博．中華民族的中國認同意識及其影響因素［J］．云南社會科學，2006(4)．

［4］北京師范大學課題組．中國文化符號排名的背后［EB/OL］．http:/news．sina．com．cn/o/2011－01－04/113921755994．shtml．

［5］陳明．文化認同與政治認同補議——以《從明儒困境看文化民族主義的內在矛盾》展開［J］．博覽群書，2002(4)．

［6］〔德〕恩斯特·卡西爾．人論［M］．甘陽譯．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