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銀散文選

李天銀

中秋黃昏寒山寺

記得那是二00六年的中秋節(jié)，我們來到蘇州，十月的江南大地，太湖之濱依然是暖意融融，午后的姑蘇河緩緩流淌，這樣一個河流縱橫，水網(wǎng)密布的地方，本該是魚米之鄉(xiāng)，現(xiàn)在卻被大片城市樓群，工業(yè)園開發(fā)區(qū)所占據(jù)著，城市和鄉(xiāng)村就這樣被人為的阻隔了，人文景觀與自然景觀被現(xiàn)代城市分割的七零八落，我真不知道當年張繼“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的唐朝是不是這樣，那些夜泊楓橋的人除了聽到寒山寺鐘聲，是否還可以聽到稻田里的蛙聲，現(xiàn)在，鐘聲依然可以聽到，蛙聲卻很難聽到了，那么多工業(yè)園怎么會有蛙的生存空間呢。

午后的蘇州陽光明媚，我們沿著大運河漫步在楓橋古鎮(zhèn)，盡情飽覽江南水鄉(xiāng)景觀，與我們踏上江村橋、楓橋、駐足鐵嶺關時，我久久注視這座聞名中外的石拱橋，其實橋并沒有特別之處，就是一座江南常見的單孔石拱橋，座落在大運河上，供行人過往而已，楓橋與鐵嶺關不過百米之遙，遠沒有鐵嶺關那樣宏偉或宏大，鐵嶺關還有兩個巨大分水閘，仍有調(diào)洪分水的功能，遠比楓橋顯得高大。楓橋名聲遠播，都因于張繼那首《楓橋夜泊》的詩歌，楓橋因此沉載了濃厚千年詩韻，沉積了厚重的文化底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一首詩使一座橋名揚四海，一首詩也是張繼流芳百世，這就是文化的力量，一切優(yōu)秀的文化都有強大的生命力，文化的力量不僅使一人一地成名，也可以使一個國家一個名族強盛，所以文化是軟實力，雖軟但有力，一個城市一個地區(qū)乃至一個國家，沒有深厚的文化是不行的，雖然楓林早已被毀，楓橋也是新建，楓橋卻永遠留在世人心間。

走下楓橋我們緩步游移于楓橋苑，步入寒山寺，寺內(nèi)游人如織，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整修一新的寒山寺與我十多年前來時判若兩樣，闊氣了許多，氣勢恢宏的大雄寶殿、藏經(jīng)樓、鐘樓煥然一新，塔角飛檐、風鈴高懸，爐臺銅鼎，漏石穿空，彩旗飄揚，橫幅高掛，剛剛經(jīng)過國慶節(jié)裝飾一新的寺院富麗堂皇，光彩奪目。寺內(nèi)正在進行中秋節(jié)法會，僧人們一律紫色袈裟，整齊排列，頌經(jīng)祈福。在鐘樓上游客們爭先敲鐘，我也乘興試敲了一下，那鐘聲清澈遙遠，穿人心肺，醍醐灌頂，使人精神為之一振?！八聵侵迸c眾山鄰，魚米東南此要津。獨惜牙郎趨利市，不聞漁火感詩人。絕無逆旅知歸客，安問寒巖舊應真。一自鐘聲響清夜，幾人同夢不同塵”（清陸鼎《寒山寺》），鐘聲久遠，余音震天，寒山寺的鐘聲一如寒山寺一樣名聲久遠。

在寒山寺碑廊，我們認真觀賞了多位書法家題寫的“楓橋夜泊”詩碑，張繼的詩千古流傳，多少書圣傾心揮毫，文徵明碑已殘缺不全，俞樾碑就成了《楓橋夜泊》詩碑一絕，成了寒山寺鎮(zhèn)寺之寶，人們駐足觀賞。在新建的碑廊里我還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著名書法家朱明山先生書寫的詩碑，讓我喜出望外，沒想到在遙遠江南竟然見到了家鄉(xiāng)人的書法作品，當年玉門書畫院長朱明山先生的墨寶碑刻陳列在寒山寺里，的確讓我感到興奮自豪，這也是我到寒山寺之游的一點意外收獲。

走出寒山寺已是日落西山，黃昏十分，夕陽下的寒山寺更顯得宏偉高大，塔頂金光閃爍，塔角風鈴聲聲，飛檐掛角，千年古剎更顯輝煌。江南的黃昏總是要比北方來的早一些，我們隨著人流走進了鐵嶺關商業(yè)街，玲瑯滿目各類小商品讓人應接不暇，人們爭先選購著各自滿意的商品，我也給自己選購了一款檀木扇子，給夫人選了一塊真絲圍巾，留做紀念。

游覽結(jié)束后，我們在寒山寺附近的一家飯店吃晚飯，飯店為我們送上了月餅，我們還喝了啤酒，在姑蘇古城過了一個中秋節(jié)。晚飯后我們乘興沿著古運河漫步蘇州街頭，觀賞姑蘇夜景，并通過手機和家中親人問候節(jié)日。柔和的街燈把蘇州城裝點的格外美麗迷人，蘇州河在燈火映照下如一條迷人的綢帶穿城而過流向遠方，蘇州的夜色溫暖而又含蓄，讓人流連忘返?！拔ㄓ袆e時今不忘，暮煙秋雨過楓橋”（唐張祜《過楓橋有作》），這個秋天，這個十月我與楓橋有約，我來到寒山寺，我來到蘇州，和唐朝張繼、張祜來到楓橋有著不同的感受，也有著不同的心境，那是詩人豪情滿懷，留下千古絕唱，而我只是對祖國名勝古跡的向往，是一名匆匆過客，過往云煙而已。

“七年不到楓橋寺，客枕依然半夜鐘。風月未須輕感慨，巴山此去尚千重”（宋陸游《宿楓橋》），是啊，人生短暫，遠隔千山萬水，關山阻隔，何時我還能來姑蘇，再看看寒山寺，再聽聽夜半鐘聲呢？

青山水庫螃蟹香

作為土生土長的河西人，從小到大螃蟹只是在電視上見過（小時候曾吃過一次罐頭螃蟹），真正的活螃蟹不僅沒吃過也沒見過。這種南方水產(chǎn)品本來就很少到北方，就是有像我這樣條件也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對于“那橫行霸道”的東西，我似乎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敵意。由于囊中羞澀，偶爾在市場上見到那幾十元一斤凍得通紅通紅的“怪物”，我也不以為然，值嗎？有一種“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嫌疑。以致于人到中年也未曾真正見過活螃蟹，我以為此生可能與螃蟹無緣了。

斗轉(zhuǎn)星移，日月如梭，2004年秋天，已是年過半百的我卻真正品嘗了鮮活螃蟹，而且是自產(chǎn)的，就出產(chǎn)在我們農(nóng)場的青山水庫。我親眼目睹了螃蟹在這里的生產(chǎn)過程，吃到了家鄉(xiāng)自產(chǎn)的螃蟹，這是我過去做夢也未曾想到的。

青山水庫有兩千畝水面，位于疏勒河流域黃花農(nóng)場境內(nèi)，是農(nóng)場自建的調(diào)蓄灌溉水庫，過去曾養(yǎng)過草魚、鯉魚等水產(chǎn)品，頗有聲譽。但1998年水庫垮壩復修后再也沒有養(yǎng)殖，直到2004年春，通過招商引資江蘇的丁老板來了，承包了水庫養(yǎng)殖。他不僅放養(yǎng)了草魚、鯉魚，還試養(yǎng)了螃蟹、龍蝦。由于我在農(nóng)場負責資源開發(fā)管理工作，常到水庫看看。那小小的蟹苗從南方調(diào)回來不過指甲蓋大小，五月份放入水庫到了九月份已長成雞蛋大小了。螃蟹養(yǎng)成了，龍蝦卻沒有成功。我親眼看到那一筐筐橫行霸道的螃蟹從青山水庫撈起，青背白肚，尖爪利鉗，橫沖直撞，霸氣十足。丁老板盛情，我也分享了試驗成功的果實，品嘗了水庫撈出的第一筐螃蟹，而且認識了公蟹、母蟹，知道了蟹黃蟹脂，對那曾經(jīng)抱有敵意的東西有了全新的認識。什么東西有什么味，鮮活的螃蟹自然和魚蝦有著天然區(qū)別，也有獨特風味，那鮮而不膩、肥而不腥、嫩而不粘的美味，吃一回就叫人不能忘記。于是我感慨南方人活得真美——會吃。水中海鮮河鮮就是不同陸上牛羊，要不怎么會有“蘇州杭州人間天堂”之說呢，這恐怕不僅是風景秀美，與這吃也無不有關。

丁老板把螃蟹引到了大漠塞外，引到了黃花農(nóng)場，引進了青山水庫，這不僅使我們品嘗到了鮮活螃蟹，也使這塞外高原的水產(chǎn)養(yǎng)殖增加了新品種。據(jù)我所知在河西走廊養(yǎng)殖螃蟹，青山水庫目前還是第一家，螃蟹也使青山水庫又一次聲名遠揚。

古人云：“不食螃蟹辜負腹”。這自古就被人們譽為美食的螃蟹，今天的塞外河西人在自己的家門口就可以嘗鮮了，這真是河西人的口福。相傳古代有位姓巴名解的勇士是天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大禹治水時他曾奉命在蘇州一帶治水，因?qū)医ㄆ婀?，被封為巴王。人們?yōu)榱思o念這位巴王，起名螃蟹的“蟹”字就與巴解的“解”字同音?！靶贩饽塾耠p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青，蟹肉上席百味淡?！斌π返男窔け《?，蟹肉細嫩而結(jié)實，雌蟹蟹黃飽滿，香味馥郁，雄蟹脂膏豐腴，肉質(zhì)嫩白，形色味兼?zhèn)?，真可謂人間仙味，世間珍饈，食之難忘，品之留香。巴解有知，也應欣慰。

如果你想品嘗鮮活螃蟹美味，金秋的青山水庫定會讓你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細雨蒙蒙南京路

秋末的上海細雨蒙蒙，火車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下午兩點我們終于到達上海站，一下火車我們就被旅行社的大巴車拉到了上海南京路步行街，我們在停車場下車，簡單吃了午飯，導游小胡給我們簡單介紹了這次行程安排和南京路步行街的概況，說明了下午集中的時間和地點，我們就開始了南京路步行街之旅。利用半天時間逛一逛南京路步行街，這是這次參觀上海世博會中的一項活動。

進入南京路，我們就被潮水般的人流淹沒了。細雨綿綿的天空，立刻又刮起大風。在巨大的人流之中，無論是前后左右，我們看到的都是傘在動，人在流。抬頭看高樓大廈鋪天蓋地，不一會兒，我們的團隊就走散了，我們只能三兩個人一組隨著擁動的人流自由活動了。漫步在南京路步行街的人海大潮里，你才會感到一個人是多么的渺小。在這茫茫人海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guī)状文贸鱿鄼C想拍一張照片，但等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空隙，到處是來來往往、穿梭不斷的人流，你要想拍張完美的照片幾乎是不可能的。我聽說過南京路人多熱鬧，四年前也曾經(jīng)來過一次，可這次趕上世博會期間來看南京路，這樣的熱鬧繁華卻是我沒有想到的。現(xiàn)在南京路就是人擠人，與其說是一條街道，不如說是一條人流之河更為準確。

南京路這條名揚中外、聞名遐邇的百年老街，過去曾是十里洋場，它位于上海市黃浦區(qū)東起外灘、西至延安西路，全長5.5公里，街道兩側(cè)商廈鱗次櫛比，云集著六百余家商店，是上海最繁華的商業(yè)大街，被譽為“中華第一街”，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商業(yè)街之一。每天約有壹佰伍拾萬人在這條街上游覽、觀光、購物，年銷售額超過二十億元，世博會期間更是火爆異常、游人猛增。

我們跟隨著滾滾人流漫步在這條繁華的商業(yè)步行街上，感受著現(xiàn)代商業(yè)的濃濃氣息和社會進步的滾滾浪潮，街道兩側(cè)那傳統(tǒng)古老的百年老店與現(xiàn)代新生的高大商廈相互交錯，各具千秋。老鳳祥金店、亨得利鐘表、沈賜福帽子、張小泉剪刀與京安商廈、第一百貨、新華書店、麥當勞、肯德基、哈根斯達、天使冰王并肩而立，交相輝映、，相得益彰，古樸典雅與色彩繽紛相互銜嵌，把百年商業(yè)步行街與現(xiàn)代商業(yè)貿(mào)易城完整地結(jié)合在一起，把東西方文化在這寸土寸金的商業(yè)福地充分展現(xiàn)出來，使商業(yè)文化在熱鬧非凡的人流中傳遞，經(jīng)濟信息在五洲四海間交流。

南京路步行街熱鬧非凡、富麗繁華，到處讓人感受到上海的文明與平易近人；街面是淡紅色花磚鋪成的地面，干凈清爽，街道上看不到任何贓物和垃圾，清潔工人隨時隨地打掃衛(wèi)生，馬路中間設有各式花壇，道路兩側(cè)綠樹成陰，花壇邊、大樹下每隔一段都設有大理石凳椅，人們走累了可以隨時隨處休息。步行街中段還有一段觀光小火車，車體由一節(jié)節(jié)小巧玲瓏的開放式車廂組成，每一節(jié)車廂上都匯制了精美的卡通圖案。小火車循環(huán)行駛，走累了你也可以登上小火車逛一程，體驗一下火車在人流中穿行的感覺。商業(yè)步行街人性化的設計，吸引了更多游客的目光。步行街東西兩端各有一塊暗紅色大理石屏，正面有江澤民同志親筆書寫的“南京路步行街”六個鎏金大字，背后是市政府改造南京路步行街的碑文，人們爭先在那塊石屏前拍照留念。雨越下越大，我們逛到西邊石屏前時，我的雨傘壞了，看到街上有個老人在兜售雨傘，我十元錢買了一把新傘，打著傘在那塊擁擠的石屏前拍了張照片，一會兒我們同行的伙伴陸續(xù)聚集到這里，我們又一次集中上車，返回賓館。雨中的南京路之行就這樣結(jié)束了，上海的夜幕即將來臨，城市的街道華燈初放，細雨蒙蒙中的上海是那樣美麗迷人，這一天是二0一0年十月二十五日，這個日子永遠留在我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