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革命”到“歷史”：革命歷史題材作品重心的必要轉(zhuǎn)移

◆ 賀仲明

從“革命”到“歷史”：革命歷史題材作品重心的必要轉(zhuǎn)移

◆ 賀仲明

最近幾年，圍繞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和藝術作品有較廣泛的爭議。首先是對文學史上的革命歷史題材作品的評價普遍偏低，并引起一些論爭。包括前些年對“戲擬紅色經(jīng)典”問題的爭執(zhí)①，包括最近對紅色經(jīng)典商業(yè)化運作所進行的討論，也包括對“十七年”紅色經(jīng)典文學價值的重新認識，等等；其次，近年來的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缺乏大的突破，社會影響也遭遇冷場。雖然這類作品一直不乏創(chuàng)作者，政府嘉獎也多，特別是在影視界，“明星加革命”或“革命加戀愛”的模式非常泛濫，作品眾多，但是，讀者的反映卻并不見好，藝術質(zhì)量更是堪憂。在我看來，這當中涉及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就是如何確立革命歷史題材作品的重心。因為所謂的“革命歷史題材”，實際上包含著“革命”和“歷史”兩個基本內(nèi)涵，二者孰輕孰重，直接關系到這一題材創(chuàng)作的根本和出路。

一

這個問題在以往不成其為問題，因為答案肯定是唯一的，那就是以“革命”為中心。特殊的政治色彩，使這類題材中的“革命”顯得特別重要而敏感，也使“歷史”只能成為其中不那么重要的點綴而已?；蛘哒f，這一概念之所以能夠成立，能夠與其他歷史文學分庭抗禮甚至后來居上，“革命”毫無疑問是主導性的因素。這也直接影響到對這類作品的評價要求，或者說，較之其他題材文學作品，這類作品評價標準中的政治色彩更強也更明確，革命標準第一、歷史標準第二絕對無可爭議。也就是說，只要符合了革命的要求，歷史要求可以次之。反之，如果不符合革命的要求，歷史水平再高也肯定不行。

特殊的要求，也導致以往革命歷史題材作品是革命色彩強，歷史色彩弱。我們現(xiàn)在來看“十七年文學”中的革命歷史題材文學，許多作品是以革命浪漫主義為主導，嚴重疏離甚至是背離了歷史真實。而在文學作品的評價史上，更不乏以像《劉志丹》這樣被完全以“革命”要求來決定命運的典型例子。在這里，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已經(jīng)不再作為文學存在，它已經(jīng)承擔著政治歷史的功能，也接受著政治歷史的命運。

這種情況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必然性。因為在中國文化中，歷史本身就被特別看重，所以才有董狐、司馬遷這樣彪炳史冊的歷史學家，也有像崔杼那樣因為恐懼歷史而屠殺史家的人物?！笆吣晡膶W”處于共和國成立不久的背景下，國內(nèi)外政治局勢都相當緊張，革命歷史文學需要承擔一定的政治功能，創(chuàng)作特點和評價標準上存在一定的特殊性是必然的。

但在今天，我們的觀念也許需要有所轉(zhuǎn)變。有這么幾個理由：其一，革命歷史題材文學的功能發(fā)生了變化。雖然不能說革命不再重要，但是，現(xiàn)在的政治背景與共和國剛剛成立時的“十七年”有很大的不一樣。那時候，革命歷史文學需要承擔證明共和國和共產(chǎn)黨歷史必然性與合理性的任務，其最重要的功能是政治，所以需要特別賦予歷史以重任。但是在今天，我們的國家和政黨已經(jīng)有了六十年的執(zhí)政歷史，不再需要證明其合理性，它更需要的主要是現(xiàn)實執(zhí)政能力。在這一背景下，沒有必要再片面強調(diào)革命、忽視歷史。歷史題材文學也可以不再需要承擔那么重要的政治功能，可以更多地回歸到文學本身、歷史本身。對于革命歷史，更需要的是客觀地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從中明得失、辨是非，更好地為現(xiàn)實服務——這一過程，曾經(jīng)普遍地存在于中國歷史中。每一封建朝代的更替，最初都是對前朝的否定和批判，但一旦政權穩(wěn)定后，所做的就是認真嚴肅地修史，客觀地評價前朝歷史，以作為自己的借鑒。我想，封建朝代都能這樣，我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其二，人們對歷史題材文學的閱讀期待發(fā)生了變化。從讀者方面來說，革命歷史題材文學的價值和生命力更主要在于歷史本身。以往特殊政治背景下，革命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中心，也有這方面的閱讀期待。許多人期待的是接受教育、了解紅色革命的過程，從審美上來說，人們也期待傳奇、故事、英雄主義、革命浪漫主義因素。但是現(xiàn)在，人們更感興趣的是歷史的真相，是對歷史的還原和獨立思考。比如，黎汝清《皖南事變》、《碧血黃沙》等革命歷史題材小說當初那么受歡迎，就與它們對歷史真相的還原有直接關系。最近一些年來，許多還原歷史、揭秘歷史的書籍，特別是一些揭示黨史、軍史中隱秘歷史的書籍，也包括像《百年潮》、《炎黃春秋》這樣的歷史刊物，都非常受歡迎，充分反映了這方面的閱讀心理。

其三，時代文化狀況也使我們較多地關注歷史成為可能。這首先是政治環(huán)境日益寬松，革命歷史題材文學不再那么地位顯赫，卻也失去了許多禁區(qū)，人們對革命歷史可以更自由地探討和思考，作家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也可以少受羈絆，更充分地展開想象和思想。其次是歷史資料越來越豐富。近年來，隨著《關于建國以來黨對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等中央文獻的發(fā)布，中央對黨史材料作了很大程度的放開，大量歷史文獻逐漸解密，加上與海外文化交流的深入，許多以往保密的歷史材料進入到普通老百姓的視野中，以往蒙在歷史上的神秘面紗被逐漸揭開，使我們更真實客觀地認識和書寫歷史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二

也許有人會擔心，強調(diào)文學重心轉(zhuǎn)移到歷史，會不會損傷革命的主題。實際上，回到歷史并不意味著輕視革命，更不是對革命的否定。因為我們相信歷史選擇的合理性。中國共產(chǎn)黨的革命能夠取得成功并非偶然，它當初的革命方向確實是符合歷史潮流，也代表了民族發(fā)展的方向。只有客觀深入地呈現(xiàn)歷史，只有真正深層次地展現(xiàn)革命和認識革命，才能夠促進人們對革命內(nèi)涵的理解，才能增進人們對革命的信心和價值認同，從而更促進革命歷史題材文學藝術的價值和生命力。因為在改革開放幾十年后的今天，在人們思想已經(jīng)充滿著自由和真實要求的今天，再進行一些政治圖解、簡單化的革命宣示，已經(jīng)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引起大眾的反感——近年來菲薄革命、解構革命歷史文學潮流的興起，就與人們對長期以來將革命歷史簡單化處理的抵觸和逆反有直接關系。

那么，究竟應該如何進行重心的轉(zhuǎn)移？我以為，可以從這樣幾個方面來進行。

最根本的，是以歷史為主導而非以革命主導。也就是說當我們進入歷史的時候，不帶任何的政治偏見，而是貼著普通革命大眾的生活來寫作，做到真正地尊重歷史、深入歷史。將重心轉(zhuǎn)移到“歷史”，前提是需要特別尊重歷史，歷史的態(tài)度、歷史的真誠、歷史的負責。雖然當前“新歷史主義”流行，解構歷史成為時尚，但是，正如西方學者伊格爾斯所說：“我承認在一定程度上知識與權力糾纏在一起，可是我還是看到了客觀性的成分。我們永遠也無法按其本來面目重建真實，但我們可以趨近它”②，歷史并不完全是人為和虛構的，它是建立在客觀真實存在基礎上的。尤其是“革命歷史”所處的現(xiàn)代歷史，距離今天時間比較短，只要做出適當?shù)呐?，完全有可能還原歷史真相。如果片面強調(diào)“任何歷史都是當代史”，片面凸顯歷史的個人性和主觀性，事實上是在逃避歷史真實，是在拒絕承擔自己對歷史的責任，也是對“革命歷史題材”這一創(chuàng)作的褻瀆。

在這當中，需要特別突出的也許是對普通革命者的重視。因為革命主題的需要，以往的革命歷史題材創(chuàng)作大都重視英雄和領袖人物的塑造，對他們進行贊美和歌頌。這本身并無可厚非，但是，任何歷史，最主要的參與者還是普通百姓，是“人民群眾創(chuàng)造了歷史”。因此，要將創(chuàng)作重心轉(zhuǎn)移到歷史，必須充分關注和重視普通民眾、普通革命者，以他們?yōu)橹行膩硭茉鞖v史。當前創(chuàng)作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樣的作品。從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連續(xù)劇《沂蒙》就是很突出的一部。它播出以來，受到了社會各界的一致好評，最重要的一點是它特別著眼于歷史中的普通老百姓，將他們的生活和命運放在第一位。或者說，作品的主流雖然是革命，但具體展現(xiàn)的卻是老百姓的歷史，是人民與革命相交織的歷史。顯然，這樣的歷史是完全符合事實的，也恰當?shù)匮堇[了人民群眾才是歷史真正的創(chuàng)造者的真諦。

其次，以歷史為中心，建立自己的歷史觀。所謂歷史觀，就是對歷史的整體觀念，它要求獨立的高度和深度。因為歷史本身是浩瀚而且復雜的，任何歷史學家或作家都只能依靠自己的思想觸角選擇自己需要的歷史材料，認識和表現(xiàn)歷史。比如同一場戰(zhàn)爭，歷史學家可以有不同角度的研究，文學創(chuàng)作也可以有勝負、正義、人性的不同思考，以及進行整體、局部與個人視角的豐富藝術表現(xiàn)。真正優(yōu)秀的歷史題材文學作品必然是有獨立深邃的歷史思考，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建立在對歷史獨立而深入認識的基礎上。在革命為中心的創(chuàng)作時代，作家們是沒有也不能擁有自己的歷史觀的。作家們需要遵循的是革命的觀念和要求，具體說就是政治的導向，絕對不能違背和偏離，否則就可能成為嚴重的政治問題。但是實際上，在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中，歷史觀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作家獨立思想個性的前提。也就是說，沒有獨立的歷史觀，就沒有對歷史真正個人化的思考，也不可能擁有獨立的思想深度，更難以做出真正個性化的藝術表現(xiàn)。

近年來的革命歷史題材文學作品中，《白鹿原》是廣受好評的一部。我以為，它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就源于此。它不是循著往昔的革命或英雄主義歷史觀，不是追求政治上的正確，而是立足于民間(鄉(xiāng)村儒家文化)立場，從鄉(xiāng)村文化和個人命運的角度來思考和闡釋歷史。因此，它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代歷史的不同側(cè)面，給予了我們對現(xiàn)代歷史的新的視點和評價標準。另外劉醒龍的《圣天門口》也一樣。它也是以自己獨立的歷史觀來闡釋歷史，把握歷史的發(fā)展過程，這正是作品的主要價值所在。我想，我們的革命歷史文學作家要取得突破，也需要在這方面努力。當然，這不是說我們一定要追尋《白鹿原》或《圣天門口》的模式，而是強調(diào)作家需要有自己深入的歷史觀，才能取得創(chuàng)作上的真正突破。

再次，在審美風格上進行轉(zhuǎn)移。以往革命歷史題材文獻，以“革命”為主導，自然要遵循革命的原則，審美特征也帶有很強的革命色彩。今天，隨著重心的轉(zhuǎn)移，審美方面也應該有新的轉(zhuǎn)變。具體說，應該體現(xiàn)在這樣兩個方面：一、從浪漫向現(xiàn)實的轉(zhuǎn)移。以往革命歷史文學，為了渲染革命的光榮，往往會帶上浪漫色彩。傳奇故事、英雄主義是其重要特征。但是，既然回到歷史，就應該以對歷史的寫實為中心，客觀嚴肅地展現(xiàn)歷史真實。在文學標準上，寫實應該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原則；二、從崇高美轉(zhuǎn)向深度美。以往革命歷史文學要承擔政治任務，自然以崇高美為主，歌頌英雄主義、犧牲精神。這種審美價值當然不可完全否定，但是，在直面歷史的背景下，更需要的是對歷史的深度反思，審美方面也應該以深刻為要求。深度而真實地思考歷史、展現(xiàn)歷史，能夠使革命歷史文學呈現(xiàn)出其獨特的審美價值。

除了文學創(chuàng)作，革命歷史題材文藝作品的評價和研究也應該是實現(xiàn)這一轉(zhuǎn)移。這當然不是追究歷史，也不是對文學創(chuàng)作歷史的簡單翻案，而是在今天，我們評價和認識之前的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時，要有這樣的鮮明意識，要以“歷史”為中心，以之樹立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的標桿。只有這樣，文學研究和文學批評才能真正實現(xiàn)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推動與引導，才能對歷史負責，對文學負責，也是對這一題材創(chuàng)作的負責。

三

讓革命歷史題材文學的創(chuàng)作重心從革命轉(zhuǎn)移到歷史，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對于作家和研究者們來說，這都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

首先，我們會面臨歷史慣性的影響。我們一直習慣于革命化的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已經(jīng)形成了思維定式和文學模式，要很快走出來是有難度的。這種歷史慣性的表現(xiàn)既可能是因循守舊，跟隨在往昔觀念里亦步亦趨、不敢越雷池一步，也可能以另一種對立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那就是對歷史進行簡單的“翻烙餅”，借之以否定革命、否定歷史。

任何歷史的發(fā)生都有其必然性，對歷史的認識應該充分尊重這種必然性，力圖從歷史本身來靠近真實、還原真實。所以，回到歷史中心，不是從一種政治走向另一種政治，不是簡單地以“反革命”來代替“革命”，也不是以“欲望”、“暴力”來解構“革命”，而是應該真正進入歷史，讓事實本身說話——就革命而論，我們不否定其中確實有一定數(shù)量的投機者和渾水摸魚者，但也可以肯定其中有許多有志之士，他們是因為不滿社會的黑暗現(xiàn)狀、意圖改革而參與革命的，他們的目的和意圖都是高尚而偉大的。當前文學創(chuàng)作和評論界盛行對“十七年文學”革命歷史題材文學創(chuàng)作的簡單否定，但我以為，其中的許多否定并不是建立在真正回歸歷史的前提上，不是立足于歷史本身，不是充分考慮具體的歷史情境來看待歷史，而是以一個似乎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在對歷史進行簡單的評判，這樣的歷史認識方式本身就是非歷史的。

其次，我們會受到難度的挑戰(zhàn)。這其中當然有各種外在因素的影響，也包括對作家自身努力和能力的挑戰(zhàn)。比如作家對歷史真實的探尋就很有難度。因為歷史真相并不是浮在歷史表面，而是深藏在各種虛飾和虛假的背后。特別是長期以來，由于人們沒有探究歷史真相的可能性，久而久之，也逐漸喪失了探尋歷史的勇氣，甚至不再有了解和探尋真實的愿望。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于跟在政治觀念背后，以圖解的方式來理解和闡述歷史。即使是接觸到歷史真相，也習慣于按照政治要求來予以回避或改造。這樣，作家們對歷史真相的探尋，就既需要有真正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更需要潛心的打撈、鉤沉和辨析，其對歷史的深度思考需要突破陳見，需要有深度思想為積淀。對于作家們來說，這無疑是一項艱難的任務。

其中最關鍵的，還是獨立歷史觀的建立。我一直認為當前中國文學最匱乏的是獨立深邃的思想。因為這樣思想的形成，需要外在和內(nèi)在、歷史和現(xiàn)實多方面的培養(yǎng)，需要自由而寬松的環(huán)境，深厚而廣博的文化視野，需要創(chuàng)作主體強烈的創(chuàng)造性。它的形成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歷史的滋養(yǎng)、文化的守護。由于種種原因，中國當代作家在這方面有較大的不足。如果真的想要在這方面取得突破，作家們需要付出長期而艱巨的努力。

再次，會受到現(xiàn)實中消費文化的影響。當前是一個消費文化為主導的商業(yè)化社會，商業(yè)文化的消費特性，決定了它與歷史之間強烈的對立性，決定了它對深度歷史和嚴肅歷史的強烈排斥。因為歷史是以過去為對象，需要嚴謹細致和客觀，但是商業(yè)文化所要求的是快餐式的簡單和娛樂，對于它來說，只有與金錢掛鉤、能夠帶來利潤的歷史，才是好歷史，其他與金錢無關的都是它的敵人。因此，它需要的是對歷史的娛樂化和消費化，是對真實的忽視、獵奇和扭曲。在這種情況下，真正的革命歷史文學追求肯定會面臨物質(zhì)文化的排斥或者利誘，創(chuàng)作者們會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

事實上，在當前革命歷史題材創(chuàng)作中，已經(jīng)可以非常明顯地看到在商業(yè)文化影響下的庸俗化痕跡。這典型地體現(xiàn)在影視作品，以及影視對其他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上。在許多影視(以及影視文學)和小說創(chuàng)作中，商業(yè)化的印記非常嚴重。在故事上是以娛樂化和游戲化為主導；在場景上，是嚴重脫離歷史情境，以商業(yè)化的方式進行現(xiàn)代改造；其運作方式更是帶有非常強的商業(yè)色彩，兒童化、游戲化的模式已經(jīng)統(tǒng)率了當前此類型的影視和文學創(chuàng)作。只是我們的創(chuàng)作者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些游戲化歷史的背后，真正的莊嚴和犧牲被解構，真正的神圣被褻瀆和遮蔽。這些以背離歷史真實為代價、以賺取金元為目的的創(chuàng)作，表面上在宣傳革命、美化革命，實質(zhì)上卻是在解構革命，是在做革命歷史題材文學的掘墓人。

注釋：

①最典型的是浙江省《江南》雜志2003年第1期刊登青年作家薛榮創(chuàng)作的戲擬樣板戲《沙家浜》的同題小說，在社會政治、文化各界引起很大爭議并招致抗議，最后以雜志登載正式書面道歉為結(jié)局。

②[波]埃娃·多曼斯卡編，彭剛譯：《邂逅：后現(xiàn)代主義之后的歷史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126頁。

山東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