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榮
(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上海 200241)
悠悠數千年的中華文明,在美學領域為我們留下了豐富而寶貴的精神財富。從史前延續(xù)至今的各種遺存,包括各類文學藝術作品和器物等,不僅是自古以來的先民們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感性體現,讓時人賞心悅目,獲得身心享受,而且在后代、在當今都極具審美價值,并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審美資源,是歷代美學思想的源頭活水。中國古人寄托在器物等創(chuàng)造中的那些尚未概括和總結的審美意識,與中國美學思想史和美學理論史共同組成了中國美學史的整體。因此,當代的中國美學史研究和美學理論建設必須珍視和研究中國審美意識史。
一
審美意識指主體心靈在審美活動中所表現出來的自覺或不自覺的狀態(tài)。作為一種感性的意識形態(tài),審美意識是被意識到的、體現在審美活動和藝術創(chuàng)造中的審美經驗,具有一定的自覺性,包括主體審美的審美心理、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等內容,以生理快感為基礎,在心物之間反復融通、物我同一的基礎上形成。審美意識是在各種社會生活因素的影響下所造就起來的心理特征,因而受到社會文化形態(tài)和一般文化心理的影響,是人們總體社會意識的有機組成部分。它與其他社會意識形態(tài)既相輔相成、相互影響,又迥然有別。
前人重要的美學思想大都是直接從審美意識中加以概括和總結的,中國古代的審美意識是一切思想家總結、概括和創(chuàng)化美學思想的源泉。縱觀中國美學思想史,一切偉大的思想家的美學思想,都是從審美意識直接概括、總結出來的。無論是先秦諸子中的孔孟、老莊,還是《樂記》,乃至劉勰的《文心雕龍》,劉熙載的《藝概》,乃至近代的王國維的《人間詞話》等,其中精辟的美學思想,都是直接源自文學藝術、乃至是日常生活中的審美意識的概括和總結。同樣,我們今天的中國美學研究如果僅僅停留在對前人美學思想的基礎上作歸納、推導,是遠遠不夠的,而應當重視對審美意識的直接研究。
中國人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代代相傳,主要是通過具體的藝術作品、各類民間工藝和器物等潛移默化地進行的,它們更感性、更直接。而上升到自覺意識的美學思想當然也從客觀上對審美意識和民眾趣味予以引導,并對藝術創(chuàng)作等產生影響,但它并不可能取代感性的審美意識而產生直接、廣泛的影響。
現代以來,審美意識的研究受到了一些學者的關注。宗白華、李澤厚和蔣孔陽等人都十分重視審美意識研究。中國現代美學的先行者和開拓者宗白華先生曾致力于中國人美感發(fā)展史的研究,主張“把哲學、文學和工藝、美術品聯系起來研究”,拓展了美學研究的途徑與思路。李澤厚在研究中國美學史的過程中,也重視審美意識與原始藝術之間的密切關系,其《美的歷程》一書對具體藝術作品中的審美意識作了深入、系統(tǒng)的探究,也更多地涉及到對史前陶器、玉器、敦煌壁畫等具體藝術作品中的審美意識的探究,啟發(fā)了我的中國審美意識史研究的思路。蔣孔陽先生的《先秦音樂美學論稿》也是這方面的典范著作。
宗白華先生所說的“中國人美感發(fā)展史”研究,實際上就是我們今天的中國審美意識史研究。宗白華重視作為物態(tài)化的工藝品,他認為“從美學觀點看,最早的,值得研究的首先是陶器上的花紋。這些花紋不盡是模仿自然的形象,多是人的創(chuàng)造。”“我們要從這些材料出發(fā),研究中國美感的特點和發(fā)展規(guī)律,找出中國美學的特點,找出中國美學發(fā)展史的規(guī)律來[1]595。”在審美意識史的研究中,宗白華尤其重視工藝和藝術品,重視自下而上的研究。這些具體的審美意識,將極大地拓展美學研究的內容,彌補文獻材料的匱乏對美學研究所帶來的限制,并且有利于重新審視我們過去的美學研究存在的片面之處、誤解和武斷現象,并多層面地、相互印證地、更為合理地重構中國美學史。
李澤厚在王朝聞主編的《美學概論》第二章“審美意識”中曾認為審美意識包含“審美趣味、審美觀念、審美理想、審美心理等等”[2]66,審美意識與人類的其他意識既相互關聯,又別具特質。人類的社會意識、宗教意識、道德意識和政治意識等,都推動了審美意識的形成和發(fā)展,但審美意識本身始終有自己的質的規(guī)定性,這是我們研究審美意識發(fā)展史的時候必須要注意的。我們要避免將審美范疇泛化,把審美與宗教、道德、實用乃至王權等方面的范疇混為一談。盡管其中有著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和相互轉化等特點,但是審美意識作為研究的對象,必須有學術邊界。我們既不能把審美意識與人類的其他意識截然割裂開來,也不能把審美意識泛化。我們要在重視審美意識自身特性的基礎上探究其發(fā)展,許多體現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創(chuàng)造雖然附著于實用器物、祭祀和禮器用品上,但其造型、紋飾和風格中依然充分體現了審美意識。
蔣孔陽先生主張將審美意識和美學思想聯系起來研究中國美學史。他認為中國古代的審美意識主要體現在文物和器用中,是古代美學思想形成的基礎,其中,審美意識通過文藝作品得到最為直接、集中的體現和反映。因而,研究中國美學史既可以從美學思想出發(fā),也可以從文藝作品和文物的考證出發(fā),探究中國美學史的發(fā)展以及美學思想豐富與完善的過程。在先秦音樂美學的研究過程中,蔣孔陽從新石器時代遺留下的生活用具中考察了華夏先民當時的審美意識,以及音樂、歌舞之間的關系,證明了史前至先秦中國音樂美學的發(fā)達和繁榮,也證明了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之間的互動、互補關系。
總之,審美意識是歷代思想家總結和概括美學思想的基礎。中國古代豐富的美學思想是古人對于他們前代和同時代審美實踐和審美意識的總結,而現代以來的美學學科進入中國以后,著名美學家宗白華、李澤厚和蔣孔陽等先生都高度重視審美意識的價值和意義,重視中國審美意識史作為中國美學史的有機組成部分的基礎意義。
二
審美意識是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的源頭活水,任何精辟的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都必須是基于具體的審美意識的。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必須與具體的審美意識相符合,而不能用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對審美意識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歷代偉大的思想家,主要都不只是接受和闡釋前人的美學思想,不僅僅只是簡單地從前人的美學思想中做簡單的研究和從理論到理論的簡單推導,而總是從具體的藝術實際和生活實際中的審美意識直接加以概括和闡釋。
審美意識的萌芽、發(fā)展與美學思想的豐富、完善關系密切。審美意識經過深入概括和歸納,被深化為美學思想,而美學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具體藝術的創(chuàng)作活動,促進了審美意識的發(fā)展。我們提倡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拓展中國美學的研究范圍,將文獻資料和古人所創(chuàng)造的器物,乃至失傳幾千年從考古挖掘中復得的器物相互參證,并且從中站在時代的高度加以歸納和總結,一方面可以重新審視和印證已有的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審視我們過去的美學研究存在的片面之處、誤解和武斷現象,另一方面,也可以突破文獻材料的局限,對數千年以來古人豐富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乃至其中的創(chuàng)造精神,加以概括和總結,使我們對古人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總結更為豐富、更為準確、更為深刻。
歷代的審美意識史指各類藝術品、器物中所體現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而美學思想則是歷代學者對審美意識的理論概括和闡述,是訴諸文字的思想形態(tài)。審美意識的實踐豐富了美學思想,美學思想對審美意識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是互補的,共同構成中國美學的整體。因此,中國審美意識史與中國美學思想史互補共存,共同構成中國美學史的整體。在前期——在中國,主要是指魏晉之前——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之間的關系是相對松散的,越是到后期,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之間的互動越是頻繁,審美意識會不斷得到概括和歸納,被深化為美學思想,而美學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具體藝術的創(chuàng)作活動,促進審美意識的發(fā)展。
宗白華先生當年準備兼顧審美意識和美學思想兩方面撰寫美學史,并撰寫了相關論文討論這個問題,但最終因為各方面條件不成熟而沒有完成。他的《中國美學史基本問題的初步探索》等論文都重視對青銅器及其銘文、書法等古代具體的藝術品中所蘊含的審美意識進行研究。宗白華早就提出要“把哲學、文學和工藝、美術品聯系起來研究”的研究主張。
李澤厚、劉綱紀在撰寫中國美學史的時候,也提出了中國審美意識史的問題,但當時中國美學史寫作剛剛開始,因而選擇了從美學思想的角度寫作。他在為與劉綱紀合寫的《中國美學史》的前言中,將美學史分為廣義的美學史和狹義的美學史。廣義的美學史就是“不限于研究已經取得多少理論形態(tài)的美學思想,而是對表現在各個歷史時代的文學、藝術以至社會風尚中的審美意識進行全面的考察,分析其中所包含的美學思想的實質,并對它的演變作出科學的說明”;狹義的美學史就是“以哲學家、文藝家或文學理論批評家著作中已經多少形成的系統(tǒng)的美學理論或觀點作為主要研究對象”[3]4,是以美學思想為主要內容的美學史。而1979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社的《美的歷程》實際上是一部中國審美意識史,是對中國審美意識的發(fā)展歷程進行宏觀的、粗線條的描述和概括的通史。
在研究實踐中,蔣孔陽也力求將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結合起來進行研究。蔣孔陽先生在《先秦音樂美學思想論稿》中,從新石器時期原始先民所遺留下的生活用具和陶器中考察了他們的裝飾性活動,發(fā)現了其中所蘊含的豐富的審美意識,音樂、歌舞在原始先民生活中的重要位置。同時,蔣孔陽又從詩、樂、舞相統(tǒng)一的角度發(fā)現了音樂在原始人類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同時,大量的出土文物也證明了古代音樂的發(fā)達和繁榮。這生動地說明了美學思想與審美意識之間的互動、互補關系。
總之,中國審美意識史與中國美學思想史互補共存,共同構成中國美學史的整體,有利于多層面、立體地構筑中國美學史??v觀華夏民族的歷史,中國審美意識的萌芽與發(fā)展是獨特、豐富的,是逐層推進的,在承繼與革新中嬗變,于獨特的藝術形式中彰顯民族思維的特征。
三
每個時代最具典型性、代表性和特色的藝術形式中的審美意識,如漢代繪畫中的帛畫、墓室壁畫、畫像石與畫像磚等中的審美意識,具有重要的價值。中國審美意識通史在以漢民族為主體研究對象的基礎上,兼顧少數民族的審美意識,兼顧外來審美意識對中國審美意識的影響和滲透。同時注重宮廷貴族的審美意識、文人士大夫的審美意識、平民百姓的審美意識這三者之間的關系,注重一個時代的審美意識與創(chuàng)作個體審美意識之間的關系。多民族融合和外來文化的刺激對華夏民族審美意識的發(fā)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從史前到清代,華夏民族所創(chuàng)造的文藝形式、風俗習慣等等,包含著豐富的審美意識內容,它們一同構成了中國審美意識史的內容。華夏先民的審美意識萌芽于器皿的制造。從陶器的形制與紋飾到神話的創(chuàng)構與充實,莫不體現出古人的審美情趣與理想,充分體現了先民們的宇宙觀和他們對世界萬物的獨特體悟與理解,將石器時代的審美意識推向了新的高度。這一時期華夏先民們的審美意識和宗教意識等是雜糅在一起的。
在夏商周時代,先民們的審美意識有了進一步發(fā)展。先民們從現實的生活中不斷加以總結,以少象多,以抽象的形式規(guī)律,象征著更為豐富的感性世界,并且詩意地加以引申和生發(fā)。秦漢時期的審美意識具有自身鮮明的特色:追求宏大壯麗的氣勢與泱泱氣派,“大”、“壯”、“麗”是秦漢審美意識的主基調,這種“大”、“壯”、“麗”不僅給人強烈的感官震撼和沖擊,更是當時人們蓬勃向上、雄健豪邁的精神氣度與生命意識的真實寫照。
魏晉南北朝時期,士人階層所代表的審美意識的覺醒和獨立,審美意識中融入強烈的生命體驗,玄學思想作為時代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對審美意識產生了深遠影響,同時佛教思想滲入審美意識之中。隋唐不僅處于中國古代詩歌創(chuàng)作的巔峰期,而且在繪畫、書法、建筑、樂舞、工藝等方面都達到了古代藝術創(chuàng)作的高峰,呈現出了整體上氣勢拓張、富麗堂皇的審美追求。
宋元時期的審美意識形成了韻境兼重、雅俗并立和理趣統(tǒng)一的特征,具有極其明顯的文人風格,雅俗共存的中國審美意識正式形成。明代是中國古代審美意識多元復雜、日益成熟完備且由古典向近代轉型的時期。明代審美意識重性靈、情欲和情趣、崇尚個性自由,強調審美化的日常生存實踐。清代是中國古典審美意識發(fā)展的總結性時代,也是中國古典審美意識發(fā)生突變的時代。
中國審美意識中所體現的審美理想、審美趣味的緣起與流變,其中歷朝歷代的審美意識生成的內在軌跡,體現了中國審美意識的獨特性和繼承性,為后世的美學研究提供了豐富的實證資源。對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拓展和豐富了美學學科研究的深度與廣度。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應有其獨特性,諸如將宏觀把握與微觀探究相接、以“通”馭“變”的視域、地域、階層關系、民族關系等因素在審美意識形成中的促進與分化作用等,都是研究中國審美意識史應注意的。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是探究與剖析中國美學史發(fā)展鏈條上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在歷時與共時性兩個方面突顯了主體內在的審美需求與變化。同時,對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也有助于厘清美學思想發(fā)展的理路,進一步體現審美意識對美學思想的實證價值。
四
中國審美意識史研究可以激活中國傳統(tǒng)的審美資源,實現其當代價值。一方面審美意識史研究可以與以往的美學史研究形成互補格局,豐富和完善中國美學史研究;另一方面,審美意識史研究可以展現中國美學資源的當代價值。在此基礎上,我們要運用比較視野,將中國審美意識的發(fā)展放到世界審美意識發(fā)展的大背景下,以古希臘、古印度等文明作為參照坐標,進行比較分析,具體闡釋中國審美意識發(fā)生、發(fā)展的獨特性。
我們還從當代意識出發(fā)對中國的審美意識研究進行深化,體現超越現實的情懷和對人的精神關懷。從當代人的精神需求和審美理想出發(fā),汲取傳統(tǒng)審美意識的精華,將其發(fā)揚光大。審美意識具有鮮明的繼承性和一貫性,古人的審美意識至今仍流淌在當代中國人心靈中,需要我們對之進行系統(tǒng)研究,從而為中國美學凸顯其世界性價值做出貢獻。當然,這種當代意識不是一種狹隘的、庸俗的、實用主義的研究,而是與歷史意識相輔相成、有機統(tǒng)一的。審美意識史研究應該尊重審美意識自身的價值和特點,從中發(fā)現并揭示其歷史價值和現實價值,以及它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
中國審美意識史研究可以豐富中國美學史研究的方法論體系。中國審美意識研究難度很大,需要不同的研究方法交相滲透、結合。雖然器物表現出的意識更加具體、生動、現實,但是因為器物言說的模糊性、不確定性,從器物上挖掘整個時代背后的審美意識需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以及針對藝術品的廣博、精湛的專業(yè)知識。這需要研究者能融會貫通地對多個藝術門類進行熟練分析并獲得相關的專業(yè)背景,以期可以從一個行內人的專業(yè)視角對藝術品說話。之后,分析者才可以從美學的視角將之概括為相應的理論性的審美意識。審美意識史研究既要尋求在縱向時間上的完整,也要追求在橫向斷代研究中門類的全面,努力實現縱橫交錯的研究方法。同時,在還原一個時代的審美意識的時候,要注意審美意識的階層性,即同一個時期不同的階層也會有不同的審美意識。要通過對不同層次和側面的藝術作品的分析,呈現一個完整立體的時代審美意識系統(tǒng)。這些問題的解決,將為中國美學史的研究提供立體多元的方法論體系,推進中國美學史研究的進程。
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可以為中國美學史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中國美學史的研究要重視歷史與邏輯的統(tǒng)一,重視對器物和藝術作品的實證研究,將審美意識史的內在脈絡和重要藝術門類貫穿起來,充分重視中國傳統(tǒng)的審美意識與美學思想的關系,將各時期的藝術品、文學作品、日常生活用具及日常生活本身作為審美對象,放在審美關系中進行反思考察,歸納和總結其中蘊涵的中華民族的審美意識及其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
當然,毋庸諱言,與從現成的著作文本研究美學思想相比,研究審美意識的難度很大,但是審美意識作為美學研究對象的價值和重要性,不能因為它的難度而被否定或弱化。中國美學史應當被視為嚴肅、科學的學科,應當重視對審美意識這一重要問題的研究,而不能因為它具體、感性,未經概括和顯得零散就避難就易、避重就輕。中國審美意識史作為中國美學史豐富礦藏的價值是不可磨滅的。目前,中國美學思想史研究已經較為充分和深入,已有一大批中國美學史著作相繼出版,相關論文也有了相當規(guī)模。而近百年來,大量器物的出土,各種工藝美術研究的深入,也需要我們從審美意識的角度加以總結,從而使各學科交互影響和啟發(fā),這也助于深化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研究。在此基礎上,我們應當研究美學思想和審美意識兩條腿走路,加強中國審美意識史的系統(tǒng)研究,使中國美學史的研究更為深入。
總而言之,中國美學史研究,既要重視歷代的美學思想和美學理論,更要重視審美意識。中國審美意識史是中國美學史研究的基礎和源泉,中國美學史的研究,應當兼顧到各個時代生動的具體器物等體現的審美意識研究。中國審美意識史不僅可以印證和修正中國美學思想史的內容,而且可以豐富中國美學思想史的內容。我們應當站在當代的角度和高度,從源頭汲取中國人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的精華,借鑒西方美學等外來資源,從歷代的藝術品、器物乃至史料中對日常生活的記載等,對中國古人的審美意識進行研究、概括和總結,特別是古人尚未歸納、歸納得不夠和歸納得不正確的內容,都需要我們花大氣力加以發(fā)掘,從中獲得更多的創(chuàng)獲,也必將有助于當代審美意識和美學思想的發(fā)展。
[1]宗白華.宗白華全集(第三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
[2]王朝聞.美學概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3]李澤厚,劉綱紀.中國美學史(第一卷)[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