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僑泥潭

　　警車路過重慶市江津區(qū)榮臻廣場時，坐在后排的郭家富回過頭望了望。廣場旁邊一棟還沒來得及進行外裝的大廈，赫然映入他的眼簾，這幢大樓亦如一根銳利的針，扎在了他的心頭。
　　14年的歲月如刀，大沉大浮如夢似幻，一種悲涼的情緒瞬間將他籠罩。
　　2012年7月20日，家富富僑老板、43歲的郭家富因開發(fā)重慶江津榮臻廣場酒店項目，導致債務問題，被公安機關帶走協(xié)助調(diào)查。
　　——一代足浴大王的財富傳奇就此戛然而止。
　　兩把菜刀的歲月
　　提起富僑足浴，最為江津父老津津樂道的，是郭家榮、華、富、貴四兄弟白手起家、打造國內(nèi)第一足浴品牌的傳奇故事。從一個只有四個床位的街邊洗腳店，到擁有700多家連鎖店的足浴航母，郭家四兄弟用了整整14年。
　　1990年代中期，廣州剛剛興起足浴按摩的時候，20歲出頭的郭家富通過在洗腳店里打工，掌握了各種按摩手法。隨著技藝的逐漸嫻熟和對足浴行業(yè)的深入了解，郭家富不再滿足于替別人打工，他漸漸萌生了一個回家鄉(xiāng)重慶開辦洗腳城的念頭，并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
　　1998年6月，郭家四兄弟懷揣著打工攢下的3萬多元錢，在重慶城郊結(jié)合部的九龍坡區(qū)毛線溝，租下一間不足60平方米、只能放下四個床位的店鋪。
　　這家名叫“富僑”的洗腳店悄然開張。
　　彼時，足浴幾乎是色情服務的代名詞，很少有正規(guī)的足療店。而郭氏兄弟一致決定，富僑要做靠技術(shù)取勝的正規(guī)足療店。
　　剛開業(yè)的時候，富僑每天僅有20多塊錢的收入。更糟糕的是，大部分客人都帶著色情服務的想法，一進門聽說沒有，便對著店員發(fā)火。為了防備這類潑皮無賴，富僑的店員們都換上了背帶牛仔褲，甚至在前臺的抽屜里放了兩把菜刀。
　　郭氏兄弟的堅持，很快迎來了轉(zhuǎn)機，正規(guī)足療店逐漸被周圍的街坊鄰居接受。半年后，富僑每天的流水達到七八百塊并開始盈利。次年，大哥郭家榮的老婆胡芝容，頗有魄力地買了一個200多平方米的店鋪。與此同時，其他幾個兄弟也將店開到了瀘州，并且很快復制出了內(nèi)江、北碚、江北、成都等多家分店。
　　短短兩三年間，富僑的足浴生意開始快速發(fā)展，為了讓人才儲備跟上店鋪擴張，2001年11月，郭氏兄弟在江津工人俱樂部創(chuàng)辦了重慶第一所按摩職業(yè)學校。他們花重金聘請老中醫(yī)講解醫(yī)學、病理等課程，技術(shù)過硬的郭家富還成為學校的總教官。在這所學校里，先后走出了5000多個按摩師，每一個人都經(jīng)過郭家富的親自指導。
　　2004年，富僑在全國已有50多家門店。然而就在這時候，對于未來，郭氏兄弟內(nèi)部卻出現(xiàn)了兩種聲音。
　　家，分裂了
　　事業(yè)一大，人多嘴雜，都想自己說了算。富僑的兩位核心人物——郭家富和大嫂胡芝容，一直以來存在e3yTz3CxlCWCgFC/hbH3vg==著經(jīng)營理念上的沖突。郭家富希望通過快速拓展加盟店來搶占市場；而胡芝容則希望放慢速度，先做好手里的店鋪。
　　郭家富性格豪爽、袍哥風范，而胡芝容亦是女中豪杰、雷厲風行。雖然都是自家兄弟，但兩人誰也不服誰。
　　2004年的一天，趁著大嫂胡芝容出差北京之機，郭家富在富僑重慶總部策劃了一場分家行動。在北京聽到風聲的胡芝容大吃一驚，立馬奔赴機場趕回重慶?？墒菫闀r已晚，其他三兄弟已經(jīng)瓜分了地盤，只給大哥大嫂留下—個空空蕩蕩的總店。
　　分家第二天，郭家富的新店開業(yè)。胡芝容強壓著委屈到場祝賀，她對老四說：“血始終濃于水，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別看今天分家了，總有一天我們還會整合起來的?！边@話綿里藏針，聽上去很親切，實則透著一股刺人的狠勁。郭家富看到大嫂不計前嫌，倒也笑臉相迎，但他自然也聽得出話里玄機，兄弟間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
　　最終，榮華富貴四兄弟分道揚鑣，但都無償共享富僑這個品牌。為了有所區(qū)分，郭家富創(chuàng)辦了“家富富僑”，郭家華開辦郭氏富僑，郭家貴開辦富僑貴足道，大嫂和大哥將原來的富僑改名為“重慶富僑”。
　　分家以后，幾個兄弟都開足馬力，開始大規(guī)模拓展加盟店。其中，家富發(fā)展得最多，一度達到了300余家加盟店。僅加盟費一項，以每家店鋪收取60～80萬元計算，加起來就是上千萬元的收入。
　　郭家富的財富隨之迅速積累。一位家富富僑曾經(jīng)的加盟商說：“家富是小孩子脾氣，很好的一個人，高興什么都可以給你。有錢的時候很瀟灑，沒錢的時候就沒落。他有過很輝煌的時候，就是前幾年。那時候，他自己也開了幾十家直營店鋪，很賺錢。”
　　郭家富對下屬十分大方，曾為員工在重慶購買一線江景房，還給12位副總每人送一輛一百多萬元的保時捷卡宴。這種萬丈豪情深得人心，在家富富僑內(nèi)部，員工們都稱郭家富為“四哥”。
　　郭四哥對企業(yè)的管理極具個人激進色彩，2006年，不少“家富富僑”員工與公司簽訂了一份合同，只要員工向“家富富僑”集資1萬元，分紅時間為6年，前2年返還全部成本，后4年全部為員工收益所得。
　　一位前“家富富僑”高層透露，“家富富僑”瘋狂擴張的資金部分便來自于此。2007年，“家富富僑”全國門店數(shù)量突破至100家。一直深埋在郭家富內(nèi)心深處的上市夢也終于被點燃。
　　上市的誘惑
　　這的確是—個“一創(chuàng)業(yè)就想上市”的浮躁時代。
　　時至今日，郭家富對記者坦言：“從‘單飛’后，我就一直希望能夠?qū)崿F(xiàn)上市的終極目標，而當時家富富僑的盈利情況和擴張速度，都保持著非常穩(wěn)定的增長，這是我當時決定啟動上市的主要原因?！?br/>　　回憶起當初的場景，大哥郭家榮卻牽出另一條線索：“當時郭家富身邊的一個高層為了自己的利益，極力慫恿他接觸風投，運作企業(yè)上市，并刻意夸大上市帶來的好處。這在當時的郭家富心里，仿佛種上了一道魔咒?！?br/>　　此時的郭家富光是個人名下的固定資產(chǎn)就超過了億元，他和家富富僑也開始出現(xiàn)在一些富豪榜單上。一個圍繞著上市展開的業(yè)務擴張計劃，開始在他腦海中日漸成型。
　　從2007年開始，郭家富以法人代表的身份一連成立了4家新公司，涉及地產(chǎn)、餐飲、勞務派遣和營銷策劃，希望盡快將家富富僑做成一個多元化的集團公司。其中，最為搶眼的是在2007年11月成立的重慶市瑞珂賽置業(yè)有限公司。
　　當時郭家富的故鄉(xiāng)重慶市江津區(qū)，籌劃在核心地段榮臻廣場修建當?shù)厥准椅逍羌壘频?。地方政府邀請郭家富返鄉(xiāng)投資，郭家富好面子，希望回報家鄉(xiāng)父老，沒怎么考慮就答應下來。其旗下的瑞珂賽置業(yè)公司，就是專為江津五星級酒店項目而成立的。他后來回憶說：“有的員工回家都不敢說自己是洗腳的，怕丟人，作為老板，我希望這點面子能撐起來?！?br/>　　2008年末，郭家富正式接手江津五星級酒店項目，預算大約在4億元左右。在郭家富原本的計劃中，一方面，來自足浴加盟的資金可以作為酒店項目的開發(fā)資金；另一方面，之前家富富僑及他個人旗下的諸多固定房產(chǎn)租金收入，同樣可以為項目提供持續(xù)的資金支持。但他沒有料到的是，在工程啟動之后，資金的需求量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
　　屋漏偏逢連夜雨。與此同時，在主業(yè)足浴上，郭家富亦遭遇滑鐵盧。在周邊人的牽線搭橋下，分眾傳媒董事長江南春通過一次出差重慶，在家富富僑按摩后，看到了資本運作的機會。隨后，江南春2000萬元投資家富富僑的消息，在重慶商界不脛而走。在資本這一兇猛的催化劑下，一心想著上市的郭家富采取了激進的戰(zhàn)略：要先做大做強，就要到一線城市開超大超豪華的店。
　　自2008年以后，郭家富先后在北京、深圳、福州等地開了8家鉆石店，每家店幾乎都投資千萬元以上，同時一舉收購了30多家直營店，希望一舉爭得最大的市場份額。然而，不幸的是，這一計劃與市場需求出現(xiàn)了偏差。
　　大哥郭家榮分析，2010年單獨一位到洗腳店來消費的占比53％，兩位來的占35％，女性單獨消費者大幅增加。這說明足浴消費已經(jīng)從請客消費轉(zhuǎn)移到了個人消費，高端商務消費不再是行業(yè)的主力軍。
　　這些被郭家富寄予厚望的鉆石店，很快難以為繼，相繼倒閉。一位業(yè)內(nèi)人士分析說：“他選址過于草率，但最重要的是，管理跟不上。店長都是自己培養(yǎng)起來的，沒什么文化。引進來幾個大學生，他們又不服氣。會所是高端了，可是服務沒有相應的提升?！?br/>　　“他的會館都是幾千萬元的裝修，他這個人喜歡排場。幾十萬元的椅子放在店里，跟幾百塊的椅子坐著也沒什么區(qū)別嘛?！币晃辉?jīng)的合作者并不認同郭家富的行事風格。
　　2009年，鉆石店的決策失誤，使郭家富虧損了近3億元，陡然陷入了財務危機的漩渦中。
　　發(fā)酵的黑洞
　　一邊是決策失誤導致虧損的足浴主業(yè)，一邊是急需資金撐住場面的酒店項目，郭家富當初以主業(yè)補貼酒店的計劃完全落空。隨之而來的，則是一個可怕的資金黑洞。
　　由于資產(chǎn)超值抵押，在酒店項目最需要資金的時候，銀行方面不愿意為其提供信貸業(yè)務。為了迅速解決當時酒店項目面臨的資金缺口，郭家富不得不選擇了一步險招——民間借貸。“從2010年開始，五星級酒店項目正式進入主體大樓建設階段，對于資金的需求量進一步擴大，無奈之下，我開始尋求民間借貸進行融資?！惫腋皇潞髮τ浾咛寡?。
　　然而，從未接觸過民間借貸的他，明顯低估了這項被俗稱為“高利貸”的融資手段的高風險。
　　他借的第一筆大額資金是來自于重慶某建筑公司老總，金額為8000萬元，當時的抵押物是他位于江津那塊45畝的凈地。而這樣一筆借款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nèi)，利滾利變成了1.2億元。
　　這樣的資金黑洞直接體現(xiàn)在了酒店項目的運作上。從2010年開始，五星級酒店項目始終處于時而施工時而停工的狀況，但因為當時尚未涉及到債權(quán)人糾紛，所以并沒有引起當?shù)卣矫娴淖⒁狻?br/>　　為了維持住酒店項目的最后一線生機，郭家富不惜動用家富富僑的加盟款。當時，不少新加盟家富富僑的加盟商，相繼遭遇加盟后總部爽約，失去總部支持的加盟商們，一度無法聯(lián)系上郭家富本人。此時的郭家富，已經(jīng)被財務危機搞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斑@些也是被逼無奈下的一種自救，當時在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趕緊結(jié)束酒店項目的建設，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帶來大規(guī)模的資金回籠，徹底填上正在不斷擴散的資金黑洞。”
　　事實上，當時的郭家富想到了兩種填補資金黑洞的方法：一是先咬牙挺一挺，迅速結(jié)束酒店建設項目，靠項目本身進行抵押貸款，償還民間債務；二是利用“家富富僑”這個商標招募合作伙伴，引入資金，共同開發(fā)這個酒店項目。
　　2011年10月25日，郭家富跟廣西商人丁磊簽訂了兩份文本——《承諾書》和《商標使用授權(quán)書》，這兩份文本均有郭家富簽名，核心內(nèi)容大概為郭家富自該文本簽訂之日起，將授權(quán)丁磊所在公司在企業(yè)名稱及其經(jīng)營產(chǎn)品、服務標志上，全球范圍內(nèi)無限期使用“家富富僑”注冊商標圖形和文字。
　　一個月后，由郭家富與丁磊共同出資成立的重慶家富富僑健康產(chǎn)業(yè)股份有限公司注冊成功，由丁磊擔任該公司法人代表。這原本可以很好地解決家富富僑當時面臨的資金問題，但雙方接下來的合作卻發(fā)生了始料不及的變故。
　　丁磊方面當時確實有意出資幫助郭家富渡過資金難關，也有意現(xiàn)金收購重慶瑞珂賽置業(yè)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權(quán)，甚至還簽訂了相應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書》。但按照協(xié)議約定，在正式出資之前，會對該項目進行一個資產(chǎn)核算，只有負債情況在相互約定的范圍內(nèi)，丁磊方面才會出資。遺憾的是，核算結(jié)果顯示，該項目的負債情況已經(jīng)超過了約定的范圍，合作最終終止。
　　隨后，圍繞“家富富僑”商標的歸屬權(quán)，雙方進行了長達半年之久的糾紛。糾紛的結(jié)果是該商標資產(chǎn)已經(jīng)被凍結(jié)，在解凍之前，該商標究竟何去何從尚未可知。但作為自救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商標資產(chǎn)的凍結(jié)無疑宣告了郭家富變現(xiàn)渠道的破滅。
　　老父親的家庭會議
　　一代足浴大王最終山窮水盡。
　　大哥郭家榮說，老四性格豪爽，不計較個人得失，是性情中人，但殘酷的市場畢竟不是講義氣的江湖。就在郭家富被曝出深陷債務危機當天，“重慶富僑”當家人、大嫂胡芝容便公開澄清“重慶富僑”與“家富富僑”無任何關系。
　　當初分家之后，重慶富僑在胡芝容的帶領下穩(wěn)扎穩(wěn)打，如今獲得風險投資，走到?jīng)_刺上市的階段。既然當初早已分道揚鑣，胡芝容并不希望“家富富僑”的危機，對“重慶富僑”有所影響。
　　不過，打斷骨頭連著筋，無論當初有著怎樣的過節(jié)，“榮華富貴”四兄弟畢竟還是一家人。郭家富身陷債務危機后，83歲的老父親郭正朝召集了一次家庭會議，他對老大郭家榮、老三郭家華、老五郭家貴，以及兒媳婦說：“就算外面的朋友生意上遇到困難都幫忙，何況自己的兄弟。”
　　大哥郭家榮表態(tài)說：“其實救家富等于救富僑，否則將引發(fā)更多連鎖反應，砸掉的將是兄弟4人共同的事業(yè)。”郭家富被公安機關帶走協(xié)助調(diào)查后，郭家榮出面代表郭家富處理所有的事項。整個富僑系也已經(jīng)為家富富僑提供全力援助，包括家富富僑日常的培訓、配送、人員管理服務，甚至包括和一些加盟商的糾紛。
　　要解決郭家富的債務危機，關鍵在于酒店項目究竟能否順利完工。一旦該項目完工，無論是出售，還是抵押貸款，都將為郭家富帶來至少上億元的資金回流。然而，根據(jù)債權(quán)人公布的債權(quán)登記記錄，郭家富如今欠下的民間債務高達4.5億元。另一方面，酒店項目持續(xù)到完工所需花費至少在3億元以上。這意味著，郭家富的資金缺口高達到8億元左右。
　　盡管郭家其他三兄弟通過抵押私人旗下的房產(chǎn)、物業(yè)，動用各自企業(yè)的資金，籌資9000萬元幫助郭家富渡過難關，但這仍舊是杯水車薪。
　　一位債權(quán)人表示，目前郭家富的結(jié)局已經(jīng)非常明朗，看著酒店項目爛尾，自己去坐牢。他們目前正在跟郭家富方面談判，希望能以接盤酒店項目和家富富僑商標的方式，來沖抵郭家富欠下的巨額債務?！斑@樣一來，雖然對于郭家富而言意味著一無所有，但至少不用坐牢。”
　　可是，談判進行得并不順利，酒店項目還好說，關鍵在于以郭家榮為代表的郭氏家族，就商標轉(zhuǎn)讓一事上，始終不愿妥協(xié)?！案粌S是我們的命根子。酒店項目一旦完工，可以銷售，就可以還錢了?！?br/>　　郭家兄弟已和西南鋁業(yè)下屬的一裝飾公司簽訂了意向性協(xié)議，對方先墊資施工，完成酒店外墻的裝飾，等完工之后再向富僑收取施工費用。另外，他們還與成都會展旅游集團協(xié)商，共同尋求推進項目建設以及酒店后期運營管理的方案。
　　危局之中，作為大哥，郭家榮主動擔起了大梁。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接待不同的客人，包括債主、投資人、政府部門等，時常顧不上吃飯。誰也不知道，被監(jiān)視居住的郭家富，在得知自己的大哥正為那一絲懸空的希望而奔波時，是怎樣一種心情?
　　——那個霸氣外露的足浴大王，還會回來嗎?
　　編輯　方若凡　cyf@caistv.com
　　記者采訪手記
　　早在郭家富債務危機被曝光、被公安機關監(jiān)視居住前，通過家富富僑一位接近郭家富的高層，記者幾經(jīng)周折，終于在重慶江津區(qū)某居民樓里，見到了債務纏身的郭家富。這應該是在債務危機被曝光后，郭家富最后一次跟外界人士的接觸。
　　記者眼前的一切，都跟外界傳言的那個豪氣干云的“郭四哥”極不相符。在陳設簡潔的公寓中，郭家富身穿簡單的POLO衫，記者看不到以往的“足浴大王”的光環(huán)，也看不到如今“身負巨債”的沒落。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與記者談話過程中，郭家富的反思集中在當年關于公司上市的決策上。在他看來，正是這樣一個決定，將他個人的命運帶入“麥城”?！暗绻屛以龠x擇一次，或者等這次的事件過去，有機會東山再起，我還是會堅持上市的目標?！惫腋徽f，這是一種夢想，必須要去堅持。
　　可是，對于一個企業(yè)家來說，僅僅將“上市”當做夢想，這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