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散文的語言特色

鄧常蓮

【摘要】朱自清散文的語言，典雅清麗、蘊(yùn)藉深厚、雅而不俗、柔而不媚，新而不失自然。本文將從其散文平白如話、毫無雕飾之感的文字、疊詞的大量運用、動詞的精心選擇、形容詞的創(chuàng)造性使用、人物語言的揣摩和散文豐富文化底蘊(yùn)等方面探究朱自清散文在語言方面的獨特魅力。

【關(guān)鍵詞】朱自清；散文；語言；特點

【中圖分類號】G634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著名語言文字學(xué)家朱德熙說：“朱自清的散文是很講究語言的，哪怕是一個字兩個字的問題也決不放松。”朱自清散文的語言特色，一言以蔽之，便是“新而不失自然”，在口語的基礎(chǔ)上刻意出新，既有平白如話、毫無雕飾之感的文字，更有精心“擇煉”的遣詞用字，真正保持了既不“過分的要求自然”也不“過分的忽略藝術(shù)”的平衡。

一、平白如話、毫無雕飾之感的文字

朱自清的許多散文作品中都有這類文字，《背影》、《給亡婦》更是以這類文字為主的優(yōu)秀代表?！侗秤啊分袛⑹碌奈淖郑纭拔覀冞^了江、進(jìn)了站。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薄拔遗c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钡榷潭處籽?，既交代清楚所敘之事，又使讀者瞬間引起共鳴，于普通中見真情，更能打動讀者的心。《給亡婦》用第二人稱，平白如話，如泣如訴地抒發(fā)了對亡妻的深切懷念，真實感人。

二、疊詞的大量運用

朱自清散文語言的另一特點是疊詞的大量運用?！度R茵河》中描寫兩巖的古堡，用“高高下下的，錯錯落落的，斑斑駁駁的”三個疊詞將古堡的形態(tài)、分布和古老刻畫得淋漓盡致。寫梅雨潭的“綠”用了“閃閃的”、“汪汪”“松松地”、“滑滑地”、“清清的”，賦予梅雨潭醉人的美。朱自清筆下“脈脈的流水”（《荷塘月色》）、“油油的綠意”（《綠》）、“釅釅的歌喉”（《威尼斯》）、“涓涓的東風(fēng)”（《歌聲》）、“薄薄的夜”（《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等都是因疊詞的運用而增添了幾多詩意和神韻。

三、動詞的精心選擇

朱自清散文對于動詞的精心選擇增強(qiáng)了文章的表達(dá)效果，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1．準(zhǔn)確性。如“三面都是山，像半個環(huán)擁著。”（《綠》）一個“擁”字，體現(xiàn)了三面圍的狀態(tài)?！胺路鹞邓{(lán)的天空融了一塊在里面似的”（《綠》）一個“融”字準(zhǔn)確生動地描繪出天與水融合為一體的畫面?！埃ê谟埃┖停ㄙ挥埃┫袷钱嬙诤扇~上的”（《荷塘月色》）一個“畫”字寫出了投在荷葉上的月影之真之美。2．動態(tài)化?！斑@個亭踞在突出一角的巖石上”（《綠》）和“（月光）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荷塘月色》）兩句中，“踞”和“瀉”兩個動詞分別使“亭”和“月光”富于動感。3．人格化?！懊酚晏兜拈W閃的綠色招引著我們?！保ā毒G》）“招引”使梅雨潭更具人情味?！洞掖摇防锏摹疤旌跁r，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我掩著面嘆息，但是新來的日子的影兒又開始在嘆息里閃過了。”“跨過”、“飛去”、“遛走”、“閃過”把時光寫成了似夢幻、轉(zhuǎn)瞬即逝的精靈，表達(dá)了在飛逝的時光面前欲留不能、欲追不及的心情。

四、形容詞的創(chuàng)造性使用

朱自清在散文中，除了將許多形容詞重疊起來起修飾作用外，還善于將量詞活用作形容詞。如“一絲顫動”、“一帶遠(yuǎn)山”、“一道波痕”、“一兩點燈光”、“一團(tuán)煙霧”、“一粒粒明珠”（《荷塘月色》）、“一帶白而發(fā)亮的水”、“一角的巖石”（《綠》）、“一片飛煙”（《白水漈》）等，都生動地起了豐富、潤飾和強(qiáng)化形象的作用。關(guān)于形容詞的精心擇煉和創(chuàng)造性使用的例子有很多，如“恬靜的紅、冷落的紫和苦笑的白與綠”（《歌聲》）、“別致的威尼斯”、“簡截不啰嗦，痛快之至”的建筑（《威尼斯》）等，這些詞語既不怪誕，又不是對象固定不變的修飾語，朱自清先生將其巧妙地挪一挪位置，或賦予其某種感情色彩，它便又有了新的含義，而這些新含義又為其修飾對象增添了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五、人物語言的揣摩

朱自清的散文寫景抒情的多，敘事的少。而在他的敘事散文中，人物的語言描寫也很少。但是，作品中人物的語言都是經(jīng)過精心選擇提煉，最后才出現(xiàn)在作品中。一般來說，朱自清散文中人物的僅有的幾句話，都深刻地表現(xiàn)了人物的個性和思想?？梢哉f，朱自清對于人物語言的揣摩和取舍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如《給亡婦》中，朱自清只引用了亡妻的三句話：“我死了，這一群孩子可苦了。”“還不知能不能再見了？”“沒有書怎么教書？況且他又愛這個玩意兒。”充分表現(xiàn)了她氣質(zhì)的淳樸、善良、無私以及對丈夫和孩子們深深的愛。另外《我所見的葉圣陶》一文中引用葉圣陶先生短短幾句話，便將一個心胸寬廣、反對虛偽的形式主義、具有高超的文學(xué)技藝以及獨特個性的老先生形象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在《阿河》和《飄零》中他用了大量的人物對話，都或多或少地表現(xiàn)了不同人物的性格。朱自清散文對人物語言的揣摩藝術(shù)可見一斑。

六、豐富的文化底蘊(yùn)

朱自清的《你我》一文深刻地剖析中國的稱謂文化，博古通今，從口語到書面語，從中國到外國，不但列出了不同時代、不同階層的稱謂，更深刻地透視了這些稱謂所體現(xiàn)的深厚文化背景。由于此文的豐富文化底蘊(yùn)，只有熟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人才能深刻理解此文的含義，那些不懂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外國朋友是很難理解的。相對而言，《歐游雜記》中的多篇散文，字里行間滲透著豐富的歐洲文化。所寫的威尼斯、佛羅倫薩和羅馬等都是歐洲的文化名城，在描繪和說明這此城市時，都或多或少帶著某種文化的氣息，而正是因為這一點，這些文章才跟所寫的城市一樣，充滿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恫┪镌骸芬晃母蔷睢Ｒ圆┪镌簽橹行?，將各國文化進(jìn)行一次大比拼。語言上，自是各有各的風(fēng)味。另外《乞丐》、《圣誕節(jié)》等文也展示了朱自清對歐洲文化的獨特理解，表現(xiàn)在語言上，顯現(xiàn)了豐富的文化底蘊(yùn)。

總之，朱自清散文語言的“新而不失自然”，典雅清麗、蘊(yùn)藉深厚、雅而不俗、柔而不媚，與其刻意出新的口語化、疊詞的大量運用、動詞和形容詞的精心選擇、人物語言的揣摩以及建立在深厚的文化基礎(chǔ)上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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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龍大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