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后現(xiàn)代思潮對中國大學生的影響

袁宏禹

一、緣起：西方后現(xiàn)代思潮的波及與回響

關于后現(xiàn)代主義概念的界定，西方理論界一直爭論不休。“后現(xiàn)代主義”（Postmodernism）這個詞最早出現(xiàn)于20世紀30年代，描述的是反對現(xiàn)代主義“漫無節(jié)制的放縱”。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后，后現(xiàn)代主義作為一種社會文化思潮在西方國家開始廣泛流行，它涉及哲學、文學、歷史、藝術等諸多領域，是要對現(xiàn)代文明社會進行全方位的反思和批判。歐洲興起的“后結構主義”和美國的“新實用主義”是后現(xiàn)代主義的標志性建構。在歐洲，以德里達、?？碌葹榇淼暮蠼Y構主義者意圖批判整個傳統(tǒng)西方哲學思想體系；在美國，以奎因、羅蒂等為代表的新實用主義意圖超越現(xiàn)代西方哲學及西方現(xiàn)代社會的價值觀念。

20世紀80年代以來，西方文化蜂擁而入，各種思潮交互激蕩，大學校園里曾一度掀起了西方馬克思主義、存在主義、弗洛伊德主義、尼采超人哲學、叔本華遁世哲學以及實用主義、新自由主義等各種思潮，而其中后現(xiàn)代主義可謂西方文化思潮中的一朵奇葩，它對我國大學生的影響相對更加突出。人們對后現(xiàn)代主義的評價褒貶不一。面對后現(xiàn)代主義的影響，如何對大學生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和日常行為規(guī)范教育，這是值得深思的一個熱點話題。

我們應從大學生本身的心理需求出發(fā)，對80后、90后的大學生曉之以理、導之以情。在對個別大學生的調查訪談中發(fā)現(xiàn)，他們處于思維的萌動、懵懂期，富有朝氣，但不夠成熟；富有激情，但容易盲動。部分青年，對學校教育有一種逆反情緒，他們厭惡枯燥乏味的書本知識，逃課成了家常便飯，甚至頂撞老師，或破壞教學秩序。西方后現(xiàn)代思潮所體現(xiàn)的個人主義、懷疑主義、批判精神，又特別能符合他們這個年齡段。要從心理學層面對他們加以疏導和指引，使他們樹立積極的價值取向。

二、效應：西方后現(xiàn)代思潮對大學生的影響

（一）高揚精神自由，但走向絕對虛無

大學生對“自由”并不陌生。20世紀前期，中國一大批知識精英在“民主”與“科學”的旗幟下，開始了中華民族的復興歷程。自由主義學派的胡適就說過：爭你們個人的自由，便是為國家爭自由。爭你們自己的人格，便是為國家爭人格。自由理念在大學生中一向很有市場。自由本身就是人類對自我擺脫現(xiàn)實牢籠的束縛并追求一種超凡脫俗和身心解脫的期待狀態(tài)。后現(xiàn)代思想家認為“真正的自由就是可能性”［1］13。自由往往是從現(xiàn)實中抽離出來，成為一種永遠的 “可能性”。往往當人們通過努力獲得了某種程度自由的滿足（包括物質和精神層面，實則多指精神層次），更多的自由需求便來填充心靈的深處。故而，自由具有高度的超越性、更新性，是最富有生命力的東西。但同時，自由也最具模糊性、不確定性，甚至極端冒險性的特點。對于人生觀和價值觀尚未定型的青年學子來說，在使自己形成不依賴社會關系也不依靠父母而自立自強的獨立完整的人格的過程中，也很容易走向放任自由和絕對的虛無主義。

許多大學生呼出了后現(xiàn)代“自由”的口號，這實際上卻折射出某些學生思想的迷茫。很多人面對學習的巨大壓力，以及對未來工作的不確定性，時常伴有彷徨不安的心理，造成對社會不滿的情緒。戀愛中如果不順，則受到強烈的刺激，造成對人生不滿的抱怨。有調查顯示，大學生自殺率高居不下。這是因為他們對前途看不到希望從而缺乏信心，在人生的轉折點上沒有經(jīng)驗可尋，面對學業(yè)、愛情不知所措。所以，“自由”對于正處于青春期的年輕人來說，叛逆的性格與后現(xiàn)代主義宣揚的個性解放一拍即合，于是一些人甚至演變成為人們眼中的 “新新人類”。有的選擇了激進憤青、鋌而走險，有的選擇了墮落消沉、飄浮人生。我們總是會問，現(xiàn)在的大學生怎么了？或許從整個世界的后現(xiàn)代思潮里能夠搜尋到一點線索吧。

（二）勾畫人性關懷，卻形成性格叛逆

后現(xiàn)代主義尤其表現(xiàn)出對人性解放的關懷。后現(xiàn)代思想家認為，現(xiàn)代性物質異化呈現(xiàn)出的人性關懷其實是“反人性”的狀態(tài)?，F(xiàn)代性的人文理念造就的僅僅是符合理性標準的 “說話的主體”、“勞動的主體”和“道德行動主體”［1］122。我們知道，崇尚理性是啟蒙運動以來現(xiàn)代性的一大標志。自笛卡爾以來，西方哲學就認為理性是人的最高本質，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地位。而后現(xiàn)代思想家反對以某種中心原則來對人生命權的控制和約束，強調人性的解放。這對現(xiàn)代資本主義工業(yè)文明社會的物化現(xiàn)象，對人的奴役是一種徹底的反省，具有積極的意義，但同時它也埋下了趨于極端的陰影。

當代大學生面對環(huán)境劇變、家庭因素、教育壓力，難免會以西方后現(xiàn)代思潮為借口，尋找減壓和自我釋放的突破口。90后的大學生主要是獨生子女，隨著中國離婚率的增加，有的還是生活于單親家庭，他們從小到大，生存空間是單調的、封閉的。再加上虛擬網(wǎng)絡世界的蔓延，沉湎于游戲人生，從而會心靈缺氧，形成孤僻的心理慣性。其性格在尋求定型的大學階段會發(fā)生變異，男生以事業(yè)和地位進行自我定位，女生會以美貌和拜金來尋求安全感。這樣就容易走向極端，在缺乏指引的情況下，選擇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有些人會選擇不合規(guī)則的行為方式對學校教育進行挑戰(zhàn)。在今天的信息時代，后現(xiàn)代思潮無疑成為他們最好利用的思想資源之一。他們需要人性的溫暖，卻為教育叛逆尋找理論依托。

三、回應：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哲學、西方后現(xiàn)代于“真善美”的統(tǒng)一

（一）求真知

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關于真理的論述是豐富多樣的。列寧說：“只要再多走一小步，看來象是朝同一方向多走了一小步，真理就會變成錯誤。”［2］82毛澤東認為：“無數(shù)相對的真理之總和，就是絕對的真理?！保?］295真理是標志主觀同客觀相符合的哲學范疇，是人們對客觀事物及其規(guī)律的正確反映，真理是客觀性、絕對性和相對性的統(tǒng)一。在探求真理時，必須以科學的態(tài)度、辯證的思維，積極主動地去思考和實踐，在獲得真知的過程中，充分發(fā)揮主體性和主觀能動性。

儒家經(jīng)典《大學》八條目中第一條就是要求對真理的探求，即“格物致知”?！案裎镏轮钡乃枷朐谒稳迥抢锏玫搅藰O大的發(fā)揮。“格物致知”可以詮解為：對事物進行調查研究從而獲得真知。中學生學過《應有格物致知精神》一文，作者丁肇中是物理學家，他肯定了中國傳統(tǒng)教育“格物致知”的意義。馬克思主義學者馮契借用中國傳統(tǒng)唯識哲學的思想，提出“在認識世界和認識自己的過程中轉識成智”，探求智慧的真義。

表面上看，西方后現(xiàn)代思想是反理性的，是對現(xiàn)代啟蒙運動形成的絕對真理觀的揚棄。其實，他們也認為這是對真理的一種反思和推導，例如?？频脑捳Z權即真理、拉康的言語創(chuàng)造真理維度、羅蒂的無鏡真理觀和德里達的無真理的真理觀等。后現(xiàn)代思想家多認為，真理是相對和主觀的，解構主義者通過打破語言的權威以擺脫權威，瓦解了絕對真理的概念。他們還認為，真理是以共同體為基礎的，“離開了對某社會（我們的社會）在某一研究領域中使用的熟悉的證明方法的描述，就不可能談論真理或合理性”［4］410。如果從后現(xiàn)代的真理觀否定客觀真理來說，確實存在著不可克服的困難，但是后現(xiàn)代主義真理觀也有其合理和積極的一面。

（二）育善德

華東理工大學在德育中實施“正心誠意計劃”。所謂“正心”是指引導學生團員堅定政治信仰和理想信念，樹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所謂“誠意”是指引導學生團員真心實意認同共產(chǎn)主義的奮斗目標，認同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認同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黨的基本路線、方針和政策。馬克思主義宣揚“善”的學說，是因為馬克思主義描繪了人類社會發(fā)展的美好未來，蘊涵著高尚的“利人”的道德理想?！叭娜鉃槿嗣穹铡笔侵袊伯a(chǎn)黨的宗旨。

可見，對于思想政治教育來說，古代儒家“誠意正心”的教誨并不過時?？鬃釉唬骸叭硕鵁o信，不知其可也?！比巳舨恢v信用，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孟子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敝挥凶龅秸嬲\待人，才可使自己身心坦然寧靜，給人帶來最大的精神愉悅。

后現(xiàn)代主義者也強調對善的追求。德里達在他的晚年著作《馬克思主義的幽靈們》中提出，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被解構，唯獨正義、善不能被解構。后現(xiàn)代主義者反對的只是規(guī)范道德，而不是反對善本身。對“善”的追求是人的“本真生存”自然狀態(tài)，“善”是人們安慰心靈的一劑良藥。在這個意義上，普世倫理規(guī)范雖然沒有固定模式，但是善本身所涵攝的內容足以滌蕩大學生們的心靈。

（三）行為美

與真、善一樣，美也是一個“知行合一”的詞。美包括美心和美行。美心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心靈美，美行包括美言行和美體行。而美體行就是有關美的身體力行。如被網(wǎng)友譽為“最美的公交司機”、“史上最美的警察”的人，還有被網(wǎng)民贊為“中國最美環(huán)衛(wèi)工人”的12歲女孩。行為美是指一個人的言談舉止合乎道德規(guī)范，在大學生的日常學習、生活和工作之中，它是檢驗一個人審美素質水平的主要標準。思想政治教育，除了課堂教育、日常教育，應該積極鼓勵大學生邁出校門、走上社會，多參加社會實踐活動。

馬克思主義是美的學說。馬克思在《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中提出了“勞動創(chuàng)造了美”［5］46的命題。我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美學又據(jù)此推演出：美是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美的本質是人的自由自覺的創(chuàng)造性實踐問題?！洞髮W》八條目中最后四條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要求人們從“內圣”（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到“外王”（修齊治平）。這是由個人內在道德品質的修養(yǎng)而擴展到社會實踐中去的路向，從而實現(xiàn)人的自我價值行為美的全面發(fā)展。

后現(xiàn)代思想家也提倡一種以啟迪人心為目的的審美傾向。羅蒂就說過：“文化不再由客觀認知的理想而是由美學升華的理想所支配”，從而“開出自由自在的生命花朵”［4］9。對人類精神自由的追逐和人的生命的升華，成為后現(xiàn)代思潮審美的基調。拋開西方后現(xiàn)代的消極因素，此與馬克思主義的美學觀、中國傳統(tǒng)哲學對美的規(guī)約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1]高宣揚.后現(xiàn)代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2]列寧全集：第3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

[3]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羅蒂.哲學和自然之鏡[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7.

[5]馬克思.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