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桐
相當一段時間以來,在黨史黨建的理論研究中,中國共產黨如何從“革命黨向執(zhí)政黨轉變”是黨建研究領域中的重要議題。很多學者都認為,我們黨正在從革命黨向執(zhí)政黨轉變,其中有的理解并不全面,需要商榷。
把西方政黨制度預設為執(zhí)政黨“現代化”的目標,這是對中國政黨制度的否定。有學者在討論中國共產黨如何實現從革命黨向執(zhí)政黨轉變的問題時提出:“革命向執(zhí)政的轉變過程,其實就是傳統(tǒng)政黨向現代政黨的轉型。”,①“以實現政黨現代化為目標的 ‘政黨再造’”,②而“政黨再造”就是向西方政黨學習,因為“西方國家的政黨和政黨體制盡管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總體上是有效的”。③綜合起來,“政黨現代化”要達到的目標是民主化、競爭性、多黨制度?!艾F代政黨的一個主要特點是民主化”,④“現代政黨要取得執(zhí)政權,必須通過一人一票的選舉方式來實現”⑤,“一黨制國家隨著經濟政治的發(fā)展,必然演變?yōu)槎帱h制”。⑥從這樣的目標來看,“政黨現代化”的路徑,就是照搬西方的政黨模式。這種西化式的政黨現代化轉型的潛臺詞是,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全面向“歐美現代文明”的回歸,因而必須實行包括政黨在內的全面“西化”式的轉型。顯而易見,這樣的“政黨現代化”的最終結果是中國共產黨放棄領導權。
列寧指出:“我們應該像馬克思恩格斯那樣稱自己為共產黨。我們應該重復說,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我們是以《共產黨宣言》為依據的?!雹咧袊伯a黨的階級性質和歷史使命決定了中國共產黨是最先進、最有前途的現代政黨,這種現代化,與西方議會式政黨的“現代化”完全不同。把中國共產黨等同于為一己之私的資產階級政黨,這既違背歷史真實,在理論上也是說不通的。
當代中國的政黨制度是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并不是“一黨制”。中國共產黨是執(zhí)政黨,其他民主黨派是參政黨,這是歷史形成的,是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在長期的為中華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偉大事業(yè)共同奮斗中共同締造的符合中國社會歷史條件和發(fā)展實際的政黨制度,這是保證執(zhí)政黨和參政黨高度協(xié)調、高效合作的政黨制度。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之間是“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親密合作關系,為了中華民族復興的宏偉事業(yè)而共同擔當、共同努力,根本不同于西方資產階級政黨制度中的多黨輪流執(zhí)政、相互對立的競爭性關系。
把革命和建設相割裂,渲染“告別革命”,既否定了中國革命,也否定了中國共產黨。一些對革命黨向執(zhí)政黨轉變的討論,把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所進行的艱苦卓絕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爭說成是“暴力的黨爭”、“利益之爭、集團之爭”,是為了一己私利的沒有任何正義性可言的內斗,因此要“告別革命”,與所謂“革命黨”說再見。這既否定了中國革命,也否定了中國共產黨,否定了人民的事業(yè)。革命不是主觀臆想的結果,而是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的一種客觀歷史運動,是社會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既不可能被隨心所欲地炮制,也不可能被隨心所欲地制止。人類歷史上發(fā)生過多次革命,尤其17世紀以來,在歐洲、美洲、亞洲,先后發(fā)生過的多次革命,都是如此。
從1840年起,中國社會逐漸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人民的苦難更加深重。多少人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進行外抗外辱、內反壓迫的斗爭,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歷史活劇。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是開天辟地的大事變。在其成立之后的28年中,領導中國人民推翻了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結束了幾千年來剝削階級的統(tǒng)治和一百多年來帝國主義的壓迫,使勞動人民第一次成為新國家和新社會的主人。新中國的成立結束了帝國主義對中國人民的凌辱,人民得到了真正的解放。
毛澤東曾反復強調,“沒有獨立、自由、民主和統(tǒng)一,不可能建設真正大規(guī)模的工業(yè)。沒有工業(yè),便沒有鞏固的國防,便沒有人民的福利,便沒有國家的富強”。⑧“正是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束縛了中國人民的生產力,不破壞它們,中國就不能發(fā)展和進步,中國就有滅亡的危險?!锩歉墒裁茨兀烤褪且獩_破這個壓力,解放中國人民的生產力,解放中國人民,使他們得到自由。所以,首先就應該求得國家的獨立,其次是民主。沒有這兩個東西,中國是不能統(tǒng)一和不能富強的。”⑨歷史和實踐已經充分證明,沒有革命,就沒有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就沒有新中國,就沒有中國的現代化,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在研究執(zhí)政黨與革命黨的關系時,應以正確的歷史觀看待中國共產黨的性質與任務。鄧小平說,“為什么我們過去能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奮斗出來,戰(zhàn)勝千難萬險使革命勝利呢?就是因為我們有理想,有馬克思主義信念,有共產主義信念。我們干的是社會主義事業(yè),最終目的是實現共產主義。這一點,我希望宣傳方面任何時候都不要忽略?!雹?/p>
關于“從革命黨到執(zhí)政黨轉變”的一些主張,實際上是把我們黨等同于資產階級政黨,把“革命”當作爭奪政權的手段,而一但革命成功,“上臺”成為執(zhí)政黨后,就熱中于采取有利于一己私利的政策措施。按照這種思路,中國共產黨從革命黨轉變?yōu)閳?zhí)政黨的結果,只能是成為一個放棄自己階級立場,一個改弦更張的黨。這是對我們黨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鞏固執(zhí)政地位、提高執(zhí)政能力的嚴重歪曲,從根本上否定了我們黨的性質和宗旨。中國共產黨的基本性質和根本任務是什么,是問題的關鍵。如果認為中國共產黨只是一個用暴力取得政權的黨,則必然否定中國共產黨的性質和根本任務,違背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
當以奪取政權為目標的革命任務實現之后,黨的工作重心,工人階級的任務,也必然發(fā)生歷史性的轉移。無產階級革命和資產階級革命的根本不同點之一就在于,資產階級以奪取政權為革命的最終目標,而無產階級則以奪取政權為完成自己歷史使命的新起點。因此,黨在不同歷史階級有著不同的任務,革命和執(zhí)政是我們黨在不同階段的工作重點,后一階段的任務是對前一階段任務的繼承和發(fā)展,而不是對前一階段的工作的否定。
黨的綱領是最高綱領和階段性綱領的統(tǒng)一。共產黨人必須為黨的當前任務而奮斗,在完成當前歷史性任務的時候,又要為將來向更高階段發(fā)展準備條件,這樣一步一步地接近并最終實現黨的最高目標。黨的綱領同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完全一致的,逐步實現黨的綱領的過程,也是代表、實現和發(fā)展人民利益的過程。在民主革命時期,黨就是以反帝反封建的任務作為自己的最低綱領,在最低綱領實現之后,在社會主義時期又要通過若干個階段,繼續(xù)推進黨和人民的事業(yè)。
我們黨執(zhí)政不是目的,而是把它作為實現最高綱領的條件和途徑。毛澤東早在七屆二中全會上就提出了工作重心轉移的問題,我們黨根據“世情、國情、黨情”的需要,實事求是地決定黨的工作重心,而不是僅僅通過革命奪取執(zhí)政地位,成為所謂執(zhí)政黨。這與資產階級政黨有著本質區(qū)別,資產階級政黨也曾經是有革命性的,這在特定的歷史時期和歷史條件下,表現十分突出。但資產階級政黨的革命只是奪取政權的手段。奪取政權成為執(zhí)政黨后,便利用政權為本階級利益服務,為特定利益集團謀利,革命性也就隨之喪失。對中國共產黨來說,中國革命的勝利,“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我們黨的歷代中央領導集體都十分突出地強調這一點,強調如果這一步也值得驕傲,那是比較渺小的,更值得驕傲的還在后頭。有的人認為,既然我們黨在執(zhí)政,就是在搞建設,已經不再革命了。這是對我們黨的性質和綱領的嚴重誤解。鄧小平多次強調,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以鄧小平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領導全黨和全國各族人民開始的又一次偉大革命,是要進一步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經過長期奮斗,把中國由不發(fā)達的社會主義國家變成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使社會主義優(yōu)越性在中國充分體現出來。這場新的革命,是在過去革命取得成功和社會主義建設取得巨大成就的基礎上進行的,是在我們黨領導下有秩序有步驟地進行的。?
黨的十七大著重指出,改革開放作為一場新的偉大革命,不可能一帆風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最根本的是,改革開放符合黨心民心、順應時代潮流,方向和道路是完全正確的,成效和功績不容否定,停頓和倒退沒有出路。?我們從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改革開放的偉大進程,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是一場偉大的革命。怎么能說,作為執(zhí)政黨的共產黨在進行社會主義建設時候,就不再革命了,就不是革命黨了呢?
毫無疑問,我們黨現在是執(zhí)政黨。我們黨高度關注并采取措施切實提高黨的執(zhí)政能力和保證黨的執(zhí)政地位,但執(zhí)好政,用好權,都是為了更好地為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服務,為了更好地實現階段性任務,而不是為了黨的自身利益,更不是放棄中國共產黨的革命本色。
注釋:
① 鄧聿文:《中共向現代政黨的制度轉型》,《聯合早報》2010年7月9日。
② 高民政、姜崇輝:《“政黨再造”:政黨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探索與爭鳴》2008年第8期。
③王長江:《時代的聲音——三個代表重要思想與黨的建設》,青島出版社2002年6月版。
④沈寶祥:《領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黨其自身也必須現代化》,《北京日報》2004年2月1日。
⑤ 鄧聿文:《中共向現代政黨的制度轉型》,《聯合早報》2010年7月9日。
⑥ 高放、華翊:《從蘇共興亡看政黨現代化問題》,《中共杭州市委黨校學報》2002年第5期。
⑦《列寧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78頁。
⑧《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80頁。
⑨《毛澤東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432頁。
⑩《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0頁。
?《江澤民文選》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12頁。
?《中國共產黨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