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匡保著 卡蘇米譯
(卡蘇米,原名劉霞,湖北大學日語系講師,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日本近現(xiàn)代小說。Email:liuxia0703@yahoo.com.cn)(責任編輯:劉玉杰)
譯者按:此論文原刊載于《駒澤地理》①。作者小田匡保以杉浦芳夫編著的《文學·人·地域——越境的地理學》為例,就日本文學地理學的發(fā)展趨勢闡述了自己的觀點。通過此文可管窺日本文學地理學的研究現(xiàn)狀及發(fā)展趨向。但作者小田匡保作為一名地理學研究者,從其立場出發(fā)對文學地理學的定義及研究做出了相應的界定及解釋,與我國現(xiàn)行的文學地理學倡導者鄒建軍教授提出的批評研究方法有很大的差別,正因為如此,才得以彰顯各自的學術價值,也為我們研究文學地理學提供了不同的思路與視角。
近年,出現(xiàn)了一些涉及文學作品的地理學論著。如《文學·人·地域——越境的地理學》②就是其中之一。這本書是由1992年撰寫《文學中的地理空間》③曾引起學界轟動的杉浦芳夫,召集一群對文學很感興趣的年輕的地理學研究人員編輯而成的論文集。其中,由包含編者在內的10人執(zhí)筆,共計8章構成。通觀這些論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把握近年來日本的“文學地理學”④發(fā)展動向。雖然關于此書的書評已為數(shù)不少,但本文將從筆者自身的觀點出發(fā),重新對各篇論文及本書的全部內容進行鑒賞,并進一步就我國(指日本)文學地理學的發(fā)展趨勢發(fā)表自己的見解。
首先來看看杉浦所寫的前言。關于撰寫本書的目的,他指出有兩點需要注意。第一,本書試圖起到“在文學和地理學之間架橋”的作用;第二,就算達不到架橋的目的,也希望讀者能夠發(fā)現(xiàn)“跨越理科和文科的地理學的有趣之處”。在此,首先讓我們來討論一下第二點中所謂的“有趣之處”。
要讓人們了解到地理學的有趣之處,就必須讓其感受到本書作為地理學書籍的妙趣。那么本書究竟是否真的有趣呢?雖然有些冒犯和失禮,但坦率地講,除有所涉及文學這一表層的趣味性外,筆者并不覺得此書是多么的有趣。當然此書的讀者并非筆者一人。地理學研究者、文學研究者、或者是普通的文學愛好者,這些讀者的立場和關注點不一樣,其評價自然也會大相徑庭。況且,即使同為地理學研究者,其反應也會相差甚遠。因作者對文章內容偏好不一,感想也會不盡相同。但是,通觀全書,至少在筆者個人看來是索然無趣的。因此,也不會認為地理學是一門多么有趣的學問。
那么此書為何會如此無趣呢?在闡述其理由之前,有必要先明晰“有趣”是為何物。首先是對于讀者對所期待的東西一定要有所發(fā)現(xiàn)?;蛘呔退阕x者本身并無期待,但在讀書的過程中能夠被作者所吸引、對著者的記述有所共鳴,也是可以被認同的(為此不僅需要讀者具備一定的知識和潛在的興趣,另外還需要引起讀者共鳴的寫作方式)。
首先就“有趣”的第一點來看,此書有違筆者的期待,無所發(fā)現(xiàn)。筆者因為不是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所以對本書所涉及的作品與作家都不甚感興趣。而最大的關心在于,作為一個地理研究者是如何把地理學運用到文學作品中的。然而,筆者并沒有從此書中得到滿足。誠然,每篇論文通過文學式的作品分析,貌似都明晰了一定的問題。但是,關于利用文學作品的意義何在卻都只字未提。例如,通過分析兒童文學的虛構空間,與通過對現(xiàn)實空間中孩子們的行動、直覺進行研究相比,其新發(fā)現(xiàn)又體現(xiàn)在何處呢?(如果得到的結果完全一樣,那么利用兒童文學這一行為就顯得毫無意義)。對于筆者的問題,此書無法給予回答。地理學中利用很多資料都無法明晰的事情,如果通過文學作品的解讀依舊不能弄明白的話,那么運用文學作品不過是標新立異罷了,并不能把其真正的意義傳達給地理學研究者。編者的前言也正是缺乏這樣總論式的敘述,讓人覺得索然寡味。
接下來是就第二點來看,著者的論述不能引起讀者共鳴,其解釋說明也缺乏說服力。雖然這其中也有像內田順文論文那樣比較有趣的,但是由于筆者自身的知識結構或興趣的缺乏,以及論述本身的不明了、不確切等原因,對各著者所主張的東西都未能充分把握。諷刺的是,筆者對諸如本書中杉浦、巖田那樣的地理學者所寫的文章覺得索然無味,相反,像內田順文以及福田那樣的文藝評論家所寫的文章卻覺得耐人尋味。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后者對于故事情節(jié)的把握以及對作品本身都十分熟悉的緣故吧。當然,杉浦論文也多處引用文學作品的相關片段,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是對作品的再度確認,論點散漫姑且不說,多處參考文獻的引用使得故事情節(jié)顯得支離破碎。寺本·井藤論文對自然環(huán)境的地理學說明上也如出一轍。這些著者對作品的地理學注釋都饒有興趣,站在地理學者的立場上施以教科書式的說明,一些地理學術語或立場迥異的話語往往都是突然穿插進去,所以筆者在大腦里無法即時自由轉換成地理學。而且,就算是關于地理學的說明,往往也是淺嘗輒止,對論文主旨式的作品解釋也沒有重要的意義??傊?,既然是把文學作品作為主題提出來,那么在筆者內心中就會有一種潛在的問題意識,那就是希望通過文學作品解決什么問題,如果偏離這個目標,就無法引起共鳴,自然也會覺得無趣吧。
以上,論述了筆者為何覺得此書很無趣的理由。那么其他的讀者又會如何去解讀呢?話題涉及他人的讀后感,似乎有所偏頗。但正如前所述,作為編者的目標之一,即“在文學和地理學之間架橋”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那么文學研究者會如何接受這個問題也是不得不加以想象的。也就說,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會覺得這本書有趣嗎?他們對于個別作品和作家也許十分感興趣,可能也會有所發(fā)現(xiàn),但問題是,文學研究者會不會因為覺得此書整體還比較有趣,而對地理學這門學問也覺得有趣呢?
據(jù)筆者推測,即使此書被認為是一部關于文學作品的比較獨特的著作,但也談不上是一部能夠撞擊文學愛好者的心靈之作。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幾乎找不到顛覆此前定論或提出新觀點的創(chuàng)新之處。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所關心的,是文學作品或作家本身。如果其作品解釋或作家評價在這本書中沒有任何創(chuàng)新之處的話,真的會覺得此書很有趣嗎?假設筆者是文學研究者的話,從地理學的觀點來解讀文學作品,也會期待有與以往研究有所不同的新發(fā)現(xiàn)。因此,雖說是別的領域的研究者,也會大概緊扣文學研究史,在理解究竟解決了文學研究的什么問題的基礎上,希望能有所新發(fā)現(xiàn)。這就好比地理學以外的研究者,不看地理學既存的成果,來考慮地理研究時就立刻能夠明白一樣。不僅僅“從地理學的角度,自由地解讀”文學作品,而且還應向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表現(xiàn)一些東西。否則,那不過是地理研究者的自我滿足罷了,就算地理學被認為是一門很不尋常的學問,也不會被看作是一門有魅力的學問。如此一來,前言里的第二個目標(希望讀者能夠注意到地理學的有趣之處)也難以達到,第一個目標(在文學和地理學之間架橋)也無法達成。雖然本書不是純粹的學術著作,而不過是在市面上吸引文學研究者或文學愛好者眼球的一般教養(yǎng)書籍,但沒能得到相應的關注實在是太可惜了。
在這里,雖有班門弄斧之嫌,但為了更加明確立場,筆者借用之前寫作的經驗,再附加幾筆。筆者在大約10年前,關于西行的《山家集》曾經寫過一篇論文⑤。探討了山岳圣域大峰的空間構造,雖然是地理學論文,但因為參考了《山家集》,所以與文學也有所關聯(lián)?!渡郊壹分杏幸恍┪餍性诖蠓逍扌袝r詠過的歌,筆者將其中出現(xiàn)的地名和現(xiàn)址進行比較后,推定出西行的登峰路線,根據(jù)西行在各景點詠唱的和歌揣摩他的感知環(huán)境和心境,并據(jù)此將大峰分為四個區(qū)域。這篇拙論在地理學界并沒有受到關注,但卻承蒙文學界學者多次引用。其中最受注目的并非大峰區(qū)分的結論,而是篇中關于西行登峰路線的推斷?!渡郊壹分谐霈F(xiàn)的地名和西行的登峰路線,此前也備受國文學研究者的關注,探討雖多但大都含糊其辭。相比之下,筆者修正了一直以來關于書中地名和現(xiàn)址比定的錯誤,并參考和歌的排列順序,相對準確地推定出了西行的登峰路線。而這一推翻國文學中現(xiàn)有研究成果的部分就成為了國文學研究者的引用對象。換句話說,作為地理學論著的這篇拙論卻在國文學關于《山家集》和西行的研究中引起了反響。從這段經歷來看,筆者想強調,地理學研究者在運用文學時,如果不能在文學研究者研究史的基礎上有所發(fā)現(xiàn),就不會受到文學者的青睞(當然,如果作者并不期望獲得青睞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果說第一部分是對《文學·人·地域》這本書整體進行的批判性論述,那么在接下來筆者將試圖闡述如何把握文學地理學的發(fā)展趨勢問題。
本書雖然收錄的是對文學十分感興趣的地理學研究者的論文,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涉及到了文學作品,方法論層面上不存在好壞之分。各作者都有自己所關心的方向,都涉及到了運用文學作品的方式問題。對于這種論文集,常用書評的套話通常都是“沒有統(tǒng)一的風格”⑥,但正因為“沒有統(tǒng)一”,才可以換個角度來看究竟有著怎樣的不同,究竟有多少迥異的研究方向。當然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在前言中,并沒有看出編者是如何從整體上去把握文學地理學的動向的。
鑒于此,筆者根據(jù)本書以及相關文獻,在文學地理學如何運用文學作品這一點上,有以下五至六個方向性的推斷⑦。
第一,以文學作品為資料來考察某一特定地域?空間相關的地理事象。以本書中論文為例的話,巖田論文的后半部分中把上高地的變遷部分地呈現(xiàn)于作品當中就屬于其例。然而這方面的例子在本書中較少,但卻是傳統(tǒng)的地理學在使用文學作品時最為正統(tǒng)的一種做法。好比歷史地理學把過去的景觀或行動進行復原(或補充完整)而作為史料用于文學作品中一樣常規(guī)。在前文中提到的《山家集》的利用就與此相近。像這樣的文學作品運用方法,從與人文主義地理學聯(lián)系十分緊密的現(xiàn)行的文學地理學的標準來看的話,也許有些陳腐,但通過利用文學作品從而解明一些問題這一點,筆者認為也是相當有意義的。
第二,以文學作品為資料來考察人們對某一特定的地域、空間、場所的認識或印象。當然,雖然從某些文學作品中直接讀取的不過是作家個人的認識或印象,但通過多位作家作品或關聯(lián)資料的驗證,有可能挖掘出對社會的認識或印象。本書中雖無這樣的例子,但通過文學作品展現(xiàn)出輕井澤風貌的內田順文的研究⑧,以及以坊間傳聞為史料記錄而成的江戶商人所感受的江戶“很不可思議的地方”的內田忠賢的研究⑨等等就是其比較好的例子。這種方法,文學地理學是最容易把握的,而且大學畢業(yè)論文也是很容易取材的一個主題,但遺憾的是本書并沒有這個范圍的論文(因此,本書也無法成為對文學深感興趣的地理學學生的合適入門書籍)。如何通過文學作品對業(yè)已明晰的認識或印象進行運用和討論,是這個方向的課題要解決的問題。
第三,以文學作品為資料來考察一般的空間認識或空間行動、場所的經驗、環(huán)境觀等。本書中阿部論文中的“風景”論,內田忠賢論文的古代的空間認識論,福田論文的故鄉(xiāng)論,寺本·井藤論文中的孩子的知覺·行動論⑩等等都屬于其列。可以說本書所收錄的論文過半數(shù)都屬于這個方向。當然,阿部和內田忠賢的論文因為有古代日本這一局限性,在這層意義上可以說更接近于第二個方向。而對于福田論文的見解就如上所述,單從某一作家的文學作品來論述一般認識和行動實屬勉強,在這一方向上它和第二方向一樣,需要綜合其他作家的作品以及相關資料來進行系統(tǒng)評述。但是,第一方向中,它要求文學作品為非虛構類,而在第二和第三方向中,并無此要求,相反正因為是虛構類題材,人物的認識和感受才能躍然紙上。福田在233頁中如此說道,增田水子的作品里幾乎沒有出現(xiàn)地名,但反而能夠以一種更加純粹的形式了解到“我”這個人物以及故事發(fā)生的場所。
第四,以考證文學作品中的地理側面(空間、場所等)為目的而涉及文學作品。與前三個方向中文學作品都是研究的手段相對,這個方向中文學作品自身作為研究對象而成為作品論。也就是說這種情況下,涉及文學作品是一個前提條件。如果非要拘泥于學問范疇的話,也許比起地理學它更傾向于文學(第五點同)。本書內田順文論文中推理小說的場所論,筆者認為可以定位至此。寺本·藤井論文中作者把原風景反映到作品的架空空間里也當屬此范疇。另外,杉浦論文、巖田論文、寺本·井藤論文等的地理學注釋,姑且不論成功與否,但都與此方向相關。當然,以空間或風土等地理學的視點出發(fā)研究文學的人大有人在[11],最近“環(huán)境文學”這個流派也開始受到注目[12]。地理學研究者如何與他們的研究成果進行交鋒將是今后很大的一個課題。
第五,以考證作家的地理側面(空間認識、空間行動等)為目的而涉及文學作品。如果第四個方向是作品論的話,那么這個方向就屬于作家論。在某些方面,可以說它一方面接近文學研究者的作家研究,另一方面也擁有地理思想史研究的某些特點。另外,如果要指出它與其他幾個方向的聯(lián)系的話,第二、第三點中研究對象如果界定為特定作家的文學作品的話,那么本方向中從一開始就界定為某一特定的作家。本書山田·中村論文中關于國木田獨步的場所見解就屬于此。(如果山田和中村的談論擴展到對一般的人物場所之見解,那么就會朝第三方向發(fā)展)。另外,在杉浦論文中看到的長塚章節(jié)也是如此(但是,除了涉及到自然觀的部分其他并不屬于地理范疇)。筆者的《山家集》論文如果以推定西行登峰路線結束話題的話,也是屬于這一方向。當然,作家論與作品論也有其難以區(qū)分的一面,第四個方向中內田順文的推理小說論,同時也可以說成是橫溝正史論。與作評論一樣,作家論也是文學研究者的研究積累,對此如何提出新見解成為一個重要的課題。
以上五個方向都是作為研究資料來運用文學作品的,與此相對,第六個方向,正如對杉浦前著的拙評中[13]指出的那樣,作為地理(學)教育的教材而運用文學作品。但是地理(學)教育與地理學研究存在一個表里的關系,所以把作為教材的文學作品的運用還原到前五個方向中也是有可能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杉浦的《文學中的地理空間》本屬于第三個方向,但作為傳統(tǒng)的地志教材而利用文學作品這一點上又屬于第一個方向。并且,如果把“文學地理學”限定為狹義的“研究”,除去教材研究、教材制定的話,這個方向性就不存在了。
從“文學地理學”這個范圍來看的話,如果不考慮教育、研究這樣的話題,只是單純地向人們提供一般的知識和教養(yǎng),也可以分割成一個獨立的方向。事實上,在文學領域里,有很多專門介紹作品舞臺場地以及相關場所的書籍。另外,在《名作文學中的“家”》這一建筑家的作品中,建筑家將文學作品中出現(xiàn)的房間布局都繪制成了結構圖。在書中,作者如此說道,與其在其中探求文學建筑學的意義,不如“為那些文學愛好者們提供了一個新的閱讀方法和欣賞方式”。這與寺本和井藤將《紅頭發(fā)安妮》和《姆明》中的虛擬空間實現(xiàn)地圖化這一嘗試可以說是異曲同工。另外,雖然不是文學作品,但近年來,漫畫《海螺小姐》和《奧特曼》的評書[14]也引起學界極大關注。兩者雖然都屬于動漫范疇,但就為世人提供教養(yǎng)娛樂這一點來說有其自身的存在價值。巖田解說地形,寺本和井藤推定山高等等,暫且不談是否有趣,在方向上應該是相通的。但是,以地理學的視點來寫這類娛樂書籍并且要保持其趣味性實在是異常困難?!洞壱凹抑i》雖然是一部通俗易懂的作品,但是像“磯野家住在何處?”這樣地理式的標題在全書69個標題中不過占到一成左右,而在續(xù)篇《續(xù)本》中所占比例更小。匯集經營、法律、技術研究者們而編著的《奧特曼研究序說》中不僅沒有地理主題,而且內容專業(yè)性強,沒有相關的知識背景便難以讀懂。那么,地理學方面能否編著出這樣的娛樂性的書籍呢?
另外,杉浦在前言中提到了對文學批評理論的關注,并暗示將其向地理學導入,但在本文當中由于把涉及文學作品的地理學稱之為“文學地理學”,有關分析手法,杉浦的想法并不包含在上述分類當中。本文所說的“文學地理學”與使用文學批評理論的地理學一起,是構想了一種范圍更大的“文學地理學”,還是試圖建構為另為其名的“文學批評地理學”,有待與杉浦在內的其他學者加以探討。
最后期望能與此書作者多加探討。以下言論雖然可能略顯偏頗,但他們對其他執(zhí)筆者的研究缺乏基本關注這一點不得不指出。在本書的八篇論文以及前言中,只有寺本和井藤兩位的論文引用了除自己以外其他作者的先行研究,并且其引用也只是停留在簡單地介紹杉浦這部著作內容的層面上。雖說都是文學地理學,但因為每個人的關注點大相徑庭,無法達到互相引用這樣密切的關系。話說回來,還是希望諸君在論文上能互相探討,達成共識,以求學術水平得以提高。事實上,此前也曾期待編者杉浦對其前著的拙評進行回應,但似乎除了拙評中的關鍵語“地志”一詞被借用(編者使用“地志(學)”也許處于其他的考慮)之外,其他一概無從揣測。文學和地理學的研究者們合力出書,乍看似乎相互之間有所交流,但事實上卻是各執(zhí)一詞,毫無交叉地進行研究。這樣一來,雖說文學地理學在著作數(shù)量上有所增加,但其學問研究水平是否真正有所提高筆者不由心生不安。筆者也衷心希望諸位執(zhí)筆者能撰寫一些論文評論,對阿部論文、內田忠賢論文、杉浦論文中所使用的宇宙觀一詞究竟作何感想,對柄谷行人的風景發(fā)現(xiàn)論阿部、山田和中村的評價有何不同,又或是杉浦嘗試引進的文學理論是否真如內田忠賢所說“仿若其他領域的理論”,等等這些疑問或許會明朗開來。
注解【Notes】
①《駒澤地理》33,1997-03,第101-116頁。本譯文發(fā)表時經較大幅度刪減,刪去的原文第二部分是對《文學·人·地域——越境的地理學》一書各章節(jié)的概述。
②杉浦芳夫編:《文學·人·地域——越境的地理學》(東京:古今書院,1995年)。
③杉浦芳夫:《文學中的地理空間——東京與其周邊》(東京:古今書院,1992年)。
④“文學地理學”這一詞,在地理學領域作為一個全新的術語尚無定論。在最近刊發(fā)的英語界的地理學辭典里,也沒有找到與之對應的條目。在本文中,我把涉及文學作品的地理學研究總稱為“文學地理學”。此外,在國文學領域,久松潛一在二戰(zhàn)后不久就明確提出了“文學地理學”的構想。他站在日本文學研究的立場上提出了形成論,其中他認為“文學地理學”就是“對作為文學形成基礎的地理與風土的研究”,而不是“對文學中出現(xiàn)的地理”的一種研究,這一點是需要注意的。久松潛一:《久松潛一著作集2·日本文學的風土與思想》(東京:至文堂,1968年)16。
⑤小田匡保:“《山里人家集》中山岳圣域大峰的結構”,《史林》70-3,1987年,129-154頁。
⑥例如,潟山如是說道“缺乏整體的統(tǒng)一感這一點是無可否認的”。瀉山健一 :“(書評)杉浦芳夫編:文學·人·地域——越境地理學”,《地理科學》51-2,1996年64頁。⑦福田珠己:“場所的經驗:以林芙美子的《流浪記》為中心”,《人文地理》43-3,1991年,第69-81頁,將包含了歐美研究在內的有關文學作品的地理學研究大致分為以下三類。一、以作品中描繪的地域·景觀為對象的研究;二、論述主體的位置經驗的研究;三、通過社會這個篩選裝置對文學進行探討的研究。第一類與筆者的第一、二、四、五條的方向大致相同,第二類與筆者的第三條的部分內容大致相同。福田第三類,光靠其自身的說明是很難理解,(可能是筆者未閱讀過該類論文的原因),筆者可以斷定它應該包容于本文所提出的某個方向中。
⑧內田順文:“關于對輕井澤《高級避暑·別墅地》的固有印象”,《地理學評論》62A -7,1989年,495-512頁的前半部分。在此論文中,他將場所分為作者個人場所形象和社會性場所形象兩大類。
⑨內田忠賢:“江戶人不可思議的地方——其人文主義地理學的考察”,《史林》73-6,1990年,115-142頁前半部分。
⑩借用近世怪異小說并探求江戶人“不可思議的地方”的內田論文(參照前述⑧)的后半部分,及運用林芙美子的《流浪記》考察人類與場所之間關系的福田論文也屬于這一方向。
[11]前田愛:《都市空間里的文學》(東京:筑摩書房,1982年)506;日本文學風土學會編:《風土于文學(風土文學選書Ⅰ)》(德島:教育出版中心,1984年)200。
[12]“環(huán)境文學研究”(環(huán)境評論),就是分析文學作品中如何記述環(huán)境。野田研一:“‘環(huán)境文學’日美研討會的意義”,《朝日新聞》1996年10月1日(晚報);斯科特·斯洛維克,野田研一編著:《讀美國文學“自然”——自然采光(nature lighting)的世界》(東京:密涅瓦書房,1996年)408、36。
[13]小田匡保:“(書評)杉浦芳夫著《文學中的地理空間》”,《歷史地理學》166,1993年,36-39頁。
[14]東京蠑螺太太(日本長谷川町子創(chuàng)作的家庭漫畫)學會編:《磯野家之迷》(東京:飛鳥新社,1992年)223;海螺小姐學會編:《磯野家之迷·續(xù)集》(東京:飛鳥新社,1993年)189;SUPER STRINGS(surf-rider)編著《奧特曼研究序說》(東京:中經出版,1991年)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