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旁邊腦子不停地轉(zhuǎn),第一感覺一定有問題,可是胡總和小軍也輸了不少錢,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我越想越頭暈,打算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臉,在去的途中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我的出現(xiàn)驚擾了他們,讓他們有伎倆不敢使。我已經(jīng)打草驚蛇,接下來只有想辦法引蛇出洞了……
實(shí)在招架不住少華的軟磨硬泡,我還是答應(yīng)去他表哥家看看。他表哥是我們這里某品牌酒的總經(jīng)銷商,最近總是找一伙人到他家滾筒子,也就是玩28杠。少華讓我去并不是叫我賭,而是因?yàn)樗砀缱罱敽芏噱X。這錢輸?shù)悯柢E,并非他一人輸,而是大家都輸,贏錢的只有一人叫小軍,少華讓我去,也是讓我看看小軍是不是出千了。
在少華的安排下,我和他表哥見了一面,這人姓朱,人稱朱董。朱董知道我是少華安排來看牌局上有沒有人出千的,表現(xiàn)的并不是很樂意,這種把名聲看的比命更貴重的人,自然會如此。礙于少華的面子,我象征性地問了朱董幾個問題,朱董也和我一樣,很不樂意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聽朱董介紹,來玩牌的人大部分都是做煙酒生意的商人,以前有輸有贏很正常,可是最近幾天,自從胡總帶一個叫小軍的人過來玩以后,就變成小軍和胡總天天贏。小軍是胡總經(jīng)營的×酒的廠家代表,最近在這邊為×酒做促銷活動。其他人也懷疑過小軍會不會出千,因此有時候,小軍扔出來的骰子停下來后,還沒等小軍再收回就有人拿走,換另一副骰子玩。對小軍扔過的這幅骰子,事后又敲又打天天檢查也沒找出什么異樣。經(jīng)過一系列論證,大家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小軍贏錢完全沒有出千。
聽到朱董說這小軍是外地人,我立刻來了興趣。一是如果能捉住小軍出千,不用擔(dān)心日后見面尷尬,畢竟我在外行走還是得靠點(diǎn)人際關(guān)系的;二是覺得小軍一個外地人,如果真來我們這出千,有點(diǎn)小瞧我軍中無大將的意思。
見我答應(yīng)去,少華沒等朱董同意就自己做主讓我今晚就去,看朱董不太樂意的樣子我也厚著臉皮裝不知道,心里想:真有千讓我捉住,再給你一記響亮的耳光吧。
當(dāng)天晚上,少華就送我去了朱董那。賭局設(shè)在三樓,我從后面的小門上去,少華在樓下等我。如果小軍真是老千,上去了太多生面孔會驚動他。我悄悄進(jìn)入房間,并沒有引起太多關(guān)注,幾乎沒有人抬頭看我一眼。這間房面積不大,有七八個人,但賭局卻很火熱,牌桌上的人下的賭注也不小。我總不能一直在旁邊站著不參與,就跟著下下小注表現(xiàn)出好賭的樣子,邊玩也邊打量起牌桌上的這群人。據(jù)我觀察,坐在朱董上方的兩個人應(yīng)該是胡總和小軍,因?yàn)樾≤娬f普通話,明顯區(qū)別于我們的方言,很好辨認(rèn)。
28杠局一共有20張麻將,對1筒到對9筒,再加一對白板,每把用8張牌,20張牌可以玩兩把,剩下4張牌作廢不用,扔骰子決定哪家開始摸牌。大小根據(jù)拿到牌點(diǎn)數(shù)相加再去掉十位數(shù),按個位數(shù)比較,白板代表半點(diǎn),對白板最大,接下來依次為對9筒、對8筒……比如莊家摸到了一個4筒,一個7筒,兩個點(diǎn)數(shù)相加去十位數(shù),個位為1點(diǎn),而閑家摸到了一個1筒一個白板,加起來為1.5,因此閑家贏。此外,所有的對都比點(diǎn)大,所以,即使加起來的點(diǎn)數(shù)為9,而另一個人拿到對1筒,9點(diǎn)的人還是輸。
玩了幾圈下來,有倒莊也有滿莊(倒莊就是坐莊人的錢讓其他人贏走,沒錢了;滿莊就是坐莊人贏了錢不再繼續(xù)坐莊,輪下手坐莊,見好就收)。經(jīng)過我的觀察,骰子和牌很干凈,無人出千。
終于輪到小軍和胡總開莊了,因?yàn)槭孪嚷犞於f,小軍贏錢都是在開莊上,我自然加倍留心。小軍過牌(莊家洗好牌并且碼好之后,再由過牌的人打亂碼牌的順序),其他人押錢,扔骰子、摸點(diǎn)子、翻牌,一切看起來都毫無異樣,只是小軍現(xiàn)點(diǎn)子的習(xí)慣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一般人都是把兩張牌拍在桌上,而小軍是一只手拿一張牌亮給大家看,站在旁邊的胡總沒等小軍把牌放在桌上,就根據(jù)他現(xiàn)的點(diǎn)子大小去吃錢或者賠錢。雖然這個過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吃賠錢上,可我眼睛的余光卻沒有離開小軍拿的那兩張牌。他要是換牌我應(yīng)該能看出來,可是并沒有任何問題,難道是我多心了?
小軍并沒有朱董說的那般神奇,沒多久就已經(jīng)輸了四萬多,即便如此,胡總也沒有換自己開莊。大家紛紛說:“今晚胡總要輸點(diǎn)錢了,哪有天天那么旺的道理?”胡總嘴上不饒人:“你們有膽就多押點(diǎn),看我不吃死你們。”
又輪到小軍開莊了,這一次他接到了4筒和7筒,加起來1點(diǎn)統(tǒng)賠,賠給了其他三家兩萬多。第二手牌,胡總喊著全接(其他三方不管下多少都接,不限注),小軍有點(diǎn)想制止的樣子,可終究拗不過胡總。大家紛紛下重注。這次換胡總?cè)喻蛔?,扔完骰子就站在旁邊讓小軍摸牌。我覺得有些奇怪,很少有賭徒不喜歡自己摸牌,畢竟那是最刺激的過程。在大家的嚷嚷聲中,小軍左手一張7筒,右手一張3筒亮給大家看,即使是0點(diǎn),還是很有風(fēng)度地保持微笑。而胡總已經(jīng)伸出去準(zhǔn)備吃錢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好像不太相信小軍會拿0點(diǎn)。胡總瞪了小軍幾眼,我覺得有些蹊蹺,感覺一定有問題,胡總為什么要讓小軍摸牌?還沒開點(diǎn)子胡總就想去吃錢,難道他知道小軍一定會贏嗎?
所有人都是眉開眼笑,除了胡總和小軍。很久沒贏錢了,朱董相當(dāng)興奮地說:“哪有天天都那么好的手氣?”轉(zhuǎn)過頭對著小軍問:“還敢開嗎?”見胡總還想開,小軍有些不悅:“你一個人開吧,今天手氣不行,不開了?!闭f完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聽小軍這么一說,胡總也不開莊了。
我站在旁邊腦子不停地轉(zhuǎn),第一感覺一定有問題,可是胡總和小軍也輸了不少錢,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我越想越頭暈,打算去衛(wèi)生間洗個臉,在去的途中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我的出現(xiàn)驚擾了他們,讓他們有伎倆不敢使。我已經(jīng)打草驚蛇,接下來只有想辦法引蛇出洞了。
等我回到賭局,小軍和胡總坐上方押錢,這時摸牌的事情基本胡總包了,看來小軍很有可能是在開莊摸牌的時候做手腳。我思索著,怎樣能讓狐貍尾巴露出來呢?
事情還真巧,另一個老板在開莊時不小心打翻了一只白板,全場人都看到,第二手牌的第三只是白板,也就是說,如果骰子是7,莊家就能摸到那只白板.第一手牌開出來,沒有白板、8筒和9筒,這也就意味著,白板是一只黃金牌,有5張牌都能配大點(diǎn),加上大家都認(rèn)為骰子走7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都只是象征性地押了一點(diǎn)錢。
我心里默念著7,手上準(zhǔn)備了1500塊錢,不負(fù)眾望,骰子果然停在7上。在骰子停下來的同時,我把1500塊錢押到了朱董那方,朱董用很詫異的眼光看著我,也有人在笑,心里肯定在叫我SB。我裝作很無知的樣子叫道:“賠、賠?!?/p>
黃金就是黃金,莊家摸到對白板翻4倍,吃了我6000塊。整個牌局上就我押的最大,當(dāng)我加了4500塊給莊家時,心里真痛。莊家笑道:“多謝小兄弟捧場,不然這出場費(fèi)也不夠啊?!蔽遗阒f家一陣苦笑,心里想著,要是6000塊錢能把蛇引出洞,我再和你們要回來。朱董轉(zhuǎn)過頭來問我:“要是沒輸錢就回去吧。骰子都定了莊家能摸到黃金牌,你還下錢。”我只能接著故意裝傻:“我怎么知道哪里有白板。輸錢了,再玩會兒。”朱董聽完我的話冷笑了幾聲便不再管我。
又輪到胡總和小軍開莊了,一切看起來還是那樣,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讓我有點(diǎn)興奮。朱董把牌洗好,讓小軍過牌,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的表象之下,我發(fā)現(xiàn),小軍刻意把一張3筒洗到后面用不上的4張廢牌中,而這張3筒在上一局里,小軍刻意把它擺放在某一個位置,也就是說,小軍始終在盯著這張3筒。剩下不用的4張廢牌,莊家不看閑家是不可以看的,也就是說,除了小軍沒有人知道4張廢牌里有3筒。
從上一把我押的1500塊,讓小軍認(rèn)定,我也是一個不會打牌的豬頭,想到這里我激動起來,我知道,小軍上當(dāng)了。
接下來,第一把牌開出一個3筒,第二把,小軍居然是3筒6筒9點(diǎn),統(tǒng)吃,翻兩倍。這時候,我算是解開了謎團(tuán),如果說第一把開出一個3筒,小軍之前又將一個3筒放在廢牌里,20張牌里一共只有兩個3筒,那么有一個3筒是小軍變出來的。
這一把我押了不少錢,觀察場上的小動作也格外仔細(xì),眼睛的余光果然發(fā)現(xiàn)了小軍右手的一個小小的動作:小軍左右手拿著牌亮過之后,迅速將這兩張牌往牌里一和,因?yàn)橐呀?jīng)給大家看過牌,也沒有人有異議。
我在心里盤算著怎么處理這事,輪到我押錢也沒注意,胡總叫道:“快,加錢,吃死你?!笨磥硪?yàn)槲业某霈F(xiàn),一開始他們沒敢動手,害他們輸了錢,這時在借機(jī)出氣。我心里火冒三丈但并沒表現(xiàn)出來,急忙說不好意思。
之后的幾把小軍消停了一些,開始賠了幾把錢,胡總的臉色又不好看了,于是小軍開始故技重施。第一把牌里沒有3筒,第二把牌,小軍居然是對3筒,胡總大笑著:3翻。就在這時,我突然站在桌旁,把第一手用過的牌和剩下的4張廢牌一起劃拉過來全打開,擺在桌子中間,指著里面的3筒大叫:“他那只3筒是變來的?!闭麄€過程不到3秒鐘。沒等小軍反應(yīng)過來,我捉住了他的手,大家也反應(yīng)過來相繼上來幫忙。
小軍手里的那只3筒原本是9筒,他用一個塑料贏殼套在9筒上,那張?zhí)鬃由鲜且粡?筒。當(dāng)小軍手拿著牌給大家看時,大家只能看到牌上的點(diǎn)數(shù),看不到牌的側(cè)面,這套子套在牌上乍一看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加之胡總在旁邊配合著加錢,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加錢上,這時小軍就可以從容地把套子退下來。剩下的4張牌閑家不可以動,也防止了撞車。
接下來的局面有點(diǎn)混亂不堪,先是有人給了小軍一頓拳腳,胡總在旁邊尷尬地站著。我一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拉住了眾人,畢竟我和少華的矛頭不是小軍,此時,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第二天,朱董通過少華將我輸?shù)舻腻X還給我。
現(xiàn)在這種套牌很泛濫,很多人也用來打麻將,只是要提醒那些想要搗鬼的人,千萬不要碰到技高一籌的人,否則,結(jié)局一定會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