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杰
一段倫敦地鐵短片在網(wǎng)絡(luò)瘋傳,超過百萬人點擊,片中一名白人少婦懷抱幼兒,坐在四周都是黑人的車箱里,與另一名乘客口角,這名少婦厲聲控訴:英國已經(jīng)不是我的祖國,到處是外來的移民,我在地鐵里,已經(jīng)淪為少數(shù)族裔。
這段話迅即掀起網(wǎng)絡(luò)罵戰(zhàn),因為種族問題,就在不久之前,英國還爆發(fā)了近30年所未見的大暴亂,縱火搶劫的暴徒是誰,官方不便明說,但英國傳媒將之標簽為“貝理雅的孩子”(Blair's Children)。
貝理雅以“新工黨”上臺,新工黨其實是“民主社會主義”(Democratic Socialism),此即“第三條路”,主張繁榮人人有份,多元文化融合,倫敦大量吸收外國移民與資金,而成為“倫敦格勒”、“倫敦斯坦”。
種族多元,福利社會,結(jié)果就是外來的人口愈來愈多,2008年與2009年,英國就接收了超過50萬移民,只有小部分來自東歐,多數(shù)都是印巴、非洲,導致什么局面?1968年,保守黨議員鮑華(Enoch Powell)在伯明翰發(fā)表一篇題為《血流成河的演講》(The Rivers of Blood Speech),因為鮑華的選區(qū),有一個白人老婦向他求助,說自己居住的這條街,只剩下她一個白人,整天受到黑人無業(yè)青年的滋擾。
鮑華警告,如果任由黑人大量涌入,15至20年之后,英國將不宜居住。鮑華的聲音,當然遭到所謂自由知識分子聲討淹沒。鮑華1988年去世,23年之后的今天,英國社工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低下層的年輕人識字率極低,十五六歲的青少年,閱讀能力只與7歲孩童相當,他們厭惡知識,以無知為榮耀,斗狠為有型,因為不讀書,照樣可以過活,政府有津貼,有瓦遮頭,不會餓死。
這些年輕人不愿意工作,政府的福利造就在職貧窮,打一份雜工,不及坐吃,誰還犯傻去找工作?哪一個老板愿意請文盲?加上外來移民提供廉價勞工,雇主無需買保險,負法律責任,移民的教育水平還在本地小流氓之上,在貝理雅時代,倫敦低下層的工作職位,98%以上為移民占據(jù),金馬倫上臺后這個數(shù)字才下降到82%。
最關(guān)鍵是家庭出了問題,至少一半英國父母,不知道自己年屆青春期的兒女,晚間下落何處,相比之下,法國只有不到17%家庭有這種“斷線風箏”的情況。男孩不讀書,加入幫派,女孩的下場,自然是未婚先孕,這是一對連體怪嬰。福利政策保障未婚媽媽,一個母親帶兩個孩子,一個星期400鎊,住房、醫(yī)療、奶粉、托兒所的保障,一應俱全,父親一角不僅失職,而且缺席。
世界的現(xiàn)代史,就是一部移民的歷史。由美國獨立、英國的愛爾蘭和蘇格蘭裔橫渡大西洋,到20世紀30年代猶太人逃避納粹逼害,紐約港口自由神像的火光,就是對移民的歡迎。因為移民曾幾何時,代表對自由的追求、對人權(quán)的向往。300年來,如果沒有移民,世界也沒有交流和進步。
但是,從1978年以來,移民慢慢變了質(zhì)。越南船民大舉來香港,最初聲稱是逃避越共迫害,到后來越共當局有意放人,令香港的越南船民長期滯留,他們被視為只追求“最好的經(jīng)濟生活”。
聯(lián)合國的日內(nèi)瓦會議,把香港定為船民第一收容港?!耙泼瘛边@個名詞,從那時開始,日漸變色。
今天的英國暴動、香港的外傭居港權(quán)之爭,說明移民已經(jīng)成為不受歡迎的一群不速之客。因為社會福利的擴張,第三世界繼續(xù)貧窮、無休無止的官僚腐敗,人類的移民史,在最近30年來,喪失了追求自由的靈魂。
英國和歐洲的移民,曾經(jīng)一度是西方自由知識分子,表現(xiàn)“社會良心”的一座理論平臺。西方的左派崇尚平等,他們卻沒有看到,移民的動機已經(jīng)跟從前不一樣了。移民不再成為資產(chǎn),而淪為包袱。因為移民一抵達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口岸,他們知道不必再艱苦奮斗,等待他們的是豐厚的綜援、免費房屋、教育和醫(yī)療津貼。
還有誰記得查理·卓別林20世紀20年代的一出“移民”?查理坐郵輪到美國淘金。所謂 American Dream,就是昨天的移民追求的夢想。人類的價值觀,是非顛倒,良心敗壞,從所謂 Immigration的墮落開始。
今天,反移民的常識分子,往往被卷標為“右派”,與納粹排外罪惡等同。香港的一些學院知識分子,多年來也模仿西方左派,以左傾為時尚,以“人權(quán)”的泛濫為良心的正統(tǒng)。當首相卡梅倫在暴動后,為英國的移民政策平反,開始清場,西方的潮流也到了巨變的前夕。
中國大陸的專欄女作家劉瑜說:“在美國大學和高等學府,做左派是很時尚的事,但做一個右派,卻需要勇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