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短集

李利忠

功 利

錢穆于上世紀四十年代曾說：“從鴉片戰(zhàn)爭五口通商直到今天，全國農村逐步破產，閑散生活再也維持不下來了，再不能不向功利上認真，國人正在開始正式學忙迫，學緊張，學崇拜功利，然而忙迫緊張又哪里是生活的正軌呢。功利也并非人生之終極理想，到底值不得崇拜，而且國人在以往長時期的閑散生活中，實在亦有許多寶貴而可愛的經驗，還常使我們回憶與流連。這正是國人，尤其是懂得生活趣味的國人今天的大苦處。”八十年過去，如今滿目都是急吼吼的功利心，以致面對即將畢業(yè)的高校研究生們，作家王安憶苦口婆心，再三致意：“建議你們不要盡想著有用”，“希望你們不要過于追求效率”，“勸你們不要急于加入競爭”。

切膚之痛

傳說金圣嘆臨刑前曾寫家信，托獄卒寄妻子，信中說：“字付大兒看，咸菜與黃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傳，我無遺憾矣。”不想我今也有一法，就是將顧炎武的“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與晚年黃萬里的“我一輩子念書想‘治黃，可他們沒有聽我一個字，我白學一場，我真痛心”的哀嘆結合著讀，其間痛楚尤為切膚。

過猶不及

1915年3月3日，曾任美國總統的塔夫脫在康奈爾大學講演。胡適聽了講演，認為其講演“有警策處”，并在日記中錄下其中一句：“嘗見叢冢中一碣，有銘曰：‘吾本不病，而欲更健，故服藥石，遂至于此。”與此相映成趣的是，據報道，1976年，哥倫比亞堡高塔市的醫(yī)生罷工五十二天，出現了一個始料未及的“不尋常的副作用”：當地死亡率下降了35%；同年，當美國洛杉磯的醫(yī)生因對醫(yī)療事故保險漲價不滿而罷工示威時，全市病人死亡率下降了18%；1973年，以色列全國醫(yī)生大罷工，為期長達一個月。據耶路撒冷埋葬協會統計，該月的全國死亡人數下降了50%；1983年，以色列醫(yī)生再次舉行全國總罷工，罷工時間長達八十五天。過后，耶路撒冷埋葬協會又做了一次統計，在這八十五天中，全國人口的死亡率又下降了50%……

【原載2012年10月23日《聯誼報·錢塘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