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家對于阿Q被抓走是滿意的,唯一失望的是沒有看到阿Q嚇得尿褲子,未莊人還是有些小小的遺憾。
阿Q沒有家,住在一處破廟中,也沒有地,給人家?guī)兔?,掙一口飯吃。阿Q自尊心很強,村里的王老師,掙著國家工資,旱澇保收,大家都羨慕;還有村長大權(quán)在握,家里有錢,大家都畏懼??墒前見到這兩個人也沒有什么表情,有時候他想:“你們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沒努力,要不我絕對比你們強?!?/p>
再加上阿Q進了幾回城,自然就更牛了。然而他又很藐視城里人,譬如品德不好的女人,未莊人叫“娼婦”,他也叫“娼婦”,城里人卻叫“小姐”,他想這是錯的,可笑;沒結(jié)婚的人,未莊人叫“光棍”,而城里人叫“齊天大圣”,他認為這也是錯的,可笑。
阿Q他沒頭發(fā),他很忌諱別人說禿子,只要別人說了,他就先看看對手,力量大的就罵,力量小的當面就打,可到最后吃虧的還是他。后來就變成了離開后詛咒對方,什么斷子絕孫,什么不得好死。
有時候,有人故意在他頭上摸著,他想是兒子在和老子撒嬌,我應該關(guān)愛下一代,忽然覺得自己偉大起來了,想過之后,愉快地跑到食雜店買酒,喝完回到破廟美美地睡覺了。
有一年夏天的午后,他剛來到樹下,就看見韓大壯正在睡覺,他趕緊躺下來,可是怎么也睡不著,韓大壯是個孤兒,一點本事都沒有,他最看不起的??墒沁@一次韓大壯卻比他先睡著了,他無法忍受,就用腳踢醒他,韓大壯正睡得香,被人踢醒了,很氣憤,一看是阿Q,就立刻起來,把阿Q摔出好遠。
阿Q正感到丟人的時候,大學畢業(yè)沒找到工作,在家務(wù)農(nóng)的孫強走了過來,看了看阿Q,阿Q正生氣,就說:“看什么看,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孫強朝他屁股就是一腳,阿Q想大學生只踢了我,沒踢韓大壯,說明我還是比他強,想到這里又高興起來。
對面陳寡婦來了,阿Q趕緊起來跑了過去,用手摸了陳寡婦一下,陳寡婦生氣地問:“你憑什么碰我?”阿Q理直氣壯地說:“村長動得,我就動不得?”旁邊看熱鬧的人都笑了,陳寡婦哭著跑了,阿Q好像打了勝仗,揮舞著雙臂。
摸過陳寡婦之后,那晚阿Q睡不著了,他想自己應該有個女人。后來干活的時候和二丫動手動腳,二丫要死要活的,阿Q害怕了,就斷了這個念頭。干活不老實,找阿Q干活的人沒有了,吃飯成了問題,不久阿Q消失了。
再見阿Q是半年后,他在城里當小偷怕被抓,就回來了。在食雜店里西裝革履的阿Q隨手就掏出100元,老板問他干什么去了?他說上城了,給市長當秘書,現(xiàn)在有錢了,支援家鄉(xiāng)建設(shè),所以就回來了。
這個消息不久就傳開了,大家圍住阿Q,讓他說說城里的新鮮事。阿Q問大家知道“三年大變樣”么?大家說不知道,阿Q說現(xiàn)在城市拆房子很厲害,弄得很多人無家可歸,我聽說快到農(nóng)村了,大家都很害怕,更加尊重他。
有一天早晨,村里來了兩輛車,下來幾個人,用手指指點點就走了。這個事情被早起的鄭嫂看見了。村里傳開了,說強拆隊來了,大家都很緊張。開始阿Q也反對拆遷,認為是浪費,不過后來他看見大家驚恐的眼神,反而高興起來,天天喊著:“拆房子,拆房子,不同意者男的槍斃,女的賣掉?!边€把這個事情在網(wǎng)上發(fā)了帖子。
一天警察來了,阿Q被抓走了,理由是造謠生事。他在車上的時候,看著路旁的村民,想表現(xiàn)得英雄一點,想喊: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感覺不妥;還想喊:我胡漢三還會回來的,又感覺不對,其實他嘴唇顫抖得很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
阿Q走后大家都說他活該,不活該為什么被抓走?不活該為什么不喊冤枉?其實大家對于阿Q被抓走是滿意的,唯一失望的是沒有看到阿Q嚇得尿褲子,未莊人還是有些小小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