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仁”是我們了解孔子及其思想的核心,對于“仁”的解釋,后人見仁見智,提供了各種不同解說的含義。本篇著重從李澤厚先生對“仁”字結(jié)構(gòu)內(nèi)涵的分析講起,評論并闡明孔子及其“仁”學思想的價值。
關鍵詞:孔子 “仁” “禮”
“仁”的最初含義是指人與人之間的一種親善關系。“仁”字最早于儒家經(jīng)典《尚書·金滕》:“予仁若考。”仁,指好的道德??鬃邮紫劝选叭省弊鳛槿寮易罡叩赖乱?guī)范,并提出以“仁”為核心的一套學說?!叭省钡膬?nèi)容包涵廣闊,其核心是愛人。并解釋說:“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笨鬃釉诨卮鹱訌垎柸蕰r還說,“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這里的五者為“恭、寬、信、敏、惠”。然而孔子卻沒有對仁進行明確的規(guī)定。
據(jù)統(tǒng)計在《論語》一書中,“仁”字出現(xiàn)達109次之多,這說明“仁”在孔子的思想體系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然而其含義寬泛多變,每一次的講解似乎并不完全一致。于是后人見仁見智,提供了各種不同解說的可能。其中強調(diào)“仁者愛人”和強調(diào)“克己復禮為仁”是兩種最具代表的解釋。但我們卻不能確定哪次的解釋是最根本的或最準確的。因為部分甚至部分之和簡單相加并不能等于整體,所以孔子的“仁”學思想也如此,按照李澤厚先生對孔子“仁”的內(nèi)涵的分析,它由四個因素組成,分別是血緣基礎、心理原則、人道主義、個體人格,這四個因素之間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滲透和制約。
1﹑血緣基礎
孔子是竭力維護和保衛(wèi)“周禮”的。這是不容質(zhì)疑的事實??鬃又v“仁”是為了釋“禮”,與維護“禮”直接相關。 而“周禮”是在周初確定的一整套的典章、制度、規(guī)矩、儀節(jié)。它的一個基本特征是,原始巫術(shù)禮儀基礎上的晚期氏族通知體系的規(guī)范化和系統(tǒng)化。這樣“周禮”作為早期殷周體體制,就包裹在氏族血緣關系之中,它的上層建筑和意識形態(tài)都和原始文化想關聯(lián)?!岸Y”是以血緣為基礎、以等級為特征的氏族統(tǒng)治體系。要求維護和恢復這種體系是“仁”的根本目標。
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人……。[1]
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2]
再參以孟子“親親,仁也”,“仁之實,事親是也”可以確定強調(diào)血緣紐帶是“仁” 的一個基礎含義。李澤厚先生對于“仁”字實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探究,是從“仁”的根本目的為著眼點的,從而發(fā)掘出“血緣基礎”這個曾被恩格斯解釋為:“親屬關系在一切蒙昧民族和野蠻民族的社會制度中起著決定的作用?!笨梢哉f,這一因素從讓我們對“仁”的本源有所深入,“仁”不是簡單的文化含義,而是具有民族性和永久性的意識形態(tài)。
2、心理原則
按照李澤厚的解釋,在“禮壞樂崩”的時代來臨時,開始不斷出現(xiàn)對傳統(tǒng)禮儀制度的質(zhì)疑和反對的聲音。有人意識到“禮” 不應只是一套盲目遵循的外在的儀節(jié)形式,而應該有其自身的本質(zhì)觀點——即把僵硬的強制規(guī)定,提升為生活的自覺理念,把一種宗教神秘性的東西變?yōu)槿饲槿沼弥?。同時把“禮”和“儀”區(qū)分開,確定“禮”的內(nèi)在本質(zhì)是自覺的社會規(guī)范,而不是僵化的禮儀。例如《左傳·昭公二十五年》記載:子大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夫禮,天之經(jīng)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袷湫?,是故為禮以奉之……
正由于強調(diào)這種內(nèi)在的心理原則,“仁”得到了比“儀”更優(yōu)越的地方,也使“禮”實際從屬于仁?!叭硕蝗剩缍Y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3、人道主義
關于這一因素,李澤厚說明作為仁學思想的外在方面,它突出了原始氏族體制中所具有的民主性和人道主義。如在《論語》中就有許多這種記載,“愛人”,“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子為政,焉用殺”,“寬則得眾,惠則足以使民”,“其養(yǎng)民也惠”……。這都清楚地表明孔子的政治主張中所保留的原始民主和人道,堅決反對過分的、殘暴的、赤裸裸的壓迫與剝削。
這就是說,“仁”的這一人道主義要素對個體提出了社會性的義務,它把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和交往看做是人性的本質(zhì)和“仁”的重要標準。
4、個體人格
這一方面李澤厚講述的是“仁”在個體人格的主動性和獨立性。他認為孔子一再地強調(diào)“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等等。想要表明“仁”既不是高不可攀,又不是深不可測,而是切近可行的。一切的外在人道主義、內(nèi)在心理原則以及血緣關系的基礎,都必須落實在這個體人格塑造之上,“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隨令不從”。
正由于對于個體人格的完善追求,所以孔子在認識論上更強調(diào)學習和教育。如“學而不思則惘,思而不學則殆”。一方面是學習知識,一方面則強調(diào)意志的克制和鍛煉,最終使得個人人格的達到一種最高境界即“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一成仁”,“仁者不憂” 以及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等等,所有這些都是為樹立和表彰作為個體偉大人格的“仁”。實際上,“仁”在這里最終歸宿為主題的世界觀、人生觀。
李澤厚對于“仁”學實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探求,讓我們?nèi)胬斫饬丝鬃印叭省睂W的內(nèi)涵,它以民族血緣為基礎,以內(nèi)心自覺要求為原則,倡揚人道主義精神,并能培養(yǎng)理想個體人格。對此,我們重新審視孔子,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睥睨、傲視凡俗世間,而是實實在在貼近人間大地。他建立的“仁”學有其深厚的歷史積淀,以“人情味”的親子之愛為輻射核心,一方面擴展為人道主義,一方面培養(yǎng)理想的人格范型。這一思想價值在孔子教誨學生的過程中傳播,并日漸滲透在人們的生活、習性、風俗以及思維方式中。不僅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最珍貴的寶藏,而且正在走向全球,被更多的人認識并學習。
注釋:
[1]《論語譯注》,楊伯峻,北京:中華書局,2006.12:5
[2]《論語譯注》,楊伯峻,北京:中華書局,2006.12:90
參考文獻:
[1]錢穆:《論語新解》,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年。
[2]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3年。
[3]匡亞明:《孔子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0年,第11頁。
[4]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第一冊,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