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遼寧省鞍山市發(fā)生了一起離奇的狀告“死人”案。事件的主角,原本是一對戀人,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被告人為了達到與女友“分手”的目的,竟然親手導演了一出逼真的“相約殉情”自殺鬧?。〈箅y不死的女友在獲悉事情的全部真相后,一怒之下將自己昔日的男友告上了法庭……
愛得辛苦,
男友竟約她雙雙殉情
1987年10月出生的馬楠楠,老家在遼寧省岫巖縣,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作為家里唯一的孩子,馬楠楠從小就受到了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初中畢業(yè)后,她考上了鞍山市的一所信息職業(yè)技術學校。
2006年6月,19歲的馬楠楠中專畢業(yè)了,由于一時找不到對口的工作,她后來便在鞍山市鐵東區(qū)的一家鮮花店打工。鮮花店的老板名叫李曉剛,比馬楠楠大7歲,人長得相貌平平,身上還有股“痞氣”??筛星檫@東西偏偏就這么奇怪,性格潑辣、青春美麗的馬楠楠卻為這樣一個男人開始魂不守舍。李曉剛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在社會上闖蕩多年,當然明白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的心思。一天晚上,店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他突然從背后遞給她一枝紅玫瑰,馬楠楠不禁又驚又喜……
沒過多久,兩人便同居了。如此這般風花雪月的愛情歲月轉(zhuǎn)眼過去了3年,馬楠楠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去醫(yī)院先后做了4次人工流產(chǎn)。就在馬楠楠以為自己是男友的唯一時,2009年秋天,李曉剛卻突然提出要和她分手,并且不肯說理由。
男友的變心讓馬楠楠傷心不已。后來,當馬楠楠得知李曉剛之所以要跟自己分手,是因為跟一個叫陳雪菲的女孩“勾搭”上了以后,頓時怒不可遏,決定要使那個不識趣的陳雪菲離開自己的男友,讓李曉剛回到自己身邊。于是,馬楠楠找到陳雪菲,將自己和李曉剛以往的親密合影,以及她為他流過幾次產(chǎn)的病歷全部遞到她面前,輕蔑地對她說:“你連我的男朋友也敢搶,真是勇氣可嘉呀!不過你也看到了,像這種不負責和沒良心的男人,你敢嫁他嗎?”陳雪菲在弄清了事實真相后,覺得這樣的愛情“風險很大”,接下來便以最快的速度與李曉剛說“拜拜”了。
2010年春節(jié)前夕,李曉剛面有愧色地找到了馬楠楠,吞吞吐吐地說:“楠楠,你還恨我嗎?這些日子我也不好過,其實我是迫于父母之命才和你分手的……我現(xiàn)在想清楚了,我也離不開你,我會盡量說服他們接受你的……”李曉剛一番聲情并茂的“痛苦”訴說,讓馬楠楠對他的恨頃刻煙消云散了。
兩人重歸于好后,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她平時更加密切關注著李曉剛的一舉一動,只要知道他與別的女孩來往,總是不顧別人的驚詫,搬出自己為李曉剛流產(chǎn)的種種往事,使那些女孩落荒而逃。李曉剛對此又是惱火又是羞愧,卻拿她沒辦法。
2010年6月21日這天晚上,喝了酒的李曉剛兩眼通紅地找到馬楠楠,對她說:“我還是沒辦法說服父母接受你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兒媳婦’,他們拿生命要挾我,要我和你分手,怎么辦?”馬楠楠想不出什么辦法,情緒低落到了極點。突然,李曉剛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馬楠楠說:“既然父母要這樣,不如我去死算了!”馬楠楠聽得心里一驚,頓時緊緊抓住了李曉剛的手。李曉剛又喃喃地問:“楠楠,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一輩子想念我?”馬楠楠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曉剛,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在這個世上。咱們要像梁山伯與祝英臺那樣,化成一對蝴蝶雙宿雙棲……”
聽了這話,李曉剛猛然拉開衣服,露出腰里的兩把匕首。馬楠楠不由瞪大了眼睛!李曉剛見她表情驚駭,用話激她:“怎么,你不敢和我一起死?”聽了李曉剛的話,馬楠楠的心緒猶如翻江倒海一般,既然彼此愛得那么痛苦,還不如一死了之。想到這里,馬楠楠終于緩緩地點了點頭。李曉剛讓她先給家人寫封遺書,也好日后有個交代。馬楠楠猶豫著動了筆,流著淚寫下為何要自殺的遺書。
安排完了“后事”,李曉剛拉著馬楠楠走出門外,他們叫了一輛出租車,來到沙河岸邊。深夜的河邊沒有一個人,李曉剛將其中的一把匕首遞給馬楠楠,這時的馬楠楠已經(jīng)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問李曉剛:“我們真的只有自殺這條路可走嗎?”她的心中開始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妥,可是李曉剛卻目光憂傷地盯著她,問道:“楠楠,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跟著走?”馬楠楠想搖頭,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時遲,那時快,李曉剛猛然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向胸口刺去,噴濺而出的鮮血在月光下顯得那樣的驚心動魄!接著,“撲通”一聲,李曉剛重重地順著堤岸跌進了河里,轉(zhuǎn)眼間就失去了蹤影。
待張大嘴巴的馬楠楠清醒過來,只見河面上只漂著一絲鮮紅的血痕,平靜得連水泡也沒有。她的心頓時像挖空了一般,于是也舉起匕首向自己胸口刺去……
巧遇“鬼魂”,
癡情女孩方知被騙
萬幸的是,馬楠楠大難不死。由于她自殺時用的力量不夠,加上緊張,所以刺傷自己后只是暈了過去。而且更加慶幸的是,在馬楠楠昏過去的那一刻沒有向前跌,而是倒向了旁邊,否則掉進滔滔的河水里,也是必死無疑。
馬楠楠是在次日早上5點多,被來此晨練的一位老人發(fā)現(xiàn)的,老人隨即打120將她送往醫(yī)院。由于失血過多,經(jīng)過醫(yī)生搶救并大量輸血后,直到中午時分,馬楠楠才悠悠醒來。
出院后,馬楠楠即刻去李家打聽李曉剛的消息,卻遭到其父母的譏諷:“你還好意思找到這來???!為了你,曉剛都和我們鬧翻了。他走時說要搬到你那兒住,再也不回來了。怎么,曉剛不在你那兒?”馬楠楠聽了,頓時難過得失聲痛哭,盡管知道李曉剛已不在人世,但她還是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馬楠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李家大門的,她腳步踉蹌地走上車水馬龍的街頭,眼前一陣眩暈。
男友死了,連尸體也沒找著,這讓馬楠楠肝腸寸斷。她的身體本來就恢復得不好,由于悲傷過度,更是病弱不堪,傷口縫合處動不動就痛。與身體所受的傷害相比,她精神上的創(chuàng)傷顯然更大。馬楠楠幾乎每晚都噩夢不斷,白天也神情恍惚。
禍不單行。2010年9月中旬的一個深夜,馬楠楠睡不著,就披衣去街邊小吃店買餛飩。回來的路上,因精神恍惚,過馬路時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摩托車撞倒。馬楠楠掙扎了半天才站起,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已骨折,門牙也磕掉了,弄了滿嘴鮮血。傷雖然沒多久就好了,但是,由于李曉剛自殺的那一幕始終深深刺激著馬楠楠,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精神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2010年年底,在岫巖老家的父親得知女兒遭此不幸,含淚趕來鞍山接女兒回家。為了女兒早日康復,父親托人買來了一服服中藥讓她喝下去,可馬楠楠的病情卻沒有絲毫的好轉(zhuǎn)。2011年6月,馬楠楠的父親只好又帶女兒到鞍山求醫(yī)。他們住進了千山區(qū)凱興啟明市場附近的一間小旅館。
臨回家鄉(xiāng)的前一天晚上,父親拿著一位老中醫(yī)開的藥方和馬楠楠去一家藥房買藥。在父親去交款的時候,馬楠楠無意朝街外一瞟,猛然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背影。她驚訝地追出去,竟是李曉剛和他的父母——她以為自己大白天撞見了鬼,等她如夢初醒時,人已不見了蹤影。
第二天,馬楠楠堅持暫時先不回老家,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她走訪了李家原來社區(qū)的街坊鄰居。有位鄰居說,李曉剛前一陣子還回過這里呢!聽了這話,馬楠楠目瞪口呆,脫口而出:“李曉剛不是早死了嗎?”鄰居們不明就里,均是一臉的疑惑。于是,馬楠楠將一年前那天晚上的“自殺”事件一一道出。這下,鄰居們聽得更是一頭霧水。與李家住對門的黃大爺奇怪地說:“姑娘,你說的事兒根本不可能?。对拢玻踩漳翘烨逶纾疫€見過李曉剛呢!他精神好得很,一點傷也沒有。因為那天是我兒子結婚的日子,所以記得特別清楚?!瘪R楠楠聽后更加驚訝了,其父也感到這件事十分蹊蹺。
可是,李曉剛明明將刀刺進了自己心窩,然后墜河的,這些都是馬楠楠親眼所見,到了次日清晨,他怎么又會毫發(fā)無損地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呢?種種疑問,著實令人費解。然而有一點馬楠楠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被李曉剛騙了!
“魔術刀”作證,
將喪盡天良的男友告上法庭
為了弄清事實,馬楠楠父女決定豁出去了。
在費盡了一番周折之后,馬家父女終于找到李曉剛的新居。李曉剛根本沒料到馬楠楠會找上門來,做賊心虛的他竟然害怕得把房門牢牢從里面反鎖上,任憑外面的馬家父女怎么叫也不應聲。此后,馬楠楠父女又幾次尋了來,李家的人卻連影子也見不著了。
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越發(fā)讓馬楠楠和父親感到,當年的“殉情自殺”可能是李曉剛的一個“陰謀”!他們在極端的憤怒和走投無路之下,走進了鞍山的一家律師事務所。該事務所的孫律師聽了他們的敘述后,深深同情馬楠楠的不幸遭遇,當場表示愿意幫助他們。孫律師最后提醒馬楠楠父女:法律是要講證據(jù)的。你們不妨走訪走訪當年“自殺”現(xiàn)場附近的居民,或許能尋到一些線索。
在孫律師的建議下,馬楠楠父女問遍了河岸附近小區(qū)的住戶,然而半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卻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眼看就要到國慶節(jié)了,馬楠楠父女只好先回到了岫巖老家,尋找證據(jù)的事暫時委托給孫律師。就在他們快要放棄的時候,10月8日這天,孫律師打電話來,告訴了他們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一位家住河畔小區(qū)的姓張的小伙子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2010年6月21日那晚,他與女朋友在河邊散步,突然看見一個男人渾身濕淋淋地從河里鉆出來,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刀!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得出那把刀插得很深,可那人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樣子。一上岸,他就把刀拔了出來,丟到草叢里,若無其事地走了。小張和女友等那人走遠,撿起刀子,竟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把可以伸縮的魔術刀!兩人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十分奇怪,但因為第二天要去北京出差,所以沒有來得及對別人提起這事。所幸的是,小張保留了這把魔術刀,為案件的偵破提供了有力的證據(jù)。
根據(jù)小張對那男子長相的描述,那人無疑就是李曉剛。馬楠楠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深愛著的男人竟然把真刀遞給她,而用一把不會傷人的魔術刀假意刺死自己,還假裝流血,然后故意掉進河里,潛水逃走,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置自己于死地!
隨即,憤怒的馬楠楠父女在孫律師的幫助下去司法機關告發(fā)了李曉剛。由于此案案情的離奇及其特殊性,鞍山市千山區(qū)人民法院給予了極高的重視。庭審中,由于人證、物證確鑿,李曉剛對當年的“陰謀”供認不諱——
原來,在馬楠楠第四次流產(chǎn)之后,李曉剛就漸漸厭煩了她,加上父母的反對,以及想到她因幾次流產(chǎn)可能引起不育,便決定提出分手??墒枪虉?zhí)的馬楠楠三番五次地破壞他再處女朋友,使他對她由煩變成既恨又怕,繼而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以前在社會上闖蕩時,他曾在沈陽跟一個南方來的“江湖客”學過一些小魔術,一番處心積慮之后,他想到了一條卑劣的“妙計”:利用馬楠楠愛他之深,與之相約“殉情”。因為馬楠楠是死于“自殺”,即使過后有人追查起來,還有遺書為證,自己可以不必承擔任何法律責任。結果,在老謀深算的李曉剛的蠱惑下,涉世不深的馬楠楠果然中計,讓其陰謀最終得逞。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曉剛?cè)f萬沒想到,大難不死的馬楠楠竟會逃過了這一劫!
2012年2月20日,鞍山市千山區(qū)人民法院對這起罕見的“相約自殺”案的主角、“死而復生”的李曉剛進行了公開宣判。院方認為,在明知被害人的行為會導致死亡的情況下,被告人李曉剛采取教唆、欺騙等手段,幫助被害人馬楠楠自殺。根據(jù)我國刑法第232條“對教唆、幫助自殺的,應直接定故意殺人罪”的有關規(guī)定,以故意殺人罪、教唆罪判處被告人李曉剛有期徒刑6年。李曉剛不服,向上一級法院提出上訴。2012年4月底,鞍山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機關算盡、自認為很聰明的李曉剛原本以為,馬楠楠的死只是“自殺”,而且還在遺書中寫明了“自殺”的原因與自己“無關”,他也不必承擔什么法律責任。然而,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在公道和正義面前,作惡者終究難逃法律的嚴懲!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