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希挑眉看著季墨,她不太明白季墨話中“朋友”的含義。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兩年之久,此刻的他們都有新的生活,季墨再次提及這件事到底是什么用意?
“你接近邵晨是因為你姐姐吧?”看到冉希沒有接話,季墨又拋出一句。
這句話讓冉希更加的震驚,雖然她仍然強撐著面不改色地和季墨對視,可是心中已經(jīng)泛起陣陣漣漪。盤算了好一陣子后她才緩緩地開口:“看來你調(diào)查過我?!?/p>
季墨誠實地回答:“關(guān)于冉希這個身份,我查不到任何的破綻。但是我知道,邵晨的前妻有個留學國外的妹妹。幾天前,我找到了一份她舊時的中學畢業(yè)照,和當年倉湖之上的你很像。還記得兩年前你對我說過,你姐姐出車禍身亡了,不是嗎?”
“沒錯,我接近邵晨就是為了徹查姐姐車禍的真相?!奔热患灸呀?jīng)查出這么多的事情,冉希也沒有抵賴。
“不止吧,你接近邵晨難道不是想要報復?”季墨微笑著看著冉希,言語看似淡然,可眼中卻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神采。
“是又怎么樣?你準備戳穿我,提醒你的哥們兒提防我?”冉希接話,她緊張地盯著季墨,但是她很難從這個男人的表情中讀到他的真實想法。此刻的季墨既不是兩年前那個了無生機的男人,更不是前些日子里冉希所見的二十四孝住家男人,面前的他讓人琢磨不透。這種計劃外的被動讓冉希覺得有些窒息、緊張。
“如果我真的動了這樣的心思,我想我們今天不會這樣面對面坐著。”季墨露出微微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著,“我說過我們是朋友?!?/p>
“我沒有耐性和別人猜謎語,有什么話你就直接說?!比较2粷M地打斷季墨。
“我想和你合作,單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報復邵晨這樣的負心漢,而我——很樂意效勞。”季墨挑明自己的立場。
冉希心下一驚,不明白季墨的真意,思索幾秒后質(zhì)問道:“理由呢?或者說你的條件是什么?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不會憑白無故地幫我吧?”
季墨的笑意更濃了:“這就是今天我們要談論的話題,我們之間需要合作?!?/p>
冉希注視著季墨這張陰柔俊秀,卻透著幾分犀利的臉龐,很不確定季墨這番話的真假。無奈此刻冉希的小辮子正掌握在對方的手中,她不得不順著季墨的話問道:“怎樣合作?”
“我的工作自然是幫你掩飾好冉希這個身份,同時如你所愿地配合你的所有行動,幫你對付邵晨?!奔灸苯咏o出答案。
“那我的工作是什么?”
“幫我成為第二個‘邵晨’?!奔灸届o地說。
聽到這樣的答案,冉希的身體本能地往后倚靠,雙手在圓桌下面緊握?!暗诙€邵晨”這幾個字眼無疑是冉希最大的禁忌。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傷疤在季墨的口中可以說得這樣云淡風輕。更甚的是,她從未想到季墨竟然包藏著奪取孟家財產(chǎn)的野心!一剎那,驚詫困惑、反感厭惡的情緒交織著浮上冉希的心頭。
此刻的季墨眼中毫不掩飾地混雜著貪婪、惡毒、狡黠的神色,看得冉希背后直直地發(fā)涼。當即,冉希的臉色就難看許多,可是礙于自己的把柄在季墨之手不好發(fā)作。
各懷鬼胎的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他們一個千頭萬緒,一個胸有成竹。
“你和我說這些,難道就不怕我將你的野心透露給孟薇薇?”冉希稍顯遲疑。
“即使你說出去孟薇薇也不會相信?!奔灸@得自信滿滿,“要知道,我季墨僅僅是個無能的吃軟飯的家伙。生意場上的事情,我從不插手,當然也沒這個能力插手?!?/p>
“哼!”冉希冷哼,”我真的很難想象金錢的誘惑力能有這么大!而且你的演技不得奧斯卡真的是屈才了?!?/p>
“你我彼此彼此吧,至于金錢的誘惑……這一點有機會你可以問問你曾經(jīng)的姐夫,邵晨。”季墨并沒有動怒,“問問他為什么要傍上你的姐姐,再拋棄她,接著獨占安源地產(chǎn)公司?!?/p>
“你們真不愧是朋友!”冉希諷刺地說道。
“是呀,我也這樣覺得?!奔灸柫寺柤?,滿不在乎地接話,“那么,你愿意和我合作嗎?”
冉希蹙眉凝視著季墨,糾結(jié)無比。此刻的她幾乎想掄起皮包狠狠地砸上去,但她只能想~想。對冉希來說,她必須迅速地思索著各方面的得失,找到一條最為有利的道路。季墨的提議很誘人,有了他的掩護和幫助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會方便許多。畢竟打敗薛艷僅僅是個開始,讓邵晨身敗名裂失去一切才是重點。
可是和他這樣的家伙合作,讓冉希生理性反胃。季墨活脫脫的就是邵晨的翻版,甚至比他更加險惡。
“怎么了?覺得我是卑鄙小人?不想和我合作?”季墨觀察著冉希的臉色會意地說,“其實,不管是你的報仇行為和還是我的奪取行動都不是什么好勾當。我們半斤對八兩,你不會在這上面還想著要分出什么道德水平的高下吧?”
冉希抬眼望著季墨,他的這番話確實觸動了她的神經(jīng)。他們都是欺騙者,她自己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什么意思?
冉希嘆息,最終做出決定,她緩緩地伸出右手:“希望你能信守自己的諾言?!?/p>
季墨微笑著握上冉希的手:“我們一定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p>
簡短地握手之后,冉希很快地抽回自己的手,她起身對季墨說道:“不早了,我中午還有約,再見。”
季墨也站起身:“我開車送你吧?!?/p>
冉希邁步向前:“不用了?!?/p>
“還是上車吧,我的車就停在門口。”季墨跟上去, “正好和你說一說薛艷的情況?!?/p>
昕到“薛艷”二字,冉希停下了腳步,她轉(zhuǎn)頭看了看季墨,接著和他并肩走出甜品店,坐上了他的汽車。
當季墨啟動汽車之后,冉希馬上問道:“薛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季墨掃視了冉希一眼,駕駛著汽車回答:“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和薇薇才結(jié)婚一年多,在這之前我和薛艷根本沒有交集?;楹髲奈肄鞭钡目谥械弥ζG和邵晨的確在周媛死前就有過接觸,應該是情侶的關(guān)系吧。”
“我見過他們在一起,在姐姐還沒有出事之前?!比较=釉?,“可是這些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p>
“你姐姐去世之后他們似乎保持著曖昧的關(guān)系。據(jù)我后來的觀察,邵晨并不是太喜歡這個薛艷,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沒有和薛艷徹底了斷。”
“你確定?”冉希稍顯困惑。
季墨點頭:“我肯定。不過薛艷對邵晨倒是很上心,黏他黏得可緊了。以我和邵晨結(jié)交這一年多的時間來看,如果邵展真的和你姐姐的死亡脫不了干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利用這個薛艷刺激你姐姐,也正因為如此讓薛艷揪住了把柄,不得不敷衍她。至于他們的感情嘛……我想你自己也看得出來?!?/p>
“照你這么說邵晨追求我也許僅僅是為了擺脫薛艷?根本不是喜歡上我?”冉希自嘲。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季墨把著方向盤接話,“他是否是真心,你自己應該最清楚?!?/p>
“那么薛艷去意大利是為了購物,還是移民?”
“移民?有這樣的事兒嗎?”季墨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冉希。
透過季墨稍顯驚訝的表情,冉希覺得他似乎并不知情:“是邵晨親口對我說的,讓薛艷成功移民是他們分手的條件?!?/p>
“沒想到你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走得這么近了。”季墨感嘆,“你還真有一手?!?/p>
“哼,哪有你演技高明。”冉希諷刺。
“彼此彼此?!奔灸φ?。
冉希瞅了季墨一眼沒有再吭聲。
“薛艷或許就是個突破口,你覺得呢?”一段沉默之后,季墨緩緩地開口。
冉希本以為當年的慘禍根源是邵晨的一場婚外戀,可是聽季墨的分析,如果薛艷真的只是個煙幕彈的話,那么邵晨絕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狠毒,還要可怕。
冉希瞥了一眼身側(cè)的季墨,她忽然有些后悔和眼前這個男人合作。如果說邵晨是頭猛虎的話,眼前的這個季墨絕對算得上是頭豺狼!
“怎么不說話?”季墨問道。
“哦,我到了,就在這里停車吧。”冉??粗贿h處的西餐廳說道。
“和邵晨有約?”季墨踩下剎車。
“嗯?!比较@_車門。
“對了,忘了和你說——圣誕節(jié)快樂!”
冉?;仡^看向車中的季墨,此刻他的臉上已經(jīng)重新掛起溫和的笑容。冉希感到一陣冰寒,迅速轉(zhuǎn)過頭,邁著小碎步往前走去。
人生的岔路口處總是堆放著一堆堆的多米諾骨牌,當你選擇好一個方向,踏出第一步的時候這些骨牌會應聲倒下,一個接一個,不再給你回頭的機會。
不過,對此刻身處單行線上的冉希來說,考慮起點是否正確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從決定復仇的那一刻起她已是騎虎難下。即使前路荊棘滿布,她也必須一條道走到黑。
現(xiàn)在是北京時間九點四十,冉希用透明膠帶封上最后一個箱子,累得癱坐在沙發(fā)上。從早上六點起她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直到剛剛才全部打點完畢。
離約定接她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冉希趁著間隙靠在沙發(fā)上讓自己休息一會兒。
她即將搬家,搬到邵晨的別墅,這樣的同居并不似冉希原先的設(shè)想,可是在邵晨的渴求下,在季墨的建議下,冉希還是答應了此事。正如季墨對冉希建議的那樣,她和邵晨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漸漸地趨于穩(wěn)定,需要一團活水來調(diào)劑他們的生活,增加新鮮度。
冉希伸出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這陣子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有些應接不暇。不管是面對邵晨時的陽奉陰違,還是面對季墨時的小心翼翼都讓她覺得身心疲憊。
不過有付出總會有回報,至少她和邵晨的關(guān)系是真真切切地遞進了一大步。不管邵晨是不是拿她作為甩掉薛艷的借口,這個曾經(jīng)的“小三”被打發(fā)送往意大利確實是真的。
幾天前孟薇薇已經(jīng)從意大利回來了,可是卻不見薛艷的蹤影??墒?,當季墨告訴冉希這個確切消息的時候,她卻拿不準這是否算做成功,更加不清楚自己是否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從未有過的迷茫吞噬著冉希的內(nèi)心。
清脆的門鈴聲把她拉回現(xiàn)實,她起身去開門。
“你怎么親自來了?”望著門口站著的邵晨,冉希有些驚訝。
“至于這樣驚訝嗎?我難道不能來嗎?”邵晨臉上蕩漾著笑意。
“不,不是?!比较0焉鄢孔屵M門,“不過你昨天不是說今天早上有重要會議,讓榮盛來接我嗎?”
冉??谥械臉s盛是邵晨的私人秘書。
“我這不是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嘛!”邵晨調(diào)皮地笑著。
“你就是嘴貧。”冉希白了邵晨一眼。
“雖然嘴貧了點兒,但總體來說我還是個好同志的?!鄙鄢空f著掃視著客廳中大大小小的箱子,接著感嘆,“你的東西還真不少?!?/p>
“要不然叫你這個免費的勞動力來干什么?!比较P┑馈?/p>
接下來的時間中,只見冉希端著茶杯坐在客廳中,帶著笑容看著脫去風衣,挽起袖子的邵晨抱著紙箱子,一趟趟地往返于汽車——電梯——冉希的家中。
直到注視著邵晨抱起最后一箱雜物,冉希才緩緩地起身,挎上沙發(fā)上的米色愛馬仕包和他一同走出大門。在關(guān)上防盜門的那一瞬間,冉希的神經(jīng)突然緊繃起來,一絲猶豫、幾分感懷涌上心頭。
對她來說,她要關(guān)上的不僅僅是~扇已經(jīng)伴隨她一年半之久的鐵門,更是關(guān)上了一道屬于自己真實生活的心門。從踏出這里的那一刻起,曾經(jīng)的周靜必須完全蛻變?yōu)槿缃竦娜较?,哪怕是在睡夢之中?/p>
我……真的能做到嗎?
“怎么,有點兒舍不得這里?”邵晨的聲音在冉希的耳邊柔聲響起,他似乎看透了冉希的心思。
“有點兒吧,畢竟住了這么長時間。”
“有時間你也可以回來看看嘛?!?/p>
冉希搖搖頭:“這里地段這么好,估計很快便會有人租下來?!?/p>
“如果房東不肯出租呢?”
“你……你不會……”冉希皺著眉頭不確定地看著邵晨。而后者還沒有等她說完,便拿出一把鑰匙。
“我已經(jīng)把這里買下了?!鄙鄢枯p聲說。
冉希愣住半晌才緩緩地開口:“你投資的眼光真的很獨到。”
“是嗎?我也這么覺得?!鄙鄢柯冻龊┖┑男θ?。
冉希覺得自己的大衣口袋忽然往下墜了墜,應該是一只手放了進去。她雖然沒有伸手去摸,但猜得到邵晨應該已經(jīng)把鑰匙放進她的衣服口袋。
“走吧。”邵晨騰出一只手攬住冉希的肩膀往電梯口走去。
幾分鐘后,冉希和邵晨并排地坐在汽車后座,司機王斌平穩(wěn)地駕駛著汽車。此刻的冉希還沉浸在先前的思索之中,她不明白邵晨為什么要買下那棟公寓。是因為自己曾在那里住過,怕自己不舍買下來討自己歡心,還是為了方便他日后拋棄自己時留一條退路?
冉希微微地瞥了一眼身側(cè)的邵晨,露出深思的神色。
“冉希,我們是先吃午飯,還是回家收拾屋子?”邵晨歪著頭征求冉希的意見。
“先回去吧,把行李先安排好?!?/p>
邵晨點了點頭:“那我叫用人準備好午飯,我們在家吃?!?/p>
“行,你做主?!比较3冻鲂θ荨?/p>
車窗外沿街的店鋪,道路兩邊佇立的松柏都飛快地從冉希的視野中劃過。她離自己原來的小屋越來越遠,離自己的新生活越來越近。
隨著街景的消逝,冉希心中那個被封存在記憶中的別墅卻越發(fā)的清晰。除了緊張感和傷痛感,依稀的懷念也慢慢地在冉希的胸口淤積。
汽車穿過高架橋,一片開闊的道路映入冉希的眼中。她張望著道路兩邊的綠地,感嘆它即使在隆冬季節(jié)依然被養(yǎng)護得生機盎然。
往前看去就是冉希再熟悉不過的一片白色建筑——水岸花園別墅群。
十多分鐘后,他們的汽車在一棟三層洋房前停下。剛下車,便有兩個用人趕來幫助他們接下行李提進屋子。
冉希裝作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樣子,好奇地四處張望。
還是那樣的庭院,還是那幾個用人,還是那樣的擺設(shè),甚至連屋子里面使用的空氣清新劑的氣味都是一樣的。親切、懷念、感傷、悵然……瞬間將冉希湮沒。
她不可抑制地微微顫動,握緊拳頭,咬緊牙關(guān)。慶幸的是邵晨正在交代用人擺放行李的事宜,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長期的雙面人生活使冉希很快地調(diào)整好自己的臉色,向著邵晨走去。
“覺得這里還行嗎?”邵晨看著冉希問。
“估計只有昧著良心才能說不咋的吧?!?/p>
“上樓看看你的房間?”
冉希點點頭,跟在邵晨的身后。
邵晨把冉希領(lǐng)到二樓左手邊第二問屋子:他推開門,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住在這里怎樣?”稍稍停頓,邵晨解釋道,“你可以在這里寫稿子,就像住在你原來的公寓一樣?!?/p>
此刻,站在屋子門前的冉希腳下像被釘子釘住一般,不得動彈。她死死地看著眼前的房間,這是曾經(jīng)屬于她的屋子。 邵晨怎么會這樣安排?! 是巧合,還是刻意?或者是他察覺到了什么?這是一種試探?
不會是季墨告密了吧?
冉希瞬間胡思亂想起來,一顆心怦怦怦地狂跳不止。
“怎么了冉希,不滿意嗎?”邵晨看冉希沒有吭聲,忙問,“要不,再換一間?”
冉希上前幾步,錯開邵晨的目光,悶聲說道:“不用……這里挺好的?!?/p>
“那就好?!鄙壅顾坪跏撬闪艘豢跉?,眼中又似乎閃爍著隱隱的期許,“我馬上叫用人把你的行李擺放好?!?/p>
冉希微微點頭,審視的目光掃過邵晨的臉龐。她仔細地觀察邵晨的神色,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看來這樣的安排僅僅是個巧合。
忙活兒了一陣之后,邵晨和冉希坐在別墅的餐廳中,開始享用他們同居生活的第一餐飯。
冉??粗鴿M桌子的美味佳肴反而稍稍皺起眉頭,感慨道:“真的是太多了。”
“你第一天來這里,徐媽自然想好好露一手?!鄙鄢拷忉?。
冉希清楚,邵晨口中的徐媽是這里的老廚師,她一直很喜歡吃徐媽做的飯菜。
“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邵晨忙著給冉希夾菜。
“謝謝。”冉希淺笑。
聽到冉希的這聲“謝謝”,邵晨臉上的笑容反而收斂住。他注視著冉希片刻,然后說道:“我希望你我之間不需要講‘謝謝’這樣的字眼,可以嗎?”邵晨的手已經(jīng)輕輕握住冉希的手。
邵展凝視著冉希的雙眸透著深情,通過手心傳遞的溫暖沁入冉希的心扉。就在冉希心神蕩漾之際,恍惚間她突然看到姐姐熟悉的身影坐在邵晨身后的位置上,她的心一下子墮入冰地。
再次抬起雙目和邵晨對視時,冉希已經(jīng)恢復了一貫的神色,她淺笑著回答:“放心,以后想聽到都難。”
邵展凝視著冉希,眼中閃現(xiàn)出意味不明的神色,片刻后他松開手:“來,嘗嘗這個爆炒肚片,涼了就吃不出原味了?!?/p>
“好的?!比较m槒牡亟舆^肚片,隨口問道,“下午你要去公司嗎?”
“不了,你剛剛來這里肯定需要添置一些日常用品,我陪你逛逛街?!?/p>
這個回答讓冉希有些意外:“你們男人不都是討厭逛街的嗎?”
“那自然要看陪著的對象是誰啦?!?冉希低頭淺笑。
“哦,我想起來了?!鄙鄢刻ь^看著冉希說,“今晚孟薇薇和季墨會過來,畢竟你算是搬家,他們正好有個借口來聚會?!?/p>
冉希看著邵晨,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08熟悉的意外來客
窗外雪花漫天飛舞,冉希坐在窗臺邊看著銀裝素裹的庭院傻傻地發(fā)呆。時間不知不覺地從指縫間流逝,轉(zhuǎn)眼間已是2月之初。
點滴匯集起來的時間不僅僅是消磨戾氣的磨刀石,也是養(yǎng)成習慣形成依賴的溫床。
但“習慣”二字對冉希來說卻是最致命的武器,也是最無稽的借口。這將近一個月的安逸的有規(guī)律的生活,讓冉希越來越覺得自己有深陷其中的危險。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溫水中的青蛙,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漸漸地被蒸騰煮沸的熱水所包裹,直至最后死亡。
面對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別墅,冉希時常會感到恍惚。在曾經(jīng)的房間中躺著,她會有種莫名的安心;吃著老廚師準備的飯菜,她會覺得十分的舒心。
不過,越是有這樣的感覺,冉希越是覺得惶恐,她害怕這種習慣會消磨掉她心中的仇恨和怒火。她害怕自己一旦適應了這樣安逸的生活,適應了邵晨的貼心與溫存,適應了此刻抱有的夢幻般的一切,會讓她下不了狠手親自打碎這虛幻的夢境。當然她更加害怕的是當自己親手毀掉這一切的時候,反而會因為曾經(jīng)的感動而后悔。
不過冉希終究是冉希,她可以心軟,但是絕不會手軟。
生活在同一個屋檐兒下一個月之久讓冉希和邵展的關(guān)系進一步密切。他們宛若所有熱戀之中的情侶,親昵,愛戀。邵晨并沒有向冉希避諱周媛的一切,只是關(guān)于那個出走意大利的薛艷,邵展幾乎是避而不談。
不需要多費腦筋冉希也猜得到這其中是大有文章的。根據(jù)季墨調(diào)查提供的資料顯示:薛艷之所以能夠成功移民,多虧孟薇薇遠在意大利的一個好友。而薛艷移民手續(xù)的準備工作早在半年之前邵晨就開始著手了。冉??隙?,薛艷的離開是邵晨早就計劃好的事情,和自己的出現(xiàn)沒有半點兒關(guān)系。
正是因為如此,冉希才更加地堅信季墨提出的猜想,當年邵晨的婚外戀恐怕只是一個煙幕彈。
可惜相隔萬里,人海茫茫,冉希怎么可能遠赴意大利尋找這個有可能熟知內(nèi)情的薛艷證實這一切?再者說,既然邵晨有辦法把人送走,自然和薛艷講好了封口的條件。退一萬步講,即使薛艷真的承認兩年前自己和邵晨合伙做了一場戲,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說誰也奈何不了邵晨。
冉希收回目光,看了看墻上的時鐘,不早了,她幫自己選了一件厚實擋風的毛呢大衣后,走出臥室。
此刻是下午兩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冉希的閏蜜郭琛乘坐的航班就會抵達機場。想到郭琛這個小妮子,冉希不禁咂舌。這個總是突發(fā)奇想的家伙兒竟然辭去了在法國的穩(wěn)定工作,一個電話打來就要回國投奔冉希。
照理說郭琛回國也沒有什么不好,畢竟她的父母都在國內(nèi)。眼看新年將至,她若回來郭家二老自然會高興壞了??墒沁@個小妮子聯(lián)系冉希就是為了偷偷回國,不讓家里人知曉。
冉希對她這個精力旺盛的行動派姐妹兒向來沒什么辦法,只好親自去機場接她,并幫她安排旅館。
邵晨本打算陪同冉希一起去機場接人,可是被冉希堅決回絕掉。正巧年關(guān)將至,邵晨也忙活兒于公司的各種應酬,便沒有再堅持。
走出別墅,冉希猛然打起冷戰(zhàn)。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似乎總能找到縫隙鉆進衣服,冷得叫人直哆嗦。
“冉小姐,請上車?!彼緳C王斌把汽車開到冉希的面前,幫她打開車門。
“麻煩你了,王師傅!“冉??蜌獾卣f道,鉆進汽車。
“哪里,哪里。”王斌笑著應承。
一路上王斌都絮絮叨叨地和冉希天南地北地閑扯,冉希則客客氣氣地回應。二十分鐘后,他們來到機場。
雖然機場的旅客眾多,但冉希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戴著夸張卡通裝飾絨帽的郭琛。
冉希笑著望向那個正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的家伙兒,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