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同志”

研究人口與經(jīng)濟的易富賢先生曾說， 如果你不生孩子，“享受人口眾多導致的物質(zhì)繁榮”，“又不承擔繁衍人口的社會義務”，那即使你找到一個人生知己，也不能允許你結(jié)婚。這里易先生反對的是同性戀和同性戀婚姻，但現(xiàn)在很多同性戀家庭用試管嬰兒技術懷孕，加入了繁衍人口的大潮，按易先生的邏輯，是不是就說明應該支持同性戀婚姻了呢？

每個人有自己的理由支持或者反對同性戀和同性戀婚姻。同性戀是私人的事，在很多國家你反對也拿他沒轍。不過仍然有80多個國家會因為你是同性戀而關監(jiān)獄。其中有7個國家甚至可以處你死刑。同性戀婚姻因為牽扯到公共政策的改變，在美國最終還得通過最高法院或國會或州一級的立法決定。

來美國之前，周圍沒有公開的“同志”。剛到美國也很少碰到，畢竟這是個很私人的話題。不像現(xiàn)在很多活著的名人，譬如CNN有名主持人Anderson Cooper，都是公開的同性戀。后來才知道著名的經(jīng)濟學家凱恩斯也是同性戀者。

15年前剛來美國的時候，偶爾會在朋友聚會聽到有人討論這個話題。通常的討論方式是問你什么事最糟糕，是你兒子娶了黑人，還是你兒子告訴你他是同性戀。“同志”在人群里本來就是少數(shù)，在中國留學生人群里尤其少，在印第安那這樣保守的州更是少數(shù)。周圍也沒有幾個黑人，只能說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感覺這樣的討論太歧視別人了。因為自己是農(nóng)村里出生長大的，知道自己和親人被歧視的那種深深的不愉快感。

后來討論的話題就慢慢轉(zhuǎn)到童子軍(boy scout)該不該允許公開同性戀的人參加或做領隊。2000年的時候，美國最高法院判決允許童子軍組織繼續(xù)禁止同性戀的政策，大家也就不怎么討論了。美國的軍隊也是最近才取消了“不問不答(Don’t Ask Don’t Tell)”政策，允許同性戀人士入伍。清晰地記得《斷背山》在印第安那坡里斯唯一的電影院首映，我和朋友因為喜歡李安而去捧場。朋友看了看坐得滿滿的電影院，就說估計印第安那州所有的同志都在這里了，希望不要有什么傻瓜想不開丟個炸彈進來。還有一次，一個朋友和我兩個人舌戰(zhàn)一個土耳其的同學，因為他說中國很多領土以前是沃特曼帝國的，現(xiàn)在該歸還給土耳其。過了幾天朋友突然說她發(fā)現(xiàn)那個土耳其同學是同性戀。我說那有什么區(qū)別，咱得保衛(wèi)中華民族領土，總不能因為他是同志就讓給他吧。

同性戀婚姻因為牽扯到很多福利的問題，譬如伴侶能不能和傳統(tǒng)婚姻的伴侶一樣在老伴去世后享受社會安全保險福利，所以和同性戀這非常私人的話題不同。很大程度上這就成了選舉上的政治、經(jīng)濟問題。有些州，譬如紐約，在允許同性戀婚姻后，許多同性戀婚禮的消費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經(jīng)濟。大家都認為2004年布什能連任，是因為他的政治顧問Karl Rove在許多重要的州，譬如俄亥俄州，推動了反對同性戀婚姻的公投條例，激發(fā)了保守選民的投票率，順便帶動了布什的得票率。

前段時間奧巴馬第一次公開出來支持同性戀婚姻，很多人認為他是為了年底的大選不流失同性戀人群的選票和競選捐款。不過也有人認為他的支持態(tài)度和當初杜魯門總統(tǒng)在美國軍隊廢除種族隔離制度一樣值得后人欽佩。據(jù)說艾森豪威爾總統(tǒng)在卸任后很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沒有親手廢除種族隔離制度。從1996年只有30%左右的人支持同性戀婚姻，到現(xiàn)在有多于半數(shù)的人支持，奧巴馬的表態(tài)被認為既有勇氣又能推動更多的支持。譬如很多黑人，在奧巴馬站出來支持后也開始重新審視是不是該改變主意。

最終同性戀婚姻會不會和在什么時候在美國范圍里合法，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有些州合法有些不合法，都要通過最高法院或者選民選出的立法機構(gòu)決定。法律和道德是兩碼事，就譬如許多人認為共和黨總統(tǒng)候選人羅姆尼逃稅的境外投資賬戶是合法的，但不見得是道德的。如果因為性，或者因為有的同性戀人不生孩子就反對同性戀和同性戀婚姻，當然是沒有說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