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

五花肉吱吱作響，紅白蘿卜、魔芋、香菇、牛蒡、高湯、味噌悉數(shù)下鍋……擦凈桌椅，掛好布簾，點亮燈籠，臉帶刀疤的老帥哥便準備開門迎客了。墻上的手書菜單上只有豚汁定食和三種酒，但只要客人要求，老板會現(xiàn)做各種日式家庭料理。每道菜背后都有一位特別食客和一段溫情的故事——每次看日劇《深夜食堂》，我都暗下決心，一定要親身體驗這樣的氛圍與美味。

老式居酒屋，體貼

初到東京，我們下榻的酒店背后就有一個居酒屋聚集地。這是一條緊鄰鐵道線的小巷，從鶯谷站南口出來步行兩分鐘即到。小巷雖不長，卻有十余家居酒屋藏身其中，而且各有特色，燒鳥、燒貝、炸物、關(guān)東煮、拉面等應(yīng)有應(yīng)有。

每當夜幕降臨，這些居酒屋便會亮起燈籠、燃起炊煙，等待著那些從火車站走出來的上班族。

我們選了一家掛著紅燈籠，主打燒烤、炸雞、關(guān)東煮的大眾酒場。掀簾而入，這里的光線和“深夜食堂”一樣昏黃，陶質(zhì)的碗碟，厚重的木吧臺，以及吧臺前和老板、廚師相談甚歡的熟客。不過這里規(guī)模更大，除了能坐十余人的吧臺外，還有四張方桌，三五成群坐著喝得面色緋紅、高談闊論的男女。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卻能體會那種借著酒勁卸下面具的輕松、暢快。

我們點了炸雞塊、兩樣關(guān)東煮和幾串鹽烤以及兩杯檸檬sawa（燒酒與蘇打水、果汁調(diào)制的酒精飲品）。這些食物雖然不及高級餐廳那么考究、精美，但卻誠意十足：食材新鮮，調(diào)味用心，口味鮮明，像家庭料理一樣帶來樸實的愉悅與滿足。而且價格便宜：烤串和炸串80日元均一，其他小菜也不過兩三百日元，而料理店隨便一道菜都得上千日元。帥氣的燒烤師在我們面前的吧臺里一邊燒烤一邊傳菜給臺前的客人，忙碌間不忘觀察大家對食物的反應(yīng)。見我們吃得興高采烈，便會投以感謝的微笑。

席間，一位心事重重的中年男子將西裝掛在墻上，把公文包塞在桌下隔層，點了一瓶啤酒、一碟腌白菜，一個人安靜而緩慢地享用著。這就是居酒屋的體貼之處，無論你是結(jié)伴而行，還是孤身前往，都能各得其樂。

發(fā)現(xiàn)男同居酒屋

層疊閃爍的霓虹燈，寬闊的十字路口，洶涌的過街人群，魚貫穿梭的車流……走在新宿歌舞伎町的街道，仿佛置身《深夜食堂》開篇的畫面，忍不住哼起那首主題曲：“你的白色呼吸，正乘著風向上……”《深夜食堂》在攝影棚拍成，本無真實原型，但拍攝場景模擬的就是新宿歌舞伎町附近。

在探訪兩間跟深夜食堂類似的居酒屋失望而歸之后，我們灰溜溜回到位于上野的酒店，偶然路過一條小巷，那闌珊的燈光，幽暗的街景像極了“深夜食堂”！不過，這些居酒屋全是會員制，非會員不得入內(nèi)。我們探頭探腦時，兩位滿臉彤紅的老者推門走出。其中高瘦的老人顯然喝得有點多，和服穿得歪歪斜斜，木屐也差點踩掉，旁邊的西裝老人雖也踉踉蹌蹌，但卻很體貼地為他合上罩衫、穿好木屐。順著還沒關(guān)緊的店面往里一看，煙霧彌漫、歡聲笑語的吧臺內(nèi)外全是清一色的白頭發(fā)老頭！且沒有女招待！忽見門前招聘啟事指定要招60-70歲之間，身體健康的男性周末來做兼職招待員。再看周圍店鋪全是“三男坊”、“狼之谷”一類曖昧十足的招牌——恍然大悟，這就是傳說中專為老年男同服務(wù)的居酒屋！又有兩位老人親熱地手挽手從另一家居酒屋走出，正準備舉相機偷拍背影，忽見一名戴口罩的老人正眼露兇光地瞪著我們，走出很遠還不時警惕地回頭打量，嚇得我收起相機乖乖覓食去。

去新派居酒屋放松

撇開深夜食堂的情結(jié)，我最愛銀座“芋藏”和上野“幻之地雞燒”這兩家新派居酒屋。

首先，主打的特色料理令人驚喜：“芋藏”特有的沖繩鄉(xiāng)土料理“雞飯”，將熱騰騰的調(diào)味雞湯現(xiàn)澆在雞肉和彩椒覆蓋的米飯上，汁水充盈、香濃鮮美。醬煮的芋頭口味奇妙?！盎弥仉u燒”的地雞炭火燒用猛烈的炭火迅速將雞肉表層烤得焦黑，里面卻保持半生，炭火的焦香與雞肉的鮮嫩沖撞出奇妙的鮮美。雞肉吃完再用鐵板余熱和剩余肉汁炒一堆米飯，香得不行。這道宮崎縣名菜用的是宮崎縣最負盛名的地頭雞，肉質(zhì)鮮美細嫩，且可以生吃。除此之外，醬烤豚肉飯團和烤五花肉卷節(jié)瓜等創(chuàng)意烤物也令人驚喜。

其次，酒類產(chǎn)品更加豐富、專業(yè)，且有專為女性顧客打造的飲品。芋藏擁有十幾個不同產(chǎn)地的清酒名品；“幻之地”特別推出了日本著名女性釀酒師制作的各種廣島特產(chǎn)果酒，味道清爽、果味純正。而且，環(huán)境更加寬敞、舒適，服務(wù)也更加體貼、周到。

平時拘謹?shù)娜毡救嗽诰泳莆堇锾貏e放得開，又唱又鬧?！坝蟛亍比前g和帶簾卡座，私密性很好，不時聽到陣陣喧嘩大笑，隔簾瞅見卡座里兩位女士談心卻看不清樣子?！盎弥亍钡膹N師是清一色帥哥，服務(wù)員全是“黑絲”美女，貍貓般憨態(tài)可掬的老板有著宮崎縣人的熱情，結(jié)賬時特地來詢問口味如何？我們連說好吃，老板立即開心地沖去后廚拿了兩盒該店秘制的味噌蘸醬送給我們。

沖著老板娘去

“順子”是我們所遇最具“深夜食堂”風情的小居酒屋，藏身于東京臺東區(qū)根岸一條路燈昏暗的小巷中。門口掛的一星綠提燈表明該店食材50%來自國產(chǎn)，在日本人心目中國貨才是最高級的。

“順子”的老板娘叫崗山葉子，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雖然身體發(fā)福、容顏衰老卻妝容精致、和服整潔，晚上路過總看見幾個老頭子和她嘻嘻哈哈、打得火熱。我們點好單，葉子不慌不忙地邊看電視邊做菜，吃完一道菜等半天才有下一道。席間葉子也試圖與我們攀談，苦于交流困難，索性安心看她的肥皂劇了。

葉子超級愛貓，她和她的貓住在小店二樓。擁擠的店內(nèi)見縫插針地擺滿了各種各樣貓造型的擺設(shè)，后墻上貼滿了各種貓的照片。得知我愛養(yǎng)貓，葉子便把一只叫Mook的黑白花小貓喚到店里，任它在到處上躥下跳，并溫柔地問它：“mook吃飽了嗎？ 是不是想睡了……”

這里大概是我見過的最臟的日本食店，貓食就擺在吧臺邊，貓窩就掛在腦后，椅墊、桌角、調(diào)料瓶上到處是貓毛，順子做事時Mook 還跑去和她耳鬢廝磨，在鍋碗瓢盆間踩來踩去。葉子做的食物味道普通到有些乏味，酒也調(diào)得不好，價格還不便宜。來這里光顧的客人，要么愛貓，要么愛葉子，否則很難待得下去。后墻除了貓的照片便是葉子各個時期的玉照，她年輕時還真是美人，忽閃著大眼睛一臉?gòu)趁模烙嬈綍r來光顧的老頭子都是她年輕時的粉絲。下次學好日語再去找葉子，聽她講講年輕時風光的故事。

居酒屋實用點餐攻略：

如今居酒屋為了招攬生意提供更豐富可口的美食，但酒才是居酒屋的主角。因此，服務(wù)員一般會先給你酒單點酒，日本人往往先點一杯啤酒喝，再慢慢看菜單。另外，注意餐酒搭配：清酒一般可配壽司、鍋物、煮物等口味平和的食物，燒酒一般配口味濃烈的食物。Sawa和啤酒算是百搭，但配烤物最佳。日本居酒屋幾乎沒有英文菜單，服務(wù)員會英文的也極少。因此，最好懂點基本日文才方便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