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死合法化探究

謝娜

ふ 要：眾所周知，安樂死已經(jīng)成為一個炙熱且爭議性較強的話題。關于賦予安樂死合法化在社會各界展開了熱烈的爭論，使其在刑法理論界和司法界長期深受困擾。各界人士付出了艱辛的努力，然而，沒有獲得相應的成果。目前，國外已有不少國家賦予了安樂死合法化。在我國安樂死未能有合法的地位而導致實施的混亂不堪和濫用不已，從而使得司法進一步執(zhí)行較難。法律本著尊重和保障人權的原則，讓安樂死合法化，實現(xiàn)生命和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

關鍵詞：安樂死；合法化； 立法構想

一、安樂死的概述

（一）兩個事例引發(fā)的思考

1.22歲男孩全身癱瘓，盼安樂死合法化

河南輝縣一個22歲的男孩因意外造成高位截癱，整天躺著無法移動。精神和身體的痛苦讓他倍感煎熬，病魔給本就不富裕的家?guī)砹酥旅拇輾埡涂嚯y。他想要選擇死亡，但是這樣的權利也沒有，唯有急盼安樂死合法化。①

2.中國激光之父——王選

“中文激光照排之父”王選在生前遺囑中堅決要求安樂死，他不愿意浪費國家的醫(yī)療資源。他強烈呼吁中國應該開展安樂死合法化試點。②

不管是在西方國家還是中國，上述的事例不斷都有發(fā)生。有關這方面的爭議也越來越激烈。是不是要經(jīng)受殘惡的病魔百般痛苦地折磨后，人才有選擇并接受死神的降臨的權利？醫(yī)務人員的天職是救死扶傷，但是面臨病人的遭受病魔折磨的極度痛苦，是該讓病人的生命得到茍且的延續(xù)，還是該讓病人脫離苦海，結束苦難呢？因此，在對我國安樂死合法化所涉及的系列重大問題進行探究之前，首先應該對安樂死的概述進行細致的考察分析。

（二）安樂死的概念

安樂死內(nèi)涵和特征的認定相當繁多，有人指出，安樂死是指身患絕癥治愈無望，處于難以忍受的極度痛苦之中，應其瀕臨死亡的病人本人要求，采取措施，使其死亡或加速死亡的發(fā)生。③這種觀點相對比較全面，但是沒有限制實施的主體，欠妥當。如果主體沒有得到有限的限制，會造成權利的濫用，或許也會有人利用其來犯罪或是達到某種不當?shù)哪康?。有人認為，對于現(xiàn)代醫(yī)學無可挽救的逼近死亡的病人，醫(yī)生在患者本人真誠委托的前提下，為減少病人難以忍受的劇烈痛苦，可以采取措施提前結束病人的生命。④此觀點從根本上喪失了安樂死存在的合理性基礎。因為安樂死的施行必須是在病人或者家屬真誠的請求得基礎上，缺少這一基本前提，會造成患者家屬與醫(yī)生之間不少的醫(yī)療糾紛。有人也提出，安樂死是指醫(yī)生或者取得法定醫(yī)師資格的人，應病人或其家屬真誠的、自愿的要求，為減少身患絕癥、瀕臨死亡的病人難以承受的肉體上的痛苦，依照法定程序來采取適當?shù)拇胧?，提前結束患者生命的行為。⑤這一種觀點全面、真實地反應了安樂死的內(nèi)涵。但是在何時實施安樂死這一時間上沒有明確的限制性說明，實施主體應加入有資格的心理醫(yī)生。因而該觀點也非完美，同樣需要完善。

通過對以上幾種觀點的分析，我認為，安樂死的概念是：安樂死，是指身患不治之癥，且瀕臨死亡，患者無法忍受肉體和精神上的痛苦，為了其減輕死亡前的痛苦，基于患者本人或家人自愿真誠地申請，經(jīng)專門的法定機關嚴格審批，由取得法定資格的臨床醫(yī)生和心理醫(yī)生在15日后采用特定方法共同實施，使患者提前結束生命的行為。

二、安樂死的發(fā)展狀況

（一）安樂死國外發(fā)展狀況

歐美國家于20世紀30年代就已經(jīng)開始倡導賦予安樂死合法化，并展開了系列的運動。1906年的美國俄亥俄州的安樂死法案成為了標志性的事件。二戰(zhàn)后，特別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來，安樂死又成為人們熱衷的話題，立法的呼吁也再度出現(xiàn)，這正式拉開了理論探討和實踐摸索的序幕。2001后4月10日，荷蘭議會通過了安樂死合法化的議案。這項新法律明確指出：醫(yī)生只有在確定病人沒有任何生存的希望并且希望無痛苦結束生命的情況下對病人實施安樂死的行為。進一步也對成年病人河年滿16周歲的的重病少年以及12至16歲的患者作出了具體的規(guī)定。⑥荷蘭成為了最早將安樂死合法化的國家。

（二）我國安樂死發(fā)展狀況

我國安樂死研究起步晚，司法實踐單一。1987年陜西漢中安樂死案例受到了極大的關注。案件發(fā)生后，通過討論得知我國支持安樂死合法化的占絕大多數(shù)。1988年7月，第一次全國性的安樂死學術討論會在上海被舉行，標志著安樂死問題全國性跨學科研究拉開了帷幕，進入了實質(zhì)性階段。然而，安樂死一直未能以法律的形式確定。1994年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多次聯(lián)名提出議案，要求對安樂死合法化進行立法。安樂死合法化是社會文明進步的表現(xiàn)，有利于解除病人精神和肉體的痛苦；可以減輕家庭的負擔，有利于社會醫(yī)療衛(wèi)生資源的有效分配。令人遺憾的是，時至今日，安樂死在我國的法律上仍是個空白區(qū)，既沒有給與否認，也沒有承認⑦。

三、從刑法學角度論證安樂死合法化

在刑法學界，實施安樂死是否構成犯罪，成為論證的重點。實施是否具有可行性，首先要確定安樂死行為不構成犯罪，與刑法的原則和價值目標不相違背。

（一）解析犯罪的本質(zhì)特征，安樂死不構成犯罪

根據(jù)我國《刑法》第13條的規(guī)定以及刑法理論的通說，犯罪的本質(zhì)特征是：具有社會危害性、刑事違法性與應受刑罰處罰的行為。是否具有社會危害性是先決條件，然而安樂死并不具有社會危害性，而且它讓社會的醫(yī)療衛(wèi)生資源得到優(yōu)化分配，是促進社會和諧的一種體現(xiàn)。

實施安樂死造成的唯一結果是患者的死亡。為了尊重患者的權利，維護其尊嚴，死亡的要求是患者真誠的要求，沒有違背其意愿，而且也為患者解除了病痛的折磨，對患者本身并沒有造成危害。預防和打擊犯罪是刑罰的目的，安樂死的實施，如對實施條件和適用對象嚴格限制，制約實施主體，在嚴格的監(jiān)督下，實施安樂死的權利不會遭濫用，在法律上進一步加以嚴格的監(jiān)管，犯罪的幾率是十分小的?；颊叩囊庵咀杂?，真誠請求實施安樂死，醫(yī)務人員為了幫助患者甩掉痛苦，實施安樂死行為不具有主觀惡性。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結論，安樂死行為不具有犯罪的本質(zhì)特征。

（二）解析違法性阻卻事由和期待可能性理論，安樂死不構成犯罪

違法阻卻事由和期待可能性理論被引入了研究論證安樂死合法化的過程。違法性阻卻事由是指排除符合構成要件的行為的違法性的事由。很多時候，如果一個行為它的構成要件符合，我們就可以說這個行為是違法的。但是存在特殊的情況，有著特殊的事由可以排除行為的違法性。所以說，違法性阻卻事由能夠阻卻違法性，主要是因為：目的的正當性、手段的相當性、法益的衡量、輕微性、必要性和社會緊迫性。⑧一方面，就目的正當性來看，在實施安樂死行為中，行為人實施安樂死是為解除絕癥患者死前的萬般痛苦，使患者脫離病痛的折磨。實施安樂死是從患者的權利出發(fā)，尊重患者的體現(xiàn)，主觀上沒有惡性，目的也是正當?shù)?。另一方面，就手段的相當性來說，實施手段是比較人道的，它盡量讓患者不去被疼痛折磨，滿足了患者的要求，達成了其意愿。當然這也是使其利益得到保護，人格得到尊重的重要體現(xiàn)。再者，它并沒有對社會造成危害，主觀沒有惡性，目的正當，這些都是減輕、免除行為人責任的違法阻卻的事由。

期待可能性理論是大陸法系刑法學界關于刑事責任理論中的主流思想。大陸法系中犯罪構成理論的“責任”要素，包括責任能力、責任的故意和過失以及期待可能性。期待可能性，即在行為者實施犯罪的場合下，在行為時的具體狀況下不可能期待他能夠?qū)嵤┎皇窃摲缸镄袨榈钠渌戏ㄐ袨榈那樾巍＂徇@也可以解釋為，按照判斷期待可能性的一般人的標準，通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處于該行為人的境地都會作出某一該當構成要件的違法行為，就不應該期待該行為人必須遵守規(guī)范而追究其責任；反之，如果一個人處于該行為人的境地都可以不違背規(guī)范而為該當構成要件的違法的行為。該行為人卻違背了規(guī)范而為了該行為，則該行為人具有期待可能性，應當承擔刑事責任。⑩也就是說，如果存在期待可能性，行為人就應當承擔刑事責任，反之就不承擔刑事責任。期待可能性是判斷行為人行為時心理狀態(tài)的一種規(guī)范標準，是據(jù)以判斷該違法心態(tài)可否予以責任非難的標準。因此，在安樂死問題中，期待可能性在責任體系中地位的界定，直接關系到能否根據(jù)期待可能性的缺乏成為阻卻行為人責任或者減輕責任的事由。B11

極少數(shù)國家明確規(guī)定安樂死阻卻違法，一些國家的刑法規(guī)定，對受被殺著的囑托而殺人的，較之普通殺人罪從輕處罰。例如，現(xiàn)行日本刑法第199條規(guī)定，“殺人的，處死刑、無期或3年以上懲役”。而第202條規(guī)定“受被殺人的囑托或得其承諾而殺之的，處6個月以上7年以下懲役或監(jiān)禁”。聯(lián)邦德國刑法第211條規(guī)定，“謀殺者，處終身自由刑”這是聯(lián)邦德國刑法中最嚴厲的刑罰”。但是，該法第216條規(guī)定，“經(jīng)被殺人明示及真摯之要求而殺之者，處6個月以上5年以下自由刑”?！笆車谕袣⑷恕被颉氨缓θ送鈿⑷恕彪m然構成殺人罪，但判處較輕的刑罰。類似規(guī)定的還有瑞士、意大利、奧地利等國家的刑法。B12

在患者處于極端痛苦的情況下，真誠的請求醫(yī)務人員實施安樂死，醫(yī)務人員不能不在乎病人的痛苦和請求。按照期待可能性的理論，在這一情形下，期待醫(yī)務人員做出符合法律規(guī)定行為的可能性比較低，不能期待醫(yī)務人員在該情形下除了為患者實施安樂死之外還會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因此，在司法審判的過程中，人民法院根據(jù)對社會平均人面臨同樣情勢時所共有的常情與常理的經(jīng)驗判斷，如果認為無法合理地期待醫(yī)務人員面對無可救藥而又極端痛苦的絕癥患者而無動于衷，就可以根據(jù)期待可能性原理對其進行責任非難的根據(jù)，而不予定罪。B13

四、結語

我國政治經(jīng)濟有了極大的發(fā)展和進步，醫(yī)療衛(wèi)生和福利體系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健全，醫(yī)療科技水平和研究能力得到提高，民眾的觀念也有所轉變。賦予安樂死合法化，我國具備了一定的立法基礎和條件。實現(xiàn)這個目標是一個漫長而且艱難的過程，立法機關不可怠慢，積極調(diào)查，研究，作出合理的規(guī)定。實施安樂死必須符合下列條件：（1）安樂死實施的對象是身患不治之癥，且瀕臨死亡；（2）安樂死實施的目的是為了減輕患者死亡前的痛苦；（3）安樂死實施的前提是基于患者本人或家屬自愿真誠地申請；（4）安樂死實施的主體是由取得法定資格的臨床醫(yī)生和心理醫(yī)生來實行，而且必須是在專門的法定機關嚴格的審批下實行；（5）基于對病人的尊重，須采取特定的方法在15日內(nèi)實施安樂死這一行為。相信在積極的研究下，盡快制定安樂死的相關法律，賦予安樂死合法化。無論是從法學理論還是民眾意愿，又或是在是實施條件下，安樂死都具有合法性，可行性，不久的將來安樂死合法化必將實現(xiàn)。（作者單位：西南大學法學院）

ぷ⒔

あ http：//news.mycollect.net/info/94031.html

あ 來源：中國青年報 http：//shm.com.cn/newscenter/2006-03/10/content_1403519.htm

あ 高銘暄等編：《中國刑法詞典》，學林出版社1988年版，第265頁。

あ 孟憲武：《人類死亡學論綱》，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0年版，第3頁。

あ 田宏杰著：《刑法中的正當化行為》， 中國檢察院出版社 2004版， 第449頁。

あ 田宏杰著：《刑法中的正當化行為》， 中國檢察院出版社 2004版， 第429頁。

あ http：//www.studa.net/faxuelilun/061204/14005039-2.html

あ 張明楷：《外國刑法綱要》.清華大學出版杜1998年4月版，第148頁。

あ 野村稔：《刑法總論》，全理其等譯，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314—315頁。

あ 趙秉志、肖中華：《我國與大陸法系犯罪枷成理論的宏觀比較》，載《浙江社會科學》1999年第2期。

おB11 梁報林：《事實上的非犯罪化與期待可能性——對安樂死出罪處理的路徑及其法理解讀》，載《中外法學》2003年第2期

おB12 馬克昌： 《犯罪通論》 武漢大學出版社 1996年版第835頁。

おB13 集根林：《事實上的非犯罪化與期待可能性——對安樂死出罪處理的路徑及其法理解讀》，載《中外法學》2003年第2期。

げ慰嘉南祝

[1] 高銘暄等編：《中國刑法詞典》，學林出版社1988年版，第265頁。

[2] 馬克昌：《犯罪通論》， 武漢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832頁。

[3] 孟憲武：《人類死亡學論綱》，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0年版，第3頁。

[4] 田宏杰著：《刑法中的正當化行為》， 中國檢察院出版社 2004版，第449頁。

[5] 王曉慧：《論安樂死》，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57頁。

[6] 張明楷：《外國刑法綱要》.清華大學出版杜1998年4月版，第148頁。

[7] 野村稔：《刑法總論》，全理其等譯，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314頁。

[8] 趙秉志、肖中華：《我國與大陸法系犯罪枷成理論的宏觀比較》，載《浙江社會科學》1999年第2期。

[9] 梁報林：《事實上的非犯罪化與期待可能性一對安樂死出罪處理的路徑及其法理解讀》，載《中外法學》2003年第2期。

[10] 馬克昌： 《犯罪通論》 武漢大學出版社 1996年版第835頁。

[11] 集根林：《事實上的非犯罪化與期待可能性—對安樂死出罪處理的路徑及其法理解讀》，載《中外法學》200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