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言接觸談粵方言詞“靚”的借用

摘 要：語言接觸是語言得以繼承發(fā)展的重要途徑，詞語借用經(jīng)歷語言間的接觸、接納、接續(xù)三個階段融入到受語中。普通話中的“靚”首先是粵方言借用了古漢語書面語的“靚”，然后從粵方言中借回，并衍生了“靚女”“靚仔”“靚車”等詞，形成詞?！办nX”，根據(jù)漢語單音節(jié)詞雙音化的習慣激活了文言詞“靚麗”，促進了“靚”及“靚X”接續(xù)發(fā)展。

關(guān)鍵詞：語言接觸普通話粵語靚

時下，大家對“靚”這個詞已經(jīng)不再陌生，一致認同流行的“靚”是粵方言詞。隨著“靚”的走紅，“靚女”“靚仔”“靚車”“靚號”“靚名”等以“靚”為語素的合成詞大量產(chǎn)生?！办n”的用法也更為廣泛，如“整治村莊靚了家園”（《安徽日報》2011年9月21日第3版），這里“靚”表使動意義，不再是單純的修飾義。

在新聞報刊中經(jīng)?？吹健办n麗”和“亮麗”兩個詞，“靚麗”一詞表示“漂亮、美麗”，粵語味十足，時尚而又充滿生機，“亮麗”也表示“漂亮、美麗”義，在實際應用中讀者已無法區(qū)別“靚麗”與“亮麗”。據(jù)中國重要報紙全文數(shù)據(jù)庫數(shù)據(jù)統(tǒng)計，2000年“靚麗”一詞使用次數(shù)僅309次，“亮麗”一詞有1278次，到2010年，“靚麗”一詞的使用次數(shù)已達5893次，“亮麗”一詞仍較高一些，有7461次，兩者使用次數(shù)差距已經(jīng)明顯縮小。于此同時，“靚點”和“亮點”兩個詞又帶給我們新的困惑，在語言運用中面臨著“靚”和“亮”的抉擇。

鄒玉華已經(jīng)對“靚”和“靚麗”兩個詞的來源做過深入研究，認為粵方言詞“靚”和古代漢語“靚（音jìng）”只存在同義關(guān)系，“靚麗”是由“靚”發(fā)展而來。（鄒玉華，1997）本文將從語言接觸三段兩合論對粵方言詞“靚”和“靚麗”的來源做出新的解釋，并對普通話借用粵方言詞“靚”的發(fā)展軌跡做出詳細的描寫。

一、語言接觸的三段兩合論

方欣欣的《語言接觸三段兩合論》一書，利用“兩個三角”的研究思路，主要從外語和本族語的接觸討論了詞語借用現(xiàn)象，提出了語言接觸和詞語借用領(lǐng)域的“三段兩合論”?！叭蝺珊险摗敝饕\用“普——方——古”大三角的思路和方法對接觸、接納、接續(xù)三個階段進行研究；“兩合”主要運用“表——里——值”小三角的思路和方法對交接和交融過程進行研究。

詞語借用的三個階段的劃分著重詞語借用的時間延續(xù)與程度深入。借用之前，即兩種語言還處于接觸階段，這時一般是帶有社會背景和文化背景的接觸，即為接觸階段；借用之后，即產(chǎn)生了新的語言現(xiàn)象之后，對這種現(xiàn)象進行分析，例如借詞的聚合形式、組合能力、能產(chǎn)性等，即為接納階段；如果繼續(xù)研究的話，就是它們的生命力，成長、繁榮或者隱退的過程，即為接續(xù)階段。語言接觸的交合包括交接與交融兩部分，更多涉及人們的接受程度和認同程度。交接時借用概念或詞語形式具有不確定性，甚至同時存在若干借用形式；交融主要指借詞的語法、語義、語用等功能有了發(fā)展或隱退。

詞語借用交合是在詞語借用的三個階段中漸序深入的，存在于詞語借用的三個階段。所以，下面把詞語借用交合論融入到借詞的三個階段中分析借詞“靚”。

二、語言接觸中借詞“靚”的接觸、接納階段

語言接觸主要涉及三種類型：外語跟本族語，比如英語跟漢語的接觸；漢語標準語（普通話）跟方言的接觸，或者方言跟方言的接觸；口語跟書面語的接觸，比如歷史上文言和當時口語的接觸。語言接觸的過程中會發(fā)生詞匯的借用，“靚”的借用過程主要是漢語標準語跟粵方言的接觸。

（一）粵語對古漢語“靚”字的借用

一般人認為“靚”是現(xiàn)代才從粵方言中借用過來，其實不然。方言和普通話的接觸，在歷史上表現(xiàn)為古漢語和方言的接觸?？疾炱胀ㄔ捊栌谩办n”之前的接觸階段，把漢語內(nèi)部歷史上和現(xiàn)時中的語言狀況進行比較，找到歷史上古漢語和粵方言印證的材料。

粵方言詞“靚”是一個“訓讀”字，原來廣州話中本有一個[l??33]，表示“漂亮、美麗”的意義。但是，[l??33]只有音和義，于是就借用了同義的“靚”字。古“靚”字在粵語中讀[?e?22]，和[l??33]疊韻，所以可以近音假借。于是“靚”字在粵方言中就留存下來，liàng音的產(chǎn)生是靚[l??33]進入普通話時語音折合的結(jié)果。（鄒玉華，1997）

我們可以看出粵方言詞“靚”是一個借音、借形的產(chǎn)物。但是從語言接觸角度看，方言是地方口語，古漢語是書面語，口語與古漢語在語音、語匯、語法意義方面存在著擴散、相互借用的關(guān)系。粵方言借用古漢語的“靚”，體現(xiàn)了借用的最基本形式——文字的借用。

（二）普通話接納吸收粵方言詞“靚”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由于各種歷史原因，古代漢語書面語中的“靚”不僅沒有在普通話口語中重現(xiàn)，在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中的書面語地位也喪失了。而粵方言中的“靚”保留了下來，做為古漢語的活化石，被直接借用到普通話中?！办n”的借入經(jīng)過了由古代漢語書面語到粵方言再到現(xiàn)代漢語口語、書面語的過程。

改革開放以來，使用粵方言的主要地區(qū)廣東和香港迅速發(fā)展，廣東成為我國“走出去”和“引進來”的重要門戶，香港和大陸的交流也進一步加深，粵語隨之紅遍我國的大江南北，粵方言與普通話便發(fā)生了一定程度的接觸?；钴S在粵方言中短小活潑的“靚”在和普通話的接觸中，被直接借入，發(fā)生了連鎖式或滾雪球式的連續(xù)性演變，衍生出包含“靚”語素的一類詞，形成詞語?！办nX”?！办nX”的產(chǎn)生是普通話和粵方言相互接觸的間接結(jié)果，也是對古漢語詞的繼承和發(fā)展。

1.粵方言詞是普通話的地域變體，兩者之間的差別較小，粵方言詞“靚”進入普通話這片土壤便能夠迅速地生根發(fā)芽，衍生出既有粵方言特色，又適合普通話詞匯“望文生義”特點的詞。粵方言詞“靚”衍生的詞一般是在“靚”后加一個名詞性質(zhì)的詞素構(gòu)成偏正式合成詞，如“靚歌”“靚照”“靚湯”等，這里將其記作“靚X1”。

2.正因為粵方言和普通話都與古漢語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在新詞產(chǎn)生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古代漢語的影響，或者說是直接脫胎于在歷史發(fā)展中形成的語言構(gòu)詞形式產(chǎn)生了現(xiàn)在的“靚X1”。將現(xiàn)代漢語中由“靚”發(fā)展而來的“靚女”“靚服”“靚衣”與古代漢語中這些詞匯進行對比，將鮮明地體現(xiàn)出古漢語、方言、普通話間的傳承、借用關(guān)系。

“靚女”：古代指濃妝艷抹的女子，如“青樓宴，靚女薦瑤杯”（宋·張先《望江南》）；現(xiàn)代指美女?！办n服”：古代指華麗的服飾，盛裝，如“到了那一天，陳文仙明妝靚服的過來，恭恭敬敬的先拜見了太夫人”（清·張春帆《九尾龜》第三章）?！办n衣”：古代指艷麗的服裝，如“后七日夜，姝又至，態(tài)柔容冶，靚衣明眸”（北宋·《太平廣記》）；現(xiàn)代的沒有“靚服”，用“靚衣”指美麗的服裝。

根據(jù)古今對比，普通話借用粵方言詞“靚”后的構(gòu)詞方式與古漢語中“靚”的構(gòu)詞方式相同，并且隨著新事物的產(chǎn)生，可以用“靚”表達“漂亮的”意思，從而用簡短生動的“靚X1”來表示各種美好的事物。

（三）在普通話借入粵方言詞“靚”的同時，不只是“靚”的借用、復活，同時激活了另一類“靚X”，但是此X與彼X不同，這里的“X”是一個具有形容詞性質(zhì)的語素，這里將這一類詞記作“靚X2”，如“靚麗”，“麗”與“靚”形成同義復指，都表示“美麗、漂亮”的意義?；浾Z中并不使用“靚麗”這個詞，粵方言中只用單音節(jié)詞“靚”來表示“漂亮的意思”，突出“靚”表義的簡潔、輕快。

“靚麗”一詞，在古漢語中已經(jīng)存在?！稘h語大詞典》中作“艷麗”講?！办n麗”可以形容濃妝艷抹的美女，如“婢妾靚麗，足以蕩惑里巷之小人”（宋·蘇洵《蘇氏族譜亭記》），“小菊正當綺齡，貌尤靚麗”（清·王韜《淞隱漫錄》）；也可以形容花木，如“兩人就視，見樓臺山水，花木靚麗”（明·江南詹詹外史《情史》）。由此說明“靚麗”是古代漢語書面語詞。

“靚X2”一類的詞在古代漢語中不只有“靚麗”一個，還有表示艷麗潔白的“靚白”、艷麗嫵媚的“靚媚”、華麗莊嚴的“靚嚴”、艷麗耀眼的“靚耀”等?？梢姟办nX2”這種雙音節(jié)詞在古代漢語中已經(jīng)大量存在，現(xiàn)代漢語中出現(xiàn)“靚麗”這個詞，應該是源于粵方言詞“靚”的流行，在使用中為了滿足表義習慣的需要用一個雙音節(jié)詞來表示“靚”的“漂亮、美麗”意義，但這個雙音節(jié)詞又不能去除“靚”的粵語味，所以激活了古代漢語中保留的“靚”的雙音節(jié)詞“靚麗”。

三、語言接觸中借詞“靚”的接續(xù)發(fā)展

進入語言接觸的第三個階段——接續(xù)階段，借詞“靚”進一步發(fā)展?！办n”的借入不是單純的替換和引入，而是其句法模式或語法要素和普通話詞匯要素的有機結(jié)合，或者是其詞匯要素和普通話的語法要素有機融合，并做出調(diào)整以適應普通話詞匯、語法系統(tǒng)，成為普通話中更加生動形象的表達方式。

（一）“靚”的句法功能

“靚”在粵方言中作為一個形容詞，借入到普通話中，融入普通話的語匯系統(tǒng)，與普通話的語法系統(tǒng)相結(jié)合，不僅具備了普通話中形容詞的語法特點，而且比“美麗”“漂亮”等同義詞適用范圍更廣?？聪旅娴睦樱?/p>

1.“靚”作形容詞，與程度副詞“更”“最”“挺”“分外”搭配。

（1）新世紀首都會更靚（《新華每日電訊》2001年1月17日第2版）

（2）珠海最靚爛尾樓盤活現(xiàn)困局（《中國經(jīng)營報》2011年10月24日第2版）

（3）番茄盆栽也挺靚（《山西科技報》2001年2月6日第5版）

（4）仙境彩虹分外“靚”（《中國電力報》2011年11月11日第5版）

2.“靚”作形容詞，與表示變化的“變”“起來”搭配。

（5）讓旅游山城靚起來（《中國旅游報》2002年6月3日）

（6）19個舊小區(qū)變靚了（《威海日報》2011年11月11日第2版）

3.“靚”作形容詞，跟在動詞“做”后面作補語，表示把某事做好。

（7）做強、做靚、做活，實現(xiàn)長島美好前景（《中國旅游報》2011年9月7日第14版）

（8）山東聊城做靚“江北水城”名片（《經(jīng)濟日報》2011年8月14日第1版）

4.“靚”的使動用法，后面直接跟名詞或助詞“了”。

（9）立足當前謀發(fā)展，甘灑汗水靚龍城（《山西經(jīng)濟日報》2011年12月14日第7版）

（10）野雞七年猛增五倍，靚了環(huán)境苦了村民（《大連日報》2011年7月5日第9版）

“靚”在這四種用法中，都表示“美麗、漂亮”的意義，但是“美麗、漂亮”兩個詞一般不用于第三種和第四種情況，這主要是因為這兩個詞是雙音節(jié)詞，用在動詞后面會導致詞語缺少氣勢、拗口。從“靚”的運用中，我們可以切實感受到“靚”比“美麗、漂亮”更簡短有力，更有一種昂揚向上的精神，這也是人們喜歡并選擇“靚”這個方言詞匯的原因。

（二）“靚麗”一詞語義的泛化

在“靚麗”融入普通話的過程中，會受到其同義詞、同音詞的影響，在保持自身特色的前提下，朝著同音詞、同義詞的語義、語法范疇范圍發(fā)展。

“靚麗”最初多指年輕女子外在的青春之美或服飾之美等。（鄒玉華，1997）現(xiàn)在的“靚麗”可以形容一切美好的事物。這一發(fā)展主要是受普通話中的“漂亮、美麗”等詞的修飾對象可以是所有具有美感的事物影響；其次，“亮麗”作為“靚麗”的近義同音詞，由于詞義顯示出事物的光澤美、明亮美，讀起來朗朗上口，由此影響了頗具粵語味的“靚麗”，使表示外在青春、服飾之美的“靚麗”也展現(xiàn)出光澤、明亮的美感。將“靚麗”和“亮麗”兩個詞進行比較，很多人選用“靚麗”替換“亮麗”，來凸顯語言的活潑、時尚，使“靚麗”語義泛化，與“亮麗”占據(jù)同樣的語境，表達相同的語義?？聪旅娴睦樱?/p>

1.青春之美或者服飾之美

（11）在新城市民廣場上，市民舞蹈隊的隊員們和著歡快的音樂，身著靚麗的服裝，跳起了摩登的拉丁舞。（《浙江日報》2008年10月1日第1版）

（12）一部優(yōu)秀的舞臺劇，不在于你用多么豪華的舞臺裝飾，也不在于演員們穿多么繽紛亮麗的服裝，而在于其張揚的內(nèi)容和主題。（《人民日報》2011年1月7日第24版）

2.絢爛多彩的光澤之美

（13）普羅旺斯的原野、植物、山地、氣候、動物及其令世人驚艷的靚麗的陽光和蔚藍的天空，讓彼得感受到了一種與商界完全相悖的精神欲望。（《中國郵政報》2007年4月7日第7版）

（14）大師們的風采給青春校園增添了一縷別樣亮麗的陽光。（《光明日報》2006年5月28日第6版）

3.光線明亮的希望之美

（15）鄉(xiāng)鎮(zhèn)財政管理體制改革，終于走出了一片靚麗的天空!（《中國財經(jīng)報》2001年8月11日第2版）

（16）為貧困生撐起一片亮麗的天空（《光明日報》2007年7月12日第3版）

4.響亮多姿的音質(zhì)之美

（17）音質(zhì)表現(xiàn)：高音清脆靚麗，音質(zhì)整體感覺較好。（《電腦報》2005年4月4日第8版）

（18）陳素琴第一場中的表演，節(jié)奏明快，聲音清脆亮麗。（《太行日報》2011年7月31日第4版）

“靚麗”語義的泛化，使人們在詞匯語用上有更多的選擇。一般人會選用可以望文生義、普通話色彩濃厚的“亮麗”一詞，而在很多情況下，人們追求語言的活潑、時尚，會選用“靚麗”，這只是人們根據(jù)自己的語言習慣和選詞目的做出的不同選擇，是對“亮麗”和“靚麗”兩個詞做的不同分工。

（三）運用粵方言詞“靚”改寫普通話詞匯

在“靚X”中出現(xiàn)了一個另類詞“靚點”?！办n點”既不同于“靚X1”，形容X1漂亮、好看，也不同于形容詞性的語素X2，因為它是由普通話中“亮點”一詞改寫來的。“亮點”本指“發(fā)光的點”，后來一般用作比喻義“比喻有光彩而引人注目的人或事物或突出的優(yōu)點”，由于“靚”與“亮”音同，“靚”比“亮”更時尚、更具粵語味，很多人在求新脫俗，追求時尚的社會心理影響下用“靚”代替“亮”，將“亮點”寫作“靚點”，語義不變。

（19）城市文明添靚點。（《黑龍江日報》2009年12月31日第11版）

（20）佃戶屯辦事處“七診”工作法開創(chuàng)群眾工作新靚點。（《菏澤日報》2011年12月27日第2版）

“靚點”的出現(xiàn)，說明人們不只是用普通話去改造粵方言詞“靚”，使之融入到普通話系統(tǒng)中，而且積極地去運用、發(fā)揮“靚”的粵方言特色，借助方言詞匯使普通話表達更具生命力。

四、結(jié)論

通過前文對普通話借用粵方言詞“靚”的接觸、接納、接續(xù)三個階段的分析討論，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jié)論：

（一）在語言接觸中“靚”的借用充分證明了古代漢語、方言、普通話三者之間存在著相互借用機制，在這種借用中任何一方都不容忽視；

（二）“靚”的借用不是一成不變的，其間發(fā)生滾雪球似的變化，衍生出新的詞匯，并生成一定的詞語?！办nX”，對近義詞匯也會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三）求新脫俗，追求時尚、簡約的社會心理在語言接觸中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影響著人們對粵方言詞“靚”的選擇、改造、應用。

參考文獻：

[1]吳福祥.關(guān)于語言接觸引發(fā)的演變[J].民族語文，2007，（2）.

[2]邵敬敏.港式中文與語言接觸理論[J].佛山科學技術(shù)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6）.

[3]江藍生.語詞探源的路徑——以“埋單”為例[J].中國語文，2010，（4）.

[4]詹伯慧.廣東粵方言概要[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00.

[5]陳伯輝.粵方言詞正字考釋[M].北京：中華書局，1997.

[6]鄒玉華.“靚”“靚麗”“亮麗”及其他[J].漢語學習，1997，（6）.

[7]方欣欣.語言接觸三段兩合論[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8.

（劉麗媛湖北武漢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 43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