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緣走向主流

[美國]趙淑敏

摘要：闡述以各該國家或地區(qū)為華文文學植根之土壤的概念，析說華美族文學的發(fā)展與前景，以紐約為抽樣。

關鍵詞：華文文學；華美族；紐約；主流

中圖分類號：110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677(2012)1-0005-05

前言

本篇不擬討論文學理論，也未就個別作品的文本加以分析，只于眾所關心、討論已久的命題，提出一個新的思考方向。于此所提出的是一項已漸成熟的構思，這個以各個國家或地域為主體，反向思考的概念。

華文文學界說與定位

就全體用華文為創(chuàng)作語文的國家地區(qū)而言，倘猶言“海外華文文學”，無論由誰宣布，都有主位自居邊緣他人的意涵。華文說寫在許多國度，已成住民共有的文化內容，不僅只在華夏大地使用。發(fā)展至今，談華文文學不宜再有主從、內外的心態(tài)，應該是在同一廣大的文學領域，共同努力、分頭發(fā)展；如果豪稱“全球”，仿佛可一網(wǎng)打盡且更中性，但是否又有些虛妄。說“世華”兼顧了地理的及人間世界的范疇，也較符合實際的情勢。

隨之又有了爭議，也許是為了研究方便，另外可能意在表示華文文學的主導地位，遂以80年代為分界線，某些人士硬性地將60至70年代的作品稱之為留學生文學，之后者稱移民文學或新移民文學，意指那些臺灣出發(fā)的老留學生作家們都已不作為，被后浪超越。不過正如曹惠民教授點出的幾位有代表性的作家相較而言“看不出新在何處”。即或這樣類分是正確的，學者們只抓住了時空的表面現(xiàn)象，忽略了或許根本不知，抑或不肯承認一些本質的存在。上世紀50年代晚期開始，臺灣進入了“來來來，來臺大；去去去，去美國”、“留學變學留”的時代?！皩W留”也者，就是落戶移民。這說法當然是有點酸葡萄的意味，其實不管學不學，留下來定居發(fā)展也沒什么不對，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生活環(huán)境的權利與自由。從人生道路抉擇著眼，“學留”由失根到著根，應無可批評處。不分先行后進，他們?yōu)樯嫔嫷膴^斗、生活中的悲歡離合、身心的苦悶和無奈，現(xiàn)實與理想的沖突，乃至于掙扎出一片天后的苦盡甘來，觀察思感化為作品。從前的“學留”到現(xiàn)今的移民，只有因社會變遷時光改換在細節(jié)方面的差異，沒有實質的不同。他們之中的某些，或許沒有為文學獻身的崇高目標，卻把創(chuàng)作當作一種寄托心靈、宣泄沉郁、澆熄塊壘的屬我空間，他們不是明星只是創(chuàng)作者，為自己寫作。

還有一說法，某些馬華青年到臺灣發(fā)展，由所謂“僑生”淬煉成落戶臺灣的學者與作家的思維中，理出一個名詞“離散文學”。這又是一種尷尬的命名，王德威教授認為“以離散(di—aspora)觀點出發(fā)的學者，必須跳脫顧影自憐的‘孤兒或‘孽子情結，或是自我膨脹的阿O精神?！碑敄|南亞各國紛紛實行“土斷”(借用歷史名詞)，那些具忠義情操的僑民，的確強忍離散，將子弟送回他們認為是華夏文化的原鄉(xiāng)接受教育，但時代在變，下一代便安心在當?shù)刈髦魅?，即使負笈他鄉(xiāng)就此移居，已沒有那樣蒼涼的情懷。不過當然也有人三四十年安身臺灣，卻離散心情未改，恰如王德威的說法。新一代的學人又改了名詞，譯diaspora為“游移”，但從語意來說，離散(或流寓、流散)跟游移在華文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華美族的形成

對于美國以外的華族，“華美族”這名詞非常的陌生，但是安家立命、落地生根于斯土的人，都喜歡這樣一個名號。這是紐約圣若望大學亞洲研究中心主任李又寧教授于十數(shù)年前提出的。華工、淘金客與“紙兒子”的時代已遠，如今從總統(tǒng)到重見天日的偷渡客，常不諱言自己是移民的后代(奧巴馬雖母親為白人，他自稱非裔)。大多對未來都有著憧憬，除了極少的百分比，都不是亡命而來，到新世代，已無“離散”、“流散”的凄愴，漸漸安頓下來。即或不為自己，也為兒女，不再游移。甚且認為守得云開見青天，還清偷渡費，迎得家人大團圓，給美國人當父母，相信希望就在眼前。知識分子的華族有更高的期盼，愿意有一頂像主人戴的帽子?！叭A美族”就是順理成章應得的帽子!憑智慧與能力嶄露頭角發(fā)生影響力后，不肯再“靠邊站”，要自信地宣告：我們不是寄生者，而是有價值的少數(shù)，應當尊嚴地平起平坐的主人之一。美國原本就是移民組成的多種族國家。

“華美族”是美國主人一份子的思維，這樣說似乎非常的玄而不實，但是數(shù)字會講話，不久前人口普查局公布了2010所做的人口統(tǒng)計，華美族的人數(shù)為3，347，229；50州中前六名超過10萬人的排序為加州的125萬多，紐約州57.6萬多，之后為德州、紐澤西、麻薩諸賽、伊利諾。與馬里蘭大學受委托以動態(tài)分析所得的3，638，582比較，相差不少。華人都明白，許多人因無合法身份，心存顧忌而逃避普查。光是人口量的增加還不夠，更須有質的提升，爭得參與機會和發(fā)出主張的聲音，并體面地增加能見度。從聯(lián)邦到地方，各級民選官員靠數(shù)人頭出線，而人才從中央到地方也被承認而延攬重用。其實選舉最可看出“當家作主”的被接受度。舉紐約市為例，亞美聯(lián)盟公布的數(shù)字華美族為474，783人。雖然很多合法居民尚無投票權，地位僅次于只領一美元薪水的市長彭博(M.Bloomberg)。膺選主計長的劉醇逸，卻以近70萬票當選，得票數(shù)超過彭博14萬票以上。

猥瑣“豬仔”級先民的努力不可忘，但新世代的華人，在教育水平、專業(yè)層次，財富經(jīng)營、被需要程度，乃至心態(tài)地位上已非同往昔，華美族已然成形存在。

華美族的文化與文學

從1993年起，每年郵政總局都發(fā)行當年的生肖郵票，各華人地區(qū)更舉行春節(jié)花車游行，甚至劃定范圍準許燃放鞭炮。華人出入較多的公共場所有華文標示，選舉投票機有華文翻譯，考駕照早就有華文版本。特別自2003年起紐約市定春節(jié)為放假日(非holiday)，孩子可以在家安心過大年，都表示對華裔傳統(tǒng)與文化的接受與尊重。2008年彭博又簽署法案，華文成為紐約市官方文字之一。紐約華人集中區(qū)域的餐館店鋪招牌，某些甚而全用中文，表示華人文化的主體性，則被批評狹隘囂張；況且華美族文化的光彩不僅呈現(xiàn)在這些方面。

言及華美文化的深耕，不能忽略了華文文學這項精致文化，跟美術、音樂、舞蹈等的藝術，同樣能傳遞增進華美族的精神內涵、人文素質。

主客觀的形勢已使“華美族”成形，為護衛(wèi)自己的權益，首先要對這土地認同。有人不免對“母土”緬懷依戀，但實際已然落戶扎根，享盡國民權利福利，生命附著于美利堅的新土壤，這土地已是供植根、發(fā)芽、成長、茁壯、出頭天的本土。

說到“本土”，有人意念中存在糾葛，個人以為認知上或可簡單一些，原鄉(xiāng)與新鄉(xiāng)應該是母土與本土的定位，再通俗些，是生母與養(yǎng)母的關系。順此方向思考，華美族、華加族、華澳族，……他們源于原鄉(xiāng)母土，又受新鄉(xiāng)本土的滋養(yǎng)，產生了新的基因，都屬世界華文文學大家庭中的成員，平等存在，既有共同點，也有獨

立性。

縱使華人在美國僅占1.2％，但從受重視的程度，確實已從邊緣走向主流，華美族母語的文學也要在美國由非常邊緣地帶走向主流，成為主流的一支。

華美族文學的發(fā)展與前景，抽樣紐約

紐約的文化風景是世界級的，這八百多萬人的世界第一等大城，不光有引領全球財政金融的華爾街、第五大道的時尚繁華、為全世界人眾尋趣樂園的百老匯與時報廣場，還有大都會歌劇院、卡內基音樂廳，大都會博物館及百余處其它各類博物館，及數(shù)所名校。在這樣的人文氛圍下醞釀成最多元、自由、抒放、活潑、年輕的都會風格，與幻變時空多彩生活相互激蕩，不只適于文人人海隱遁，也宜于攘臂沖鋒挑戰(zhàn)各類創(chuàng)造，包括文學創(chuàng)作。

華美族的人口很集中，加州和紐約州相加已逾全體華人的50％。但有不同處，加州的華人多集中在以洛杉磯為中心的南加州和舊金山為中心的灣區(qū)，為點狀分布的衛(wèi)星小城，紐約大都會(包長島及紐澤西、康涅狄克州毗連地帶)則較集中。

紐約市共五大區(qū)，就中華人聚集的三區(qū)曼哈頓、布碌侖、皇后區(qū)，曼哈頓固然不無巨商、少數(shù)學人學子，老唐人街人口密度大，總數(shù)卻第三，教育水平與經(jīng)濟能力相對較低；布碌侖的華族快速增長，卻主要偏向于一般商業(yè)方面?；屎髤^(qū)的法拉盛(Flushing)與周邊地區(qū)，是華美族中產階層專業(yè)人士聚居的區(qū)域，超過20萬人住在這里，再加那些“無證”者，盡管他們居留非法，同樣也是讀者，甚至有人已試筆寫出他們的奮斗和滄桑。

大紐約主要的華人文化活動都以紐約市為馬首是瞻，也自然而然地，以具人文氛圍的法拉盛為中心。法拉盛不僅曾為1939年、1964年兩屆世博會的會址；洛克菲勒家族捐地以前，聯(lián)合國總部就設在可樂娜公園。它還跟美國的歷史有淵源，如開國的華盛頓總統(tǒng)曾考慮過以法拉盛為首都；老羅斯福曾在市政廳前發(fā)表競選演說；里根夫人南茜，就出生在距“蝸居”不遠處。華文作家們，包括成名已久、正處巔峰、脫繭躍升、猶在爬坡、努力鍛煉中的，不管他們居住何處，重要的文學性演講會、討論會、座談會、書友會、新書發(fā)表會、讀書雅集乃至于人以群分的聯(lián)歡會，都常在紐約的法拉盛舉行，許多作家、讀者甚至乘火車從外州來參加。

2002年9月紐澤西通往紐約新建的火車轉車點，選了12位定居紐澤西詩人的詩句鐫刻在車站的大理石墻上，雙語女詩人濮青是唯一入選的華人。不錯，1954成立的白馬社已很遙遠，前輩的留學生與資深作家，如夏志清、董鼎山、王鼎鈞、馬克任、劉大任、叢蘇、施叔青、李渝、孟絲、王渝、殷志鵬、阿修伯等依然有作品：可惜彭邦禎、郭松棻與唐德剛已先后故去；近年遷入的資深作家趙淑俠、趙淑敏也同樣筆耕不輟。這些寫了四五十年的先行者，有的動能已無十幾二十年前的給力，但還可為創(chuàng)作的傳承拓植而盡心。先后加入寫作行列的有劉墉、陳漱意、焦明、濮青、章緣、張讓、冰子、周勻之、宣樹錚、張宗子、梅振才、陳九、顧月華、茹月、趙俊邁、鄭啟恭、孫愷愉等。得過很多獎的章緣現(xiàn)隨夫暫居上海，她最重要的作品卻在紐約完成。陳九2011年6月獲得大陸《小說月報》的短篇小說百花獎，趙俊邁則獲第二屆中山杯原創(chuàng)作品獎。哈金來此談過他的新書，他任教于波士頓大學，非紐約的文友。

從筆耕到鍵耨，作家的園地

計算機放上了文人的案頭，網(wǎng)絡無孔不入，改變了很多情勢。人不得不隨之改變寫作與閱讀習慣。臺灣的平面媒體因不堪賠累，打烊的打烊，縮版的縮版，更不乏改為單純的電子報，而縮版改版的第一步便是取消副刊，大多數(shù)的作家頗有無家可歸之感。楊松年教授的文章里，提到一點，研究華文文學不可不研究報紙的副刊，如果洞悉華文文學發(fā)展的脈絡，就得承認此為卓見。如今臺灣發(fā)表與出版的環(huán)境是那樣慘淡，作家移居美國仍有園地刊載文章，可算幸運。

紐約有很多報刊免費贈送，某些也有文藝版面，可容納少數(shù)作品，但很多炒冷飯。按常規(guī)營銷確然不易，如由宣樹錚教授為總編的綜合性雜志《彼岸》，6年賠光了資金，最后也只好停刊?，F(xiàn)在紐澤西的《漢新月刊》還撐著，每年仍舉辦征文比賽；但要想維持，只好讓廣告喧賓奪主。另外有所謂四大報之說，即《世界日報》、《星島日報》、《明報》、《僑報》?！妒澜缛請蟆肥桥_灣《聯(lián)合報》系獨立發(fā)展的報紙，到2011年剛好35年；《星島日報》是香港同名報紙的分號；《明報》也來自香港，另外大陸背景的《僑報》最年輕。

《星島日報》似乎只欲服務香港移民，除美國在地新聞，風格與文章都直接移植；《明報》已不見于報攤?！秲S報》由1989的1萬份，現(xiàn)已增至四五萬份?！秲S報》、《世界日報》都有數(shù)版文學副刊，《僑報》的版面似乎偏屬大陸的作家，《世界日報》早就定位面對世界，所以取稿不拘屬性。剛剛得到一統(tǒng)計圖，2000年該報讀者已非常多元化，原籍大陸的占39％，臺灣的33.7％，香港的20.6％@。觀察“世界副刊”版所注的來稿地，除臺灣作家，可以看出不僅限于美洲、歐洲、澳洲甚至大陸內地都有。這兩報的確造就了許多新作家，也提供了老作家發(fā)表的園圃。發(fā)行量據(jù)說是業(yè)務秘密。按拼圖的結果粗算，公認美洲第一華文大報的《世界日報》，全美日銷量仍未到40萬，跟10年前相差不多。紐約市今年6月翔實銷數(shù)為9萬份，不到6個華人就有一個讀者。論者認為原因之一是“副刊留人”。

作家的養(yǎng)成，除天賦性向和才情，可培養(yǎng)的興趣與文字能力，很重要的便是閱讀。大量閱讀不僅有利于知識的吸收、技巧的領會、經(jīng)驗的借取，更有利于才華心智的啟迪，報紙雜志外，還需要豐富的書藏。除大學的專業(yè)圖書館，以紐約文化地帶的皇后區(qū)公共圖書館為例，總館之外有62分館，30處有華文書籍，該館的“國際資料中心”設在法拉盛圖書館，故該館之重要僅次于總館，華文書籍也最為豐富。從紐約時報的報導得知，2006年度，瀏覽量又名列美國第一達21，033，861，每年有遞增之勢@。2009年6月美國專業(yè)性的圖書館雜志(Librar~Jour-nal)選出皇后區(qū)公共圖書館為2009年度美國最佳圖書館，每年服務220萬人次，圖書瀏覽量達2280萬，不但是美國第一，在世界也名列前茅。分館中人氣最旺的法拉盛館，雖號稱兼顧16國語文，到現(xiàn)場去數(shù)數(shù)人頭，恐怕華美族要占到80％，華人豐富了記錄；韓美人也愛讀書，但他們喜歡買書來讀?？答^方的年報，盡管政府連刪經(jīng)費，2010年仍保持了最高紀錄。不過探詢近況，得知因經(jīng)費繼續(xù)刪減，已非第一。

筆者認為，圖書館的功能并不只在書的使用，還有許多活動。跟文學有關的除了各種表演，還由圖書館主辦讀書會與人文講座。作了一項確實的統(tǒng)計：書友會自2001年4月到2009年6月，共舉行50次。后改為人文講座，從2009年8月到2011年4月共32場次。就是這樣的公共圖書館，關照到華美族的讀書、借書、講書、評書、討論書，對華美族文學的發(fā)

展發(fā)揚而言，是重要的后盾。

結語

筆者一向把網(wǎng)絡上的文字僅當作信息的來源，不習慣網(wǎng)上讀書，所以接觸網(wǎng)絡文學不多，但見有書因議論網(wǎng)絡文學而談到臺灣的傳統(tǒng)文學的早已商業(yè)化，白先勇一類的先鋒已模糊，代之而起的是瓊瑤、林清玄、古龍、龍應臺等的作品云云@，不忍不言。這是昧于事實的誤解，文學樣貌在臺灣始終是什么時候什么都有，1949年之前華文書寫便已完全取代了日文寫作，1949年以后無斷層也無斷代。尤其60年代以后臺灣的文學雜志與報紙副刊在文學電子化以前，成為世界各地區(qū)華人與臺灣寫作者共有的園地，老中青作家因此紛紛出現(xiàn)。也許臺灣的市場與格局較小，作品無法廣銷世界各地，而島內的評論者也不免有領域門派的局限，故意持應知而不知的態(tài)度，有心的忽略是可能的，但“存在”是無法抹殺的。熱門人士之外，實際上對廣大讀者曾發(fā)生同樣影響的還有很多?；蛘呤且驗椤敖佑|不良”，就像我來美國以前，不知道有史鐵生、夏堅勇是我的寡聞隔閡。也許更好的實例可以說明，1996年我曾親見高行健的著作被臺北一家著名書店冷置在燈光照射不到的末排書架上。

古代文學是屬于高貴的精品，非受過相當?shù)慕逃c訓練不能親近。由于教育的普及，觀念改變，尤其白話文興起，讓有文心與文趣的人，即或為販夫走卒，也可以走入文學天地，領略文學境界的美好。從欣賞開始，構成文學人口金字塔的基底，靠這些讀者群撐住文學塔殿，人走進去，尋找自己的位置。有人經(jīng)過學習、成長、冶鍛的過程，開辟出自身的才情，淬煉成熟的文采，成為有風格的作家。但是文學愛好者不一定能人人成為作家，那么何妨做底蘊豐厚，鑒賞力銳敏深刻的“觀眾”，鑒賞品評文學作品；誰規(guī)定文學研究必須生存于學院的象牙高塔內?作家非常需要評論家理性客觀的評鑒與鞭策，使他們維持清醒自省，不在名利與自我膨脹中迷失。而這評論不一定非符合西洋的某某主義不可，就文學的誕生而言，作品本先于理論。

用第二語言創(chuàng)作的華美族文學也是如此，即使仍屬于小眾，在小眾圈內，應該是全民運動。除了一己享受，還該有延續(xù)和傳承。除不斷地從世界各方注入新的華文文學人口，紐約這塊實驗田，還需要耐得寂寞的“族人”耕耨、撒種、護苗、施肥，使之不蔫不死，如此華美族文學才能真正進入主流。

2011年8月25日

(責任編輯：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