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引《論語》考

陳潁

﹙安徽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安徽 合肥 230039﹚

“絕代奇書”①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序》，合肥：安徽大學(xué)出版社，1998年。《淮南子》成書于西漢前期，它以道家思想為主體，“兼儒、墨，合名、法”，②［漢］班固撰，［唐］顏師古注：《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742 頁。“牢籠天地，博極古今”。③［唐］劉知幾撰，［清］浦起龍釋：《史通通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291 頁。東漢時，許慎、高誘等人紛紛為之作注。梁啟超盛贊其為“漢人中著述第一流也”。④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xué)術(shù)史》，北京：中國書店，1985年，第237 頁?！痘茨献印?是漢代黃老思想的集大成者，其中也繼承、融合了儒家經(jīng)典《論語》中的思想。

《論語》 主要是記述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一部著作，據(jù)班固《漢書·藝文志》說：“《論語》者，孔子應(yīng)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于夫子之語也。當(dāng)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即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故謂之《論語》?！薄墩撜Z》在漢初流傳較廣，《漢書·藝文志》云：“《論語》古二十一篇?！洱R》二十二篇?！遏敗范??！痹跐h代，《論語》有《古論》、《齊論》、《魯論》三種，此后，有多家注解。魏代何晏《論語集解》是依據(jù)《魯論》并參考《齊論》編成的混合本，匯集了魏朝以前的《論語》注解，影響很大。清代的《十三經(jīng)注疏》，就采用了何晏《論語集解》。

《淮南子》博采眾說，廣征博引，其中引述《論語》之處甚多?！痘茨献印氛饕墩撜Z》的情況，引起了學(xué)者的關(guān)注。馬慶洲 《＜淮南子＞中所見先秦文獻(xiàn)考》中說：“《淮南子》多處引‘孔子曰’，書中孔子又稱為仲尼、子、夫子，但孔子的這些話只有二三處能在《論語》中找到根據(jù)。⑤馬慶洲：《淮南子考論》，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9年，第114 頁。筆者在進(jìn)一步考察中發(fā)現(xiàn)，《淮南子》中征引《論語》有50 余例，關(guān)于孔子的記載多達(dá)60 多處，引用孔子的話有10 多處都能找到依據(jù)。其引述方式主要有：直接引用、間接借用、襲用詞語、引用人物和事例等。本文試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論述。

一、直接引用或化用《論語》中成句

《淮南子》征引《論語》，并沒有說明其來源。通過文獻(xiàn)考察，可以看出，一部分正文及注解中，直接引用或化用了《論語》中成句。

1.正文中引用《論語》中成句

《淮南子·主術(shù)訓(xùn)》：“是故人主之立法，先自為檢式儀表，故令行于天下?？鬃釉唬骸渖碚涣疃?；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式麆儆谏?，則令行于民矣?！薄翱鬃釉弧蔽木洌苯右浴墩撜Z·子路》?？鬃诱J(rèn)為，統(tǒng)治者自身正派，不發(fā)布命令，事情也行得通。自身不正，下達(dá)命令，百姓也不會信從。《淮南子》引用孔子的觀點(diǎn)，說明國君立法，“先自為檢式儀表”，“則令行于民矣”。

2.正文中化用《論語》中句子

“仁” 是儒家思想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愛人”是《論語》中“仁”的核心內(nèi)容?！额仠Y》記載：“孔子樊遲問仁。子曰：‘愛人?！瘑栔?。子曰：‘知人?！薄秾W(xué)而》中說：“泛愛眾，而親仁?！薄痘茨献印分幸灿泻芏嚓P(guān)于“仁”的論說。其中關(guān)于“仁”的記載多達(dá)155 處，繼承了《論語》中“仁”的基本內(nèi)涵。如《泰族訓(xùn)》載：“故仁、知，人材之美者也。所謂仁者，愛人也；所謂知者，知人也……故仁莫大于愛人，知莫大于知人?！薄睹憚?wù)訓(xùn)》中記載：“堯立孝慈仁愛，使民如子弟?！薄吨餍g(shù)訓(xùn)》中說：“遍知萬物而不知人道，不可謂智；遍愛群生而不愛人類，不可謂仁。仁者愛其類也，智者不可惑也?！逼渲谢昧恕墩撜Z》中關(guān)于“仁” 、“知”的句子，繼承了其“仁者愛人” 、“知者知人”的思想。

《淮南子》中化用了《論語》的句子?！犊姺Q訓(xùn)》載：“文王聞善如不及，宿不善如不祥?！薄八薏簧迫绮幌椤保c《論語·季氏》中“見不善如揚(yáng)湯”意同辭異，句式相同。馬宗霍《淮南舊注參正》云：“‘宿不善如不祥’者，即不欲使不善之事一宿止于其身也，亦即《論語》‘見不善如揚(yáng)湯’之意?！?/p>

《道應(yīng)訓(xùn)》中，成王問政于尹佚曰：“吾何德之行，而民親其上？”對曰：“使之時而敬順之?！?馬宗霍《淮南舊注參正》云：“順與慎同。慎，誠也。誠，信也。此猶《論語·學(xué)而篇》所謂‘敬事而信，使民以時’也?！焙苊黠@，此句化用《論語》中句子，勸誡統(tǒng)治者要“敬事而信，使民以時”。

《論語·子罕》中，子曰：“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彫也。”《俶真訓(xùn)》曰：“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逼湟庵济黠@受《論語》的影響，文字稍有不同。

3.注文中直接引用《論語》中成句

東漢高誘著有《孟子章句》、《孝經(jīng)注》、《戰(zhàn)國策注》及《淮南子注》、《呂氏春秋注》等。他多次直接引用《論語》中句子，注解《淮南子》。

《說山訓(xùn)》：“貂裘而雜，不若狐裘而粹，故人莫惡于無常行?！备咦ⅲ骸盁o常行，猶《論語》‘人而無恒，不可作為巫醫(yī)’，故曰惡矣?！弊⒁墩撜Z》，見《子路篇》，今本“作”字作“以”。

《主術(shù)訓(xùn)》：“人無善志，雖勇必傷。”高注：“《論語》曰：‘勇而無禮則亂?！瘉y則傷也。”引文見于《論語·泰伯》。

《覽冥訓(xùn)》云：“仁君處位而不安，大夫隱道而不言。”高注：“不為民所安。隱仁義之道，不正諫直言也。《論語》曰：‘國無道，危行言遜也?！苯癖尽皣弊鳌鞍睢?，“遜”作“孫”，引文見于《論語·憲問》。

《精神訓(xùn)》：“非能使人勿樂也，樂而能禁之。”高注：“言不能使人無樂富貴，能以禮自禁制之?！墩撜Z》曰：‘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也。’”注引《論語》，見于《述而》。

《說林訓(xùn)》中有：“憂父之疾者子，治之者醫(yī)。”高注：“《論語》 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故曰憂之者子?！币囊娪凇墩撜Z·為政》。

以上各例中，《淮南子》正文或注文中直接引用或化用了《論語》中成句，繼承了其關(guān)于仁政、治國、親民、立身等方面的思想。

二、間接借用《論語》中句子意旨

《淮南子》征引《論語》，直接征引的只有10 多例，更多的是間接征引，間接借用《論語》中句子意旨。

《淮南子·地形訓(xùn)》：“凡地形，東西為緯，南北為經(jīng)，山為積德，川為積刑?！备咦ⅲ骸吧饺?，萬物生焉，故為積德。川水智，智制斷，故為積刑也?！墩撜Z》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是也?！薄痘茨献印分械摹吧綖榉e德”，高誘注中“仁者樂山”，意旨相近，皆源于《論語·雍也》。

《說山訓(xùn)》：“髡屯犁牛，既犐以，決鼻而羈，生子而犧，尸祝齋戒以沉諸河，河伯豈羞其所從出，辭而不享哉！”此處間接化用《雍也》中句子意旨。高注：“《論語》曰：‘犁牛之子骍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孔子弟子冉雍的父親地位低賤，而冉雍本人卻是被孔子視為有做官的才能的人。他談到冉雍時以耕牛所產(chǎn)的小牛作比擬，說：“耕牛生的小牛長著赤色的毛和周正的角，雖然不想用它來作祭祖，山川之神難道肯舍棄它嗎？”張雙棣《淮南子箋釋》也指出：“引《論語》，見《雍也篇》。義為父之不善，無害于子之美。《淮南子》此意，正出自《論語》?！?/p>

《泰族訓(xùn)》中：“英、俊、豪、杰，各以小大之材，處其位，得其宜，由本流末，以重制輕，上唱而民和，上動而下隨，四海之內(nèi)，一心同歸，背貪鄙而向義理，其于化民也，若風(fēng)之搖草木，無之而不靡。”《淮南子》中指出，感化百姓，就像疾風(fēng)搖動草木，沒有不倒下的。以風(fēng)搖草木比喻感化百姓，本于《論語》。馬宗霍云：“之猶往也，靡猶偃也，無之而不靡，猶言無所往而不偃也。《論語·顏淵》云：‘君子之德風(fēng)，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fēng)必偃。’何晏《集解》引孔注：‘偃，仆也，加草以風(fēng)，無不仆者，猶民之化于上?！痘茨稀繁疚恼曰?，而以風(fēng)搖草木為喻，蓋即本于《論語》?！?/p>

《本經(jīng)訓(xùn)》：“處喪有禮矣，而哀為主?！?高注：“處，居也。喪禮，三年之禮也。《論語》曰：‘喪，與其易也，寧戚?！试弧橹鳌病！薄！抖Y記·曾子問》記載：“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薄墩撜Z·陽貨》載：“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薄墩撜Z·八佾》中，子曰：“喪，與其易也，寧戚?！薄痘茨献印分姓J(rèn)為，處理喪事是有禮節(jié)的，但要把悲哀放在首位?？鬃又赋?，三年之禮，是天下上下通行的喪禮。但喪事而言，與其僅追求周備的儀式，不如內(nèi)心真正哀傷。二書文字不同，但意思相近。

以上間接征引中，文字表達(dá)不同，但文意相同或相近，間接吸收了《論語》中的思想。

三、襲用《論語》中的詞語

《淮南子》不僅多處征引《論語》，而且襲用了《論語》中的字法、句法。

“大倫”一詞，《淮南子》中采納了《論語》的觀點(diǎn)。《兵略訓(xùn)》曰：“故至于攘天下，害百姓，肆一人之邪，而長海內(nèi)之禍，此大論之所不取也?！薄豆视?xùn)匯纂》云：“論、倫古字通，倫，道也?！鼻f本、《集解》本“論”作“倫”?！墩撜Z·微子》：“欲潔其身，而亂大倫。”此句中“論”襲用了《論語》中“倫”的用法，都是倫理之道的意思。

《覽冥訓(xùn)》載：“武王伐紂，渡于孟津，陽侯之波，逆流而擊，疾風(fēng)晦冥，人馬不相見……于是，風(fēng)濟(jì)而波罷?！薄豆视?xùn)匯纂》云：“罷，猶罷息也。”馬宗霍云：“罷者息也，波由風(fēng)起，風(fēng)止則波自息?！墩撜Z·子罕》‘欲罷不能’?；寿┦柙啤T猶息也?！恰T’得‘息’之證也?！贝司渲小傲T”字襲用了《論語》中的用法?！对烙?xùn)》：“解車休馬，罷酒徹樂?！薄豆视?xùn)匯纂》云：“徹，與撤通?！薄皬亍弊忠嘧鳌俺贰保鉃槌?、去，《論語》中已有此種用法。《論語·鄉(xiāng)黨》：“不撤酒食。”孔安國注：“去也。”皇侃疏：“除也?！?/p>

《詮言訓(xùn)》：“及無好者，誅而無怨，施而不德，放準(zhǔn)循繩?！?《故訓(xùn)匯纂》云：“放，猶依也?！?句中的“放”是依循的意思，《論語》中早有其例。《論語·里仁》：“放于利而行，多怨?！焙侮套⒁鬃釉唬骸胺?，依也?！?/p>

《繆稱訓(xùn)》：“雍門子以哭見孟嘗君，涕流沾纓?！睏顦溥_(dá)云：“文當(dāng)于‘見’字為句，《論語·衛(wèi)靈公》云：‘師冕見’，即其比?！薄豆视?xùn)匯纂》云：“至下朝上曰見?！倍闹?，“見”都是進(jìn)見的意思，句法也大致相同。

《詮言訓(xùn)》：“雖有圣賢之寶，不遇暴亂之世，可以全身，而未可以霸王也?！薄豆视?xùn)匯纂》云：“寶，猶道也。”此句中“寶”即“道”，和《論語》中的用法相同?！墩撜Z·陽貨》“懷其寶而迷其邦”，皇疏：“寶猶道也?！薄稄V雅·釋詁》：“寶，道也?！?/p>

通過以上考察，可以看出《淮南子》中的詞義訓(xùn)釋和《論語》中的用法相同。

四、引用《論語》中人物、事例

《淮南子》中，引用了許多《論語》中的人物、事例，文中對這些人物、事件，有認(rèn)同，也有批判。

《論語》中贊美了堯、舜、禹的功績和美德。如《論語·泰伯》：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 ”舜和禹非常崇高，擁有天下而不占為己有。《論語·泰伯篇》：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 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眻蚰軌蛐Хㄌ?，他的恩惠廣博無邊，老百姓不知道怎樣去稱贊他?！墩撜Z·泰伯篇》：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黼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庇淼纳詈啒?，卻把力量完全用于為百姓造福?！痘茨献印っ憚?wù)訓(xùn)》載：“若夫堯眉八彩，九竅通洞，而公正無私，一言而萬民齊；舜二瞳子，是謂重明，作事成法，出言成章；禹耳參漏，是謂大通，興利除害，疏河決江?！薄毒裼?xùn)》亦載：“堯不以有天下為貴，故授舜。”《脩務(wù)訓(xùn)》中說：“舜作室，筑墻茨屋，辟地樹谷，令民皆知去巖穴，各有家室。南征三苗，道死蒼梧。禹沐浴霪雨，櫛扶風(fēng)，決江疏河，鑿龍門，辟伊闕，修彭蠡之防，乘四載，隨山刊木，平治水土，定千八百國。”《淮南子》也記載了堯、舜、禹的崇高和偉大，其內(nèi)容與《論語》大致相同。

《主術(shù)訓(xùn)》載：“孔子之通，智過于萇弘，勇服于孟賁，足躡效菟，力招城關(guān)，能亦多矣。然而勇力不聞，伎巧不知，專行教道，以成素王，事亦鮮矣?！洞呵铩范偎氖辏鰢迨?，弒君三十六，采善鉏丑，以成王道，論亦博矣。然而圍于匡，顏色不變，弦歌不輟，臨死亡之地，犯患難之危，據(jù)義行理而志不懾，分亦明矣。然為魯司寇，聽獄必為斷，作為《春秋》，不道鬼神，不敢專己。夫圣人之智，固已多矣。其所守者約，故舉而必榮?！薄妒酚洝ぬ饭孕颉份d：“孔子戹陳蔡，作《春秋》?！笨鬃硬W(xué)多才，智勇過人。他專心推行教化之事，編成《春秋》一書，論說廣博；圍于匡地，神色不改；擔(dān)任魯司寇，秉公辦案。在這里，《淮南子》多方面陳述了孔子之才智、德行，將其擺在了“素王”的位置，稱贊其無位而可以稱王?？鬃印皣诳铩钡氖吕?，亦見于《論語·子罕》。

《說山訓(xùn)》：“為孔子之窮于陳、蔡而廢六藝，則惑；為醫(yī)之不能自治其病，病而不就藥，則勃矣?！薄翱鬃痈F于陳”，亦見于《論語·衛(wèi)靈公》。﹙孔子﹚“在陳絕糧，從者病，莫能興。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p>

《氾論訓(xùn)》中說：“言而必信，期而必當(dāng)，天下之高行也。直躬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尾生與婦人期而死之。直而證父，信而溺死，雖有直信，孰能貴之？”“直躬”事，見于《論語·子路》。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于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薄痘茨献印分校矊θ寮宜枷脒M(jìn)行了批判。《俶真訓(xùn)》中說：“孔、墨之弟子，皆以仁義之術(shù)教導(dǎo)于世，然而不免于儡，身猶不能行也。又況所教乎！ ”此處批判了孔子學(xué)說的理論和現(xiàn)實(shí)不能結(jié)合?？鬃蛹捌涞茏幼陨矶疾荒苁┬腥柿x之術(shù)，卻以此教導(dǎo)世人，自然“不免于儡”。

《論語·雍也》中有關(guān)于顏淵短命死，冉伯牛有疾的記載?！坝蓄伝卣吆脤W(xué)，不遷怒，不二過。不幸短命死矣”?！安Ｓ屑?，子問之”。《精神訓(xùn)》中也提到了孔子的幾位弟子，“夫顏回、季路、子夏、冉伯牛，孔子之通學(xué)也，然顏淵夭死，季路葅于衛(wèi)，子夏失明，冉伯牛為厲。此皆迫性拂情，而不得其和也。”高注：“顏淵十八而卒，孔子曰：‘回不幸短命死矣?！试回惨?。季路仕于衛(wèi)，衛(wèi)君夫子爭國，季路死，孔子曰：‘若由不得其死然?！圆坏靡詨勖K也，故曰然。衛(wèi)人醢之以為醬，故曰葅。子夏學(xué)于西河，哭其子而失明。曾子哭之。伯牛有疾，孔子自牖執(zhí)其手曰：‘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薄痘茨献印放u了儒家思想的不足，指出孔子弟子受儒家思想的限制，強(qiáng)迫自己違背性情而損傷了中和之氣，不能盡享天年。

西漢前期，黃老道家學(xué)說成了治國的指導(dǎo)思想，儒家學(xué)說也得到了廣泛的傳播。在“百家爭鳴”的影響下，集道家思想之大成的《淮南子》，也繼承、吸收了《論語》中的儒家思想。《淮南子》中多處征引《論語》，記錄了很多關(guān)于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和事跡。《淮南子》尊稱孔子為“素王”，對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思想給予了客觀的評價。其中直接引用、化用了《論語》中成句；間接借用《論語》中句子意旨；襲用《論語》中詞語；引用《論語》中人物、事例。通過對《淮南子》征引《論語》的考察、分析，可以看出，其學(xué)術(shù)思想也受到《論語》的影響，或明或暗地借鑒和吸取了儒家學(xué)派的思想觀念，來豐富和充實(shí)自己的思想體系。對儒家思想既有繼承，也有批判；同時給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比較真實(shí)的孔子，這正是《淮南子》的價值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