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英國神話——再讀《簡愛》與《藻海無邊》

錢 冰

（深圳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廣東 深圳 518060）

虛幻的英國神話
——再讀《簡愛》與《藻海無邊》

錢 冰

（深圳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廣東 深圳 518060）

《藻海無邊》不僅重寫了《簡·愛》中瘋女人的故事，還以細致入微的筆觸對《簡·愛》中文明康健、基督教使命和紳士風(fēng)度等英國神話進行質(zhì)疑，從而對構(gòu)建英國民族身份的多重屬性釜底抽薪，揭示英國神話的虛幻本質(zhì)。

英國神話；文明康?。换浇淌姑?；紳士風(fēng)度

自從簡·里斯的《藻海無邊》（Wide Sargasso Sea）作為《簡·愛》（Jane Eyre）的前篇問世，評論界多從“瘋女人”這一形象入手，揭示前者對殖民話語和男性霸權(quán)的批判。本文認(rèn)為，兩個文本蘊含著對英國民族特性的建構(gòu)和顛覆，并由此折射出寬廣的歷史文化語境和深刻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

斯皮瓦克（Gayatri Spivark）曾經(jīng)說過，“如果忘卻帝國是英國的社會使命、對英格蘭人而言是英國文化表述的重要部分，則無法理解十九世紀(jì)英國文學(xué)。”［1］658－659的確，對英國屬性的頌揚，彌漫于十九世紀(jì)英國文壇。一方面，身處盛世，英國人躊躇滿志，國家神話確得以確立，作家們也熱衷稱頌“英國性格?！保?］286另一方面，帝國的合理性也需民族優(yōu)越性作支撐。在某種意義上，帝國霸權(quán)的鞏固有賴于文本的建構(gòu)，通過無數(shù)的文本，經(jīng)由作家們的合謀，把英國塑造成文明中心和道德權(quán)威。

盡管勃朗特（Charlotte Bronte）深居簡出，她的作品既沒有如狄更斯（Charles Dickens）那樣涉及廣闊的社會現(xiàn)實，也沒有吉卜林（Rudyard Kipling）構(gòu)建民族敘事的強烈沖動，《簡·愛》的字里行間仍流露出身為英國人的自豪和對殖民地人理所當(dāng)然的貶低。作為英國女性，簡·愛品性無可指摘，身體健碩堅韌，完美詮釋了英國民族特性。如果正如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所言，國家是一種想象的共同體［3］6，那么這種共同體也需要他者的作用方能顯現(xiàn)邊界?！逗啞邸分?，勃朗特有意無意將 “英國自我”和“海外他者”進行對比，通過強調(diào)二者的差異，凸顯英國的民族優(yōu)越性。

青少年時代的里斯就對《簡·愛》難以釋懷。二戰(zhàn)后，在帝國體系崩潰和解殖運動的大背景下，里斯以尖銳和自信的筆觸重寫經(jīng)典，并解構(gòu)蘊含其中的英國屬性，從而揭示了英國神話的虛幻本質(zhì)。

一 文明康健

在19世紀(jì)的英國文學(xué)中，關(guān)于海外、尤其是殖民地的講述常與疾病如影隨形。英印小說中的英國主人公個個精神飽滿，相反，印度人則被刻畫成無精打采的形象［4］78。狄更斯的小說《馬丁·朱述爾維特》（Martin Chuzzlewit）中，馬丁在美洲險些命喪瘧疾?！短z》（Tess of the D’urbervilles）中的安吉爾（Angel）也遭受類似磨難，初到巴西就高燒臥床。只有回到文明健康的英格蘭，這些高貴的軀體才得以重獲新生。事實上，包括性病在內(nèi)的疾病，其傳染途經(jīng)常是反向的。英國入侵殖民地時，多次散發(fā)攜帶病菌的衣物，使疾病蔓延。在英國主導(dǎo)的奴隸貿(mào)易中，大量黑人因流行病死于途中。然而，在帝國構(gòu)想之下，英國民族自我與殖民地他者的邊界在疾病的意義上得以鞏固，同時，獲取利益的渴望和對疾病的恐懼相互交織，“化為形形色色的感染、傳染、魅惑的意象不斷出現(xiàn)?！保?］78《簡·愛》就集中體現(xiàn)了對海外疾病的想象和焦慮。

小說中，盡管勞伍德曾爆發(fā)傷寒，但通過加強管理，它成為“有用而高貴的機構(gòu)?！保?］75海外則大不相同。圣約翰（St John）希望簡同去印度傳教。簡拒絕的原因之一是印度氣候惡劣，百病叢生。對簡而言，去印度意味著早逝。約翰的妹妹更是斷言，簡在印度很快會被“活活烤死?！保?］398小說結(jié)尾，約翰果然于印度積勞成疾。簡雖然自幼飽經(jīng)磨難，但她挨過寄宿學(xué)校的瘟疫、荒原上的凄風(fēng)苦雨，因為她生活在“有益身心的英格蘭中部”。［5］344作為英國女性的代表，簡健康堅韌。相比之下，來自牙買加的伯莎（Bertha）雙眼布滿血絲、嘴唇黑腫，她的兄弟也面色蒼白、無精打采。羅切斯特（Rochester以下稱羅）道出了她們病態(tài)的緣由：“她出身于一個瘋子家庭；三代都是白癡和瘋子！她的母親，那個克里奧爾人，既是一個瘋女人又是一個酒鬼！”［5］279看來，克里奧爾人的身份是伯莎瘋癲的根本原因。盡管是純種歐洲人的后裔，殖民地環(huán)境的浸染導(dǎo)致了她身體與道德的雙重退化。

有論者指出，維多利亞時期的醫(yī)學(xué)地理學(xué)刻意貶低殖民地，稱其為身體及道德退化的源頭，進而抬升英國，凸顯其擁有文明康健的特質(zhì)，因此毋庸置疑地成為帝國的中心。［6］733－808文明康健的英國民族自我建立在與病態(tài)的他者的對立之上，成為帝國的正當(dāng)理由。《藻海無邊》中，安托瓦內(nèi)特（Antoinette以下簡稱安）一家的命運揭示了這一神話的虛無縹緲。

小說開篇，安家境破敗，母親又來自法屬殖民地的奴隸主世家，不僅受黑人仇視，還遭英國鄰居冷眼。不久，母親改嫁英國人梅森（Mason），渴望他的拯救。梅森是十足的英國人，他也竭力使安一家的生活英國化。安的弟弟比埃爾（Pierre）生來癡呆，在眾人眼里，他的先天疾患正是白人在殖民地種族、道德退化的產(chǎn)物。不過，梅森承諾，他會帶皮埃爾去英國醫(yī)治，在英國，他會恢復(fù)得如同常人。看來，與殖民地的病態(tài)退化相比，英國是文明康健、起死回生之地。

然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正是梅森這位英國人的到來給安一家?guī)頊珥斨疄?zāi)。他毫無顧忌地談?wù)撨\輸勞工的計劃，從而激怒了黑人，引發(fā)火燒莊園的暴力事件。癡呆弟弟沒能等到英國醫(yī)生為他妙手回春，就命喪火中。一連串的打擊使母親精神恍惚，梅森遂一走了之，母親被當(dāng)成瘋子囚禁，進而任人凌辱，最終凄涼地死去。安是否遺傳了母親“瘋癲”的基因，我們不得而知?？梢源_定的是，和母親一樣，是和英國人的結(jié)合誘發(fā)她的“病態(tài)”。在梅森的安排下，安嫁給同樣純正的英國人羅切斯特，踏上和母親同樣被逼瘋致死的不歸之路。安原本對英國充滿向往，然而羅占有她的財產(chǎn)、篡改她的姓名、給她貼上瘋子的標(biāo)簽、甚至剝奪她的自由。被囚禁在英國莊園的閣樓里，飽經(jīng)摧殘之后，她獲得某種啟示，并奮起行動。小說的結(jié)局告訴人們安火燒莊園與其說是瘋子的行徑，不如說是這位被病態(tài)化的殖民地女性對英國神話的徹底了悟。與此同時，所謂殖民地的“病態(tài)”純屬子虛烏有，是英國人控制殖民地的工具，而建構(gòu)于其上的英國屬性中的文明康健這一能指自然顯得虛妄飄浮。

二 基督教使命

作為十九世紀(jì)的主流話語之一，基督教文化彌漫于英國社會的各個角落?！逗啞邸肪蜕钌罾由狭嘶浇痰乃枷胗≯E。全書多處引用圣經(jīng)或借用其中典故，直接提到上帝之處更是不勝枚舉。簡·愛恪守教義，圣約翰則詮釋了英國基督教傳教士的使命感。最后，小說以“阿門，就這樣來吧，主耶穌！”［5］435結(jié)尾，體現(xiàn)了勃朗特對基督教價值觀的高度認(rèn)同。

事實上，在海外，基督教的傳播總是與殖民擴張相伴隨行。雖然殖民主義的目的首先是經(jīng)濟利益，但是為了使殖民行為合理化，英國尤其強調(diào)它的基督教使命，宣稱是為了完成造物主賦予的使命，幫助野蠻的殖民地人。盡管勃朗特并未參與傳教事業(yè)，她的作品卻無意識體現(xiàn)出英國傳教士的救世主心態(tài)：殖民地需要英國基督教福音的拯救?！对搴o邊》中，基督教同樣滲透于殖民地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同的是，這一殖民統(tǒng)治的意識形態(tài)基礎(chǔ)變得岌岌可危。

羅與安的婚禮在牙買加的基督教堂舉行，教堂四壁的紀(jì)念碑講述著英國奴隸主們?nèi)绾畏e德行善。盡管安的父親是聲名狼藉的奴隸主，教堂的墓志銘上仍稱頌他仁慈虔誠，對他販賣奴隸、玩弄女性的行徑只字未提。教堂的石碑和墓志銘成為對偽善教會的無聲嘲諷。丹尼爾（Daniel）是書中唯一篤信基督教的殖民地人。像英國人一樣，他日日誦讀《圣經(jīng)》，家中掛著經(jīng)文，甚至曾在巴巴多斯做過傳教士?；闹嚨氖?，丹尼爾滿口仁義道德，骨子里卻是個無賴惡棍，為了五百英鎊不惜詆毀同父異母的妹妹安，其行徑無疑昭示了基督教傳教事業(yè)的失敗。

在殖民地，基督教文化與本土文化產(chǎn)生激烈的沖突。小說中，黑人奶媽克里斯蒂芬（Christophine）是加勒比海黑人文化的代表人物。作為有威信的奧比巫婆，她代表了與基督教截然不同的一種信仰，卻因“妖術(shù)惑眾”引起政府的恐慌，并受到恐嚇與監(jiān)禁。奧比巫術(shù)源于非洲，流行于西印度群島的黑人之中，并受到基督教傳教士的壓制。一日，羅在林中迷路，看到舊日傳教士的房屋廢墟。這位傳教士以殘害奧比巫師著稱，他的房屋廢墟似乎暗示基督教在與黑人宗教習(xí)俗的沖突中以失敗告終。整個迷路事件使羅不寒而栗。隨后，他在書中查閱關(guān)于奧比巫術(shù)的介紹，生怕克里斯托芬會施巫術(shù)將自己變?yōu)榻┦?，對她更增敵意。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當(dāng)羅強行為安改名時，她回應(yīng)道：“你用別的名字叫我是想法把我變成另一個人，這也是奧比巫術(shù)。”［7］114的確，羅總是呼喚上帝，貌似虔誠的基督徒，然而他使妻子成為失去靈魂的軀殼，上帝的福音又從何談起？

在基督教話語中，上帝無所不在、仁慈博愛。簡和安同樣在童年時代接受基督教教育。不同的是，簡日趨虔誠，而安對基督教的質(zhì)疑日益濃厚。小說開篇的黑人暴動中，梅森先生虔誠地祈求上帝的保護。諷刺的是，拯救他的不是“萬能”的上帝，而是黑人們篤信的民俗。黑人們認(rèn)為，看到鸚鵡死去是不祥之兆，這才紛紛散去。年少的安目睹母親受辱，就已經(jīng)明了，祈禱都是空話連天，毫無意義。她也曾質(zhì)問羅：“你老是呼喚上帝，你信不信上帝？”甚至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道：“我信什么，你信什么，都無所謂。因為我們都無能為力?！保?］96

如果說，整部小說充滿了對上帝的質(zhì)疑，小說的結(jié)尾，在英國的閣樓中，安的夢境戳穿了基督教話語的實質(zhì)。夢中，安進入一間酷似教堂的房間，看著黃金做成的鐘，她恍然大悟，“金子才是他們崇拜的神?！保?］149她終于明了英國基督教使命的實質(zhì)：上帝只是金錢和利益的代名詞。

正如有論者所言，英國人素來有樹立與其經(jīng)濟需求相應(yīng)的道德理想的天才：他們把義務(wù)附加于利益之上，把教義附加在利潤之上。［4］41英國基督教話語具有濃厚的文化帝國主義性質(zhì)，在數(shù)世紀(jì)的殖民過程中從未把“真誠的愛”奉獻給他人，相反，只是把殖民地的血汗變成了自己的利益。

三 紳士風(fēng)度

提到英國民族屬性，就不能不提到紳士。［8］59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曾指出，英國文明中所有優(yōu)秀的東西有賴于兩大原則的結(jié)合，即紳士精神與宗教精神。［9］1

事實上，十九世紀(jì)英國小說中的紳士形象比比皆是，他們不僅談吐優(yōu)雅、見多識廣，更富有道德修養(yǎng)，如正直慷慨，內(nèi)斂自律等?！逗啞邸分?，簡稱羅是一位上等紳士，并有著紳士的品味和習(xí)慣。雖然有一段失敗的婚姻，但瑕不掩瑜，他只是落入父兄設(shè)置的騙局，成為婚姻法和繼承法的受害者。況且，他見多識廣、體恤下人、富有良知，與簡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更體現(xiàn)了他高貴的人品。這些都使羅成為一位標(biāo)準(zhǔn)的紳士。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羅的大部分財產(chǎn)來自伯莎家族的種植園。紳士們一方面對奴隸制深惡痛絕，另一方面又對源于奴隸制種植園的財富避而不談。這種自相矛盾的道德立場在《藻海無邊》中得到深刻的揭示。

《藻海無邊》中的羅同樣被認(rèn)為是一位地道的英國紳士，英國莊園的管家說他生性慷慨勇敢，理查（Richard）和丹尼爾都稱羅為“體面的英國紳士”。初到牙買加，羅就表現(xiàn)出英國紳士在奴隸制問題上的良知。妻子的奴隸主家庭背景令他難以釋然，在他看來，是奴隸制的殘忍以及與奴隸的密切接觸帶來了妻子家族的墮落，而擁有這樣一位妻子無疑對他正直的紳士身份構(gòu)成威脅。

悖論的是，盡管對奴隸制嗤之以鼻，羅對于接納妻子的嫁資卻心安理得。事實上，金錢是成為紳士的前提，沒有財富作為支持，品格高潔的寒門素士是無法成為紳士的。羅遠赴牙買加成婚，原本就為了是聚斂財富，進而成為一名合格的紳士；而在牙買加，他又以具有社會責(zé)任感的紳士自居，對當(dāng)?shù)厝酥甘之嬆_，其虛偽面目可見一斑。更有甚者，他所受的紳士教育并未使他學(xué)會分享金錢，相反，婚前，他確保安無條件帶來嫁妝，婚后，他又不滿她對下人的慷慨。將安帶回英國后，她陷入精神與物質(zhì)的雙重貧困之中，連女仆普爾（Poole）都說：“他們夠闊的，怎么就不給你件好的衣服?！保?］176可見，在關(guān)乎個人利益時，這位紳士的慷慨蕩然無存，事實上，他是個自私貪婪、錙銖必較的偽君子。

英國紳士有情感內(nèi)斂的天性，英國小說中備受稱贊的紳士大多冷靜、謹(jǐn)慎和自制。［10］91－96羅就表現(xiàn)出紳士特有的克制內(nèi)斂，他稱自己年少時就學(xué)會掩飾情感。在他看來，妻子和仆人們自然的情感流露源于劣等種族的心智低下。他甚至為自己在婚禮上的成功偽裝沾沾自喜。當(dāng)時，他扮演著大家期望的角色，“我總是聽著自己的說話聲，而感到驚訝的是這聲音竟如此沉著、精準(zhǔn)、得體，……我的表演一定是完美無缺?！保?］50他把婚姻當(dāng)成買賣，把婚禮等同于表演，紳士沉著克己的背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和虛偽。

同時，盡管他鄙視老科茲韋，卻重復(fù)著這位奴隸主的惡行。將妻子強行帶到英國，剝奪其自由，更換其姓名，這與販賣奴隸的行徑并無二致。他公開與女奴阿梅利調(diào)情茍合，然后用幾個銅板將她打發(fā)了事，比起老奴隸主有過之而無不及。正是這樣的殘忍傷害讓安徹底絕望，正如她所指責(zé)的那樣：“你大罵奴隸主，編排他們的不是，可你自己干的勾當(dāng)跟他們沒兩樣。”［7］113顯然，安的指責(zé)揭開了節(jié)制自律、公正體面這一英國紳士的面紗，也展示了紳士神話的空洞虛浮。

四 結(jié) 語

如果說安對英國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從向往到質(zhì)疑的過程，黑人奶媽克里斯蒂芬關(guān)于英國就是“冰冷的賊窩”［7］83的指控則一語道破了英國神話的虛偽。事實上，英國民族身份并非一個本質(zhì)主義的存在，英國神話也純屬子虛烏有，它們只是權(quán)利關(guān)系的產(chǎn)物，是將殖民者自我和被殖民他者聯(lián)接而又分離的文化現(xiàn)象。十九世紀(jì)文學(xué)經(jīng)典《簡·愛》中有意無意之間建構(gòu)的如文明康健、基督教使命和紳士風(fēng)度等英國神話，在《藻海無邊》中受到深刻的質(zhì)疑，也體現(xiàn)了帝國宏大敘事的虛假本質(zhì)。

［1］ Spivak，Gayatri.Three Women's Texts and a Critique of Imperialism［G］∥張中載，王逢振，趙國新.二十世紀(jì)西方文論選讀.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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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M］.吳叡人，譯.上海：世紀(jì)出版集團，2005.

［4］ 艾勒克·博埃默.殖民與后殖民文學(xué)［M］.盛 寧，韓敏中，譯 .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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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肖群忠.紳士德性論［J］.中國人民大學(xué)學(xué)報，2004（3）.

On the Construction and Subversion of the English Mythologies in Jane Eyre and Wide Sargasso Sea

QIAN Bi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Shenzhen University，Shenzhen 518060，China）

Jean Rhys'Wide Sargasso Sea bears a close relation to Jane Eyrein terms of an idealized projection of Englishness embedded in the Victorian canon.This paper examines Charlotte Bronte's construction of the English robustness，the Christian mission and gentlemanly manners and Rhys'subsequent rejection of them in Wide Sargasso Sea.As a result，the cultural mythologies of England are demystified and the English national identity is revealed as empty and deceptive.

English mythologies；English robustness；Christian mission；gentlemanliness

I106.4

A

1671－1181（2012）02－0027－04

2012－01－04

錢 冰（1972－），女，安徽阜陽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英國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