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海歸文學的興起與發(fā)展

陳 夢

（惠州學院 中文系，廣東 惠州 516007）

“海歸”是近十年來出現(xiàn)的新名詞?！昂w”即海外歸來之意，是相對于在國內(nèi)學習、工作的本土人士而言，指有國外學習和工作經(jīng)驗的留學歸國人員。隨著“海歸”一詞的誕生，由“海歸”派生出來的新名詞層出不窮。就文學領(lǐng)域而言，“海歸文學”、“海歸小說”、“海歸作家”、“海歸詩人”、“新移民海歸文學”、“新移民海歸作家”等術(shù)語不斷地出現(xiàn)在各個報刊媒體和網(wǎng)絡(luò)，為人們所認知和接受，但是學術(shù)界至今未對海歸文學進行明確的界定。筆者認為，所謂海歸文學，指的是從海外歸來的作家即海歸作家回國以后（包括港澳臺，但側(cè)重于大陸）從事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等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的一種文學現(xiàn)象。

海歸文學并不是中國當代文壇的新現(xiàn)象，它早在20世紀初就已經(jīng)存在，迄今為止已有上百年的創(chuàng)作成就。一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就是一部中國海歸文學史。詩界革新導師黃遵憲從光緒三年（1877）到二十年（1894），以外交官身份先后到過日本、英國、美國、新加坡等地，是近代中國走向世界的第一人，也是中國第一位海歸詩人。他的詩較早地描寫了海外世界以及伴隨近代科學而涌現(xiàn)的新事物，寫出了古典詩歌所沒有的新內(nèi)容。1895年以后的留日浪潮誕生了第一批海歸作家。在甲午戰(zhàn)敗的強烈刺激下，清政府大力提倡留學日本，由此造就了魯迅、周作人、陳獨秀、郭沫若、成仿吾、郁達夫、夏衍、田漢、鄭伯奇、穆木天、豐子愷、周揚、胡風、杜宣、葉以群等著名旅日海歸作家。旅日海歸作家人數(shù)眾多，成就非凡，是早期海歸文學中影響最大、成就最為突出的創(chuàng)作群體。他們既是中國文學革命的主力軍，又是革命文學的擁護者，幾乎占了新文學的半壁江山。第二批海歸作家產(chǎn)生于1907年美國庚子賠款的留美潮流，主要包括胡適、林太乙、林語堂等著名作家。1915年，蔡元培等人提倡去歐洲勤工儉學，逐步形成全國性的留歐潮流。這一階段產(chǎn)生的第三批海歸作家數(shù)量眾多，例如巴金、老舍、徐志摩、林徽因、戴望舒、蘇雪林、艾青、傅雷、朱自清、朱光潛、錢鐘書、馮至、鄭振鐸、宗白華、許地山、季羨林等等。第二、三批海歸作家最早的在20世紀初回來，最晚在20世紀50年代初回來。歐美海歸作家成為早期海歸文學的又一重要組成部分，是現(xiàn)代文學運動的精干力量。第四批海歸作家包括瞿秋白、劉少奇、蔣光慈、聶紺弩、曹靖華等。這一批海歸作家產(chǎn)生于1920年后的留蘇浪潮。他們不僅大力宣傳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理論，而且積極探索無產(chǎn)階級革命文學，成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中引領(lǐng)方向的一支生力軍。

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掀起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留學浪潮，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功又直接導致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以后進入前所未有的海歸時代，海歸文學應運而生。王小波、閻真、陳希我、聶茂、林祁、娜彧等人繼承了20世紀早期海歸作家的基本精神，成為新一代留學歸國型海歸作家的杰出代表。王小波可謂中國當代海歸作家第一人。他于1984年赴美國匹茲堡大學，1988年回國任教于北京大學。閻真于1988年8月赴加拿大圣約翰大學留學，1992年回國。陳希我出生于20世紀60年代，20世紀80年代末留學日本，20世紀90年代初回國寫作。聶茂，原名陳慶云，1999年前往新西蘭深造，2004年學成歸國。旅日海歸作家林祁，筆名莫名祁妙，1989年赴日留學，20世紀90年代末回國。娜彧是一個70后的文壇新秀，2003年南京大學碩士畢業(yè)先后去了日本和美國，2006年回國。這些新海歸作家繼承了20世紀老海歸作家們學成歸來的留學傳統(tǒng)，回國后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杰出的作品，在中國當代文壇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一、新移民海歸文學的異軍突起

中國當代海歸文學既是20世紀早期海歸文學的延續(xù)和發(fā)展，也是海外華文文學特別是新移民文學從邊緣回歸中心的發(fā)展結(jié)果。在當今海歸時代的獨特環(huán)境里，多樣化的回歸模式導致當代海歸文學的人員結(jié)構(gòu)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出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作家群體：一是以王小波、閻真、陳希我、聶茂等為代表的始終堅持中國國籍的留學歸國型海歸作家；二是以查建英、嚴歌苓、虹影、劉索拉等已移民他國，持有外籍身份而回歸祖國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移民海歸作家。南京大學劉俊教授的《“新移民海歸文學”：新立場、新視野、新感受、新文學——以施雨和她的〈上?！昂w”〉為例》，可以說是中國當代海歸文學研究的第一篇學術(shù)論文。他明確地指出，20世紀早期的“海歸”和現(xiàn)在所說的“海歸”雖然都可以用“海歸”一詞，但“在本質(zhì)上還是有一些區(qū)別的：前者只是有海外學習或工作的經(jīng)歷，但他們的身份基本上還是中國公民，他們回來理所應當——那是學成或有了工作經(jīng)歷后的回國；后者則除了包含前者的那種情況之外，還有很多人在海外學習或工作時，身份已發(fā)生了變化，他們中有許多人作為“新移民”已入籍別國成了外國人，這樣，他們回來就成了外國人客居中國，這樣的“海歸”，就不單純是中國人出國留學或工作之后的回國，而是在成為外國的“新移民”之后，又回到中國成了“海歸”［1］。這里的“新移民”主要是指20世紀80～90年代從中國大陸去往國外的已加入他國國籍，或持有綠卡長久居留他國的海外華人。學術(shù)界通常把新移民作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稱之為新移民文學。那么，新移民海歸文學則主要是指從海外回歸中國大陸的新移民作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

新移民海歸文學起始于20世紀80年代末，20世紀90年代已初具規(guī)模，新世紀以來迅速發(fā)展成為中國當代文壇一支異?；钴S的生力軍。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回歸中國文壇的海外新移民作家到目前為止已達數(shù)十人，他們從世界各國陸續(xù)歸來，形成了北美、歐洲、澳洲、亞洲等幾支各具特色的海歸作家隊伍，其中北美新移民海歸作家的人數(shù)最多，作品數(shù)量最多，創(chuàng)作影響也最大。北美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包括查建英、嚴歌苓、顧月華、劉荒田、薛海翔、冰凌、曹桂林、盧新華、張辛欣、施雨、少君、嚴力、北島、呂紅、王威、洪晃、秋塵等，歐洲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有虹影、劉索拉、張棗、多多、宋琳、李笠、趙毅衡等，亞洲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有六六、蓉子等，澳洲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有莊偉杰等。

新移民海歸文學不同于20世紀早期海歸文學，具有鮮明的業(yè)余性和流動性。在當代社會里，文學創(chuàng)作很難成為謀生手段，在海外更是如此。絕大多數(shù)新移民作家都有各自的職業(yè)，文學創(chuàng)作只是出于海外生活的孤獨寂寞和對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字的眷戀。他國的公民身份，多年的海外生活，大洋彼岸的家園以及異域文化的影響，導致新移民海歸作家的不徹底回歸，他們的去留選擇、回國時間長短存在很大的變數(shù)。由于歸國方式的不同，新移民海歸作家可以劃分為三大類型：海鷗雙棲型、回國求學型和回國就職型。海鷗雙棲型新移民海歸作家在大洋兩岸都有家，頻繁往來于國內(nèi)和國外，主要包括查建英、嚴歌苓、虹影、劉索拉、盧新華、嚴力、顧月華、劉荒田、張辛欣、六六、容子、章平、曹桂林、王威、冰凌等?！昂ｚt”原為國人對頻繁往來于國內(nèi)和海外從事商務活動留學人員的別稱。著名海歸研究專家王輝耀在《當代中國海歸》中指出，獨特的海鷗模式是21世紀中國海歸的新方式。從趨勢上來看，新移民海鷗雙棲型作家隊伍將會不斷擴大，在今后會越來越成為一種新的海外華文作家回歸方式。海鷗雙棲型新移民海歸作家是新移民海歸文學的主干力量?；貒髮W型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是指近年來返回中國大陸攻讀文學博士并且在讀博期間創(chuàng)作了不少文學作品的新移民作家，其中包括少君、莊偉杰、呂紅、秋塵、施雨等。近年來接受國內(nèi)各機構(gòu)的人才招聘而返回祖國大陸就職的新移民作家屬于回國就職型新移民海歸作家，主要代表有張棗、多多、宋琳、薛海翔、北島等。

新移民作家主動回歸中國文壇已經(jīng)成為潮流。著名學者黛瑤琴認為，新移民海歸文學一定會成為21世紀文學新勢力。［2］近三十年來，新移民海歸作家們在北京、上海、廣州、杭州、廈門、福州等國內(nèi)輕松愉快的文化環(huán)境里展開了豐富多彩的文學活動。他們不斷地把自己在海內(nèi)外創(chuàng)作的作品拿到國內(nèi)發(fā)表，出版小說、詩歌、散文、影視劇本上千種，積極參加國內(nèi)各種類型的文學研討會，在國內(nèi)各級學術(shù)刊物上發(fā)表文學評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2004年成立的新移民作家國際筆會已在南昌、成都、西安、福州舉辦了四屆，新移民海歸作家異常活躍于其中。中國學術(shù)界舉辦的各屆世界華文文學研討會，眾多新移民海歸作家也紛紛前往，專家學者匯聚一堂，互相切磋交流學術(shù)與創(chuàng)作。總之，新移民海歸文學令中國當代文壇煥然一新。

二、當代海歸文學的創(chuàng)作現(xiàn)狀

中國當代海歸作家大多受過良好的教育，具有高深的學問，屬文化精英，又有浪跡天涯的獨特生活經(jīng)歷，閱歷豐富，思維敏銳，在中西文化中自由行走，善于把握時代的脈搏，勇于剖析自我心靈的變化，在歸國后創(chuàng)作了大量有影響力的文學作品，在小說、戲劇、詩歌、散文、隨筆等多方面取得了重要成就。

當代海歸文學最突出的創(chuàng)作成就是小說。到目前為止，海歸作家在國內(nèi)創(chuàng)作出版的小說作品多達百種之多，而且題材多種多樣，藝術(shù)風格也各有特色。王小波被譽為中國的喬伊斯兼卡夫卡，1989年9月出版第一部小說集《唐人秘傳故事》，20世紀90年代發(fā)表《黃金時代》、《白銀時代》等杰作。查建英第一次海歸后創(chuàng)作了小說集《叢林下的冰河》，第二次海歸后表示還會寫小說，而且回到中國又有了新的創(chuàng)作沖動。嚴歌苓是享譽全球的多產(chǎn)小說家，歸國后佳作不斷，《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寄居者》等等備受讀者的關(guān)注。虹影是中國當代女性文學的重要代表，近年來在國內(nèi)相繼推出了《上海王》、《上海之死》、《好兒女花》等一系列優(yōu)秀作品。盧新華是20世紀80年代傷痕文學的代表作家，海歸后創(chuàng)作了兩部長篇小說《紫禁女》（2004）和《財富如水》（2010），再次引起海內(nèi)外華人的關(guān)注。劉索拉是中國新時期先鋒派小說的開創(chuàng)者，回國發(fā)展后出版了頗有影響的長篇小說《女貞湯》、《迷戀·咒》和《口紅集》。閻真和陳希我都是當代中國文壇頗有聲譽的小說家。閻真歸國后接連寫了《曾在天涯》、《滄浪之水》、《因為女人》三部長篇小說。陳希我的創(chuàng)作十分豐富，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放逐，放逐》、《抓癢》，小說集《我們的茍且》，中短篇小說《暗示》、《今天你脫了沒有》、《我們的骨》、《遮蔽》等。聶茂著有長篇小說《情泊奧克蘭》。六六被看作繼張愛玲、虹影之后的第三代海外華裔女作家的代表，著有《王貴與安娜》（2004年）、《雙面膠》（2005年）、《蝸居》（2007年）、《浮世繪》（2009年）、《心術(shù)》（2010年）。張辛欣是20世紀80年代紀實文學的重要代表，其自傳體小說《我－BOOK1》是其淡出國內(nèi)文壇多年后，傾十年之力創(chuàng)作的最新長篇小說力作。薛海翔著有小說集《一個女大學生的日記》、長篇小說《早安，美利堅》等數(shù)百萬字文學作品。曹桂林的長篇小說《王起明回北京》是《北京人在紐約》的續(xù)集。冰凌是一位著名的幽默小說家，最近幾年創(chuàng)作發(fā)表了中篇小說三部曲《中風》、《同屋者》和《旅美生活》。旅歐作家章平在2006年出版《紅塵往事三部曲》（包括《桃源》、《天陰石》和《紅皮影》）。旅新作家蓉子已結(jié)集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初見彩虹》、《蜜月》、《又是雨季》、《伴侶》等。施雨是一個十分活躍的海歸新秀，回國后出版了修訂后的《下城急診室》和新作《刀鋒下的盲點》。旅美作家呂紅在國內(nèi)讀博期間著有長篇小說《美國情人》和《塵緣》，中短篇小說集《午夜蘭桂坊》和《紅顏滄?！返?。旅日作家娜彧在美國的時候開始寫作，曾在各種雜志發(fā)表中短篇小說若干，主要作品有《紙?zhí)焯谩贰ⅰ惰€匙》、《穿越仙人袖》等。

散文是新移民海歸文學的又一重要體裁。從總體上看，散文是一種優(yōu)美而又令人輕松的文體，篇幅短小，意味深長。許多海歸作家有過散文創(chuàng)作，而且喜歡散文寫作。劉荒田的創(chuàng)作生涯始于新詩，但近十年來鐘情于散文隨筆，集海外20余年人生體驗，寫新舊移民生存滄桑，歸國后見于報刊的散文不少。旅新作家蓉子的散文創(chuàng)作成就突出，著有《星期六的世界》、《蓉子隨筆》、《白啤酒》、《情未了》（一、二）、《中國情》、《百萬之愛》、《誰道風情老無份》、《老潮州》、《上海七年》、《城心城意》、《魚尾獅之歌》等多部散文集。虹影和六六的散文創(chuàng)作也頗具特色。虹影出版有散文集《異鄉(xiāng)人手記 》（2001）、《虹影打傘》（2004）和《誰怕虹影》（2004）。六六著有散文集《溫柔啊溫柔》（2006年）、《仙蒂瑞拉的主婦生涯》（2008年）和《偶得日記》（2008年）。莊偉杰歸國后出版了兩部散文集《夢里夢外》（1999年）、《別致的世界》（2004年）。施雨在美國時就熱愛散文創(chuàng)作，曾著有散文集《美國兒子中國娘》、《中國人眼里的美國人》和《我家有個小鬼子》等，2010年在國內(nèi)新近推出了《上?！昂w”》，2011年出版散文隨筆集《歸去來兮》。聶茂曾出版散文集《天地悠悠》和《心靈的暗香》。呂紅在國內(nèi)出版一部散文集《女人的白宮》。林祁發(fā)表了兩部散文集《心靈的回聲》、《歸來的陌生人》。

新移民海歸文學的第三大創(chuàng)作成就是詩歌。在這個充滿物質(zhì)享受、流行快餐文化的當代社會，詩歌不再是讀者青睞的文學樣式，甚至有人曾經(jīng)宣稱詩歌即將消亡，然而，海歸作家們的詩歌創(chuàng)作卻保持著高度的熱情，寫出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北島是朦朧詩代表人物之一，代表作有《回答》、《結(jié)局或開始》、《一切》、《青燈》和《城門開》。多多是朦朧詩派代表詩人之一，著有詩集《行禮：詩38首》、《里程：多多詩選1973—1988》、《多多詩選》等。張棗是中國先鋒詩歌的代表人之一，在國內(nèi)出版的詩集有《春秋來信》，代表作包括《鏡中》、《何人斯》等。嚴力是朦朧詩的中堅力量，主要作品有：《這首詩可能還不錯》（1991）、《黃昏制造者》（1993）、《嚴力詩選》（1995）。宋琳是第三代詩歌運動的代表人物，著有詩集《城市人》、《門廳》、《斷片與驪歌》（法國 MEET出版社）、《城墻與落日》。聶茂著有詩集《玻璃房子》、《因為愛你而光榮》。莊偉杰是一位旅奧詩人，擅長于寫新詩和散文詩，主要作品有新詩集《神圣的悲歌》、《從家園來到家園去》、《精神放逐》和《東方之光——現(xiàn)代藏題實驗詩集》，散文詩集《別致的世界》等。虹影著有詩集《魚教會魚歌唱》。施雨著有詩集《施雨詩選》、《雙人舞——楊平／施雨同題詩》和《無眠的岸》。林祁出版的詩集有《唇邊》和《情結(jié)》。

海歸文學豐富多彩的海外題材、傳奇的人生經(jīng)歷、新穎的海歸形象，深深地吸引住國內(nèi)外讀者，成為國內(nèi)人士了解海外留學和海外人士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海歸作家獨特的海外視角、深刻的情感體驗以及細膩的敘事方式，更是令人耳目一新。當代海歸作家繼承了20世紀早期海歸作家的民族意識和社會責任心，致力于推進中國文學走向世界，探索建構(gòu)新型的民族文化價值。然而不同的是，20世紀早期海歸作家側(cè)重于引進西方文化，借鑒西方藝術(shù)，當代海歸作家則從海外重返本土，從邊緣創(chuàng)作回歸中心文壇，著力書寫中國，宣揚中國文化。

當代海歸文學是海歸時代的產(chǎn)物。它的興起與發(fā)展，既有政治經(jīng)濟方面的因素，也有文化文學及個人因素。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功，為海歸作家提供了輕松愉快的社會氛圍，中國的崛起引起了西方人對中國文化的強烈關(guān)注，中國書寫已經(jīng)成為世界文壇的重要內(nèi)容，回歸中國文壇成為眾多海外華文作家的夙愿。中國文藝政策的持續(xù)穩(wěn)定性，徹底根治了海外留學生的“文革”后遺癥，許多海外華文作家特別是查建英、嚴歌苓、虹影等新移民作家陸續(xù)回歸。當代海歸文學既是中國當代本土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海外新移民文學的開拓蛻變。近30年來，37萬海歸大軍浩浩蕩蕩回國的主要原因在于，他們已經(jīng)深深地融入了中華文化，沒法在西方扎根。對一些海歸作家來說，與西方的親密接觸只是強化了他們的文化防御心理。劉荒田坦率地說：“我是在漢字里安身立命的人，最終還是要回到漢字的國度去，一如落葉歸于泥土。”［3］當閻真被追問當年為何放棄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綠卡時，他說：其實“原因非常簡單——對中國文化的依戀。這種對中國文化的依戀，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養(yǎng)起來的，特別因為自己學的是中文，對中國文化有本能的依戀，對異國文化也有特殊的排斥”，因此，他的海歸“決不是理性觀念的問題，而是情感本能的選擇”。［4］

［1］劉俊.“新移民海歸文學”：新立場、新視野、新感受、新文學——以施雨和她的《上?！昂w”》為例［J］.華文文學，2010（4）.

［2］戴瑤琴.21世紀文學新勢力：“新移民海歸文學”［N］.文藝報，2010—10—29（1）.

［3］禹媚.高倩荷.筆記里的新移民生活浮世繪——劉荒田其人其書［N］.中山日報，2009—11—9（A2）.

［4］何玉娟.對話《因為女人》作者閻真：女人的出路是當好女人［EB／OL］.金 鷹 網(wǎng)，http：／／news.hunantv.com／x／w／20090307／16322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