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編輯出版《一法通》的思考

　　摘要：《一法通》是清朝晚期湖南學者吳獬編纂的一本兒童啟蒙讀物，這本書對今天的語文教育、漢語俗語研究和地方語言文化研究都具有意義。但就目前出版的各版本來說，僅僅是原文出版，缺乏整理和編輯后的版本，這不利于《一法通》的傳播。因此，應(yīng)對《一法通》進行重新整理和校注，且經(jīng)過一定的出版營銷策略指導之后重新編輯出版，以使這部蒙學名著能夠煥發(fā)出應(yīng)有的光彩。
　　關(guān)鍵詞：一法通　吳獬　俗語　語文教育　地方文化
　　《一法通》誕生于清末，是我國明清蒙學興盛的最后一本代表作，在當時具有很廣泛的社會影響，在今天也具有很重要的價值，需重新開發(fā)和認識。新中國成立以后出版的《一法通》共有七個版本。本文以《一法通》的故鄉(xiāng)湖南出版的兩個版本為例(這兩個版本可以看做是普及本和研究本的代表)，對重新編輯和出版《一法通》提出一些個人的意見。希望能借此引起社會對這本重要蒙學著作的重視。
　　一、《一法通》的價值
　　《一法通》本來是吳獬編纂的一本兒童啟蒙讀物，是明清之際重視蒙學教育和教材編纂的余緒，是我國傳統(tǒng)兒童教育的最后一部代表性教材。此后，五四新文化運動風起云涌，國語、白話文運動興起，現(xiàn)代的學校教育逐步在全國興盛起來，包括《一法通》在內(nèi)的傳統(tǒng)蒙學教材失去了原來的市場。
　　從語文教育的角度來看，傳統(tǒng)的語文教育先從識字開始，然后學詞語和句子。而吳獬在《一法通》序言中提出，固然可以按照傳統(tǒng)的做法先講字，但也可先講旬?！兑环ㄍā分兴蚜_的內(nèi)容大部分是孩童父母親友經(jīng)常運用的語句，便于學習和掌握。他還對此身體力行，用親身的教學實踐證明了他的語文教育觀的正確性和《一法通》的實用性。他在《一法通》自序中指出：“吾家學童，講經(jīng)三年不通者，講此一年無不通也?！?sup>[1]
　　從漢語俗語研究的角度看，《一法通》中保存了大量的諺語和少量的歇后語，其中的許多條目至今還廣為使用。毛澤東著作中就有幾十處引用，比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山中無老虎，猴子充霸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等。^[2]在當今的日常生活中，《一法通》中的語句也經(jīng)常被人們所引用。吳獬重實踐、重調(diào)查、重應(yīng)用的俗語調(diào)查方法也可以為今日的俗語研究所借鑒。
　　從地方語言文化研究的角度看，《一法通》為研究湖南地方文化增添了一朵奇葩?！兑环ㄍā芬理嵟帕?，對于韻母的排列又有作者自己的看法，這種編排方式反映了百年以前臨湘方言的特點，是臨湘方言語音研究的重要資料。^[3]《一法通》中還保留了許多的湘北方言詞和方言俗語，對了解當?shù)氐拿袼酌耧L、語言特點和地方文化等很有意義。
　　二、對《一法通》整理和編輯的建議
　　根據(jù)何培金之說，在他整理之前，新中國成立以后《一法通》出版過6個版本。但筆者在多個城市和多所大學的圖書館查詢，均未見收藏，可見盡管《一法通》曾多次出版但印刷數(shù)量不多，產(chǎn)生的社會影響也不大。目前市面上比較容易買到的是何培金的整理本(系《吳獬集》的一部分)和岳麓書社出版的“古人云”系列叢書中的普及本。編輯出版《一法通》還有許多的工作要做。
　　1.增加注解和釋義
　　《一法通》是誕生在距今百年的-本兒童啟蒙讀物。既是兒童啟蒙教材，憑直覺思維感覺閱讀不會有什么困難，沒有注解和釋義的必要。仔細翻閱，覺得事實并非如此。一方面這一百年當中，社會結(jié)構(gòu)變遷，社會文化變化，語言文字也在不斷發(fā)展，《一法通》中的許多內(nèi)容對于今天的讀者來說已經(jīng)非常生疏。就是《一法通》名稱的由來，即使不去解釋也可能不甚了了?！耙环ㄍā钡恼f法其實最早出自《莊子·天地篇》“通于一而萬事畢”，后演變?yōu)樗渍Z“一法通，萬法通”。這—俗語是全書的第一條，因此全書命名為《一法通》。另—方面，《一法通》搜集的俗語中有大量的臨湘方言俗語，或者體現(xiàn)了當?shù)氐娘L俗民情，如果不結(jié)合臨湘地區(qū)的地域文化進行注釋，理解起來也會有一定的困難，如“細人望過年，大人望栽田”“一個鸕鶿守一個湖口”“雷公打豆腐，欺負軟場貨”“咸魚臘肉，見火就熟”等俗語，如果不了解當?shù)氐拿耧L民情，就很難理解。
　　1991年，宋洪、喬桑主編了一本《蒙學全書》，收錄了19種蒙學名著，可惜其中不包括《一法通》。^[4]該書不僅僅是簡單的蒙學名著的輯錄，而且集合了26位學者對這19種蒙學名著進行了認真的編輯整理，視不同情況進行了難字注音、典故解讀、字詞句釋義和文字校勘等工作，還對一些文化現(xiàn)象進行了簡單的說解。通過這些卓有成效的工作，這些著作變得更加通俗易懂、簡單淺顯，更易于為今天的讀者所接受。
　　2.用現(xiàn)代的語言研究觀念進行整理
　　《一法通》啟發(fā)童蒙，以當?shù)氐乃渍Z和古代的名言及聯(lián)語為形式載體，以這些語言材料所闡發(fā)的義理為內(nèi)容，使兒童在對語句的整體把握過程中潛移默化地受到語言、文字、倫理道德和社會秩序等方面的教育。語言方面的整理是正確理解其內(nèi)容的基礎(chǔ)。因此在編輯整理時，首先應(yīng)注意的就是要對這些語言材料進行整理。而整理這些語言材料，需在現(xiàn)代語言研究觀念的指導下進行。
　　從現(xiàn)代的語言研究觀念看，《一法通》中收錄的條目中有大量的諺語。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典型的歇后語。如：
　　馬欄內(nèi)關(guān)貓兒——爛稀松
　　搟面杖吹火——一竅不通
　　瞎子上山坡——不知高低
　　和尚丟了牛巴子——暗著急
　　歇后語和諺語屬于俗語的范圍，但二者具有不同的特點，需先區(qū)別開來，然后再根據(jù)各自的結(jié)構(gòu)和意義特點進行注解。
　　還有一部分是出自我國古代典籍和詩詞中的名句。如：
　　習伏眾神，巧者不過習者之門?！肚f子》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史記》)
　　我精騎三千，足敵君贏卒數(shù)萬(《齊史》)
　　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陶淵明《桃花源記》)
　　對于這部分內(nèi)容，應(yīng)指出其出處，并對涉及的相關(guān)內(nèi)容進行簡單的說解。還有一部分是對聯(lián)作品，其中有一些是社會廣泛流傳的經(jīng)典之作，還有一些應(yīng)屬于吳獬的創(chuàng)作。如：
　　千里為重，重水重山重慶府；一人獨大，大邦大國大明君。
　　二鏡懸窗，一女梳頭三對面；孤燈掛壁，兩人作揖四躬身。
　　呂先生品簫，須添一口；謝狀元射策，不再多言。
　　從語言學的角度來看，這些語言材料屬于不同的性質(zhì)，諺語和歇后語屬于俗語，是語言性的成分；而名言和對聯(lián)屬于言語性的成分。區(qū)別語言材料的不同性質(zhì)，對于準確地對《一法通》進行整理是很有必要的。
　　3。避免編輯整理中的錯訛
　　出版物減少差錯率，本是一個基本的要求。但在出版古籍的過程中，因原來的版刻本由于種種原因個別字跡不好辨認，或?qū)Ψ斌w字的寫法不熟悉，經(jīng)常會有錯訛情況。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人校勘辨別，印刷出來的書籍就會存在各種錯誤。在《一法通》的出版過程中也存在這種情況。如岳麓版中?！八燎鍎t無魚，人至清則無徙”一句中，把“徒”錯為“徙”；“柑梨橘柚，其味相反而皆可干口”一句中，把“梨”錯為“犁”；“太宗皇帝真長策，賺了英雄盡白頭”一句中，
　　“盡”錯為“無”。標點或斷句錯誤的情況更是隨處可見?！兑环ㄍā纷鳛橐槐九f時的兒童啟蒙讀物，今天的讀者本已有隔膜；如果再錯誤百出，會讓人不知所云，就更不利于普及和傳播了。因此，在編輯出版過程中，要把語言文字方面的錯誤減少到最低限度。
　　以上三點是在編輯和整理《一法通》過程中遇到的現(xiàn)實問題，應(yīng)予以重視。只有把《一法通》的文字、語言、?？?、注釋等各方面工作都做好了，才能真正讓《一法通》在社會上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出現(xiàn)，便于流通，便于普及。
　　三、《一法通》出版工作的思考
　　目前的出版市場空前繁榮，但也為出版物的發(fā)行和銷售帶來嚴峻的挑戰(zhàn)。讀者可選擇的面特別寬泛，如何能夠在圖書市場占有一席之地，需有一定的出版策略。就《一法通》來說，要想在出版市場中取得好的銷售成績，為傳播、推廣和普及國學作貢獻，也需一定的出版技巧。
　　《一法通》雖久不被重視，但其他同類書籍在市場上的銷售量已非?？捎^。因此，在出版《一法通》時，可考慮和其他同類書籍構(gòu)成系列圖書一起出版。人們對《一法通》不太了解，但對其他同類書籍相對比較熟悉的。通過系列圖書的出版，《一法通》也會逐漸進入讀者的閱讀范圍。
　　有一些書籍并非蒙學圖書，但也可考慮通過策劃合為一個系列，通過包裝來整體出版。這一點岳麓書社的此叢書無疑是成功的。“古人云”叢書分為兩輯，每輯十冊。這些書籍包括兒童啟蒙讀物、俗語、處世經(jīng)驗等內(nèi)容，但因都是古代篇幅較小的典籍，統(tǒng)稱“古人云”。如果原書篇幅相對較長，則一本書單獨為一冊或分上下兩冊出版。如果原書篇幅很小，則幾種書合為一冊出版?！兑环ㄍā肪褪呛汀端幯浴贰镀帕_館清言》合并為一冊出版的。
　　如果需單獨出版，也可考慮借助同類書籍的社會熟知度，在廣告語、封面等顯要位置通過與其他書籍的同類性來需找買點，盡管沒有出版其他書籍，事實上也使得讀者從心理上與其他書籍關(guān)聯(lián)起來，從心理上構(gòu)成了“系列”。
　　參考文獻：
　　[1]吳獬.《一法通》序[M]//何培金.吳獬集.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
　　[2]張潮.毛澤東與《一法通·萬法通》[J].文史天地，2002(5).
　　[3]田范芬.《一法通》反映的百年前臨湘方言特點[J].語言研究，2005(1).
　　[4]宋洪，喬桑.蒙學全書[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1.
　　(作者單位：山西省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