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茲棲居

　　1、走入利茲、
　　在利茲看劇之前我一直迷惘，英國人與戲劇的關(guān)系到底是什么?直到我在劇院里看到《皆大歡喜》這部喜劇，我才有一種感覺——哪怕在1599首演的這部喜劇，它呈現(xiàn)的東西除了普愛和理想，還有：語言的敞開和表達的公眾性、演說性，我看到演員表演其實并不只是“僅僅在演一個故事”，他或者她其實在“演故事給觀眾看”。這個表述就接近于英國舞臺的真實了。我看到舞臺在這個戲劇中，不僅僅是劇情的展現(xiàn)地，還是一個公眾性集會的場合，就是說哪怕在一場森林里的戲，我看到的也是一次“演員借助公開化的森林而舉行一個儀式般的集會”，這個森林的舞臺是指向廣闊的意象空間的。森林在這里顯然已經(jīng)是一個敞開的空間(彼得·布魯斯語)。
　　在利茲大學安頓下來之后，我試圖找到戲劇和英國日常生活有關(guān)的牽連，我做了以下幾件事情：1、讀報和瀏覽報紙網(wǎng)站，從《衛(wèi)報》、《泰晤士報》到《每日郵報》、BBC新聞等天天讀；2、從日常人們的言談中琢磨這種牽連，比如來英國看到建筑中Pull這個詞匯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Pull是拉的意思，從英國人的家里朝門口走，那扇門好像永遠不能Push而只能Pull，為什么?因為是避免妨害他人；英國人在日常生活中大量使用手勢，手勢有助于表達的清晰，而語言往往歧義，手勢加語言就可以做到意思的明確。我還從如下幾件事情上發(fā)現(xiàn)英國人與戲劇的相輔相成，一是下午茶，這個習慣給了英國人善于在公共空間表現(xiàn)自己的虛擬舞臺(街頭林立的cafe小館和酒吧，何嘗不是一種戲劇化了的日?？臻g舞臺呢?)；二是由于地理上的緯度，一般季節(jié)晚上七八點太陽依然與大地惺惺相惜，這樣夜晚的時間就拉長了，人們走出戶外進行公眾活動的欲望就強烈了。這是地理給人們造成的心理性影響；三是英語的語速，英語的語速之快我們在新聞上可以聽出來。人們在一分鐘內(nèi)要解決的意思表達比起中國人的言簡意賅來，就顯得過于吃力。于是久而久之(或許是天生就這樣)不得不加快語速。這個結(jié)果是他們在句子的邏輯連貫和修辭上與中國人的文字修辭就有了一個對比。莎士比亞的大量詩化的、雄辯的、雙關(guān)的語言就是明證。在今天的這個《皆大歡喜》的冊子上，這樣寫著：這個一個詞語的森林!多少貼切。從這樣的理解出發(fā)，去閱讀王爾德的戲劇，你一定不會僅僅覺得臺詞連篇累牘，沒有價值。你去讀品特的《生日晚會》，你也不會覺得摸不著頭腦。英國人在語言修辭的快速上有了優(yōu)勢!他們善于聲東擊西，在拿空氣說實在的事情呢!
　　在英國，戲劇的約定俗成還在于一些細節(jié)：如在劇場沒有人帶相機，在劇場也沒有人吃零食。而在哪怕是二十分鐘的幕間休息時間，英國人也會抓住時機，蜂擁而出，去劇院的酒吧或者外面放松一下。看來戲劇是融入人們?nèi)粘ＯM的事物，人們借助看戲達成了觀念和社交活動的一致(認同)。在上海，我明顯感覺到戲劇的小眾化和學戲劇的理想存在著一種悖論，我記得在2008年下半年宮寶榮老師的課堂中，也談到了這種業(yè)界的悖論。也就是說，作為一個戲劇學的研究生，我們其實只看得起贈票和打折票，一般的200-300元人民幣一張的戲票是消費不起的，于是就去買黃牛票。這樣，聯(lián)想到與我們一樣的市民對戲劇市場的承載能力，一個戲劇學研究生的將來的職業(yè)前景似乎就有點荒誕了。在戲劇谷，夜晚雖然也熱鬧，但是與上海動輒兩千萬的人口相比，則顯得比例小了(因而叫小眾化、小資化也不為過)。戲劇在中國的前景最后肯定還與國家的經(jīng)濟和國民稟賦、藝術(shù)潛質(zhì)和交流欲望有關(guān)。
　　在英國看戲離不開戲劇手冊，或者瀏覽像Time Out一樣的媒體。我也不敢落伍，大浪淘沙，我還知道著名的Theatre Record這本刊物，它的發(fā)行地在倫敦(地址是P.O.Box 445Chich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