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的清晨總是來得遲緩,早上九點,初升的太陽照亮山頂,再緩緩地下移,直到街道也泛起了金光,藏族人搖著轉(zhuǎn)經(jīng)筒走過大昭寺,走過布達拉廣場,陽光把他們的臉變得美麗而通透。寺廟里,晨曦混合著桑煙,所有的愿望和想象,在紅色的阿扎土和褐色袈裟的簇擁下,緩緩升起,而前來朝拜的人們,步履從容。在這種祥和而慵懶的氣氛中,拉薩人一天的生活開始。
拉薩是全國最幸福的城市,這一點也不夸張。喝倉姑寺甜茶館里香濃的奶茶,曬百年藏式老屋外最熱烈的太陽,抑或在阿羅倉慢慢品味滾燙的羊肉蘿卜湯……幸福的拉薩穿透光明……在這里,時光就像貓一樣行走,靜悄悄、神秘秘,沒有腳步聲。慢半拍的拉薩,人們笑顏如花,走路不緊不慢。此地,歲月靜好。
倉姑寺,格魯派的尼姑寺,藏在鬧市中,歷來有貴族和商家女兒在這里出家,生活優(yōu)越,風(fēng)流雅事自然也多,所以,拉薩街頭歌謠中有這樣幾句:“唯在倉姑寺的尼姑,既有佛法的修行,又過世俗的生活?!?/p>
“瑪吉阿米”(藏語,待嫁的嬌娘),橘黃色的招牌。這里是三個美國姑娘在八廓街開的酒樓,當(dāng)年是聽了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和他的姑娘的故事開了這個酒樓的,回國時她們把酒樓委托給了藏族小伙澤郎王清,澤郎接手的時候并沒想到,這個滿載著“瑪吉阿米”傳說的黃色小樓后來成為游客到拉薩不能錯過的景致。沿著鐵制樓梯盤旋而上,推開紅漆木門,窗外陽光正濃,轉(zhuǎn)經(jīng)道上人潮如涌,室內(nèi)厚重的木桌木椅,藍白相間的藏式頂簾,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是處處留有余地的設(shè)計。三樓全是通透的,夏日時光,坐在這里,可俯瞰整個八廓街的風(fēng)情:街道上,藏族姑娘和小伙個個喜氣洋洋,笑容燦爛,街角小販賣的黃黃的酥油和紅紅的蘋果,讓你立馬體會到活色生香的市井生活。在這里,無論你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可以在《瑪吉阿米留言簿》留下自己的印記,留下與倉央嘉措、瑪吉阿米有關(guān)的感懷和詩句。有同伴說這里的酸奶和咖喱飯最美味,一定不能錯過。
“格楚倉康”,是藏醫(yī)院斜對面民居中的一個小酒館。藏族的傳統(tǒng)習(xí)慣,酒館和店鋪沒有名字,當(dāng)?shù)厝思s定俗成叫它“師生酒樓”,這背后有一個動人的故事:扎西仁次老人14歲入布達拉宮廷歌舞團,后來留學(xué)印度和英國,回國后任英語教師,退休后與夫人經(jīng)營民族手工藝品和小酒館,所得全部用來資助教育,他們一點點積累起來的錢已經(jīng)資助了西藏幾十所學(xué)校。坐在酒樓露臺簡易的藏式沙發(fā)里,眼前就是人來人往的大昭寺廣場,光影在移動,游人如織,而你的內(nèi)心是安詳慵懶的。
八郎學(xué)青年旅館,古老長廊式建筑,十幾年沒變的內(nèi)外裝飾,就是背包客的家。找一張床,簡單的、柔軟的,最好臨窗,夜晚入眠時分能聽見雨聲,因為拉薩的6-9月是雨季,這里常常在夜晚下一場雨,白天卻艷陽高照。“嘩嘩”的雨點打在街角房檐,洗盡鉛華呈素姿,也蕩滌著遠來客人們內(nèi)心的焦灼和不適。白天,找一間開滿月季和繡球花的庭院,能在酒足飯飽的午后曬曬太陽,看看狗、逗逗貓,一抬頭,遠處紅山之上布達拉宮的燦燦金頂映入眼簾,身邊再有心愛的姑娘或者小伙相依偎,這是怎樣如神仙眷侶般的日子!暑期的七八月,是年輕人Party時段,愛恨情仇在這里演繹得美輪美奐,這里沒有艷遇,但是從來不缺乏令人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香巴拉府,窗框是顏色鮮艷的吉祥結(jié)圖案,門楣也是純藏式的,院墻上也鑲嵌著類似瑪尼石的吉祥八寶圖案,旅館院子里的裝修很有些藏傳佛教寺院的味道,佛龕、瑪尼石和煒桑爐,還有轉(zhuǎn)經(jīng)筒。房間里的家具是藏式的,桌椅是西藏特有的卡墊、羊皮地毯鋪地。洗手間墻面由規(guī)格不等的青石板鋪成,洗臉池邊還掛著藏民用來裝糍粑的口袋,來這里猶如到了家一樣。
老魚飯局在朵森格路,很不起眼的店面,坐電梯直接上五樓再上一個樓梯,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走過屋頂開放的格桑花叢,就可以看到混合著藏式和現(xiàn)代陳設(shè)的飯館,這里有背包客住的宿舍,只一間房、幾張架子床,洗澡要去專門的澡堂,當(dāng)然,住宿費也很便宜。飯館吧臺旁邊有一排可以上網(wǎng)的座位,里面還有店主老魚自己在西藏和尼泊爾各地拍攝的攝影作品,照片上有價錢,要是喜歡可以出錢買下一張。老魚是北京人,某年漂到拉薩,就租了這個地方,裝修后開了飯館再也不走了。頂樓空中酒吧是拍攝布宮的絕佳地方,每天都有很多客人來這里拍布宮。特別說一句,老板娘很漂亮,四十出頭,身材瘦削勻稱,皮膚白皙,齊肩的頭發(fā),有時挽起來,有時垂下,很知性的穿著,說話輕柔而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情,要是男的見了她,會一下子喜歡上她的。店里的服務(wù)生漂亮熱情,端起菜來,手腳利索。這里有幾句話很有意思,一句是:嚴禁調(diào)戲義工,違者剁手剁腳;一句是:店里有貓2只、狗1只,能玩耍不能虐待。黑黑的碳棒寫在電梯口或者花園的墻上,看似隨意卻很有心。老魚飯局以川菜為主,蒜蓉炸牛舌和清炒萵筍尖、干過香辣蝦是我的最愛,幾乎每次來都點。
以順時針方向轉(zhuǎn)大昭寺,是大昭寺建成伊始就有的習(xí)俗,八廓街自然就成為商貿(mào)繁榮的地方。幾百年歷史的老市場沖賽康,康巴大漢們依然保持的站市,是拉薩獨特的風(fēng)景。從沖賽康沿著一條小巷就可以直達大昭寺北街,再與轉(zhuǎn)經(jīng)的隊伍匯合,接著一家店又一家店地看,總可以找到你所喜愛的寶貝。街邊小店或者露天的攤點中,木碗、珠子、項鏈、戒指、藏刀、佛像、唐卡、牦牛頭、轉(zhuǎn)經(jīng)筒、花瓶……一切藏式的和有印度、尼泊爾風(fēng)情的物件琳瑯滿目,工藝品價格也不等,手鏈三五塊,好的很貴,比如真正的天珠、藍松石、綠松石和紅珊瑚都很昂貴,血琥珀是按克賣的,賣東西的阿佳也不愿意砍價,她等著真正識貨和喜歡這些東西的人。八廓街儼然是個淘寶俱樂部,一有時間就往外跑的人們,一家一家地淘,永遠也看不夠。每天的八廓街,人來人往,熱鬧是必然的,全世界各色人等在這里交集,演變成為一道風(fēng)景。
拉薩不是世界的中心,卻有著一種神奇的引力,讓不同膚色、不同信仰、不同民族的人,在同一時間匯集在這里,這時候你會有種世界人民大團結(jié)的感覺,而幸福不正在于此嗎?沒有焦慮、怨恨和爭執(zhí),有的只是祥和、友善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