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高高的落地窗前,望著腳下的車水馬龍,我輕輕搖動著手中的高腳杯,杯中晃動的紅酒像是猩紅的血液,刺痛了我的心。
我,一個默默無聞的大學生,摸爬滾打多年,才換來這鋼筋水泥中的一席之地?,F(xiàn)在的我呼風喚雨,一手遮天,誰又能奈我何?“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進來?!绷鑵柕难凵駫哌^去,不出意料地接收到了膽戰(zhàn)的眼神。我就是這樣,不會讓一切逃出我的掌控,我自信有足夠的能力去決斷一切。王秘書匯報了今天的工作,匯報完畢,我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可他躊躇著。我厲聲問道:“你還有什么事?”王秘書吸了一口氣說:“總裁,您的父母剛才來電話讓您回去看看,他們想見見您。”我蹙著眉,揮手讓他出去?;丶遥亢芫脹]有接觸到這個詞了!為了報答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我給他們提供了最好的物質(zhì)生活,還給他們雇了保姆??纯从浭卤旧吓诺脻M滿的行程,我想:“他們應(yīng)該不會感到寂寞吧!還是‘有時間’再回吧?!?/p>
忙碌了一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住所,無意間看到了床頭柜上的全家福:爸爸,媽媽,還有笑得很純真的我。窗外的樹葉沙沙地響著,我拿起相框,呆坐在床邊。多久了,我早已忘了自己原來還有這樣純真的笑容……
恍惚間,只聽到“啪”的一聲,上等的青瓷碎了一地。我憤怒地朝保姆嚷道:“軒兒呢?讓他回來。我不要這些東西,我只要他回來看看我!”保姆驚慌失措地說:“夫人,您別生氣,少爺他真的有事在忙,抽不開身!”“你給我住嘴!”強烈的憤怒讓我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別拿這借口來敷衍我……”“鈴鈴鈴”,電話鈴響起。我飛快地拿起電話,“喂,媽,是我,我送的禮物您還喜歡吧?我今天實在有事,有時間我一定回去看您。我掛了,拜拜!”我呆呆地望著電話,癱坐在沙發(fā)上。“有時間”,又是“有時間”,記憶退回幾十年前,同樣的話,只不過是我說給我的父母聽。我苦笑著,原來金錢永遠也比不上親情的溫度。這就是我的家?不,這不是我的家,這只是我的房子!
窗外的樹葉依舊沙沙作響,手中的相框不知何時已碎掉,碎玻璃刺痛了我的手,也刺醒了我,原來這只是一場夢。我的未來難道真的會變成這樣嗎?手上的血染紅了照片上我純真的笑臉。我抓起電話:“王秘書,取消明天所有的行程,我要回家……”
點評
本文的匠心獨運之處在于對“我的未來世界”——“夢境”的營造。這個“夢境”源于“實境”,與“實境”如出一轍,只是對象由“我對父母”置換成了“軒兒對我”;這個“夢境”促成了情節(jié)的突轉(zhuǎn)——設(shè)身處地的體驗,使我從“等‘有時間’再回家”,到毅然決然地“明天回家”,自然而可信;這個“夢境”更昭示著主旨——能力可以創(chuàng)造出豐贍的物質(zhì)條件,但維持家庭溫暖的絕不是物質(zhì)條件,而是倫理親情。
【作者系江蘇省阜寧中學學生,指導并置評:姜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