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匈牙利復活節(jié)

　　復活節(jié)又要到了。
　　春分月圓后的第一個星期日就是復活節(jié)。復活節(jié)是最古老的基督教節(jié)日之一，它慶?；降膹突睿笳髦禾斓牡絹?，生命的復蘇和重生。
　　雞蛋、小雞、小兔子和鮮花，特別是百合花，是復活節(jié)特有的禮物。復活節(jié)前夕，家人要給雞蛋著色打扮一番。這些蛋有的煮得很老，有的只是空空的蛋殼。復活節(jié)早上，孩子們會發(fā)現(xiàn)床前的復活節(jié)籃子里裝滿了巧克力彩蛋、復活節(jié)小兔子、有絨毛的小雞及娃娃玩具等。
　　多數(shù)西方國家要舉行盛大的宗教游行。游行者打扮成基督教歷史人物，身穿長袍，手持十字架，赤足前進，唱著頌歌歡慶耶穌復活。
　　匈牙利人的復活節(jié)，別有一番風味。
　　匈牙利的“鴉石村”是個古老的山區(qū)小村莊，位于布達佩斯東北方向約120公里處，靠近斯洛伐克邊界。這個村莊已有200多年的歷史，因較好地保留了當年古樸的原貌，再加上小村莊山頂上還有一座有700多年歷史的古城堡，因此成為遠近聞名的旅游景點。除了較好地保存了匈牙利風情的民居，鴉石村還完整地保留了匈牙利獨特的復活節(jié)風俗——水潑美女，因此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復活節(jié)同時也是小村莊的民俗活動節(jié)，在鴉石村，我有幸親眼目睹了匈牙利“潑水節(jié)”的盛況。
　　 這一天，風和日麗，春光明媚，真是郊游踏青的好天氣。我乘中巴向鴉石村出發(fā)。走了一段高速公路，很快就進入了山區(qū)，沿山間公路繼續(xù)向東北方向行駛。正值4月中旬，樹已吐出了嫩芽，剛露頭不久的小草綠得可愛。遠望群山，一片新綠，向陽坡上散落在綠草叢中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也爭奇斗艷，紅的、黃的、紫的，煞是好看?？粗嚧巴獾拇壕?，頗有心曠神怡的感覺，不由得贊美這大自然的奇妙和生命的偉大。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顛簸，終于來到鴉石村。小村子建在馬特拉山的半山腰上，村外有個挺大的停車場，停車場邊上還有一家用白石頭砌成的旅店。停車場上停滿了車，看來游人還不少。
　　走進小村，果然到處都透著一種古樸的韻味。村中唯一的一條街道由山上出產的一種白顏色、不規(guī)則的石塊鋪成，順山勢自下而上。由于長年踩踏，這條街道有的地方磨得又光又亮，有的地方已是坑坑洼洼。沿著街道兩側的房子也都用白石頭砌成，房頂蓋的卻不是瓦，而是大約半米厚的茅草。據說用這種茅草做房頂，冬暖夏涼。這些房子中有村公所、村郵電所、小教堂、小學校和村民的住所，還有幾個小博物館。我想，這村子之所以值得一看，就是因為它較好地保留了200多年前的古樸風貌，加上這里的自然風光、歷史風情、鄉(xiāng)村建筑和鮮活的民間藝術，形成了它特有的價值。
　　我對村民們的家居充滿了好奇，可又實在不好意思去打攪人家，只好站在窗前往屋里望。我發(fā)現(xiàn)，窗戶沖著街道的房間大概不是客廳就是餐廳，因為幾乎家家都有老式的壁爐，還有古樸的大餐桌、木椅子等家具，有的墻上還掛著整張的野熊皮或帶著犄角的野鹿頭骨等飾品。雖然各家的家具都比較簡單，但家家窗明幾凈，一塵不染。村民們的房前或屋后都有個小院子，種滿了花花草草，有的還種著蔬菜。這些植物被侍弄得非常整潔，一片生氣盎然。此情此景不由讓我想入非非，羨慕起這“世外桃園”的田園生活了。
　　村民們的服裝也別具特色。不同年齡的男女各有自己的裝束。年輕姑娘上身穿繡花短袖白襯衣，外罩淺色緊身馬甲，腰扎繡花寬布帶，下穿色彩鮮艷的百褶裙，外罩深色繡花短圍裙，足蹬長筒黑皮靴。她們一個個花枝招展，美麗大方，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宛如正在盛開的山茶花！當游客和她們迎面碰到時，她們還會很優(yōu)雅地雙手扯著裙角，輕輕一屈膝，給你行個歐洲式的古典禮呢。我不失時機地拉著她們合影，姑娘們也都顯得非常樂意，個個露出陽光般的可愛笑臉。
　　已婚的婦女服飾與姑娘們大體相同，只是衣料的色彩趨于深沉。唯一的不同是她們戴綴著流蘇的船型繡花頭飾，作為已婚的標志。相比之下，老年婦女的服飾要暗淡得多。她們一律穿黑衣、黑裙、黑襪、黑皮靴，頭戴黑色三角巾。
　　男人們則不論年齡大小，都穿肥肥的長袖繡花襯衣、繡有紅邊的外套和綴著圓釘?shù)暮诳布?，下穿黑長褲，腰系繡花黑圍裙，足登長筒黑皮靴，頭戴窄邊黑呢帽，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節(jié)慶活動首先從村中央的教堂開始。那是一個不大的尖頂教堂，相當簡陋。中午12點剛過，教堂的鐘聲響起，村里的男女三三兩兩地來到教堂，聽一位神父布道，人人顯得十分虔誠。布道之后又一起祈禱。
　　這時街上的歡慶活動也開始了。先是全村的男女老少開始宗教游行。游行隊伍由身穿長袍、手持十字架的神父帶領，沿著小街，唱著頌歌歡慶耶穌復活，隊伍中還有一支小樂隊用匈牙利的民族樂器進行伴奏，整個隊伍洋溢著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
　　最熱鬧的要數(shù)村中央的小廣場。這里搭起了一個露天小舞臺，村中的少男少女跳起了熱情奔放的恰爾達什舞。他們的隊伍不斷變換，伴隨著歡快的節(jié)奏，一會兒站成長排，一會兒轉圈，并不時發(fā)出“呀嗬、呀嗬”的歡叫。另外還有雙人舞。一位身穿花上衣、藍長裙的姑娘伴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褲、頭戴黑禮帽、足蹬黑皮靴的小伙子翩翩起舞。他們在悠揚的樂曲聲中徐疾旋轉，時而如行云流水，時而快捷利落，配合得珠聯(lián)璧合，博得觀眾陣陣掌聲。上了年紀的婦女們唱起了古老的民歌，她們唱的大都是情歌，花、鳥、櫻桃、情人之類的歌詞反復出現(xiàn)。這些民間歌舞家表演時都很投入，其神態(tài)尤其動人，充滿著幸福感。
　　按照習俗，復活節(jié)那天，男人要向女人身上潑水，其本意是表達良好的心愿，即在大地回春的日子，用清水將女人在冬天沾上的晦氣和疾病沖洗掉。后來，這一習俗又演變?yōu)槟星嗄暌詽娝蚬媚锉磉_愛慕之情。因此，哪個姑娘在復活節(jié)那天被潑水越多，就說明她越受男孩子們的喜愛，也就越榮耀。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真用涼水潑身的做法已被逐漸淘汰，而代之以男青年向姑娘頭上灑香水，姑娘則向男青年回贈彩蛋。
　　關于復活節(jié)潑水最早的文字記載可以追溯到1545年。當時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潑水，而是將姑娘拉到小河邊或是水池邊，把她們泡在水里。在歐洲，雖然在波蘭也有一些復活節(jié)潑水這樣的說法，但由于復活節(jié)潑水在匈牙利人中廣泛普及和深入人心，因而現(xiàn)在已完全被認為是匈牙利的習俗。
　　在鴉石村，我看到一些小伙子手提水桶，在姑娘們后面追逐著潑灑。不管是走在路上，還是到了姑娘家門口，小伙子們歡快地高聲唱著“潑水謠”：“我一大早就上了路，現(xiàn)在已是饑腸轆轆；雙腳已經走得很累，快快讓我給你潑水；白色的小兔、紅色的雞蛋，潑完水要親你的臉。”有的姑娘早被渾身淋透，但卻非常高興，笑得非常開心。只是這時他們往往得及時趕回家，因為可能會有向她們身上潑水的小伙子馬上就登門拜訪。這時姑娘們要寬容大度，不得厚此薄彼。來訪的小伙子不僅能與姑娘攀談，臨走時還能得到一只由姑娘親手繪上各種圖案的彩蛋。不過，彩蛋上往往大有文章，只有善解人意的小伙子才能看懂她的暗示并有幸成為她的情郎。
　　在匈牙利不同的地區(qū)，潑水的方式也各有特色。南部塞格德地區(qū)的鄉(xiāng)村，小伙子們會提著水桶在街上追逐姑娘，或是扮成強盜的樣子，把她們“綁架”到井邊或是河邊，把整桶的水澆到她們身上。在北部與斯洛伐克交界的伊波利河地區(qū)，身著民族服裝的小伙子們在星期天晚上就到有女孩子的家里索要雞蛋、熏肉和香腸，第二天和打扮一新的姑娘們到約好的地方聚餐。小伙子們還要把雞蛋殼放到曾經惹他們不高興的姑娘家的窗子下面，再把剩下的完好的東西拿到酒館里換成酒。然后，小伙子們就開始潑水了。姑娘們要試圖躲藏起來，而被發(fā)現(xiàn)的姑娘則要被帶到井邊接受“洗禮”。年紀小一點的男孩則要到他們的教母那里，給她們身上灑一點水，教母則以彩蛋等小禮物相送。男孩們還要到鄰居和親戚家和女孩們玩灑水的游戲。當天下午，姑娘們會給小伙子們送來自己繪成的彩蛋。而第二天，這里的姑娘們還會聚集起來，想方設法向小伙子們身上潑水，進行“瘋狂的報復”。
　　由于時常有人被井水潑后著涼而引發(fā)重病的情況，據記載，匈牙利從18世紀開始就基本不直接使用冰涼的井水了，特別是城鎮(zhèn)地區(qū)的人們，更多地是用瓶子裝水，里面還要加入香水，有的是完全的香水，灑到或滴到女子的頭發(fā)上。20世紀初時，農村的人們買不起香水，就用肥皂制成“香水”加入“文明潑水”的行列。
　　當然，這種風俗不僅僅屬于年輕人，成年男子也可以在這一天向女子身上和頭發(fā)上灑水。單位里有興致的男性領導在復活節(jié)公共假期后的第一個工作日，也有向女同事頭發(fā)上灑香水的習慣。在托兒所和學校，老師和男孩子們在這個星期二也通常要給女孩子們?yōu)⑺蚴堑蜗闼⒆觽儎t要以小禮物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