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鷗
我們到黑河的時候,看到隔著一條黑龍江,江對岸就是俄羅斯,和異國他鄉(xiāng)近在咫尺,覺得很新奇。黑龍江是一條含而不露的江,江水微微發(fā)黑,表面上平靜,其實水深而兇險。對岸的布拉格維申斯科市籠罩在一片綠色中,從此岸觀察看不出有特別之處。
可是當我們在璦琿紀念館看了展覽,知道了對岸原來是中國的領土,當年俄國人野蠻地把中國人趕到江里,血流成河,他們就這樣侵占了這片土地。這種行徑令人心驚,有一種血腥的感覺,對對岸俄羅斯人的印象也大打折扣。但還是告訴自己那畢竟是歷史了,今天在這里生活的俄羅斯人和過去的不一樣了。
我們乘渡船過江,就到了俄羅斯境內。排隊進行過境檢查時,看見一個戴大檐帽的俄羅斯小伙子,淡金色的頭發(fā),眉眼有點像中國人。女檢查官瘦瘦的,表情嚴肅。進入異國他鄉(xiāng)就從這兩個異國檢查官開始。再一看周圍的旅游登記處和報刊亭,寫的都是不認識的俄文,走到街上,舉目望去都是金發(fā)碧眼的俄羅斯人,聽到的都是不明白的俄語,建筑多是紅白相間,造型漂亮,而且很新。這里的標志性建筑勝利廣場的凱旋門,是西式的拱劵門洞,色彩明麗。偶爾可見保留下來的舊式的圓木壘成的房子,古樸敦厚,是舊式俄羅斯的風格。由此體會到所謂的異國他鄉(xiāng),就是人種的不同,語言的不同,習俗的不同,建筑風格的不同。同樣的一個地方,由不同的人來建造,就成了風格迥異的兩個國家。
我們學的滿肚子的中文在這里失去了作用,身在此處有一種惶恐的感覺,生怕脫離了隊伍,就會像一滴水掉進沙漠,被融化得無影無蹤。語言在這個時候顯示出它的強大的威 力,語言不通讓人一籌莫展。我們傍晚在江邊 散步時,看見一群一群的俄羅斯青年男女登上 江輪游江,像是進行盛大的狂歡。和我們同行 的評論家雷達想向當?shù)厝舜蚵牫擞未膬r錢, 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連比畫帶說,用自己知道的 好幾種語言包括印度語和他們交流,結果還是 溝通失敗,很沮喪地攤著雙手回來了。我在商 場里想買相機用的電池,不知怎么表達,只好 拿著相機比畫,售貨員總算明白了我的意思, 拿出電池供我選,在電腦上打出價格給我看, 終于買成了電池,很有成就感。
在這個語言不通的地方,我們所能做的就 是拿著相機到處拍,把我們感到新奇的東西拍 下來。還有就是品嘗過去在小說里見過的鵝肝 醬、魚子醬、紅菜湯等俄式食品。我們的中方 導游是個黑河姑娘,給我們介紹俄羅斯介紹得 很詳盡。俄方導游也是個年輕姑娘,不大會說 中國話,基本上坐在車里不說話。我們見到的 來來往往的俄羅斯姑娘,大多身材姣好,雙腿 筆直修長。
和市中心勝利廣場的凱旋門、英雄紀念碑 隔著一條馬路,有一個紅白相間的建筑是結婚 登記處,屋頂上是兩個戒指相扣的造型。當?shù)?人登記結婚和舉行婚禮同時進行。我們看到一 對新人穿著婚紗禮服從登記處出來,在門口照 像,又到對面的勝利廣場照像。據(jù)說俄羅斯人 的離婚率很高,我們去參觀的一個俄羅斯老頭 家,他的妻子就是跟別的男人跑了,老頭子一 個人住在一個小院里,院子里種著花草,有好 幾間房,里面都很干凈,墻上掛著壁毯,電視 里正在放映《西游記》。他的家平時供人參觀,還要收費。
對俄羅斯人,我們更多的是從小說、電影和歌曲中了解,總覺得俄羅斯人有一種憂郁、深沉的民族性格。而我們接觸到的是充滿人間煙火氣的俄羅斯人。我們吃完午飯從餐館出來,遇見一個俄羅斯人拿著一本集郵冊向我們兜售,經(jīng)過一番用手比畫的討價還價,我們中的一個人以100元人民幣的價錢買下了集郵冊,俄羅斯人晃了晃手中的人民幣,很快樂地走了。
這個不過100多年歷史的小城還有一座博物館介紹自己的歷史文化,一位俄羅斯小伙子大聲地用生硬的中文給我們講解,他講得很快,走路是跳躍式的,有時就從觀眾中間穿插過去。這個小城的歷史有一大部分就是十月革命的歷史。有一幅畫畫的是俄國人和江對岸的 人打仗,其實就是和中國人打,小伙子很知趣 地略去不講。
晚上在咖啡館一邊喝咖啡一邊聽俄羅斯人 唱歌,一男一女兩個歌手表情漠然,唱了一首 又一首俄文歌,其中我們熟悉的有《莫斯科郊 外的晚上》,不知為什么,聽起來卻沒有親切 感,好像這些歌都和我們很隔膜,到了下班時 間歌手放下話筒就走了。
從那個城市回到黑河,感覺是到鄰居家串 了個門回來,見識了原來感到神秘的鄰居的真 容。而我們印象中的俄羅斯,那個從小說、詩 歌、電影中感知的深沉、高貴的俄羅斯,出過 那么多文化巨星的俄羅斯,依然在吸引著我, 期待什么時候去踏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