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霞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 江蘇蘇州 215123)
19世紀中后期歐洲設計中的日本元素
劉 霞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 江蘇蘇州 215123)
19世紀中后期的歐洲,在藝術和設計方面都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在促使改變的眾多原因中,日本藝術品和工藝品的傳入和歐洲對其的熱愛和關注,是最直接也是最深遠的影響。日本藝術中單純平面的色彩、細膩流暢的線條、簡潔明朗的形象,以及對自然的感性認識都在十九世紀中后期的設計思潮中有所體現(xiàn)。
19世紀;歐洲;設計;日本;元素
歐洲的19世紀中后期是設計的重要時期,一方面,工業(yè)革命和科技的進步,導致機器生產(chǎn)介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給產(chǎn)品的設計和制作提出了新的要求而另一方面,傳統(tǒng)手工藝時期的美學觀念還在繼續(xù)沿用,同機器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之間的矛盾,表現(xiàn)在那些劣質的工業(yè)產(chǎn)品和附加在其上的中世紀紋飾讓產(chǎn)品看起來不倫不類。同時,由于機器的批量化生產(chǎn),工業(yè)產(chǎn)品開始成為大眾的日常生活用品,這就需要產(chǎn)品在造型和裝飾上改變。社會的種種變化和需求,改變了設計思想。在這些促進改變的原因中,日本東方文化的介入,對其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1600年荷蘭人開始對日貿(mào)易,”[1]大量的日本工藝品傳入了歐洲,同時,被日本人視為廢紙的浮世繪版畫被作為包裝物和填充物而隨陶瓷器飄洋過海到了歐洲。世界范圍內的博覽會也對日本走向歐洲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在1867年的巴黎萬國博覽會上,“包括浮世繪、和服、鎏金漆器、陶瓷器、銅器在內的1356箱展品在巴黎銷售一空,后來主辦方有要求追加提供百余幅浮世繪版畫出售,由此,大量的日本工藝美術品留在了歐洲?!盵2]隨著日本國門的進一步被打開,大量的日本藝術品被帶到歐洲,在歐洲引起了收藏日本藝術品的熱潮,并出現(xiàn)了許多專程到日本收購的商人,由此日本風格席卷了歐洲。關于日本藝術的專業(yè)論著也相繼出現(xiàn),如“法國文學家埃德蒙?德?龔古爾曾以極大的熱情收集18世紀法國與日本的美術品,在1891年與1896年先后出版了《歌麿》《北齋》兩部著作介紹日本藝術的主要人物;法國美術評論家路易?貢斯也熱衷于日本美術品的收藏,并撰寫兩卷本的《日本藝術》;1886年出版了英國人威廉?安德森的《日本的繪畫藝術》,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當時西方出版的有關日本美術的各種出版物超過了140部。”[3]這更加深了歐洲對日本藝術的了解,藝術家和設計師紛紛轉向日本藝術來尋找靈感。
19世紀緊隨著革命和王朝的天翻地覆而來臨,表現(xiàn)為一個革新和發(fā)明的年代,在藝術領域,革新和發(fā)明也包含著對其他民族藝術的模仿和借簽,尤其是對日本浮世繪的借簽。
浮世繪是江戶時代以市民階層為基礎而發(fā)展的風俗畫,主要表現(xiàn)市井生活的人物和場景,如美人、歌妓、花街柳巷和旅游風光等。浮世繪的特色是它生活化的世俗題材、平面空間和大膽的截取式不對稱構圖、用線條勾勒艷麗的色塊平涂使畫面具有強烈的裝飾性特征。浮世繪的版畫不要求色彩的濃淡處理,不畫出陰影,并且采用平涂的色彩,對造型進行歸納和簡化,線條清晰、分明、充滿律動感,在畫面中有獨立審美意義。這些完全不同與歐洲傳統(tǒng)藝術的特征,吸引了歐洲的藝術家們。尤其是19世紀中后期的印象主義和后印象主義的畫家們。
當時的很多畫家都收集浮世繪的版畫,他們經(jīng)常聚在蓋爾波瓦咖啡館探討東方藝術,這些畫家把對日本藝術的喜愛毫不掩飾地表現(xiàn)在繪畫中,如馬奈在為左拉所作的《左拉肖像》中,在背景的墻面上粘帖的是自己的《奧林匹亞》和一幅浮世繪版畫。而梵高則更是日本藝術的狂熱愛好者,他有一系列臨摹浮世繪畫家歌川廣重的畫。這些畫家吸收對日本藝術中的元素,在繪畫中不再講究完整和有深度的畫面構圖,不再追求精細的局部效果,甚至也拋棄了精確的造型。而表達一種整體的畫面感,色調和氣氛。他們開始探究色彩的表達,改變了調顏色的方式,不再在調色板上調,而是把盡可能純的顏色一筆一筆的擺放在畫面上,通過不同顏色的并置來達到效果,并且加重了輪廓線,色彩鮮艷豐富多變,畫面很有裝飾效果。
日本工藝品在1600年荷蘭人開始對日貿(mào)易后,僅在1652到1683年的三十余年間,就向歐洲出口了大約一百九十萬件瓷器,漆器貿(mào)易的規(guī)模也很大,英文單詞中“日本”的譯名“Japan”即為漆器的意思。日本藝術開始廣泛影響歐洲藝術與設計是在日本浮世繪在歐洲被受到重視之后。日本的浮世繪深深的影響了印象主義和后印象主義的各位畫家們,浮世繪的藝術元素在這些畫家的畫中被表現(xiàn)和發(fā)揮,進而在歐洲藝術界被廣泛認知,并開始運用到正在技術與藝術的矛盾中尋求新方向的19世紀中后期設計中。浮世繪所描繪的內容也在一定程度上更細致和全面地介紹了日本生活中的用品和建筑,這些日式的造物思想也在更深的思想層面上影響了歐洲設計。
折衷主義是英國在維多利亞時代藝術鼎盛期的一種設計風格(Eclecticism),喜歡從以往的各個歷史時期的藝術風格中吸取靈感并重組,是當時資產(chǎn)階級新貴們追求高貴和典雅的表現(xiàn)。在當時的法國,日本傳統(tǒng)手工藝和廉價的木版畫被當作高雅藝術,受到極大的稱贊。作為設計師和作家的斯托弗?德雷塞在19世紀60年代對日本藝術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制作的日本風格的藝術和設計作品在歐洲享有盛名,如(圖一)的仿真花瓶在造型和紋樣上都采用的是日本風格。其他設計師,如克里斯蒂安和古斯塔夫?赫爾特設計的靠背椅,(圖二)除去了歐洲古典主義的繁雜,而有一種和式的清新。在平面設計方面,由西奧菲爾-亞歷山大?斯丹倫做的法國巧克力和茶葉公司的海報如(圖三)著重用浮世繪中的線條里體現(xiàn)人物。
圖一
圖二
圖三
雖然工藝美術運動推崇的是哥特樣式,看似完全是從歐洲自身內部滋生出來,但是當我們了解到工藝美術運動的目標:“消除手工藝和藝術之間的鴻溝”,這和日本藝術在歐洲人心目中的形象是一致的。“法國美術評論家菲利浦?伯蒂在1871年走訪東京平民區(qū)后驚嘆……盡管這里有許多精巧的、藝術性很高的物品,但對于日本人來說,這只不過是日用品罷了。”[4]在日本的文化傳統(tǒng)中,藝術從來就是不和日常生活分離的,也沒有純藝術與應用藝術之分。雖然莫里斯沒有明確的說明有學習或模仿日本藝術的傾向,但從他設計的很多墻紙中,我們都可以看出日本藝術的處理手法。他的壁紙中的花朵和植物的造型,都進行了高度的概括和簡化,選取清淡的色彩用平鋪的手法裝飾。(如圖四、五、六)和日本和服上的印花有幾分相似。
圖四
圖五
圖六
“新藝術”一詞,來自于德國出版商和貿(mào)易商薩穆爾?賓在巴黎開辦的“新藝術之家”畫廊兼工藝品商店,通過新藝術之家,他聚集了數(shù)位設計師在他的事務所從事“新藝術”設計,并在1900年舉辦了一場家具作品展并獲得成功,自此新藝術開始名揚歐洲。商薩穆爾?賓是一位日本藝術的狂熱愛好者,他在1888年創(chuàng)立了一本《日本藝術》雜志,大力宣傳日本的藝術和文化,在他的商店里,陳列著大量的日本工藝品。日本藝術中對自然的熱愛無疑影響了這位新藝術運動的發(fā)起人,他在新藝術中強調要回到自然去。他展出的作品也都有自然主義傾向,模仿植物的形態(tài)和紋樣,強調有機形態(tài)。這構成了新藝術運動的主要特征。
日本風也給20世紀的現(xiàn)代主義運動提過了一些核心理念。許多日本房內的格子結構特點被查爾斯?麥金托什運用到了一張靠背椅上。日本簡單的色塊和不均勻的線條、精致的收購和雅致的配飾,例如扇子和和服的藝術風格,都被西方設計師吸收。日本給西方最大的影響是:裝飾是藝術表達的一種有效方式。
注釋:
[1]《關于日本主義的思考》潘力《美術觀察》2008,8
[2]《關于日本主義的思考》潘力《美術觀察》2008,8
[3]《關于日本主義的思考》潘力《美術觀察》2008,8
[4]《世界現(xiàn)代設計圖史》/(英)巴斯克蘭著,甄玉譯-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0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