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素甫·哈斯·哈吉甫與孔子詩學思想之比較

鄭 依

（新疆師范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830054）

尤素甫·哈斯·哈吉甫與孔子詩學思想之比較

鄭 依

（新疆師范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830054）

維吾爾族詩人尤素甫·哈斯·哈吉甫與孔子的文論思想有諸多相似之處，這些相似之處包括論文藝與道德修養(yǎng)的關系和論述詩歌的作用等諸多方面，本文重在說明這些相似之處。這些相似之處表明，《論語》對《福樂智慧》中的詩學思想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

《論語》；《福樂智慧》；詩學；相似性

尤素甫·哈斯·哈吉甫11世紀維吾爾族詩人﹑思想家﹑政治活動家，其詩學思想主要包含在他所創(chuàng)作的《福樂智慧》里面?！陡分腔邸肥怯没佞X文(古維吾爾文)寫成的第一部大型文學作品，是一部用詩歌形式寫成的關于政治、法律、宗教、道德、科學、文學等問題的百科全書，是維吾爾古典文學的杰出代表作，它對當時周圍的國家和地區(qū)，以及后世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福樂智慧》里所體現(xiàn)的詩學觀與孔子的詩學觀有諸多相似之處?？鬃拥脑妼W觀主要體現(xiàn)在其《論語》對《詩經(jīng)》的評價中，其有關文學理論批評的論述對我國文學的發(fā)展具有深遠的影響。本文擬就兩者的詩學思想進行比較。

一、論文藝與道德修養(yǎng)的關系有其相似性

《論語·伯》篇記載，孔子在論述人的道德品質修養(yǎng)時提出了“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的基本原則，孔子認為詩禮樂是人們進行以仁為中心的個人修養(yǎng)的幾個必經(jīng)的階段。①孔子曾教育他的兒子說：“不學《詩》，無以言?！彼€強調指出“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可見，孔子認為不學詩，在人格修養(yǎng)上就要寸步難行?？鬃由踔琳J為學好了詩便可以從政、外交了，“頌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子張》）孔子提出這個問題在當時是有現(xiàn)實根據(jù)的。從《左傳》等書的記載來看，《詩經(jīng)》在當時政治、外交活動中的作用十分突出。當時人們在政治、外交活動中為了表達自己的意圖，體現(xiàn)一定的禮節(jié)，都需要借助于賦詩來實現(xiàn)。

同樣，在《福樂智慧》里，尤素甫亦認為“言語是智慧和知識的表征，優(yōu)美的語言能照亮人心靈。”尤素甫所說的“語言”即是詩人所創(chuàng)作詩歌中的語言，他說“詩人們寫詩采擷語言既將人詈詬，也將人頌贊，他們的語言鋒利如刀，他們的思路細如毫毛?！庇人馗υ诖怂f的“語言”就是詩人所創(chuàng)作的詩歌，“語言”所具有的啟迪人的智慧和知識的能力，正說明了詩歌對人認識事物的能力、對個人修養(yǎng)的提升有很重要的作用。尤素甫還認為，人若獲得了知識和智慧，便可事事遂心愿，還能“獲得高位”。這與孔子認為的學好詩便可從政、外交的思想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二、論述詩歌的社會作用具有相似性

孔子從“詩教”的觀點出發(fā)，對文學作品的社會作用給了極高的估計。《論語·陽貨》篇記載道：“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庇人馗?哈斯?哈吉甫雖然沒有明確提出詩歌的這些社會作用，但是在其《福樂智慧》中的字里行間無不表露著這些觀點。

興，是就文學作品的審美作用而言的，孔安國注：“興，引譬連類?！笔钦f詩可以由此及彼，引發(fā)聯(lián)想。上博楚簡《孔子詩論》亦說：“其引志必有以喻也?！边@是說詩人之志通過具體形象的事物表達出來。②朱熹解釋“興”為“感發(fā)意志”，指詩歌的生動具體藝術形象可以激發(fā)人的精神之興奮，感情之波動，從吟詠、鑒賞詩歌中可以獲得一種美的享受。尤素甫在《福樂智慧》附三里說，“我采擷了詞語，筆底下發(fā)出了陣陣芳香”，“寫作此書花費了一十八月，收集了詞語，選擇精當。它好似盛開的花朵散發(fā)芳馨，我已撰寫完畢，供讀者鑒賞。”他把詩歌比喻成盛開的花朵，發(fā)出陣陣芳香，說明詩歌具有讓人賞心悅目的審美享受，好的詩歌可供讀者鑒賞品評。而且，“說話多了，會失去味道，啰啰嗦嗦，必然惹人生厭”，那些能夠散發(fā)芳馨的語言才能讓人產(chǎn)生美的享受。

觀,是就文學作品的認識作用而言的，孔子所說的“觀”比較側重在詩歌所反映的社會政治與道德風尚狀況以及作者思想傾向與感情心態(tài)?！墩撜Z集解》引鄭玄注說：“觀風俗之盛衰?！敝祆洹端臅戮浼ⅰ氛f：“考見得失。”在秦漢時代的史籍中，出現(xiàn)過許多關于“采詩觀風”、“獻詩諷諫”的記載，可見這些解釋基本上是對的，但都顯然比孔子的原意要更為狹窄?？鬃又v的“觀”，不僅是觀詩的客觀內容，也觀詩人的主觀意圖，針對當然盛行的“賦詩言志”，也可以觀賦詩人之志。從詩“可以觀”的論述中，可以看出孔子對文藝與現(xiàn)實關系的理解。他要求文藝能比較具體、比較確切地反映現(xiàn)實的真實狀況，體現(xiàn)了孔子文藝思想中的現(xiàn)實主義特點。③尤素甫·哈斯·哈吉甫在《福樂智慧》第八章說：“博學的智者啊，我說了這許多，但愿我的言語永遠流傳后世”，明確表示了他賦詩之志是為了流傳后世，他認為“前輩對后代的遺產(chǎn)是語言”，就算是“黃金和白銀”，也絕不等和他的詩歌中所含的教誨意義相等。由此不難發(fā)現(xiàn)，尤素甫對“立言”相當重視，由其個體對詩歌的重視和對“立言”不朽的認識，可以使我們反觀那個社會整體對詩歌的尊重和認識，由此觀之，詩可以觀作者之志。這與孔子所言詩“可以觀”不謀而合。

“群”是就文學作品的團結作用而言的?！墩撜Z集解》引孔安國云：“群居相切磋?！敝祆湓凇端臅ⅰ分姓f是“和而不流”?？鬃诱J為文學作品可以使人們統(tǒng)一思想，提高認識，交流感情，加強團結。關于詩歌的這一社會作用，尤素甫?哈斯?哈吉甫并沒有過多論述，他只提出“倘若人世上沒有文字為憑，說出的話語誰會相信。人們之間總要互通音訊，沒有文字，何以交流感情？”。④文字的功能雖不能等同于詩歌的功能，但是由一個個文字組成的詩歌具有交流感情的功能卻是毋庸置疑的。

“怨”是就文學作品干預現(xiàn)實、批評社會的作用而言的。《論語集解》引孔安國說：“怨刺上政?！边@個解釋指出了“可以怨”的主要內容，但是不很全面。從《詩經(jīng)》中許多表現(xiàn)“怨”的作品來看，并非都是“怨刺上政”，有一些事對社會上不合理現(xiàn)象的牢騷和不滿，也可以包括愛情婚姻的不如意遭遇。不過，怨的主題是指對現(xiàn)實不良的政治的批判，它也是孔子對古代獻詩諷諫傳統(tǒng)的一個理論上的概括與總結。尤素甫對詩歌的怨刺作用做了很詳細的說明：“人君應具有什么條件，哲人在書中均有論述。什么東西是君主的屏障，國家應有怎樣的法度；國家的存亡原因何在，國家的興衰是何緣故；還是軍隊和將帥士兵，屯兵的地點，進軍的線路。書中都曾分章論述，一一作了精辟分析。”他的《福樂智慧》本身就是寫給帝王的一本勸諫書，詩歌對統(tǒng)治者應如何成為明君還提出了很多勸誡，如：“你若君臨庶民，權大無比，應以你的言行多做好事。英明的君主若喜愛知識，必定把學者們引為知己?！笨梢?，尤素甫主張國君行善、心底寬仁和人道，實際上也就是愛民，其目的是為了贏得人民的擁護，維護統(tǒng)治階級的統(tǒng)治。這與《論語》中認為詩歌具有怨刺作用是一致的。

兩人的詩論有諸多的相似之處，與兩者成書的歷史背景有很密切的聯(lián)系，孔子寫就《論語》正處在春秋末年，社會動蕩，如何治國安邦，是每一個文人所自覺考慮的課題，孔子亦受影響。《福樂智慧》同樣出現(xiàn)在極具動蕩的王朝，需要一部像《福樂智慧》這樣的巨著來指導君王和民眾。

兩人的詩學觀點的相似說明兩人的詩論也存在一定的聯(lián)系，明確地說，尤素甫是受到孔子的影響的?！墩撜Z》對《福樂智慧》產(chǎn)生的影響是可以尋找到根據(jù)的：一、《福樂智慧》序言所反映的思想明確說明《福樂智慧》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這是不容置疑的?！墩撜Z》在西域廣泛傳播，《福樂智慧》受到《論語》的影響，自然而然；《福樂智慧》序言所反映的思想特別值得我們重視，作者在序言中明確指出：“此書極為尊貴。它以秦地哲士的箴言和馬琴學者的詩篇裝飾而成?！彼隙恕扒氐卣苁康捏鹧院婉R秦學者的詩篇”是奠定《福樂智慧》的基本思想和民族化形式的基礎?？梢姟陡分腔邸肥艿街性幕挠绊懯谴_定無疑的。二、西域特殊的歷史、地理位置決定了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長期的互相影響，內容關乎治國之策的《論語》自是可能影響西域文化的中原重要著作。三、從維吾爾族的發(fā)展史看，維吾爾文化是開放的，多元的，它長期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受《論語》的影響自不例外。⑤

另外，尤素甫和孔子一樣出身于貴族家庭，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為文雅的習慣所熏陶。從《福樂智慧》看出，他的性格溫和中庸，謹慎小心，循規(guī)蹈矩，溫靜穩(wěn)健，其性格已經(jīng)滲透到其對詩歌的深刻體悟和批評中。⑥這與孔子的性格及其論詩特點不謀而合，或許這也是造成《福樂智慧》與《論語》詩學相似性的原因之一吧！

[1]張少康.中國文學理論批評史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版，第9頁.

[2]蔡先金.孔子詩學研究[M].山東：齊魯書社，2006版，第253頁.

[3]張少康.國文學理論批評史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版，第15頁.

[4]尤素甫·哈斯·哈吉甫.福樂智慧[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版，第351頁.

[5]吳玉霞.試論《福樂智慧》與《論語》的共性[J].新疆：新疆教育學院學報.2006(3).

[6]新疆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福樂智慧》研究論文選[M].新疆：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版，第109頁.

Contrast Yusuf’s Literary Theory with Confucius

ZHENG Yi
（Collegeof Literature,Xin Jiang Normal University,Urumqi 830054，Xinjiang）

Yusuf isa Uighur poet,his Literary Theory Similar to Confucius.Thesimilaritiesinclud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rt and morality,and discusses the role of poetry and many other aspects.This paper focuses on explaining these similarities.The similarities indicate that the"Analects"impact on the"Happinessand Wisdom"in termsof Literary Theory.

Analects；Happinessand Wisdom；literary theory;similarity

I206

A

1671-5004（2011） 06-0060-02

2011-10-20

鄭依（1984—），女，河南濮陽人，新疆師范大學文學院2010級文藝學專業(yè)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文學批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