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社會主義文學的初創(chuàng)和艱難曲折(1949－1976)

陳學璞，黃偉林，李建平

(1．中共廣西區(qū)委黨校， 廣西 南寧 530023;2．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3．廣西社會科學院 文史研究所， 廣西 南寧 530023)

廣西社會主義文學的初創(chuàng)和艱難曲折(1949－1976)

陳學璞1，黃偉林2，李建平3

(1．中共廣西區(qū)委黨校， 廣西 南寧 530023;2．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3．廣西社會科學院 文史研究所， 廣西 南寧 530023)

主要闡述新中國建立初期廣西作家隊伍人員的組成;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的成立;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出現(xiàn)新氣象，廣西文學事業(yè)步入初步發(fā)展的局面;新中國的廣西文學與以往時代的文學有著顯著不同的特點;20世紀50至60年代初作家作品選介;“文革”時期廣西文學的劫難與創(chuàng)作的艱難跋涉。

新中國;廣西文學;初步發(fā)展;艱難曲折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的60年，即從1949年10月至2009年10月，以整體而言，是廣西歷史上文學創(chuàng)作成果較為豐碩，作家隊伍成長較快的時期。在20世紀50年代至60年代初期，廣西文學盡管由于原來的基礎比較薄弱，加上某些政治運動的干擾，影響了創(chuàng)作潛力的釋放，但基本能夠貫徹黨的正確方針政策，與廣西社會主義各項事業(yè)一道前進?！拔母铩笔?，廣西文學和全國一樣，遭到了一場浩劫。改革開放的新時期，政治生活、經濟生態(tài)的大環(huán)境得到改善，廣西文學從復蘇、探索到走向繁榮。廣大文學工作者與新的實踐相結合，在各族人民的生活、情感和民族優(yōu)秀文化中吸取豐富的營養(yǎng)，不斷提高社會責任感和藝術表現(xiàn)力，著力運用新的藝術形式表現(xiàn)新的生活新的境界新的人物。經過20世紀80至90年代的努力奮斗，到新世紀新階段，廣西文學調整格局，開拓創(chuàng)新，實現(xiàn)了新的發(fā)展。作家隊伍得到了充實、擴大和提高，文學作品攀上了全國文壇的較高檔次，文學桂軍產生了全國性影響。廣西文學為廣西經濟、政治和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為廣西人民文明素質的提高，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新中國成立之初，廣西作家在廣西文聯(lián)組織聯(lián)絡下開展活動。1959年4月，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成立，1986年12月，更名為廣西作家協(xié)會。隨著社會主義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廣西作家隊伍成長壯大，人數增多。1959年時有會員97名，2009年6月底有會員1680人，其中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149人。

廣西文學60年概述，將60年來的廣西文學創(chuàng)作分為四個部分加以闡述:一、廣西社會主義文學的初創(chuàng)和艱難曲折(1949－1976);二、新時期廣西文學的成功探索(1977－1989);三、新時期廣西文學的崛起與繁榮(1990－1999);四、新世紀新階段廣西文學的新發(fā)展(2000－2009)。本文系第一部分。

一、廣西作家隊伍的組建與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的成立

1949年12月廣西全境解放時，文學基礎十分薄弱，文藝人才匱乏。隨著黨和人民政府文化教育工作的開展，一批有激情有成就的作家來到了廣西，他們與本土作家一道，構成了廣西作家隊伍的基干和先導，開創(chuàng)了廣西當代文學的歷史。

50年代的作家隊伍主要由這幾個方面的人員組成:一是來自解放區(qū)的作家，如陸地(壯)、苗延秀(侗)，他們由職業(yè)革命者身份逐漸轉變?yōu)閷I(yè)作家，以后一直堅持文學創(chuàng)作，回到廣西后創(chuàng)作的小說、詩作都達到較高水平;二是20世紀三四十代在桂林抗戰(zhàn)文化城時期開始文學活動、50年代初期從外省或香港等地回到廣西的作家，如秦似、周鋼鳴、林煥平、胡明樹、馮培瀾、謝逸等，他們都是具有較高創(chuàng)作水平的作家;三是四十年代在廣西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游擊戰(zhàn)爭或地下革命斗爭而后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作家，如黃青(壯)、黃福林(壯)、李英敏(京)、周民震(壯)、藍鴻恩(壯)、丘行(壯)、梁寧、林克武、秦振武等;四是1950年后由由外省調來或被下放的作家，如賀祥麟、陳白曙、徐君慧、秦兆陽等;五是五十年代里成長起來的一批青年作家，主要有:韋其麟(壯)、包玉堂(仫佬族)、莎紅(壯)、樊籬、李竑、儂易天、黃飛卿、王一桃、吳三才、毛正三、宋郡、吳子厚、張化聲、朱旭明、海雁、曾有云、曾憲瑞、劉泰隆、藍少成、歐陽若修等。到50年代末期，一支老中青結合的多民族的作家隊伍初具規(guī)模，為廣西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打下良好的基礎。

1950年6月召開的廣西省文藝工作者代表會議成立了以周鋼鳴為主任、陸地為副主任的廣西省文聯(lián)籌委會，廣西作家開始聚集在文聯(lián)籌委會周圍活動。1950年10月，《廣西日報》開辟《文藝》旬刊，1951年6月，《廣西文藝》公開出版發(fā)行，文學創(chuàng)作逐漸活躍，作品增多。1954年5月25日，廣西省第一次文藝工作者代表大會在南寧召開，正式成立了廣西省文學藝術工作者聯(lián)合會。會議選舉產生了以周鋼鳴為主席，秦似、李金光、胡明樹、林煥平為副主席的文聯(lián)領導機構。1959年4月，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成立。在4月13－15日召開的廣西第二次文代會期間，大會主席團主持召開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第一次會員代表大會，正式成立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1986年改名為廣西作家協(xié)會)，選舉陸地為主席，苗延秀、賀祥麟、秦似、鄧凡平為副主席，梁寧為秘書長，劉劍熏為副秘書長。第一次作家協(xié)會代表大會從組織上、思想上、隊伍上為廣西當代文學的發(fā)展做了準備。

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成立不久，為紀念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0周年，由協(xié)會編選，廣西人民出版社1959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選集》(第1集)、《詩選》(第1集)，集中展示了那一時代廣西文學創(chuàng)作的風貌。《短篇小說選集》收入宋郡、黃飛卿、潘榮才、韋雨平等人的小說14篇，《詩選》收入韋其麟、包玉堂、苗延秀、秦似、黃青、陳白曙、毛正三、海雁、古笛、曾有云等的新詩64首，莫乃群、周剛鳴、李耿、林克武等的舊體詩詞11首。這是那一時期優(yōu)秀小說和詩歌的結集。這些作品，從不同角度反映了廣大人民群眾翻身后的喜悅，反映了這一時期土改、剿匪、互助組、合作社、保衛(wèi)邊疆等新時代生活圖景，新生活、新風尚、新人物成為小說的主要內容，得到了讀者的贊賞。中國作家協(xié)會廣西分會的成立，促進了作家隊伍的擴大和創(chuàng)作的活躍，推進各種文學培訓和輔導工作全面展開，帶來了文學佳作頻頻問世，廣西的文藝事業(yè)步入初步發(fā)展的局面。正如后來陸地在廣西第三次文代會工作報告中所說:“解放初期廣西文學藝術的基礎是比較薄弱的，在省黨委直接領導下，做了大量的工作，文學藝術事業(yè)得到蓬勃發(fā)展，形成了一支包括各文藝部門的，專業(yè)和業(yè)余的，老中青結合的，多民族的革命文藝隊伍。”

二、新中國成立初期廣西文藝工作和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氣象

廣西是多民族聚居的區(qū)域，居住在這里的壯、漢、瑤、苗、侗、仫佬、毛南、回、京、彝、水、仡佬等民族和居住在祖國其他地區(qū)的各民族一樣，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傳統(tǒng)，都有自己的勤勞的雙手和聰明智慧。他們在長期的生產勞動和抗擊帝國主義的侵略，反抗封建王朝以及奴隸主欺壓的斗爭中，以自己的勞動和智慧開發(fā)了自己民族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創(chuàng)造了自己民族的燦爛文化。他們創(chuàng)造了神話、傳說、史詩和長篇敘事詩等許許多多絢麗多彩的民間口頭文學和書面文學。如壯族的長篇敘事詩《布洛陀》、《唱離亂》、《達備之歌》等。在文學這塊園地里，每個民族也都有自己的貢獻，都有自己的獨特創(chuàng)造。

但是，在古代和近代社會里，少數民族由于政治上受歧視和經濟上的不發(fā)達，導致文化落后，文學藝術產品較少，少數民族的文學藝術主要以口傳文學形式流傳，如壯族山歌、侗族大歌，瑤族、苗族、仫佬族的民歌，壯族的神話故事、瑤族的史詩、廣西各民族的民間傳說等等，構成了廣西的歌海。由于缺少書面文學，形成不了完整獨立的少數民族文學。1949年12月廣西全境解放，新中國的誕生，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黨的民族政策和文藝方針的貫徹落實，尤其是1952年轄宜山、邕寧、百色三個專區(qū)和欽州專區(qū)的上思縣共43個縣的桂西壯族自治區(qū)(1956年改稱桂西壯族自治州)的成立，既而到1958年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的成立，直接帶動了少數民族文化的提升和廣西文學事業(yè)的繁榮與發(fā)展。文化上出現(xiàn)繁榮高潮，少數民族文學也蓬勃發(fā)展起來，成為20世紀50年代廣西文學的重要形態(tài)和最耀眼的文學成就。

時代的變遷是廣西民族文學發(fā)展的根本原因。新中國建立后，在黨和政府的關懷和重視下，少數民族人民隨著政治上翻身做主人，經濟上與漢族地區(qū)一同向前發(fā)展。成長為新社會主人的各族人民，時時被一種嶄新的生活激動不已，口里有許多話要說，心里有許多情感要抒發(fā)，許多人由此拿起筆，寫出了心中的喜悅和民族的心聲。廣西這片土地上蘊藏的豐富的少數民族民間文化資源，是孕育廣西民族文學茁壯成長的沃土。許多文學新人吸取民族文化和民間文學的營養(yǎng)開始了文學創(chuàng)作，一些民族歌手和民間文學工作者由民間文學進入了作家文學，出現(xiàn)了一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的佼佼者。他們的作品，反映了本民族的生活變遷和人物心理，追求民族性格的創(chuàng)造，具有鮮明的民族特點，開創(chuàng)了廣西民族文學的新篇章。廣西的民族文學由原來的以民間文學為主，轉變?yōu)樵诖嘶A上形成較完整意義上的作家文學，從而形成了科學意義上的民族文學。正如壯族文學研究者黃紹清指出的:“真正的壯族文學”是新中國建立后才發(fā)展起來的。［1］

此時期，文學界通過以下幾個方面的努力，促進了廣西各民族作家隊伍的形成和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層次的提高。

一是組織作家深入生活，尤其是組織外出參觀學習，了解社會主義建設新貌和國家發(fā)展趨勢，使作家提高認識，開闊眼界，創(chuàng)作上更貼近時代精神，富于時代意義。如包玉堂到北京參觀寫出的的詩作《回音壁》，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的優(yōu)秀之作。

二是開展民族民間文藝的收集整理工作，積累民族文學發(fā)展資源。1958年10月，自治區(qū)文聯(lián)和自治區(qū)科委聯(lián)合組成廣西壯族文學資料調查組，開展對壯族地區(qū)32個縣市的壯族民間文學進行全面普查。歷時兩個多月，搜集到以民歌為主的各類民間文學作品和有關資料近300萬字。1962年2月，廣西文聯(lián)民間文學研究會籌委會組織瑤族文學調查隊，歷經半年多時間，對瑤族聚居的15個縣的瑤族民間文學進行全面普查，共搜集到300多萬字的資料，編印了13本《瑤族文學資料》。還在三江侗族自治縣、龍勝各族自治縣、環(huán)江毛南族居住縣和大苗山(今融水)苗族居住區(qū)，對侗、毛南、苗族的民間文學進行初步普查，搜集到侗族琵琶歌(敘事歌)、筒子歌、走寨歌、攔路歌、耶歌和民間故事以及侗戲等多篇，編輯成《侗族文學資料》3集，《苗族文學資料》3集;搜集到毛南族的民間故事151篇，編輯成《毛南族文學資料》1集。黃勇剎、韋其麟、包玉堂、莎紅、肖甘牛、儂易天、過偉等作家都收集了大量民族民間文學資料，不少人在搜集整理民間文學的基礎上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并取得優(yōu)異成績。最為明顯的如韋其麟的《百鳥衣》、儂易天的長詩《劉三妹》、肖甘牛的敘事詩《雙棺巖》、包玉堂的長詩《虹》等，都是取材于民族民間傳說或故事，經過再創(chuàng)作而成的。廣西民族文學的發(fā)展與各民族民間文學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營養(yǎng)是密不可分的。

三是組織作家學習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關于文藝的論述，深刻理解“一定的文化(作為觀念形態(tài)的文化)，是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濟的反映，又給予偉大影響和作用于一定的社會的政治和經濟”的理論意義和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指導作用，使之逐步在創(chuàng)作中形成了這樣的認識:廣西文學不能停留在單一的民族民間文學的搜集整理上，而要努力創(chuàng)作反映新時代各族人民的現(xiàn)實生活和嶄新變化，塑造出新的人物形象，為社會主義建設歌唱。

四是有組織地開展培養(yǎng)文學作者的活動，如組織作家深入生活，舉辦“紅五月”文學創(chuàng)作征文，召開業(yè)余作者創(chuàng)作座談會，成立專業(yè)創(chuàng)作組，承擔對業(yè)余作者的輔導等，從而不斷激勵青年作家努力創(chuàng)作。

五是報刊雜志重視發(fā)表新作者的作品，如廣西文聯(lián)主辦的《紅水河》1958年發(fā)表97篇小說、散文，其中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就有63篇，而青年作者所寫的幾乎占了一半?！稄V西日報》副刊“山地”，注重對新作者反映現(xiàn)實生活作品的選用。因而，一代作家逐步成長起來。

由于上述多方面培養(yǎng)文學作者活動的開展和老一代作家的積極創(chuàng)作、言傳身教，廣西文學隊伍逐步形成，尤其是少數民族作家的成長引人注目。他們以熱情之筆，創(chuàng)作出一批受到全國讀者關注的優(yōu)秀作品。韋其麟的長詩《百鳥衣》，陸地的長篇小說《美麗的南方》，苗延秀的長詩《元宵夜曲》、《大苗山交響曲》，包玉堂的抒情詩《回音壁》、《仫佬族走坡組詩》等成為代表作。如壯族詩人韋其麟的敘事長詩《百鳥衣》，以其鮮明的民族風格和優(yōu)美的藝術表現(xiàn)，一出現(xiàn)就引起了文壇的重視，受到了讀者的熱烈歡迎。它不僅將壯族文學帶進了中國文壇，也向世界展示了新中國的少數民族文學的迷人風采。侗族詩人苗延秀的敘事長詩《大苗山交響曲》，用苗族“嘎百福歌”的形式，寫歷史上苗族反抗官府的故事;《元宵夜曲》則以侗族民歌和社會生活為依據寫成。1959年《文藝報》“慶祝國慶十周年專號”發(fā)表編輯部文章《突飛猛進的兄弟民族文學》說:“苗延秀的《大苗山交響曲》和《元宵夜曲》，也以情調熱烈、語言優(yōu)美著稱，深刻地反映了廣西苗族和侗族人民反封建的斗爭和社會生活。”民族作家縱情歌唱自己民族的新生，歌唱祖國和家鄉(xiāng)的建設新貌，歌唱人民笑容和心中的喜悅，表現(xiàn)了廣西各民族文化的健康發(fā)展和相互之間的和睦交融，其情景十分動人。廣西民族文學在這片民族文化的沃土吸收豐富的養(yǎng)料，迅速成長壯大，以其極其鮮明的民族特色活躍在中國文壇。

廣西作為以壯族為主的多民族地區(qū)，在民間文學與作家文學交織發(fā)展中，還顯露出這樣一個特點，即民族間相互交流、促進、形成作品所寫的題材相互交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一民族的作家寫那一民族生活題材的作品不斷出現(xiàn)。如，侗族作家苗延秀寫出《大苗山交響曲》，仫佬族詩人包玉堂寫出《春色滿壯鄉(xiāng)》，壯族作家肖甘牛寫出了反映侗族和苗族生活的敘事詩《雙棺巖》和《苗山走寨歌》，壯族作家莎紅的詩，則更是寫出了壯、瑤、苗、侗、京、毛南等各民族生活的旋律和特色。這種民族間文學創(chuàng)作的交叉，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廣西紛紛出現(xiàn)，不僅顯現(xiàn)出廣西作家文學的獨特，也預示出廣西作家文學必然呈現(xiàn)異彩紛呈繁榮旺盛的格局。

三、新中國成立初期廣西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點

伴隨著新中國成長起來的廣西文學，與以往時代的文學有著顯著不同的特點。

一是創(chuàng)作題材擴大，新題材和新內容令人耳目一新。有反映祖國社會主義建設新貌、歌唱新中國新生活的作品，如中篇小說《落膽坡》、小說《五伯娘和新兒媳》、《播割之爭》，長詩《紅河之歌》，抒情短詩《回音壁》、《山城的早晨》、詩集《歌唱我的民族》、《西津放歌》，兒童小說集《仙境彩霞》等;有反映舊社會勞動人民反壓迫、反封建斗爭的作品，如長詩《百鳥衣》、《大苗山交響曲》等;有歌頌當年紅七軍在廣西的斗爭業(yè)績和紅軍途經廣西時留下革命火種的作品，如長詩《紅河之歌》、詩集《長征詩草》、《右江，紅七軍的故鄉(xiāng)》等;有反映廣西土地改革、剿匪斗爭以及解放前夕壯族人民革命斗爭的作品，如長篇小說《山村復仇記》、《美麗的南方》、短篇小說《老游擊隊員》、敘事長詩《鳳凰歌》等;有歌頌壯族革命者光輝業(yè)績的作品，如人物傳記《韋拔群》、故事集《韋拔群與瑤族人民》等。這些作品，是新社會、新生活的產物，是新時代里的主旋律。廣西作家懷著對新社會新生活的熱愛，在創(chuàng)造新的藝術天地。

二是詩歌創(chuàng)作發(fā)展迅猛，成績顯著。廣西是歌海，民間歌謠的繁盛推動了文人新詩創(chuàng)作的繁榮。僅1958年一年，廣西人民出版社和民族出版社就出版了70多本民歌集和近40本詩歌集。這固然與大躍進年代倡導人人作詩有關，但也與廣西各民族人民的民歌傳統(tǒng)有關。民歌對詩人的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新民歌開拓了詩歌的新道路，也促使了革命現(xiàn)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的豐富和發(fā)展。盡管曾出現(xiàn)過一些缺乏生活實感、內容空洞貧乏的詩篇，但好詩還是不少，敘事長詩除了前面介紹的韋其麟、苗延秀的幾首優(yōu)秀之作外，還有《虹》、《紅旗的兒子》、《劉三妹》等和短詩集《懸崖上的歌聲》、《右江紅旗》、《鳳凰山下有花開》、《東風頌》等，都能較真實地反映時代的前進步伐和人民的精神面貌。

三是作家從各少數民族民間文學中選取素材，吸收民族民間文學藝術營養(yǎng)，創(chuàng)造出前所未有的藝術成就。廣西各族作家深入民族山寨搜集史料，編輯民間文學作品集，吸取民間文藝營養(yǎng)，用來強化創(chuàng)作上的民族地方特色。

四是文學體裁和形式更趨完備，各類題材均有成就不凡的代表作出現(xiàn)。文學創(chuàng)作的逐步繁榮，使詩歌、小說、散文、雜文、報告文學、兒童文學等文學樣式逐步趨于完備，初步形成文學百花齊放的格局。除了前已提到的有成就的小說、詩歌之外，還有秦似的雜文集《沒羽集》、吳子厚的雜文集《高湖卷來的客人》、武劍青的報告文學《金色的青春》、毛正三的散文集《最可愛的人和最親的人》、肖甘牛的散文集《壯錦里的花紋》、杉松的童話集《金色的小蜜蜂》以及理論研究成果《廣西壯族文學》等，都獲得較好的社會反響，構成了50年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收獲。

四、作家作品選介

陸地1942年在延安時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1949年，他隨軍南下經廣州回廣西。1950年，他的短篇小說集《好樣的人》由上海群益出版社出版。50年代陸地以在南寧市郊區(qū)壯鄉(xiāng)參加土改的生活寫成長篇小說《美麗的南方》。1959年5月到1960年3月，《美麗的南方》在《紅水河》連載。1960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單行本。這是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史上第一部反映壯族生活的長篇小說，也是新中國成立后廣西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小說以反映南方地區(qū)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qū)的土地改革運動而顯示它題材上的獨特性和內容上的重要性。小說在表現(xiàn)土地改革對中國農村、中國農民的巨大影響的過程中，不是表面化地僅僅表現(xiàn)讓農民獲得斗地主、分田地的經濟上的成果，而是重在闡明土改運動既是一場變革土地所有制的政治革命和經濟革命，更重要的是一場思想革命，是讓一代貧苦農民走向階級的覺醒，步入新中國主人翁的地位的偉大變革，這種藝術表現(xiàn)，使作品的內涵深刻厚重。小說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獲得成功。作家重點刻畫了以韋廷忠為代表的覺醒了的壯族農民，成功地反映了壯族地區(qū)被壓迫人民通過土地改革運動走向覺醒、走向新的生活的歷史真實，同時還通過對各類知識分子形象的刻劃，表現(xiàn)了知識分子特別是青年知識分子在土改斗爭中，走上與工農相結合道路的時代進步。小說寫出了美麗的南方壯鄉(xiāng)土地上的優(yōu)美景物和生動的民族風情，使其具有濃郁的民族特色和地方色彩。《美麗的南方》對南方壯鄉(xiāng)土地改革這一特殊時空里的偉大斗爭作出如此豐富壯闊的藝術表現(xiàn)，在廣西文學史、壯族文學史上是空前的，引起了全國文學界的矚目，獲得廣泛的好評?！睹利惖哪戏健烦蔀閺V西當代文學長篇小說的開山之作和50年代小說創(chuàng)作領域里最重要的文學收獲。在50至60年代里，陸地還寫了《一對夫妻》、《故人》等短篇小說。

韋其麟是壯族詩人的杰出代表。1953年他高中畢業(yè)后考入武漢大學中文系。雖然他暫時離開了廣西這片土地，但他那敏銳的藝術感覺使他聽到了廣西這片土地上時代變遷的聲音。他首先寫了敘事詩《玫瑰花的故事》獲得成功，很快在當年《新觀察》第15期發(fā)表，《中國文學》(英文版)1955年第4期轉載。經過一年多的刻苦學習和磨練，1955年，韋其麟開始依據自己童年時代聽過的一個關于《張亞源與龍王女》的民間故事，創(chuàng)作出了敘事長詩《百鳥衣》。他吸取了這個故事的基本情節(jié)，但對主人公的身世、成長過程和結尾作了改造和補充，甚至將主人公的名字重新命名為古卡和依娌。這部主要取材于其家鄉(xiāng)流傳的壯族民間故事創(chuàng)作的敘事長詩，以其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蘊、優(yōu)美的人物故事和豐富的藝術表現(xiàn)，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在1955年的《長江文藝》6月號發(fā)表后，產生熱烈的反響?！度嗣裎膶W》和《新華月報》分別轉載;1956年4月，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了這首長詩的單行本，1959年，這首長詩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單行本?！栋嬴B衣》獲得高度評價，被認為體現(xiàn)了壯族人民熱愛勞動、善良純樸、勇敢剛毅的優(yōu)秀品質，是壯族人民文學中的“璧玉”，成為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史中優(yōu)秀民族詩歌的代表作。進入60年代后，韋其麟創(chuàng)作了又一首長篇敘事詩《鳳凰歌》，《長江文藝》1964年發(fā)表。這首詩以人物塑造為創(chuàng)作重心，塑造了壯族婦女達鳳的形象，敘寫了她由“舊時普通唱歌女”到“如今拿槍會沖鋒”的時代英雄的成長歷程，時代性的充盈和民族特色的鮮明結合，使《鳳凰歌》與《百鳥衣》一樣，具有很高的藝術魅力和成就。這一時期，韋其麟還寫有《牛佬》(載《長江文藝》1956年11月號)、《柚子樹》(載《萌芽》1957年5月號)、《紅水河邊的傳說》(載《廣西文學》1960年第2期)、《歌手》(載《廣西日報》1961年9月30日和《廣西文學》1962年5月號)、《木棉花》(載《廣西文藝》1964年4月號)等詩作。這些作品，體現(xiàn)了詩人以最熱情的歌聲永遠為親愛的黨、親愛的祖國、親愛的人民歌唱的赤子之心。

羅城的仫佬族詩人包玉堂以短平快的抒情方式直接呈現(xiàn)了廣西少數民族現(xiàn)實生活的生活情趣，抒發(fā)出民族的心音。其反映生活的迅捷和藝術成就之高，今天看來，都是令人驚奇的。1956年，包玉堂在《廣西文藝》6月號上發(fā)表的敘事詩《虹》反映了苗族人民的反封建斗爭精神，刻劃了一個勤勞、善良而又頑強的婦女形象。1958年，包玉堂的《仫佬族走坡組詩》發(fā)表于《作品》12月號，《中國文學》(英文版)1959年1月號迅速轉載。1958年到1959年，上海新文藝出版社和廣西人民出版社先后出版了包玉堂的詩集《歌唱我的民族》和《鳳凰山下有花開》。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個仫佬族詩人如此自豪地為他的民族代言和歌唱。包玉堂的詩歌不僅讓讀者感受到了廣西這片土地的魅力及其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少數民族極富才華的藝術想象力，而且它也讓人們發(fā)現(xiàn)，這個因新的時代獲得了某種民族自覺的民族，他們對這個新的時代有著非常純潔、動人的理解。50－60年代是他的創(chuàng)作高峰期，寫作的組詩、長詩和出版的詩集有:《虹》(發(fā)表于《人民文學》1956年8月號，廣西人民出版社出單行本)、《歌唱我的民族》(載《作品》1957年11月號)、《仫佬族走坡組詩》(先后載《作品》1958年12月號、《中國文學》(英文版)1959年1月號)、《歌唱我的民族》(詩集，收入19首詩作，上海新文藝出版社1958年出版)、《鳳凰山下有花開》(詩集，收入43首詩，廣西人民出版社1959年9月出版)、《太陽的頌歌》(組詩)，載《民族團結》1960年7月號)、《高歌唱公社》(詩集，與關振東合著，廣東人民出版社1960年3月出版)、《西津放歌》(長詩，與秦兆陽等合集，載《廣西文藝》1963年9月號)、《高山瑤寨春常在》(組詩，載《詩刊》1964年10月號)等。

苗延秀40年代在延安魯迅藝術學院學習時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他根據在家鄉(xiāng)的生活感受，寫出了小說《紅色的布色》、《共產黨又要來了》、《小八路》、《離婚》等。50年代初期他回到廣西后，深入少數民族地區(qū)體驗生活，寫出了苗族生活的長詩《大苗山交響曲》、反映侗族歷史生活的長詩《元宵夜曲》、中短篇小說《稀榴花》、《重逢》以及散文《金項鏈》等?！洞竺缟浇豁懬穼懥嗣玎l(xiāng)左鳥寨的兄當，為了人民的利益不顧個人的安危，領導著大苗山三百六十寨苗族人民反抗古州城官府的壓迫欺壓的斗爭，經過反復較量，終于取得了斗爭的勝利，生動地再現(xiàn)了苗鄉(xiāng)多年來反抗壓迫、爭取自由解放的斗爭。作品1954年由上海新文藝出版社出版后，受到了文學界普遍地肯定和贊揚。22個院校編寫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稱其為“具有民族特色的佳作”?！对骨肥敲缪有愕牡诙块L詩，1959年在《紅水河》月刊4月－8月號上連載。詩作通過侗族姑娘珍珍與青年鐵匠羅鐵塔的愛情遭遇，反映了他們與包家地主所展開的逼婚與抗婚的斗爭，控訴了地主階級的殘暴與罪惡，歌頌了侗族人民反抗階級壓迫的斗爭精神。這兩部長詩和后來出版的第三部長詩《帶刺的玫瑰花》，都是來自苗、侗民間文學題材的長詩，是苗延秀一生的創(chuàng)作結晶，是他對民族文學的獨特貢獻。北京大學等院校編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等書，把苗延秀的長詩作為“具有民族特色的佳作”寫入其中。

作為20世紀40年代重要的雜文作家，秦似1950年初從香港回到廣西，將寫作轉到了散文和戲劇領域，寫了《法源寺內》、《過上?！?、《碧水青峰九十里》等許多以敘述、寫景、抒情為主的散文和一些戲劇劇本。1956年，在夏衍、林默涵的勸導下，秦似重新寫作雜文，寫出了《學習泛感》、《放的早遲》、《辦事情和“舞雉雞尾”》、《比大和比小》等作品。他的雜文有一個共同的主題，就是主張實事求是，尊重事物的規(guī)律性。《放的早遲》針對文學上的趨時主張發(fā)表意見，認為“我們固然可以要求一個作家在生活中或者下去‘體驗’生活之后立即交卷，同時又應該允許作家有暫時不交卷的自由”，“有放得早的花，也可以有結得遲的果。這才使我們今后的文藝成為蔚為大觀，百花齊放?！边M而用武則天叫“所有的花在一個晚上都開出來”的做法類比那種“要做到絕對的一律的”的“批評”，并對此表示了不以為然。最后得出結論:“灼葉催花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好的園丁，應該著意于更勤的施肥和培育，而更重要的是:知道花的長成的規(guī)律?！边@些作品，顯示了秦似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可貴的獨立思考的氣質。

雜文家謝逸在這一時期繼續(xù)寫作雜文，在《人民日報》發(fā)表了《螢火和炬火》等作品，還在《廣西日報》開了題為“園邊雜話”的專欄。謝逸稱得上是一個專心致志的雜文家，他的雜文有著較好的藝術品質。秦兆陽在新中國成立后任《人民文學》編委、副主編，1959年被下放到廣西，一直生活到1976年返京。在廣西期間，他深入農村廠礦，深入生活，繼續(xù)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他創(chuàng)作了短篇小說《一封拾到的信》發(fā)表于《廣西文藝》1962年5月號。小說以一封信為主線，敘寫了程醫(yī)生與列車員的戀愛經過，反映了青年人積極進取的工作責任感。同時，他開始了長篇小說《兩輩人》的創(chuàng)作。1962年，這部以抗日戰(zhàn)爭為背景的長篇小說的部分章節(jié)在《廣西文藝》發(fā)表。他回到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工作后，很快就出版了短篇小說集《一封拾到的信》和長篇小說《大地》。

京族作家李英敏1950年以后發(fā)表了《海南島革命故事》、《奮戰(zhàn)二十三年的海南島》等文章，開始從事電影創(chuàng)作，完成了電影劇本《南島風云》、《椰林曲》(與陳殘云合作)。1958年1月，他被錯劃為右派之后，下放到廣西電影制片廠工作，直至1978年12月。在這整整20年里，他一直過著辛酸和痛苦的“思想改造”生活。但也就是在這段時間里，他創(chuàng)作并以筆名發(fā)表了《椰風蕉雨》、《夏明》、《夜走紅泥嶺》等幾十篇小說和《檳榔心》、《十月》兩部電影文學劇本。

劉玉峰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山村復仇記》是60年代初廣西文學的重要收獲。劉玉峰1949年隨軍南下，參加廣西剿匪斗爭。戰(zhàn)斗結束后，他刻苦寫作，用了10年時間，經五次修改后完成了39萬字的小說初稿。1964年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這部小說?！渡酱鍙统鹩洝氛鎸嵉胤从沉藦V西解放初期一場艱難而激烈的剿匪斗爭。人物真實親切，鮮活生動，故事情節(jié)曲折精彩，敘述上生動緊湊，引人入勝，語言上通俗易懂，聲情并茂?！渡酱鍙统鹩洝吩诟锩窢庮}材的創(chuàng)作和小說的通俗化方面取得了較高的成就，很受讀者的歡迎。

壯族詩人黃青、儂易天是廣西50至60年代有影響的民族詩人。黃青在學生時期開始詩歌寫作。新中國成立后，他詩情迸發(fā)，發(fā)表了新詩《紅河之歌》、《歡樂頌》、《壯家歌聲》、《奔騰的右江》、《風雨橋》、《壯山瑤峰》等近百首，并寫了長詩《騰獅舞》。他的這些詩作，連同后來所寫的《早晨，我回望紅河》、《太陽游過邕江》、《我們女英雄的一對眼睛》，于1984年精選匯結為《山河聲浪》一書出版。黃青的詩，把壯族人民的革命斗爭作為中心內容，并以濃墨重彩歌唱了壯族人民革命斗爭。在詩的風格上，具有壯族民歌的濃郁的生活氣息和熱情奔放的情感。《紅河之歌》、《我們女英雄的一對眼睛》等反映了他的這一創(chuàng)作特色。儂易天1954年開始從事民間文學資料收集和寫作，后來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1960年他根據壯族民間故事創(chuàng)作的敘事長詩《劉三妹》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全詩17章，1200行，抒寫了壯族能歌善舞、聰明勇敢、熱愛勞動的姑娘劉三妹與特江的純潔愛情故事。他的作品還有長詩《哈梅》、童話長詩《小石匠的幻想》等。其中，《哈梅》曾獲廣西首屆少數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獎。他的作品，有較鮮明的民族特色，情調綺麗浪漫。

50至60年代廣西文壇上創(chuàng)作活躍的作家還有李竑、王一桃、陳白曙、海雁、賀祥麟等。李竑50年代的中篇小說《從火坑里跳出來的》、《保衛(wèi)翻身壩》、《茶山夜火》、《回社》等分別收入南方通俗出版社、廣東人民出版社的作品集里出版，他的短篇小說《親家》、《旅伴》、《忘卻了愛情》、《妻子來自鄉(xiāng)間》等分別在《作品》、《長江文藝》、《廣西日報》等報刊發(fā)表。他被稱作是“扎根于人民生活之中的作家”，他的小說是“帶著桂南泥土芬芳的一束鮮花?！保?］王一桃50年代創(chuàng)作詩作達百余首。他寫的《桂林、陽朔抒情》、《五嶺皆炎熱，宜人獨桂林》、《祖國的懷念》、《我們高聲唱起國際歌》等多首詩作當時都受到廣西讀者的贊賞。陳白曙從1950年至1966年春發(fā)表詩作近百首，反映廣西生活有近40首，《朝陽下的花》、《漁港小景》、《敲響銅鼓謝親人》、《織錦圖》、《東蘭行》、《苗山牧笛》、《蘆笙響了》等，有著鮮明的地域特色和民族色彩，耐人尋味。評論家林煥平認為陳白曙在解放后所寫的詩是“一改青年時期的凄婉、悲壯，表達了他對社會主義和共產黨的熱愛和信念”，“藝術手法上顯得較直露，思想內容是健康積極向上的。”海雁在50年代出版詩集《懸崖上的歌聲》，1959年10月發(fā)表在《紅水河》上的長詩《祖國贊歌》，是海雁的重要作品，寫出了祖國光輝十年的成就，唱出了一個勝利接著一個勝利的凱歌，令人自豪和感奮。賀祥麟在新中國成立不久由美國歸來，寫了長詩《再會了，美國!》，抒發(fā)自己對新生祖國的向往，是50年代廣西重要的詩作。其他作家也創(chuàng)作了許多值得重視的好作品，如張化聲的《他正在成長》、周民震的《母子之間》、宋郡的《老游擊隊員》、李棟的《獵手伍公佬》、潘榮才的《板雅坡上》、武劍青的《六萬山上飛征騎》、黃飛卿的《五伯娘和兒媳》，等等。

五、“文革”時期廣西文學的劫難與創(chuàng)作的艱難跋涉

(一)“文化大革命”對廣西文學的破壞

1966年5月至1976年10月發(fā)生在中國大陸的“文化大革命”，是對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各個領域造成極其嚴重的破壞后果的政治運動。社會主義文學事業(yè)在這時期遭到嚴重摧殘。

廣西文學在此時也成為“文化大革命”的對象。1966年8月，紅衛(wèi)兵運動興起，廣西文聯(lián)和廣西作家協(xié)會等文藝團體在運動的沖擊下組織癱瘓，“昔日的‘作家協(xié)會’被貼上了‘牛鬼蛇神黑窩’的標簽，曾被稱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作家、編輯們突然被戴上了‘黑九類’的大帽子，打入另冊。”1969年12月，廣西壯族自治區(qū)革命委員會正式行文，宣布廣西文聯(lián)撤銷，其人員下放“五七干?！眲趧?。在以后幾年里，廣西的各類文藝期刊全部停辦，一切文學活動停止，文學作品銷聲匿跡，廣西文學創(chuàng)作一片空白。

以陸地為代表的一批作家在此時相繼被批斗。“文革”中，“四人幫”鼓吹“文藝黑線論”，把建國17年來正確的文藝路線、有創(chuàng)見的文藝觀點和優(yōu)秀文學作品批得一塌糊涂，全面否定了文藝界的工作與成績。在廣西，陸地是遭受批判最猛烈的作家。6月28日，《廣西日報》刊登了《中共廣西區(qū)黨委撤消陸地黨內外的一切職務的決定》，他的作品《美麗的南方》、《故人》、《國慶節(jié)》遭到公開批判，《美麗的南方》被稱為“射向土改運動的大毒箭”、“反動小說”，《國慶節(jié)》被稱為是“一道煽動反革命復辟的動員令”。苗延秀的作品《元宵夜曲》、秦兆陽的詩作、歌舞劇《劉三姐》等一批作品也受到公開批判。大批判造成黑白顛倒，思想混亂，文壇人人自危，百花凋零。

(二)“文革”后期文學創(chuàng)作的艱難跋涉

1971年9月，隨著林彪反黨集團的破滅，毛澤東開始對“文革”有了一定的反思，國家對文藝政策做了一些調整，全國各地的一些文藝活動開始逐漸恢復。

1972年，經廣西壯族自治區(qū)革命委員會批準，廣西文藝創(chuàng)作辦公室成立，負責全區(qū)文藝創(chuàng)作工作?？梢哉f，從1972年開始，廣西的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在一定范圍里有所開展。一些作家和文學青年拿起筆來，開始寫作小說、詩歌、童話等作品。廣西文壇出現(xiàn)了短篇小說《秀梅》、《紅松村的故事》和長篇小說《雨后青山》、詩歌《醉了的碼頭》、詩集《在天河兩岸》、長詩《韋江歌》、童話《小鯉與小鯽》等作品。

廣西文藝創(chuàng)作辦公室成立后，組織開展了一些恢復文學事業(yè)和促進文學創(chuàng)作的活動。一是《廣西文藝》的復刊。1971年9月，廣西恢復出版了文藝刊物《革命文藝》，當年出版了兩期。1972年，廣西文藝創(chuàng)作辦公室接辦《革命文藝》后，恢復《廣西文藝》原名，為雙月刊。這是“文革”期間全國最早恢復出版的幾個文藝期刊之一。在剛復刊的頭一二年里，發(fā)表的大多是大批判文章，由署名寫作組、“三結合”創(chuàng)作組寫的文藝作品。1973年后，在發(fā)表部分中老年作家作品的同時，開始較多地發(fā)表工農兵業(yè)余作者的作品，成為青年業(yè)余作者的主要成長陣地。二是舉辦各類文學創(chuàng)作學習班。1972年8月開始，廣西文藝創(chuàng)作辦公室為了貫徹廣西有關領導關于抓好文藝創(chuàng)作活動的批示精神，先后舉辦了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學習班、小說和散文作者座談會、民歌手和新詩作者座談會、文藝評論作者座談會。一些工農兵業(yè)余作者在學習班里得到了文藝知識的提高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輔導。三是在培養(yǎng)工農兵作者的基礎上，先后組織作者深入基層生活，創(chuàng)作并編選廣西短篇小說選《南疆木棉紅》、詩選《紅水河歡歌》、歌曲選《壯族人民歌唱毛主席》出版。

廣西軍區(qū)政治部在1975年～1976年里，組織了一批作者寫作民兵斗爭故事，后編寫成民兵故事集《青山網》、《追窮寇》等三本書，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文革”后期，廣西文學界還創(chuàng)作了兩部在當時較有影響的長篇小說:《穿云山》和《雨后青山》。兩本書都是以農村生活為描寫內容，《雨后青山》由百色地區(qū)三結合創(chuàng)作組集體創(chuàng)作，廣西人民出版社1976年1月出版，36萬字，寫的是南方石山區(qū)的隴榕大隊開展“學大寨”的故事，反映1964－1966年“文革”前夕我國農村社會面貌。《穿云山》1977年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是秦兆陽、藍漢東等人受上級的安排，1972年到山區(qū)采訪寫成初稿，1976年6月定稿的長篇小說。小說作者署名韋任敏(“為人民”諧音)?！洞┰粕健芬远及部h大石山區(qū)為背景，圍繞穿云山大隊為根治旱澇災害修建水利工程而展開的矛盾沖突，描寫了以大隊黨支部副書記韋艾梅為代表的廣大貧下中農在農業(yè)學大寨運動中，與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斗爭和農村階級敵人展開斗爭的故事。這兩部小說，雖然都具有一定的生活氣息，地方色彩較鮮明，語言也還質樸流暢，但由于是在“左”的文藝思想指導下寫成的作品，因而它不可避免地片面突出了農村的階級斗爭，對時代的本質有不恰當的反映，帶有較重的“左”的創(chuàng)作痕跡。

一些中老年作家在沉寂幾年后，也開始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莎紅在當時是潛心創(chuàng)作的詩人，他在“文革”前就已寫了不少作品。1972年以后，他又開始跋山涉水，深入少數民族山區(qū)，到民族的沃土吸取創(chuàng)作的養(yǎng)分。他深入桂西北的瑤山、苗嶺、壯鄉(xiāng)、侗寨及彝族、毛南族山區(qū)和北部灣畔的京族三島，寫下一批歌頌民族生活、富于民族特色的作品在《廣西文學》、《廣西日報》等報刊發(fā)表，《五里峽水庫工地詩抄》、《三省坡》、《馬馱醫(yī)院組詩》等是這一時期的代表性作品。［3］82

林煥平是理論素養(yǎng)較高的文藝理論家，“文革”期間，他潛心攻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編選出幾十萬字的《馬克思恩格斯論文藝》，1975年由廣西師范學院印成內部教材分發(fā)給校內的師生學習，成為“文革”后期在全國都不多見的重要的文藝理論成果。

秦似于1975年完成了《現(xiàn)代詩韻》一書，當年由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以后又多次再版，成為當時的暢銷書。秦似在“文革”中還寫了不少舊體詩，現(xiàn)知道的大約有40余首，記錄了那一時代的時事政治，如《越局有感》、《田中訪華》和生活小景感悟，如《戲詠六書》(1972年)、《邕濱騎車慢行有感》、《游青厄渡明月峰過徐悲鴻流寓舊地》等。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后，秦似寫了雜言古詩《寫在狂歡聲中》、和七律《懷紺弩》、《壯歲》、七律《丙辰書感》等，記錄歷史滄桑。

應當說明的是，70年代“文革”時期廣西出現(xiàn)的文學作品，有來自生活而堅持文藝規(guī)律創(chuàng)作的清新之作，也有“假大空”、毫無思想內容和意義的標語口號式作品，還有一些“文革”痕跡較重、歌頌文化大革命的作品。這后一類作品，基本上是由于作者的時代局限和受到極“左”思想影響的結果?？偟膩碚f，這一時期的作品缺乏藝術價值，只是為改革開放后文藝的復蘇做了一些準備。

［1］黃紹清．壯族當代文學引論［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3．

［2］陳學璞．帶著桂南泥土芬芳的一束鮮花［M］//新花漫賞．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85．

［3］黃乃康．莎紅傳［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1．

On the Initial Establishment and Setbacks of Guangxi Socialist Literature(1949－1976)

CHEN Xue-pu，HUANG Wei-lin，LI Jian-ping
(1．Teaching and Research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History，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School of Guangxi，Nanning，Guangxi 530023;2．School of Literature，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Guangxi 541004;3．Literature and History Institute，Guangx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Nanning，Guangxi 530023，China)

The paper consists of the following:the composition of Guangxi writers in the early stage of the foundation of China;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Guangxi branch of Chinese writers’association;the new look of national literary creation and the initial development of Guangxi literary career;the distinctly different features of Guangxi literature of New China from before;the introduction of the selected writers’works from the 1950s to early 1960s;the disasters and hardships of the creation of Guangxi literature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New China;initial development;difficulties and setbacks;Guangxi literature

I209

A

1672－9021(2011)03－0079－08

陳學璞(1944－)，男，江西安義人，中共廣西區(qū)委黨校文史教研部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藝理論與批評;黃偉林(1963－)，男(壯族)，廣西都安人，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與文學批評;李建平(1952－)，男，廣西陸川人，廣西社會科學院文史研究所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當代文學與文化研究。

2011－05－12

［責任編輯 席戰(zhàn)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