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 飛 徐思麗
淺談鄭板橋的藝術思想對傳統(tǒng)文化的促進作用
閆 飛 徐思麗
“揚州八怪”中最有代表性、藝術成就最突出、影響最深遠的無疑要數(shù)鄭板橋。
鄭板橋不僅是位杰出的畫家、書法家,而且還是卓有成就的文學家,以三絕“詩、書、畫”聞名于世。他的一生雖然沒有系統(tǒng)的美學理論著作,但其美學思想?yún)s散見于具體的藝術創(chuàng)作題跋及詩文中。結合他所處的時代而論,他的各種藝術又富有創(chuàng)造性,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在中國藝術史上的地位是不容忽視的。同時,通過解釋他的民本思想、鮮明個性和崇高的戰(zhàn)斗精神,而這種戰(zhàn)斗精神打破了古典以和諧為美的特點,在矛盾中趨向崇高,表現(xiàn)出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意義,對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發(fā)展也起到了不可小覷的作用。
一畫,在封建社會中,士大夫自以為清高、堅貞、虛心,往往在畫圖中、題畫詩中表露其意,但由于歷史的、社會的多方面因素,這些士大夫對人生的挫折、社會的不公往往多采取遠離生活,逃避現(xiàn)實,隱遁山林,寄情于自然丘壑的態(tài)度,作品大都是以閑情寄興、自娛娛人的為多,即使有感而發(fā)的詩題也是泛泛而談,有它的局限性。而鄭板橋的題畫詩卻有所不同,他已擺脫傳統(tǒng)單純的以詩就畫或以畫就詩的局限,他每畫必題以詩,有題必佳,達到“畫狀畫之像”“詩發(fā)難畫之意”,詩畫映照,無限拓展畫面的廣度,鄭板橋的題畫詩是關注現(xiàn)實生活的,有著深刻的思想內(nèi)容,他以如槍似劍的文字,針砭時弊,正如他在《蘭竹石圖》中云:“要有掀天揭地之文,震電驚雷之字,呵神罵鬼之談,無古無今之畫,固不在尋常蹊徑中也。”再如《柱石圖》中的石頭,這也是前人畫中常用題材,但很少把它作為主體形象來表現(xiàn)的。而鄭板橋在畫幅中央別具一格地畫了一塊孤立的峰石,卻有直沖云霄的氣概,四周皆空沒有背景。畫上四句七言詩:“誰與荒齋伴寂寥,一枝柱石上云霄,挺然直是陶元亮,五斗何能折我腰?!痹婞c破了畫題,一下子將石頭與人品結合到一塊兒,可謂“畫不足而題足之,畫無聲而詩聲之。詩畫互相為用,開后人無數(shù)法門。”板橋借挺然堅勁的石頭,贊美陶淵明。板橋贊美他剛直不阿、品格高尚的人格,同時似乎也有吐露他自己同樣遭遇及氣度的意思。畫中的石頭代表了人物形象,蘊藏著剛直不阿、氣宇軒昂的品質,使人感到,此處畫石頭比畫人更有意味,更能揭示深刻含義。
鄭板橋還有很多以蘭花為主題的畫,也表現(xiàn)了一些新的內(nèi)容,借題畫詩發(fā)揮,寓意對各種各樣事物的看法。如:有的借蘭花特征,透溢出做人勝不驕、敗不餒,持平常心態(tài)的胸臆,題畫詩云:“蘭花與竹本相關,總在青山綠水間,霜雪不凋春不艷,笑人紅紫作客頑?!庇商m花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做人要像蘭花一樣幽靜、持久、清香,不浮不躁,不爭艷。咫尺畫幅,拓展無限之大,意境深邃。又如:有的借一叢叢蘭花,夾著一些荊棘的自然現(xiàn)象,抒君子能寬容小人之大度的氣質?!肚G棘叢蘭石圖》題畫詩云:“不容荊棘不成蘭,外道天魔冷眼看,看到魚龍都混雜,方知佛法浩漫漫?!绷硪环肚G棘叢蘭石圖》題云:“滿幅皆君子,其后以荊棘終之何也?蓋君子能容納小人,無小人亦不能成君子,故棘中之蘭,其花更碩茂矣?!卑鍢蚪承莫氝\,蘭花中穿插幾枝荊棘,畫蘭花與荊棘共存,表達了遇有小人,虛懷若谷、和睦共處,“歷經(jīng)磨練,方成英雄”的寬宏大量之胸懷,讀畫者亦受益匪淺。越讀越感簡單的植物具有高深的意境,樂趣無窮。縱觀鄭板橋筆下所畫的蘭竹石,細品題畫詩,我們不難看出,他喜畫蘭竹石的緣由,正如他所云:“四時不謝之蘭,百節(jié)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而“為四美也”?!坝刑m有竹有石,有節(jié)有香有骨”。在他眼中,蘭竹石,能代表人堅貞不屈、正直無私、堅韌不拔、心地光明、品格高潔等品格,因而其題畫詩的字字句句,托物言志,意境深遠。
二書,題畫詩在他筆下,除了在內(nèi)容上有思想性、抒情性以外,在形式上還更具有藝術性、趣味性。題畫詩能充分體現(xiàn)“書畫同源”、“用筆同法”的藝術趣味,而傳統(tǒng)畫家的題款跋文,大多題于畫的空白處,與畫面起平衡作用,但“揚州八怪”的題款已擺脫傳統(tǒng)國畫以及“文人畫”題款、題詩的窠臼,特別是鄭板橋將書法與畫糅合在一起,還成了共同表現(xiàn)形象的特殊手法,彼此關系不分割。如《蘭石圖》,鄭板橋別具匠心地將詩句用書法的形式,真草隸篆融為一體,大大小小,東倒西歪,猶如“亂石鋪街”地題于石壁上,代替了畫石所需的皴法,產(chǎn)生了節(jié)奏美、韻律美,又恰到好外地表現(xiàn)了石頭的立體感、肌理美,比單純用皴法表現(xiàn)立體感更具有意趣。這倒成了不可或缺的表現(xiàn)方法,既深刻揭示蘭花特征,寓意高尚人品的意境美,又有書法藝術替代皴法的藝術美。讓人在觀畫時既享受到畫境、詩境的意境美,又能享受到書法藝術的形式美,沉浸在詩情畫意中。
三詩,從鄭板橋的詩中我們不難看出他的“怪”、他的率真。他的詩有以下幾個特點:(1)去陳舊套語。(2)白話代替古典。(3)暗喻民族志節(jié)。如他的二首詠竹的詩,其一為“題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边@首詩既點出竹之“處境”,更直接說出竹的貞定,經(jīng)得起各種磨難考驗,儼然是個頂天立地、昂然不屈的烈士,令人望之生“敬”。另一首為“題畫竹”:“畫竹插天蓋地來,翻風覆雨筆頭載;我今不肯從人法,寫出龍須鳳尾來。”前二句寫畫竹的氣勢,后二句則雙寫人與竹的“擇善固執(zhí)”及不從俗流、不為俗物的個性。
鄭板橋有他自己的既定的思想意識和特強的爭斗性格,這和當時藝壇那樣的萎靡氣氛是格格不入的。八大山人的影響,發(fā)揮自己對藝術的獨立見解和獨創(chuàng)的精神,創(chuàng)造具有自己特色的表現(xiàn)形式與風格,給當時“正統(tǒng)”派萎靡不振的畫風以有力的打擊。他所謂“畫竹胸無成竹”,可以從他所寫的“題竹”一文中“其實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數(shù)語獲得印證,板橋最喜愛畫竹,所以他這里專就畫竹的問題發(fā)揮他的理論;而這個“竹”字,實際上就是一切描繪對象的代稱。遠在北宋時,“胸有成竹”成繪畫理論就已經(jīng)震動藝壇,而鄭板橋所主張的和所實踐的,卻超過了“胸中之竹”的境界?!把壑兄瘛笔强陀^形象的外表形態(tài)所給予的印象,加以主觀思想分析判斷,作出對客觀形象本質的看法,形成思維的藝術加工形象。這已不是當初眼所見的實際印象。所以“胸中之竹”不是“眼中之竹”,而是畫家所要用以表現(xiàn)于筆墨之先的“意”?!笆种兄瘛笔恰把壑兄瘛焙汀靶刂兄瘛钡陌l(fā)展,是具體客觀形象向著思想感情的轉化,而不是“胸中之竹”以至“眼中之竹”的再現(xiàn)。因此“手中之竹”就不是“胸中之竹”,“胸中之竹”也不是“眼中之竹”,而是“意在筆先”、“胸無成竹”。這是鄭板橋見解的精深與獨創(chuàng)的地方,也是創(chuàng)造性地繼承與發(fā)揚傳統(tǒng)的出色表現(xiàn)。
總而言之,鄭板橋擅畫蘭、竹、石、松、菊等,而畫蘭竹五十余年,成就最為突出。取法于徐渭、石濤、八大山人,而自成家法,體貌疏朗,風格勁峭。工書法,綜合草隸篆楷四體,再加入蘭竹筆意,寫來大小不一,歪斜不整,自稱“六分半書”。并將書法用筆融于繪畫之中。主張繼承傳統(tǒng)“十分學七要拋三”,“不泥古法”,重視藝術的獨創(chuàng)性和風格的多樣化,所謂“未畫之先,不立一格,既畫之后,不留一格”,對今天仍有借鑒意義。詩文真摯風趣,為人民大眾所喜誦。此外,他的藝術洋溢著同情人民疾苦的思想感情,發(fā)揮了藝術的獨創(chuàng)精神,形成了自己的表現(xiàn)特色。在祖國傳統(tǒng)繪畫的繼承與發(fā)展上,他起著承先啟后的作用。他的貢獻和成就,是由于他在正確的藝術思想和忠于自己的思想的堅強戰(zhàn)斗意志,始終貫串在他的藝術實踐里。在我們討論如何繼承與發(fā)展藝術優(yōu)良傳統(tǒng)問題的現(xiàn)在,正確地認識這位杰出的畫家是有必要的。
(閆飛,張家口市第二中學教師;徐思麗,石家莊市第八十五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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