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九一八”事變后中國青年黨的武裝抗日活動

張帆

(蘇州科技學院人文學院，江蘇蘇州215009)

論“九一八”事變后中國青年黨的武裝抗日活動

張帆

(蘇州科技學院人文學院，江蘇蘇州215009)

“九一八”事變后，在國難當頭、民族危亡的刺激下，青年黨積極投入到抗日大潮之中。以書生政黨行武裝抗日之事，分別進行了黨員參加、義款支援東北原有抗日武裝力量;以黨員為主力，組成義勇軍深入敵后作戰(zhàn);策動東北軍，并促成黨員翁照垣統(tǒng)兵參加長城抗戰(zhàn)等活動，為抗敵守土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九一八事變;中國青年黨;武裝抗日

中國青年黨是民國歷史上有一定影響力的政黨。因為該黨創(chuàng)黨人士為留學生，核心領(lǐng)袖多為大學教授，主要靠辦刊物、做演講等活動宣傳思想，所以給人多以“書生政黨”的形象。但在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該黨在東北華北地區(qū)卻有一系列武裝抗日的行動，為抗敵守土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對日后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建立起到了推動作用。青年黨的武裝抗日活動可分為三部分:以黨員參加、義款支援東北原有的抗日武裝力量;以黨員為主力組成義勇軍深入敵后作戰(zhàn)以及策動駐守平津一帶的東北軍;成功促成青年黨黨員翁照垣統(tǒng)領(lǐng)一師開赴前線參與長城抗戰(zhàn)。筆者利用接觸到的相關(guān)資料，試就以上三方面做一粗淺考察，以反映這段抗日歷史。

一、黨員參加、義款支援東北原有抗日武裝力量

“九一八”事變后，在民族危亡的緊急時刻，一場聲勢浩大的抗日救亡運動在全國迅速興起。中國青年黨也在此時表現(xiàn)出了相當積極的抗日傾向，尤其是東北和華北地區(qū)的黨員紛紛向黨中央及黨魁曾琦寫信請纓，要求本黨立刻繞開奉行不抵抗政策的國民黨政府來單獨抵抗日本侵略。青年黨中央黨部也迅速做出反應(yīng)，派李璜攜所募義款十四萬大洋北上統(tǒng)籌抗日。

當時青年黨在東北和華北地區(qū)集中起來的武裝黨員只有東北講武堂的軍校學生200余人，其中有50多人等不及黨部指示已先行參加了馬占山等部的抗日武裝，他們因人數(shù)過少又散在各支隊伍中，所以并沒有展現(xiàn)出青年黨的團體力量，但卻是青年黨武裝抗日的先聲。因感覺青年黨自身現(xiàn)有武裝力量極其單薄，而抗日軍事尤其是日軍首先發(fā)動地遼寧的軍事又刻不容緩，再者因為已有黨員投身前線部隊，所以青年黨決定將義款主要用于支援原有抗日武裝。除了對以地方軍人為基礎(chǔ)、青年黨黨員參加的武裝力量給予支持以外，李璜還委任東北講武堂擔任政治教官的青年黨黨員王慎廬為司令，令其一方面率東北講武堂學生黨員近百人在河北遵化縣組織司令部，另一方面派人出關(guān)聯(lián)絡(luò)以馬賊為主的游擊武裝。以每次游擊隊出動，由兩三青年黨黨員跟隨一同作戰(zhàn)的方式期望起到督導和見證作用。在游擊隊打出成績后青年黨給以資金獎勵，“每打翻敵人火車一次，獎大洋五千;殺死敵人軍官一個，獎大洋五百”［1］(P182)。

這個辦法一開始有些效果，對侵略者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隨著時間推移，漸漸不能支持。第一個原因在于，夏秋之交東北漫田遍野一望無際的青紗帳使得游擊隊可隨時隱蔽方便進退，但進入冬季后游擊隊失去了天然的屏障，行動上受阻不少。第二個原因在于義款有限，而青年黨以義款支援武裝力量的名聲傳開后，雖大多數(shù)武裝力量一心抗敵但也有少部分主要是為錢而來，為收義款夸大戰(zhàn)績的情況也有。再者，馬賊出身的武裝力量組織紀律性不強，也不愿意聽命領(lǐng)導，青年黨黨員雖然隨隊出戰(zhàn)，但幾乎起不到“督導”的效果。隨著首批義款逐漸用盡，青年黨停止了這一行動。

二、以黨員為主力，組成義勇軍深入敵后作戰(zhàn)

鑒于“以義款支援”的抗日方式并不能持久，青年黨決定建立一支屬于自己的武裝力量，深入敵后作戰(zhàn)。辦法為“第一必需我們忠勇的同志獨立從事去組織義勇軍……只要我們忠勇的同志能夠冒險深入，總能尋得著可靠的友軍共同長期抗敵。第二……訓練青年勇敢同志，不斷的送出關(guān)去加強我們義勇軍的陣容”［1］(P183)。于是便有了苗可秀組織抗日救國學生軍的出關(guān)抗敵。

苗可秀，又名苗克秀，遼寧本溪人，中國青年黨黨員，“系大學畢業(yè)，講武堂修業(yè)，曾受軍事教育”［2］。“九一八”事變后，“中國青年黨參與發(fā)起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青年黨黨員、東北大學教授霍維周當選為該會常委兼政治部主任”［3］，救國會組織了抗日學生軍，由苗可秀任隊長。苗可秀于1932年7月率學生軍出關(guān)抗敵，與鄧鐵梅部聯(lián)合組織義勇軍，苗任總參謀長兼軍長，主要活動于遼東半島鳳城、安東、岫巖等縣附近俗稱三角地帶的區(qū)域。鑒于部分出身馬賊和舊軍閥的武裝力量覺悟不高，抗日之余騷擾民眾給敵人以口實的情況，苗可秀積極協(xié)助鄧鐵梅加強隊伍的思想教育工作和組織建設(shè)，使義勇軍的戰(zhàn)士們“初步樹立起抗日是以中華民族生存，為國家爭獨立的民族觀念”［4］(P251)。在此期間鄧苗等人相互配合，進行了岫巖襲擊戰(zhàn)，大孤山、黃土坎之戰(zhàn)，文家街戰(zhàn)斗等等戰(zhàn)役打擊了侵略者和漢奸們的氣焰。

《塘沽協(xié)定》簽訂前，青年黨不斷派黨員出關(guān)加入苗可秀的義勇軍，并以資金和武器支援。《塘沽協(xié)定》簽訂后，由于平津一帶壓制抗日之風甚濃，青年黨大部分黨員被迫南避。苗可秀部基本失去黨部支援，但仍在極其艱苦的環(huán)境中與鄧鐵梅等一道堅持抗敵，“樹幟反偽，極得民心，日偽軍認為無法與抗”［5］。1934年6月鄧鐵梅被捕犧牲后，苗可秀繼任東北民眾自衛(wèi)軍司令，帶領(lǐng)自己組建的以青年黨員和其他青年學生為主力的中國少年鐵血軍繼續(xù)戰(zhàn)斗。中國少年鐵血軍不僅與東北其他抗日武裝互為奧援，以靈活戰(zhàn)術(shù)共同殺敵，“積極開展對日斗爭，歷經(jīng)大小戰(zhàn)斗三百余次”［4］(P259)，還依然非常重視政治宣傳。苗可秀為隊伍制定了從青年黨全民革命論中脫胎而成的宗旨:“用黑鐵赤血之精神，采全民革命之手段，收復東北，再造中國?！币约坝糜谛麄鞯目谔?“愛護老百姓，喚醒警備軍，團結(jié)義勇軍，打倒日本人?！保?］充分體現(xiàn)了苗可秀依靠當?shù)孛癖?，爭取偽軍，團結(jié)友軍，集中力量打擊日本侵略者的抗戰(zhàn)策略。這也使日本侵略者深以為懼，稱其為鄧鐵梅之后的“三角地帶第二禍患”［2］。中國少年鐵血軍雖然屢屢給敵以打擊，但因敵后作戰(zhàn)困難萬分且敵我懸殊等種種原因，以1935年6月楊家溝戰(zhàn)役中苗可秀受傷繼而被捕犧牲，余部被日軍擊潰式微而告終。苗可秀在獄中留下了感人肺腑的遺書，勉勵友人:“精神要偉大，不要忘了我們要做新中國的主人，要做整理山河的圣手。”［4］(P264)就義前苗可秀從容鎮(zhèn)定，連日人所辦的報紙也不得不承認其“面不改色、精神爽快”［7］。

苗可秀部以其堅定的愛國信念、慨然的勇氣和高度的組織紀律性、戰(zhàn)術(shù)靈活性在東北抗日戰(zhàn)爭中屢屢給敵人以打擊，日軍內(nèi)部紛傳“三角地帶五千義勇軍不足慮，苗部三百別動隊實可怕”［1］(P185)。青年黨組織東北義勇軍堅持在敵后抗戰(zhàn)三年，雖然最終失敗了，但能堅持在敵后抗戰(zhàn)向敵人證明中國人民的反抗力量，激發(fā)國人繼起的拼搏精神，本身就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勝利。

三、策動東北軍，促成翁照垣統(tǒng)領(lǐng)一師參與長城抗戰(zhàn)

隨著對日本侵略了解的深入，青年黨感覺到日本侵略者不會滿足于東北一隅，必定得隴望蜀，希圖染指華北地區(qū)甚至我整個神州中華，中日之間必有一大戰(zhàn)，如此則非有整編制軍隊做正式抵抗不可。所以青年黨也積極展開對駐守平津一帶的東北軍的策動工作，這一工作的總負責人為李璜。李璜從東北軍一軍長于學忠處了解到東北軍內(nèi)部很多官兵對不抵抗政策頗有不滿，而且東北軍中原有的一些青年黨黨員也向李璜提供了部分抗日傾向很強烈可以策動的軍官名單。于是李璜決定先使愿意抗敵的東北軍干部宣示加入青年黨，以此滲透進東北軍中，方便青年黨策動整編制部隊抗日。“兩月工夫，繆旅長、張團長及張團下的兩個營長都已宣誓入黨……于是便開始研究如何拖起隊伍，開往長城?！保?］(P189)

不料正當策動工作順利進行之時，青年黨在東北軍中的活動卻被張學良發(fā)現(xiàn)了，張學良一度警告策動工作總負責人李璜:“你們朋友公然在運動拖我的隊伍開赴長城，這是亂我的軍紀，我是捉住了就會殺人的啊!”［1］(P190)不過經(jīng)李璜勸說，張學良最終還是答應(yīng)若李璜可以保證淞滬會戰(zhàn)抗日名將青年黨黨員翁照垣北上領(lǐng)軍，東北軍可以派出一個師的力量以于學忠軍一些士兵不受管束擅自參加義勇軍之名義敷衍不抵抗政策而實際上又達到了整編制上前線抗敵的效果。雙方達成一致后，青年黨即令翁照垣北上統(tǒng)軍，這支部隊的團長營長加入青年黨的也不在少數(shù)，相當團結(jié)又服從指揮，而且是為抗日而組建，士氣旺盛。

長城抗戰(zhàn)開始后，整訓完畢的翁照垣部即開赴前線作戰(zhàn)。翁部異常勇猛，不畏敵我武器上的差距，不管轟炸如何厲害，官兵毅然向前猛進，接近敵軍后奮勇與敵人肉搏。在安山、盧龍、馬蘭峪等地與敵軍交手數(shù)次，“殲日偽騎步兵二千人，獲大炮二十余門，敵紛紛潰退”［8］。翁照垣所部在長城抗戰(zhàn)中還涌現(xiàn)出一批可歌可泣的抗日英雄，如馬蘭峪戰(zhàn)役中在已經(jīng)接到可撤退的命令以后仍然以殘軍死守兩日，不幸被敵炮炸中以身殉國的青年黨黨員營長胡鐘麟。宋哲元得知他英勇犧牲后大為感動，呈請軍事委員會加以明令褒揚，青年黨領(lǐng)袖曾琦也曾做“漫嗟先軫不歸元，得所應(yīng)無愧馬援”［9］(P1223)的詩句悼念。《塘沽協(xié)定》簽訂后，為躲避日軍抓捕抗日分子，已犧牲大半的翁部解散，青年黨除留下少數(shù)黨員做地下抗日工作外，大部分黨員南下避難。而苗可秀部在東北地區(qū)的游擊抗戰(zhàn)于1935年6月楊家溝戰(zhàn)役遭到重創(chuàng)后，青年黨作為一個團體的武裝抗日活動也劃上了句號。

四、結(jié)語

從上述史實可以看出，在民族危亡的緊急關(guān)頭，中國青年黨投入到了全國民眾抗日的大潮之中。除了宣傳政黨休兵，相忍為國，一致抗日;到前線慰勞抗日將士;致書軍界政界要人要求改變不抵抗政策積極抗日以外，更以書生政黨行武裝抗日之事，用實際行動站在了抗日救亡的第一線。雖然青年黨的武裝抗日最終因種種原因劃上句號，但在中華民族的抗日救亡史上仍然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它反映了中小黨派和地方軍隊中下級軍人的抗日意愿，也反襯出國民黨政府妥協(xié)投降的政策越來越不得人心;與一般地方實力派借抗日之名反蔣有所不同，奉行國家主義的青年黨抗日符合該黨一直宣傳的“外抗強權(quán)”之主張，其抗日行動相對而言較少投機行為和政治考量，因而對不抵抗政策也更有沖擊力;青年黨以武裝抗日、鐵血犧牲，向侵略者展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英雄氣概和強大的生命力，同時對國內(nèi)各派勢力也起到了一定的號召效果。此舉擴大了抗日的基礎(chǔ)，對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建立起到了推動作用，也對后來中華民族抗日戰(zhàn)爭的最終勝利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1］李璜．學鈍室回憶錄(上冊)［M］．臺北:傳記文學出版社，1973．

［2］三角地帶第二禍患苗克秀匪首落網(wǎng)［N］．盛京時報，1935－6－26．

［3］武軍，楊建軍．中國青年黨與“九一八”后的抗日民主運動［J］．遼寧教育學院學報，2000，(3)．

［4］潘喜延，卞直甫，趙長碧，王秉忠．東北抗日義勇軍軍史［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5．

［5］義軍攻偽大捷［N］．申報，1934－2－20．

［6］本溪市檔案局．苗可秀［EB/OL］．本溪檔案信息網(wǎng)，2007－7－4．網(wǎng)址:http://www．lnbxda．gov．cn/news/default．a(chǎn)spx?NewsID=3702。

［7］三角地帶禍根苗匪槍決［N］．盛京時報，1935－7－28．

［8］翁照垣師告捷［N］．申報，1933－4－25．

［9］曾琦．曾琦先生文集(下冊)［M］．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史料叢刊，1993，(16)．

On the Armed Struggle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by Chinese Youth Party after the Incident of Spet．18th

ZHANG Fan
(College of Humanities，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uzhou215009，China)

After the Incident of Sept．18th，under the strong stimulantof national crisis，Chinese Youth Party entered the group of the whole national defenders immediately．There was no army of Chinese Youth Party before，but it still did battle against Japan in three ways．First，they joint in some troops and offeredmoney to them．Second，they organized armed forces of volunteers．Third，they instigated Northeast Army to fight against Japan．All those efforts have positive influence upon the anti-Japan war．

Incident of Spet．18th;Chinese Youth Party;the Armed Struggle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K264．3

A

1008—4444(2011)05—0046—03

2011－07－12

張帆(1987—)，男，河南鄭州人，蘇州科技學院人文學院2009級專門史專業(yè)研究生。

(責任編輯: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