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超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儒家思想憑著它的博大、深邃、仁愛、包容始終占據著中國封建社會思想的主流地位。而其中的“仁義”是中國古代儒家最基本的倫理道德范疇。至今,仍然具有永恒的,普遍的意義和價值。每年一度的世界孔學研究會的召開,更有力地證明了儒學的魅力,“仁義”在世界上的影響。國家體育總局發(fā)出“加強體育道德建設”的號召,三令五申的強調:奪取金牌固然重要,但是奪取金牌并不是唯一的目標。所以,在當代體育道德建設過程中,我們有必要有義務也有能力借用“仁義”的形式,吸取其精華內容,賦予體現(xiàn)時代精神的新內容,建構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為體育界喜聞樂見的當代社會主義道德范疇體系。
“仁”的基本含義就是孔子所說的“愛人”,孟子所說的“惻隱之心”、“不忍之心”,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人對于同類生命的基本的同情和關懷。缺少對人性和生命的同情與關懷,就叫做“麻木不仁”。儒家認為“仁”是為人的根本,是人的精神,用孟子的話說就是“人之安宅”。提倡“仁”的道德,就是要以人為本,把人當人來對待,就是在確認自己是人的同時也承認他人是人,另外,人與人在生命價值上是平等的。因此,人與人之間應該以“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5]的態(tài)度互相幫助。
“仁”的精神也就是人性和人道的精神,就是以人為本的精神。儒家以“仁”為道德之源,這對當代體育道德建設的啟示:就人的本質的,永恒的存在而言,人與人之間的關愛、和諧、合作、較之于人與人之間有時難以避免的競爭來說,是更為重要的,更為根本的方面,也具有更高的價值。
優(yōu)秀的運動員必須要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了最高意義的征服不是獎牌的征服,而是人格的征服,人性的征服。在“為國爭光,無私奉獻”的口號下,在提倡競爭的體育界,我們尤其應強調更好地為人道和人性的目的服務。作為教練員,能不能從運動員的個體出發(fā),因材施教?能不能少一些“魔鬼訓練”,多一些對運動員心靈的呵護?能不能建立和諧友愛的師生關系,防止“運動生涯完,師生情誼盡”的現(xiàn)象?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教練員的第一要著當在“傳道”之上,其次才是“授業(yè)解惑”?,F(xiàn)在的運動員有可能是將來的教練員,中國體育界道德之純潔,則寄望在教練員身上,教練員任重而道遠。作為運動員,我們在提高自己技能的同時,能否多一些“場上是對手,場下是朋友”的和諧?我們社會各界,能否多一些仁愛,為我們的體育界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呢?
當然,儒家的仁愛還不僅止于對自己同類的愛,再進一步,還應推廣到對自然界一切生靈和萬物的愛。這就是孟子所說的“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這里也提醒我們體育界的決策者在大搞場館建設的同時,能否關注到是否影響了動物的生存,是否破壞了周圍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我們在贊美網球運動員為了一只受傷小鳥停賽10分鐘的同時,能否可以將我們的贊美化為我們自覺地行動?
“義”這個字的本來含義是適宜。“義者,所以合宜也?!弊鳛閭惱韺W范疇的“義”,也就是一個社會里公認適宜的,應該遵行的道德行為準則。關于“義”的起源,孟子認為出自人固有的“有所不為”的“羞惡之心”,荀子認為源于人作為社會存在的“群”與“分”的需要。兩種說法雖然不同,但都說明人類社會不能沒有“義”,人不能不講“義”。完全不講“義”的社會是難以想象的,也是無法維系的。隨著人類社會交往的日益頻繁,狹小封閉的文化圈一個個被打開,人類在道德原則上也會有越來越多的共識。那些被全人類普遍認為是“適宜”的道德原則,就是“天下之公義”。
體育道德建設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要確立一個社會的“義”,并且培養(yǎng)運動員及教練員對“義”的自覺和信念。當今體育界存在許多腐敗墮落現(xiàn)象,一方面固然有制度不健全、監(jiān)督不得力等外部原因;另一方面,當事人自己內心喪失起碼的道德正義感和道德原則立場,不把“義”當回事。體育道德失范行為主要表現(xiàn)在:首先是運動員方面:運動員身份和參賽資格的異化現(xiàn)象,隱瞞年齡,以大打小,弄虛作假,冒名頂替,賄賂裁判或對手;“賭球”、“假球”、“假摔”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在賽場上辱罵對手或裁判,甚至大打出手;服用興奮劑;因過分追求待遇、條件而罷練、罷賽等等。其次是裁判員方面:執(zhí)行裁判工作時沒有做到嚴肅、認真、公正、準確,徇私舞弊,搞不正之風。收受賄賂,在主觀評分比賽項目中裁判員打人情分、關系分、吹黑哨等現(xiàn)象。最后是教練員方面:在教練員那里,奪取金牌就意味著獎金、房子和提拔,教練員是運動員和裁判員做出不道德行為的始作俑者,他們甚至采用欺騙運動員的手段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訓練時毆打和辱罵運動員經常發(fā)生,克扣運動員工資和獎金,以及鼓勵和默認運動員服用興奮劑等違禁藥品。
在2009年“十一屆全運會”上,這種不合乎“義”的事情在比賽中也是屢有發(fā)生。在摔跤項目預賽中,有裁判員因收取運動員現(xiàn)金而終生“禁裁”;有運動員因對當值裁判不滿掄起記分牌打砸裁判的;在有著“最美麗運動”之稱的藝術體操比賽中,賽前就有“冠軍已經內定”的傳言,賽后更有運動員披露“比賽丑聞”;在女子重劍決賽中,有教練在看臺上大呼:“這比賽沒法打了,天理何在!”眾所周知,任何競爭都是在一定比賽規(guī)則制約下進行的,如果背離了比賽規(guī)則,任由運動員和裁判員無所顧忌的行賄受賄,讓銅臭“污染神圣體壇”,那么體育就將異化,為競技體育導航的奧林匹克精神就會暗淡無光。我們倡導了幾千年的“正義”“仁義”也在體壇上“消了顏色,散了芬芳”。
講到“義”必然要涉及“義”與“利”的關系。需要指出的是,儒家雖然重視“義利之辨”,但并不一概反對群體或個人對利益的合理追求??鬃诱f:“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避髯诱f:“好利惡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钡侨寮覐娬{追求利,追求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應該有個道德底線,這就是義與不義,不能以不義的手段追求利,即承認追求利的合理欲望,又強調必須樹立道德理性之“義”,這是儒家對義利問題的基本看法。儒家的“義利觀”與市場經濟社會以每個人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為驅動力的基本原理之間,看起來是矛盾的,但它其實恰恰是完善的市場經濟社會不可或缺的補充和保障。如果沒有基于“義”的道德,法律原則作為底線,人們對利的追求就會是不擇手段,雜亂無序,最終受害的是體育界所有人的利。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總之,“仁義”,有不同的內涵和維度,但同時又具有內在聯(lián)系。其中“仁”是核心,是最高原則,也就是說對人類,對人性,對生命的終極關懷和愛護,應當是最終目的,是至上的道德原則?!傲x”則是要在自我與他人,個人和群體的生命價值和利益發(fā)生矛盾沖突時,維系一個適宜的行為選擇的限度。因此,大力整頓體育競賽市場,要把握好幾個方面的參與的“度”;建立公正、公平的競賽體制,打擊和處理違法的裁判員和各個參賽單位,有利于約束運動員,促使其建立良好的體育道德風尚??傊?,借用其形式,改造其內容,賦予新的時代精神,儒家的“仁義”對于當今體育道德仍然是可以利用的珍貴文化資源。我們有理由相信體育道德滑坡的酷暑終將過去,體壇勁吹“仁義”之風的爽朗秋天終將來到。